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仙!”
“狐仙?”
新闻部的会议室内,几名小组成员愕然瞧向寒墨。
“那天你们踏进孙见善的会客室,得觉不温度有一点改变吗?”寒墨大师的神色凛肃。
其实,以当天两名记者的感应力根本察觉不出如愿的存在,但是正常人一被问到这类问题,或多或少都会表示一点意见。
“有耶!我觉得他家里好像特别阴冷。”摄影记者皱著眉道。
“这样一讲…嗯…好像比较凉一点。”黄玉桦迟疑一下,慢慢说。
“那就是了。”寒墨锐目陡睁。“如果他拜的是正神,气温应该让人觉得温暖舒适才对,只有拜
妖物,空气才会变冷。”
“可是…我也没有感觉冷到哪里去,就是觉得有点凉而已。”黄王桦仍不太肯定。
“没错。”寒墨大师缓缓点头道:“鬼魅妖
的道行越低,温度就越阴冷。那天我们待在孙家的会客室,我只感觉到和水温差不多的凉意,可见这个妖物的道行不低,可惜仍然是被我嗅出它身上的异气。”
“它身上有味道?”摄影记者半信半疑道。
“狐仙大多出没在
气极重的深山野岭里,所以身上会带著一股
润的凉气。”
会议室里几名采访线上的记者只觉半信半疑。毕竟在这种人类都可以上太空的时代,妖魔鬼怪这种东西实在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
采访主任却精神一振。知名命理大师孙见善供养狐仙!这条耸动的娱乐八卦如果做起来,绝对能提振他们
益颓靡的收视率!
“大师,以您的功力,有办法让那只狐仙现形吗?”采访主任兴致
地道。
“狐仙是不也那么容易控制的,孙见善若真能驱使狐仙,本身一定懂一些
门歪道。”寒墨森然道。“我是可以
那只狐仙现形,不过必须藉助一些外力的帮助才行。”
“可是…”黄玉桦有些迟疑地开口。“就算他真的拜狐仙,那也是他个人的事,又没有犯到我们,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其实坊间对孙见善的传闻早就很多了,有人说他养小表,有人说他拜
神,算命的功力才会这么高,我们只是秉持著新闻人实事求是的原则,深入调查这个案子而已。”采访主任正义凛然地道。
“再说我们是不也要对孙见善不利,只是让寒墨大师探探他的底细而已。如果他是清白的,也正好在社会大众眼前还原真相啊!”摄影记者也被引出了兴趣,跟著一起敲边鼓。
如果真能拍到狐仙的第一手影像,他就成了全亚洲…不,全世界第一人了。
“哼!各位都是世俗看法,我担心的却是更深远的未来。”寒墨大师的目光缓缓飘远。“孙见善的客户哪一个不是有权有势?而且人个每都对他心悦诚服,深信不疑。想想看,将来他如果乘机对这些重要人士作法,掌控他们的神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没错,所以我们是在做功德。玉桦,你不要想太多了,反正孙见善若真是清白的,寒墨大师的法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伤害。而且大师除了命理之外,风水堪舆也是一绝,帮多少名人解决过家宅不宁的问题,以大师的功德,绝对不会让你们在这个过程中受到伤害的!”采访主任一力鼓吹。
“我…好吧,可是我话说在前头,我绝对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
“除妖就是行善!”寒墨大师半掩的眼眸突然锐利起来。“听著,你们必须再去孙家一趟…”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
幽茫云雾半掩著白玉盘,透几丝银白在人间。从星子,从树梢,从窗帘,月丝悠悠淡淡钻入,洒著
上突起的黑影,也洒著窗台上的翠绿盆栽。
一朵光晕从盆栽上方渐渐凝聚,化为紫绿色的身影,轻巧地来到
边。
“孙见善?”
上的黑影寂然无声。
如愿踌躇著。
白天来的那几个客人就是让她感觉不祥,得觉总他们会给孙见善带来极大的灾难,偏偏她对自己和主子的未来都看不到,害她现在连每七
一次的归元修持都无法凝神入定。
“你再走下去,地板都要给你磨穿了。”低沉的男人嗓音微叹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醒著!”如愿大喜,一个箭步跳坐在他的肚子上。
“噢!你当我身上装了弹簧吗?”
他将另一个枕头垫在背后坐起来。月娘抚上平时掩在衬衫底下的
,如丝而
刚的魅力让人心跳加速。他的脸掩在夜
里,唯有那双眼熠熠生辉。
“孙见善,我觉得怪怪的。”如愿苦恼地皱著眉。
“哪里怪怪的?”
“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有些事情会发生,可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事。”她软瘫在他
前闷闷地说。
孙见善只是一只手慢慢
著她的发,平稳强烈的心跳声渐渐抚平了她的烦躁。
“孙见善,你是不是也算出了什么?”如愿又坐起来。
他白天有几次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而且客人离开之后,他拿出那张命盘又看了好儿会一。他以前没有对别人的命盘如此好奇过,可见一定有问题。
“我也看不出来。”
相者无法算出自身的未来,他也不例外。
如愿又烦躁起来。再等下去,一定会有对孙见善不好的事发生!
“孙见善,我们搬家好不好?”
“搬家?”他挑了下眉。
“对啊,我们以前不是动不动就会搬家吗?现在住在这间屋子里好久了,我们再来搬家吧。”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以前一遇到问题,只要搬到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就行了,这次一定也可以。”
孙见善轻抚著她的脸颊,然后划过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在她的
连不去。
一种“怪怪的”感觉又跑上来,可是跟五分钟前那种烦躁感不一样,每一次他这样温柔的抚碰她,或是用那双深邃微长的黑眸看她候时的,她
口就会升起这种懒洋洋的、心跳加快的感觉。
如愿按著自己
口。她对以前的主子从来没有这种异样过。话说回来,孙见善也和那些主子很不一样。
她一度对孙见善的“无
无求”很不解。难道他真的不需要她吗?结果问了孙见善,他只告诉她:“反正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这就是他唯一的心愿。
哪个人在得到一股可以随心所
的力量后,却只要人家待在他身边的?真是大怪眙!
“不用搬家了。”孙见善的眼神移向窗外,静静地说。
“么什为?”
如果以他现在的能力都无法保护他们,那么换到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倒想瞧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黄玉桦将如何影响他们的未来。
“你还真难养。以前住破公寓你没有意见,现在住漂亮的大房子,你反倒吵著要搬家。你以前的主人一定对你也很头痛。”孙见善轻抚她的脸颊,懒懒地说。
“才不呢,我以前的主人才不会让我烦恼这些事。”他们忙著盘算如何大富大贵都来不及了。
“那你为何对我特别不一样?”
每一次问这个问题时,他总希望得到一种答案…
“我的每个主子都不一样,我自然对人个每也都不一样,你也不例外啊!”她理所当然地答。
哀摸她
的手顿住,缓缓垂下。
这就是如愿,她从不说假话。
这个特质曾经是他的最爱,但,不知何时,开始让他感到悲伤。
在他的心里,她比一切都重要,甚至比他自己更重要。她是让他一直奋斗下去的力量,所有这些外在财富的累积,人脉的建立,都只是为了让他有能力提供她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没有她,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么远。
但,很多事情是他无法期待的。
如愿永远不会爱他,不会回应他的感情。
她甚至不懂得说几句好听的假话,只为了让他
快…
“你也不必为我烦恼这些事,我会以我的生命保护你,知道吗?”他轻吻她的发心。
“可是我…”她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啊,她是在为他担心!
她在为他担心?如愿愣了一下。
其实她根本不必为他担忧,若他真的发生了任何意外,这也是他的命!她只要回去花坊再等下一任主子即可。她何必替他担心呢?
“不行…我不要这样…”心头那种怪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不要孙见善死掉!
他是她所有主子里最孤僻、脾气最糟、最爱欺负她的一个,可是他也是唯一愿意用生命来保护她的人。
她喜欢孙见善,她不想换主人!
“不要!孙见善,我们明天就搬家,听到没有?明天就搬!”她娇蛮地强调,
孙见善不
低笑起来。
她为他盘算了大半天,他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嘲笑她!
“可恶可恶可恶!大坏蛋!
死你算了!”她坐在他的小肮上用力弹跳。
“喔!嘿!不要闹…噢!不要再闹了…”孙见善又笑又呛,被她
岔了气。
如愿在他小肮上弹得正高兴,突然觉得
部下方扎扎的。
“什么东西硬硬的?”她闪开身,手探向他小肮。
孙见善陡然抓住她的手,眼眸变深!
“我
疼你了吗?你肚子上有什么东西肿起来了。”她仍不知死活
摸。
他的铁腕收紧。下一瞬间,如愿天旋地转地被他
在身下。
两人的姿势让他的五官完全掩在黑暗里,如愿只能看见他深邃无尽的双眼。她眸中的笑意转变成不解,道知不他
著自己想做什么。
“孙见善,你干嘛…”
安下来的黑影中止了她的问题。
他软热的薄
覆在自己的
上,她讶异地启齿
言,却让他的舌进一步侵入丝缎般柔软的
内。
他的眼睛仍然睁著,她也是。
他又亲她了,虽然不会痛,可是麻麻的,暖暖的,
的,明明应该很不卫生的事,却又不全然那样嗯心…
一股奇特的感觉从她体内深处浮起来,如愿低
一下,用力按住
口。
“怎么了?”孙见善连忙
起身。
“我、我也道知不…”玫瑰红的脸颊转为苍白。“我觉得…
口好重…气
不上来…”
“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来!喝一点水好吗?”孙见善心急得帮她
口。
“不…好像有什么东西…
著我的心…好难受…”
“如愿?如愿!”孙见善大惊。
她的双眼一闭,蓦然晕了过去。
他不暇细想,一口气渡入她的
中。
这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发生过异状,健康活跳得很,连水草真身也被照顾得极好,么什为今天晚上突然出现这些怪症状?
她如果生病了怎么办?他应该找哪个医生来看她?孙见善滑稽地想:这世界上有看植物的医生吗?
“你、你…你干嘛…干嘛又咬我的嘴巴…”渡到第三口气时,如愿陡然睁开双眼,
着气推开他。
“你没事了?”孙见善松了一口气。
她心脏怦怦
跳,脸颊有一种红热红热的感觉。
“我、我觉得好一点了…我要回去了,晚安。”
消失!
孙见善错愕地被晾在
上。
“不要每次闹别扭就跑去躲起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你浇点水?”他不放心,走到窗台前对盆栽说。
水草摇晃一下叶片,硬是不出来。
孙见善登时哭笑不得。
“真是个麻烦的丫头!”
唉…在夜
里,他轻抚著水草叶片,陪伴它坐了一夜。
“孙见善,我们去夏威夷玩好了。我们很久之前不是去过一次夏威夷吗?我们可以再去一次啊!托阿金嫂在我们出国期间,帮我浇水就好了。
“不然去兰屿看穿丁字
的原住民,还有金门啊,去金门可以吃贡糖。澎湖也很好玩,澎湖有那个七美岛还八美岛的。
“再不然去环岛也可以,全台湾有二十几个县市,我们一个县市住一年,全部环完二十几年就过去了,这样杀时间真快乐!”
前方突然煞车。
“噢…”如愿一鼻子撞上去。“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好痛…”
“你怎么一起
就这么吵?我看你还是回真身窝著好了。”孙见善没好气地弹她鼻子一下。
“噢…”双重攻击!如愿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行程到年底以前都排满了。你想要出去玩,我们年底可以到南部过冬,或是拨几天去泰国走走,但是你如果要我现在就带你出门玩,门有没都!”
“我是不也尽想着玩啊!你这可恶的家伙,也不想想我是在为谁担心。”如愿捶他一顿。
“好了,别闹了!我今天早点忙完,晚上带你去吃野菜。”大手
她的脑袋。
滴滴滴滴滴滴…
保全系统响起一阵细细的警报声。
“那是什么声音?有人闯进来吗?”如愿一凛。
孙见善眉头一皱,走入书房按个钮,木质书柜的门自动滑开,
出一整套监视设备。
马路那一侧的围墙,有个男人正试图爬到墙头上,另一个男人正把摄影器材递给他。孙见善看到那个新闻台的标志,顿时生火。
“这帮人真不死心!”
饼去一周黄玉桦打过无数电话要求再采访一次,他想也不想的回绝了,到想没明的约不到,他们暗著来!
“他们就是那个女人的同伙吗?”如愿简直像守卫犬一样,颈后的
全竖起来。
“可恶的家伙!我不去找他们麻烦,他们竟然自己找上门了!哼!孙见善,你快说话,让我去对付他们!”
“么什说话?你给我安安分分坐好!”孙见善又好气又好笑,赏她一个爆栗。
他拿起话筒,直接拨到辖区派出所所长的专线。
所长也是他的客户之一,跟他
情好得不得了!还有什么话说?警察马上就来逮人。
孙见善挂下电话,回过身说:“好了,这件事让警察去处…如愿?如愿?”
她竟然趁他打电话候时的溜了!
天下有这么不听话的“仆人”吗?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民宅!”
“哇啊…”摄影记者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特写吓了一跳,惨叫一声跌进院子里。
孙见善并未给她赶走这些人的心愿,所以她不能任凭己意施法。
没关系!对付你们这些小
贼也不必本姑娘施咒。
“哼!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让你尝尝我的厉害。”她左看看右看看,捡起一段树干,劈头劈脸就是一阵
打。
“喂,喂!住手…好痛啊…住手!”摄影记者抱头鼠窜。
“站住!不准跑!你们这些小贼就是需要人家好好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可恶,看我的!这个就叫以暴制暴!”
“哇,别打了!我是不小心跌进来的,不是擅闯民宅…住手…”摄影记者觑了个空档,狠狈地抢下她手中的树干。
“你们在做什么!”
孙见善!
如愿眼珠滴溜溜一转,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对方手中的树干…
“呜!孙见善,你来得正好!”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自己鬼鬼祟祟地爬进来不打紧,竟然还拿
子打我,好可怕哦,呜…”
“不,这,明明是她…”冤枉啊!
孙见善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连她的叶尖儿都舍不得碰到一点,怎么可能忍受别人拿树干追打她?
“你找死!”他大怒,一记旋踢便将摄影记者撂倒在地上,哼都哼不出来。
“我…”才是被打的那个。摄影记者头昏脑
地哀叫。
不过这个超级美少女是谁?看她和孙见善关系匪浅的样子,上次来却没有见到她!
慢著,寒墨大师说,孙见善养狐仙。这个女孩儿来起看古灵
怪的,漂亮得不像凡尘中人,莫非她就是…?
他又青又肿的眼光扫向如愿
部,不晓得那里会不会
出传说中的狐狸尾巴?
“你那双贼眼在看什么?”孙见善更加怒不可遏!
“孙先生,我只是想攀在墙头,拍几个庭园的实景回去做新闻而已,我绝对没有私闯民宅的意图…”摄影记者哼哼唧唧地爬起来。
“滚!”
如愿缩在他怀里偷扮鬼脸。摄影记者满脸黑线。
糟了,喔伊
叫的警车已经赶来了,再不走,今天晚上可能要吃牢饭了。
“是是,我马上出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摄影记者火速爬起来,绕往前门的出口。
“你想上哪儿去?”孙见善怒喝。
“…是是,我照原路回去。”他乖乖走回墙下,扛著一身伤翻墙回去。
玉桦姊,我尽力了,其他的交给你了。
“孙见善,你看!他们那么可恶,连主人都敢打,我们不要再住在这里了。”如愿乘机巴著他耍赖。
意图这么明显,孙见善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主人?主人可没有被打,被打的是住在屋子里的小笨蛋!”他笑骂。
“哼!”她只能瞪眼睛。
可是想想,终究还是心疼,抓起她的手检查。她掌心有几道摩擦出来的伤痕,他住不忍轻轻吻一下
手。
“那帮混蛋!监视器把他们全拍下来了,明天我就联络律师告他们个
滚
。”
“什么?那你就是不搬家了?”
“要搬家是不也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事,总得先物
一个新家吧?”孙见善被她闹得受不了,终于松口。
“那你是同意罗?”如愿大喜。“好好好,我们明天就出门去玩,顺便到全省镑地去看房子。我想想看…就搬到垦丁好了,那里风景漂亮,而且一出门就看得到海,简直是人间仙境啊!”“真是宠坏你了。”
孙见善用力抓抓她的头发,抱著她回屋子里去。
他们浑然不知,在距离騒动最远的围墙外,一个穿著米
套装的女子,看了看手中的不明物事,再望望围墙内,眼底满是犹豫不决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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