第三章
“你消失了一阵子。”
“嗯。”长樊子低着头,不言不语。
“是你意愿不来吗?”
虽然人无法去设计梦境,可是纪尔开不
要怀疑她这阵子没有出现的原因是来自于她的意念。
可是当他一问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可笑起来,既然人无法设计梦境,那他为何又觉得她的消失原因起自于她的不愿前来。
这不也等于他也混淆了梦和现实?
“你觉得我能阻止吗?”她站起来双手一摊。“这是我的家,是你出现在我的家。”
纪尔开顿时发觉自己站在一间书房里,桌上有一台电脑,而她原本是坐在另一张双人沙发里看书。
他把梦境里的景物暗记了下来,走到她身前,手不自觉的伸了过去摸摸她的头,像是他早已经习惯了那动作似的。
“你这几天好吗?”
“不好…”她深褐色的眼对上他的目光,盈盈的
着哀伤。“我不想再梦到你,所以我没有睡觉。”
闻言,他心头一震。“你真的…”
“难以置信吗?”她反问他。“只要我不睡着,我就不会梦到你了,而你也梦不到我对吧?”
她说得没错,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梦过她了,难道…这有可能吗?
“也许那是让我们两个分开的唯一办法,只要我继续不睡的话,我们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终有一天我会不再梦见你,然后忘了有你人个这。”
“你不想见到我?”这让他有些难受。
“我当然想‘见’到你!”她特别强调了一下。“不是在梦里,不是在这种矛盾的情节里,请你不要以为只有你觉得这是梦境,我也是,我明知道这是梦,我也法办没分辨你的真实
,就算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就这么不停的梦到对方又有什么用?一等梦醒,你消失了,这一切就只是梦而已,而我还是得去面对现实。”
她的话有道理,每一回醒过来以后,他们就再也记不起对方的脸,就算见了面,他们认得出对方来吗?
“你会认出我吗?”
“应该会。”她不确定但还是点了点头。
“么什为?”他有些讶异,但却又带点高兴。
“因为我认识你十年了…”
他叹了口气,将她拥在怀里。
“那答应我好好的睡觉好吗?至少让我多一点时间认识你,我也很想认出你…”
“如果…就这么一辈子等不到他的人呢?”
听完品俪和她梦中情人的故事后,纪老太太住不忍问。
“我道知不,至少我能拥有这个梦。”品俪状似潇洒的耸耸肩,脸上有着倔强的固执。
纪老太太优雅的执起茶杯,细啜一口。“人轻年的爱恋…”
“伯母当初不也是这样认识纪先生的吗?”
“是啊。”纪老太太脸上浮起少女般的光彩轻声的说着。“我父母在山里经营花圃,某
我整理完一大把刚从花圃里摘下的花朵,全身沾满了泥巴,活像刚从泥巴中打了滚,一个穿着破旧卡其服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花圃的入口…”
“他说:‘请给我一朵玫瑰’。”她仍记得那男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送给你?”品俪问道。
“呵呵…不是,当时他带了一个女孩,是送给那女孩的…”
之后她每天都等着那个男孩来买花,每当起雾候时的,他总会出现在花圃里,而且只买一朵玫瑰。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男孩的卡其服变成了军装,又变成了西装…
一个起雾的下午,他又来到她家的花圃,和以往一样对着她说:“请给我一朵玫瑰。”
但这次,他在临走候时的把花递给了她,一个月以后她就变成了纪太太。
“好浪漫!”品俪睁大了眼。“你们是结婚后才开始恋爱的吗?”
“我不那么认为,他来买过一次花以后,我总是穿上我最好的衣服,洗净沾着泥巴的手,期待着他的到来,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恋爱了。”
“我了解,就像我一样。”品俪仍陶醉在纪老太太的爱情故事里。
“好了,下午茶时间到此为止。”纪老太太站起身子,对她挤挤眼提醒她得做点正事。“你该回去工作了,晚上别再熬夜,不想梦到他也犯不着不睡觉嘛,那对身体多不好。”
“道知我。”品俪有些不舍的站起身。“这沙发老是让人一坐就不想起来,太舒服了。”
“明天我还想走趟窗帘店,把这些老旧的窗帘汰换掉。”
崭新的家具是近
才买的,逐一的更新房子里的一切,也算是给一个闲得发慌的老太婆一些事做。
“好啊,我明天下山时载你过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品俪想也不想的说道。
“老是麻烦你,你也有自己的事得忙,我自己叫车就行了。”
“伯母不要跟我客气啦!”品俪
朗的笑笑。“反正我每天都得下山一趟,多个人又没什么关系,我可以载你到窗帘店之后再走一趟杂志社,最近刚好在计划针对女
读者新增一个黄金单身汉的个人专访,正在提案,只要开完会确定好人选就行了,你也知道这是我父亲的事业,我只是个挂名的社长,最多只是偶尔写写专栏,到杂志社里也只是去听听简报之类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黄金单身汉?”纪老太太对这话题颇有兴趣。
“是啊,最近流行访问一些未婚的高收入族群,许多女
都对那种黄金单身汉有着神秘的幻想。”
“你呢?”
“我已经有‘梦中情人’了,不是吗?”
老妇人和年轻的女子
换了一记会心的微笑。
周秘书战战兢兢的走到总经理室前,忖度着等下该怎么开口才好。
“周秘书。”
在她还到想没好理由时,里头的老大已经先开口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昨天早上的会议结论请你影印一份给我,还有通知马先生明天会面时我要看到备用计划书,请他务必准备好。”纪尔开摘下眼镜
直的鼻梁,显得有些劳累。
“好…”周秘书小心翼翼的点着头。
“如果没事的话,麻烦你等一下帮我泡杯咖啡。”连
的忙碌让他已有些精神不济,此刻的他亟须一杯咖啡。
“总经理…”
“还有什么事吗?”
被纪尔开一双鹰眼瞪着,周秘书只觉得自己大限已到。
“杂志社的采访人员已经在外头等很久了。”
“我今天没有时间接受采访。”
“可是筑屋是国内有名的室内设计杂志,我们要是得罪了…”
“那就请公关主任去接受采访。”周秘书话还没说完已经被纪尔开打断。
周秘书两眼瞪着天花板,惨然的想纪总八成以为是筑屋要访问他,事实上要访问他的是和筑屋杂志同公司,却是另一份知名的女仕杂志“LadyFirst”专访的主题是“黄金单身汉”谁会对那中年发福的公关邱主任感兴趣啊?
不过她要是想活的话最好别提那种黄金单身汉的话题,纪尔开一向不喜欢公开私生活,更不乏名媛淑女倒追,连总裁大人有意帮他牵红线他都闪得千里远,当然也不可能接受那种杂志的访谈。
“他们指定是要访问你,而且我前阵子也有跟你报告过。”
事实上连她都以为是筑屋杂志要访问他,哪知那家女
杂志社的人那么厉害,请了同公司的室内杂志编辑打电话邀约,她当时也没想清楚就呈报给纪尔开了,哪知事后收到的那份传真,上头那斗大的“黄金单身汉”五个定差点瞪掉她的眼珠,这下都已经点头了,如果推掉的话得罪媒体可非同小可,尤其筑屋还是国内颇负盛名的室内设计杂志,要是一旦杠上了…
“我今天没有时间接受采访,请他们下星期再来好了。”
“呃…好的。”
周秘书领着话赶紧出去泡咖啡,顺便和接待室里的记者和摄影师讲些道歉的客套话,反正能逃得过一时就光溜再说。
下星期…就等下星期再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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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俪不时抬头看着窗外的那栋房子,工人们零落的分散在纪家的大庭院里努力的修整花草,爬满墙壁的藤蔓已经被除了去,还有一部分的工人正在洗刷久未清理的屋墙,虽然还未完全整理完毕,不过整栋房子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气氛。
纪老太太此时正赤着脚在试用刚铺好的鹅卵石步道,看过医生后证明她是太久没运动,加上风
症,以致她有时疼得无法走路,而纪老太太又不愿让儿子发现她的不适,所以一直忍痛,直到她和纪老太太开始接触以后,才发现一个独居的老妇人有多寂寞和倔强。
“我不想离开这房子,这里有着我跟我老伴的梦。”纪老太太这么说着。
品俪不
发起呆来。
那她的梦在哪里?就是跟那个连张面孔都见不到的男子吗?
十年了,打从十六岁第一次梦见他,她就确定了子辈这他和自己的互属,每一回的梦境都是那样的美好,除了之前那一次小小的不眠对抗以外,这阵子在梦见到他时气氛总是很不错,人个两也开始讨论起内心的感觉,他应该是晓得她的心才对。
但…除此之外,还是见不到面。
她多想在下一次的梦中亲口提出两人见面的邀约,多不愿每一次醒来总是人个一面对满室的孤寂,尤其在梦里曾有如此窝心的人陪伴后,梦与现实之间太大的差距总让她觉得难以忍受。
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就随即忍了下来。
萧品俪,你真是没种!明明那么的想见他,可是如果真要让一切成为事实,她自己又却步不已,也许应该要如他所说,让一切自然发展,也许有天两人在街上相遇时,她会赫然发现身旁经过的他就是她的梦中情人。
“社长大人,你有在听吗?”
“啊…”话筒里音声的拉回了品俪的心神。“有啊!有啊!”“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副社长,你应该比我明白怎么解决嘛!”品俪忙不迭的打太极。
其实她只是隐隐约的听到了副社长杨正宜说了些采访不顺的事。
“我们在上个月出刊时就已经打出了即将采访纪尔开的预告,这下子很明显的他们要食言而肥了,眼看这个月出刊就要开天窗了,你好歹也想想办法啊!”“正宜,呃…”谁不晓得她只是个挂名的社长!充其量只有写写专栏的本事,真要去解决那一类的采访纠纷,她根本想不出办法来。“我想古代有刘备三顾茅庐,我们不妨再去采访一次,降低我们的姿态,诚恳的请他给我们一次采访的机会,我想他应该不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吧?”
“只怕他就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杨正宜在电话那头没好气的说:“我真搞不懂当初他意愿不接受我们采访为何又要答应我们的邀约?让大家空
快一场,这下子他要
约了,我们也不可能直接在杂志上写他放我们鸽子,我们可是正派经营的优质女
杂志,要是我们真的写出一篇抱怨多金公子放鸽子的文章出来,只怕笑掉读者的大牙,外加落人一个输不起的口实,可是我们的预告早在这一期的杂志里就已经刊出,这样下去我们会失信于我们死忠的读者们,也等于是砸了我们长久以来诚信报导的招牌…”
正宜滔滔不绝的说来起了,品俪这才正视起这个严重
。
“不如就像我所说的,再去拜访拜访纪先生,
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我看那男人分明得下点猛葯才行。”正宜是个标准的女
主义拥护者,老早把纪尔开出尔反尔的行径解读为藐视女
那方面去了。“他根本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女
杂志。”
“我想不见得是那样,也许纪先生真是前阵子公务比较繁忙了些,身为大企业领导者,若还是有那种八股思想的话,是无法在新
里立足的。”
“不得不承认你这番说辞还真有些说服力,我是不也故意要把他想得那么坏,只是我们一定得在十天之内完成这篇专访,难免让人心急了些。”正宜也绝非那种不分清红皂白就定人罪名的人,从采访记者起家的她一切都是得请求事实证据。“暂时先不把他联想成沙猪同族,就照你说的,我下午跟采访小组的同仁再亲自去一趟好了。”
“辛苦你了。”品俪不得不佩服正宜那股不认输的个性,打从正宜升上副社长以后就不曾再亲自出外采访过,这一回碰上了那个难搞的黄金单身汉,连正宜都打算亲自出马了。
“法办没,其实我也想看看那个纪尔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就当是好奇心使然吧。”正宜自我解嘲的说。
“那我等你跟我讨论你见到他以后的观感!”
“哈!没问题,听说他可是个标准的帅哥型人物。”
一提到帅哥两人不
升起了点兴致。
“那你就可以采访得稍稍不委屈点。”
“希望如此啦。”
“总经理…”周秘书这下真的觉得死期将至了,好不容易上回才逃过了一劫,这回杂志社派了三个人一同前来,其中一名来起看精明剽悍,想随便唬弄过去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这下子她得跟纪尔开坦明一切了。
“什么事?”
“上回跟您提起的杂志社来拜访您,现在正等在门外。”
“哦,是那个室内设计杂志社?”
“呃…是与筑屋同系的杂志社。”只能这么说了。
“请他们进来吧,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
“好的、好的!”周秘书赶紧逃离现场,让杂志社的人进去进行采访。
采访人员一组三人,三位都是女
,其中一名是专业的女
摄影师,大家都一副
有成竹的模样,穿着标准的
装,十足的都会上班女郎模样。
“纪先生,你好,我们是蕾蒂杂志社的采访人员,我是副社长杨正宜,这位是我们的摄影师高欣乔,另一位是我们的采访部组长向茴兰。”带头的杨正宜一派大方的递出自己的名片。
“蕾蒂?”纪尔开疑惑的看着手上的名片。不是说好了是筑屋杂志吗?么什为这名字听起来却像是…
“没错,我带了我们的杂志,我想你百忙之中一定没有时间看我们的杂志‘LadyFirst’,让我来为你介绍一下,我们从五年前开始在台湾发行女
杂志,内容以知
理性为主,我们提倡女
主义,却不盲从偏激,所以今年也被选为国内十大杂志之一,而今年也是我们第四度蝉联最佳女
主义杂志及最受
女
杂志…”
“抱歉,杨小姐,请容我打断一下。”纪尔开眉头紧锁。“广全旗下是有家建筑公司,我们也有子公司专门负责室内设计,我以为应该是由筑屋杂志来采访我。”
换言之,他想不透他有什么跟女
杂志扯得上边的理由。
“么什为?”
“因为我似乎不是一个女
主义杂志专访的好对象。”
“我们认为你是全台湾最适合被采访的十个对象之一,我们从上个月起便推出了台湾十大黄金单身汉专辑,你正是十位人选之一。”
“我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样的采访。”
纪尔开此话一出马上让在场的三位女子傻眼。
“可以告诉我们原因吗?”
“我不想接受个人访问,这就是原因。”
三位女子互相对看了一眼,最后由正宜代表发言。
“纪先生,也许你有些不了解,我们并不是那种专门扒粪的三
杂志社,我们只是想让现代女
了解像你们这种在各方占有优势的男子对人生及事物的一些看法,我们并不是把你们当做是电影明星一般的专挖八卦报导,也许你很久没有注意过女
杂志的发展,我们杂志的经营方针并不以盲目崇拜多金男子为目的,虽然我们仍有些女
的浪漫本质,但一切终归是在了解成
男子的思想及观点上头。”
“我很愿意相信你们正派且具专业的报导,但你们不否认还是会询问我类似
向及喜爱女子类型的话题吧?”
“这是当然,你应该明白像你这种男人有多少女人想了解,我们自然也不否认我们会有类似的问题,但是我必须申明,那只是我们准备的问题中的其中一项,并不代表全部都是那一类问题。”
“但我希望保留我的隐私,我不愿回答那类话题,也希望你们三位能体谅我。”纪尔开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摊开公文,一副谈话到此为止的模样。
三个女人拿他法办没,总不能齐力把他揪出办公椅,拿王水
他说接受访问。
“纪先生,”正宜无奈的说:“你的回应很难不让我们联想到你是不是反女
坐大联盟的支持者。”
“不,我不是。”纪尔开言简意赅的说。
“希望你能了解,我们在之前就已经跟你联络过,确认你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也已经在上一期杂志里刊出了采访预告,你不合作的态度,可能会使我们毁誉。”
“我想身为杂志社的副社长应该很容易能掌握这种情况,也许我可以提出一个道歉声明,证明是我们彼此沟通出现误差,很遗憾因为其他种种因素无法接受访问,刊载在贵杂志上以示负责。”纪尔开简单的提出解决办法。
“纪先生,谢谢你负责的态度,但是我想我们自己会扛起责任,在此之前我们很诚心的希望你有空能看看我们的杂志,我对我们所发行的内容十分具有信心,除此之外我也希望在下一期月刊发行前我们能研拟出其他采访的合作空间,至少让我们做最后一点努力好吗?”正宜只得退一步,让这不合作的采访对象有个再考虑的空间。
“好的,很抱歉浪费了三位的时间。”
三个女子强振起精神,撑着委靡的情绪步出广全大楼。
“这个纪尔开讲的话
让人没法反驳。”
“唉,真想不透,这世上多么那男人争着想上我们杂志的专访,就他一个不领情。”
“既然他说他不是什么反女权主义者,那他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他没当同志的本事啦,报上不也刊出过他与女星过从甚密的档案照?”
“搞不好是障眼法。”
“说得也是,那么帅的男人要真成了同志,岂不是…”
三个女人一起同声说出:“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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