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子平安顺利地过了十几天。
或许是第一天任小龙那种坚强的表现,获得了封昊云的肯定,从第二天起,侍从的训练依然持续着,但是方式有了改变,他没有一口气让任小龙扛起所有
重的工作,而是以让他逐渐适应的方式,一天天增加工作的分量,也因此这份侍从的工作虽然不轻松,但至少不会支撑不下去。
每
傍晚,当蝶衣将晚膳送给封昊云之后,她就能回到隔壁的小军帐,这是她一
之中拥有的少许私人时间,等她稍作休息、用膳之后才需要再回去主帐,倘若封昊云尚有未看完的文件,她就必须安静地在旁边掌灯、静候指示,更要时时注意火盆里的柴火是不是足够,而如果运气好,碰到封昊云晚上无事,她就可以早早回到自己的小军帐,舒服的一觉睡到天亮。
这天傍晚,当蝶衣回到自己的小军帐,才掀开帐帘,就看见任剑飞坐在
沿边,俊秀的脸上神情凝重,而从他那种严肃又正经的目光判断,任蝶衣能肯定这件事和自己
离不了关系。
“剑飞,你又怎么啦?”任蝶衣轻叹一口气,十几天过去了,在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侍从的日子之后,剑飞不会又要自己退出军营吧?
“明天我得随着新兵出营,做野外扎营的训练。”任剑飞不浪费时间,直接道出来这里的目的。
“嗯,这样很好啊!然后呢?”任蝶衣一边
着肩头,一边困惑地询问,不管是哪一种训练对剑飞来说都没差别吧!真不懂他么什为臭着一张脸。
“野外训练要花一个月的时间。”任剑飞眉头深深地皱起。每天傍晚的训练一结束,他唯一的去处就是蝶衣的小军帐,毕竟,谁能保证蝶衣不会闯祸、身分不会被揭
?而现在可好了,虽然他是方胜欣赏的属下,但也是新兵,必须随着军队参加野外特训,而这训练整整长达一个月,他怎么能放心将蝶衣人个一扔在这里呢?
“剑飞,你自己要小心,我会想念你的。”任蝶衣仅是“喔”的一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思绪依然停留在刚才离开主帐候时的,看到了封昊云桌上堆了一叠文件,那表示今晚自己又得倒霉掌灯、减少睡眠时间了。
“蝶衣,未来一个月我都不在你身边,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任剑飞不敢相信她居然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剑飞,你觉得会么什出事?”任蝶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这侍从该做、能做的事情,我都摸得差不多了,这种工作又间又无聊,更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过不了多久,我闭着眼睛都能完成,会么什出事?”
“我不放心,若是你
出了破绽,或是惹了什么事,候时到我根本救不了你!”任剑飞说出他最担心的问题,如果自己在军营,那么还有可能在第一时间赶到,但若是随着军队远行,根本就无法掌握这里的状况啊!
“你对我真没信心。”任蝶衣冷哼一声,有些生气地开口。“定不说,在这个月内,封昊云就会把我当成最信任的人,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
任蝶衣充满信心地说,前几天封昊云曾经问过她是否识字,她点点头,而在这之后,原本分内的工作又增加了,就是将他的文件分类。这虽然是小事,但表示封昊云开始信赖她了,定不说,以后就会开始和她讨论军事机密喽。
“蝶衣,道知你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剑飞又是皱眉又是气恼,不明白每每自己单纯的关心,在蝶衣眼中都成了一种轻视她能力的侮辱。
“剑飞,你不用再说了。”任蝶衣摇摇头,以认真的语调开口。“你关心我,同样的我也关心你,虽然说你这趟外出只是训练,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发生,难道我也该扔掉侍从的工作跟着你?与其我们这样关心来关心去的,还不如各自把事情办好,不是更好吗?”
“你保证会非常小心,绝对不做什么危险冲动的事情?”任剑飞轻叹一口气,举凡是这种辩论,从小到大自己总是输给歪理一堆的蝶衣。
“绝对没问题。”任蝶衣
出大大的笑容,拍
脯保证。“我任蝶衣对天发誓,未来一个月我会小心谨慎,完全安分。等你回来候时的,只会看到更好、更健康的我,甚至一
头发也不会少!”
所谓饭可以多吃,誓言不能
发。
就在任剑飞与方胜带领的军队外出训练的第五天,任蝶衣保证的“一定会小心谨慎”就毁在贪睡这件小事上。
或许是习惯了侍从的工作,也逐渐摸清楚了封昊云并不是一个凶恶、刁难的主人,只要分内的工作做好,而且不要做得太差劲,封昊云就不会过分挑剔。而自从这阵子天气逐渐转冷之后,每当夜晚待在主帐服侍封昊云批阅文件的任蝶衣,总会把握机会,闭上眼睛小憩一下,毕竟她坐的位置有
毯、有火盆,要不昏昏
睡也难啊!
这天夜里,封昊云接到了方胜快马传来的报告,打算趁着夜里将它读完,而任蝶衣自然得随侍在旁,在确定火盆里的木柴充足,而封昊云桌上的文件依然叠得高高一层候时的,任蝶衣再次闭上眼睛,把握时间小睡一番。
“小龙?任小龙?”审理公文途中,感觉到有些口渴的封昊云开口喊人。
几声呼喊,完全得不到应有的响应,封昊云抬起眼,果不其然看到了早已经歪着头睡倒在火盆附近的任小龙。
封昊云摇摇头,起身打算将任小龙叫醒,让他回帐里睡,毕竟今晚要处理的事情他帮不上忙,就别让这孩子陪自己耗一晚上了。
“小龙,醒来。”
“嗯…”睡得正
的任蝶衣咕呜一声,只是翻过身,根本醒不过来。
“任小龙,再睡下去你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快起来!”封昊云伸手摇他的肩膀,眼看他越睡越往温暖的火盆靠近,要是一不注意撞翻了火盆,候时到非烧掉一层皮不可。
“不要吵我…”封昊云劝告音声的在对方听来,却像是恼人的苍蝇,任蝶衣挥了挥手,再次转了个方向,换成了侧脸面向封昊云的角度。
封昊云双手环
,轻叹一口气,看任小龙这种
睡的程度是叫不醒了,看来今晚只好分一条毯子给他,让他在这帐内借宿一夜了。
作出决定后,封昊云从自己的
上扯下一条
毯盖到任小龙的身上,带着微笑看着
睡的任小龙;毕竟还是个孩子啊!只要一睡着就叫不醒,连一点戒心有没都,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小小的脸蛋来起看格外的精致荏弱,长长的眼睫在火光的映照下在颊上投
出阴影,粉
小嘴微张,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呼声,一张小脸被火光熏染得发红,小巧的鼻间上甚至冒出了一颗小小的汗珠。
毯下的身躯缩成小球状,唯一
在外面的手臂来起看比较结实了,却依然十分纤细,完全是像不一个男孩子的手臂…
“嗯…”任小龙在睡梦中又翻了一次身。
封昊云心中一惊,霎时间一种自我嫌恶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在做什么?居然看自己的侍从看到出了神?
就在封昊云蹙紧双眉,摇头想甩掉自己奇怪的念头时,睡梦中的任小龙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抓了抓,原本只是一个简单而单纯的抓
动作,却让封昊云突然困惑地瞇起眼…
一直长在任小龙左边脸颊上,那块泛紫
的胎记,居然因为他刚才伸手抓
的动作,竟掀起了小小的一块!
封昊云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看走了眼,重新弯下身,专注地凝视着任小龙脸颊上那块应该是“天生的胎记。”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挑起边缘翻起的一小块皮,见到了胎记之下的肌肤,与任小龙全身上下那种偏黑的肤
不同,而是一种淡粉
白、晶莹如玉的皮肤。
“原来是贴上去的…”封昊云将手指探到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藥味,望着
睡的任小龙,顿时明白这少年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这般单纯。
胎记是假的,一身微黑的皮肤也是假的,这个任小龙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骗人的?还有,他之前所说的,因为一场家变和父母分散,所以只得和哥哥从军这个故事,多半也是扯谎胡说的吧!
但根据方胜的回报,任剑飞的行为一切正常,事实上,在方胜信中的报告,几乎有一半以上都是在赞美任剑飞,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假以时
会是北羌军中的栋梁之材。是因为任剑飞将自己隐藏得太好,或是说他们还有什么其它的秘密?
“任小龙,接下来,我倒想知道,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封昊云喃喃自语,是保证,也是承诺,望着任小龙依然沉睡的小脸,显然完全道知不自己的秘密已经
漏,封昊云勾起了淡淡的笑痕。
不管任小龙是谁,不管他将容貌弄丑、混到自己身边的目的是什么,他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隔天早上,当任蝶衣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主帐地上,身上甚至还盖着一条
毯候时的,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差点从地上弹跳来起了!
“啊!”惊叫一声还不足以宣
她的恐惧。完了完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哪里不好睡,居然睡死在主帐,这可怎么办?
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检查自己的衣服、检查自己的头发,最后用双手按上自己的脸颊。还好!脸上的胎记还在,全身上下都和睡着前一样,那么…封昊云应该没有察觉么什出吧?
自我安慰几句后,任蝶衣急忙地张望帐内,幸好他不在这里,然不要被他看到自己这种慌乱无措的模样,就算不产生怀疑,也会好好取笑一番。
“没事没事…我不应该自己吓自己…”任蝶衣喃喃自语,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封昊云还没回来候时的,赶紧回到小军帐,将自己整理干净后再过来比较好。
就在她刚踏出第一步时,军帐的布帘“刷”的一声地被掀开,身穿军服的封昊云大步走进,在看到她候时的,微微挑起一道眉说道“瞌睡虫,你终于醒了?”
“封…封将军…早安!”任蝶衣结结巴巴,一双眼十分紧张地看着封昊云,希望从他的表情窥探一二,老天保佑!希望他什么也没发现!
“早?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道知你吗?”封昊云一张脸似笑非笑,完全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候时的一样、窥探不出情绪。再加上她心里产生了疑惑,得觉总经过这一夜,封昊云看自己的眼神,好象变得十分诡异!
“对…起不对!”任蝶衣连忙道歉,急忙想要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去把早膳端来!”
就在任蝶衣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候时的,封昊云一手扣住她细小的肩头,稳住了他瘦小的身子。
“封将军?”任蝶衣紧张地眨眨眼,道知不他将自己拦下要做什么。
从前光是目测,就觉得他纤细瘦小,如今第一次亲手握住任小龙的肩,意外发现他比自己估量得还要瘦弱,明明这阵子让他劳动、
他多吃东西,任小龙却依然没长几两
,这种情况对一个正在发育中的少年来说并不寻常,之前自己没仔细想,如今一旦产生了疑虑,所有的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冒出来了。拥有这样一副纤细娇小身子的他,真是少年吗?
“你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任蝶衣一双大眼因为对方不寻常的举动而产生了戒备,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已经用过早膳了。”封昊云将他的迟疑与紧张看在眼里,噙起淡淡的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松开了手。“你先回去梳洗一下,让自己完全清醒后再回来报到。”
“是。”任蝶衣松了一口气,看来,封昊云还是和平常一样。
“小龙,等一等。”就在蝶衣重新举步要踏出军帐候时的,封昊云再次喊住了他,看着他停下脚步、浑身又紧绷成僵硬的模样。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这种年纪的孩子本来一睡
了就唤不醒,再说,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惩罚你。”封昊云带着笑意开口,虽然任小龙浑身上下充满神秘,但自己实在不习惯看到他又恢复成最初浑身警戒的模样。
“是。”任蝶衣用力点头保证道。“以后我会注意。”
回到小军帐,打了一盆水迅速梳洗一番的蝶衣,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的心情;自己身上的伪装…没异样,封昊云今天早上的态度…虽然话多了点,但严格说起来,也没异样,看来伪装并没有失败,不过是自己太紧张了才是。
想通了这一点,心情也不似刚才的七上八下,再一次确定头发、衣服,脸上的胎记都弄妥之后,蝶衣满意地点点头,重新住主帐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和十几天来没有两样,封昊云依然在主帐里埋首处理文件,而她的工作,则是待在主帐里,一边擦拭盔甲、一边在旁边静候指示。
直到傍晚来临,封昊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抬头对任蝶衣说道:“晚一点我得回将军府一趟,明天下午才会回来,你不用跟着来,府里自然有仆役供我使唤。”
吩咐完,封昊云最后又体贴地提醒。“虽然只有一点时间,但也算是你的自由时间,你可以四处走走,就算是第一次的休假吧!”
“真的吗?”任蝶衣有些不敢相信。耶!原本以为当侍从就是像头牛一样从早工作到晚,现在居然有休假!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她已经
足了!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就可以下去,晚膳也不用替我张罗,我回将军府用就行了。”封昊云挥挥手,十分大方地说道。“一直到明天下午,你都是自由的,看你要休息或是要去玩都可以。”
“谢谢。”任蝶衣毫不保留地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也不再多么什说,踩着愉快的脚步离开了军帐。
望着任小龙离去的背影,封昊云的嘴角,
出了若有所思的淡淡微笑。
突然空出的一段休假,却也让任蝶衣一时之间道知不要做什么才好。毕竟,这里又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再加上剑飞也不在这里,真要她人个一到北羌的城镇去
逛也没意思,不如趁这次机会,好好地洗个澡,自从进了军营以后,自己每次清洗身子都像在打仗一样,既紧张又慌乱,根本没时问好好清洗,现在终于会机有了,那么今晚她就轻轻松松地在溪边洗澡、玩水吧!
不过,这也要等封昊云真的离开军营,还有整个军营的人都已经
睡了再进行,如此才算真正的安全。
决定了以后,任蝶衣开心地躺在小军帐的
上,闭起了眼睛,反正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那么,就先睡场好觉来打发这等待的时间吧!
一直到月亮攀升至夜空中央,那个不起眼的军帐布帘才被掀开,
出任小龙一张小小的脸蛋,他伸了伸懒
、打了一个呵欠,这才缓慢地走出军帐。这些举动,却让始终躲在暗处窥探的那人,惊愕得道知不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会吧!自己特别赏给他的假期,他居然就浪费在睡觉上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封昊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他煞有其事地派人穿上自己的盔甲、骑上自己的马回将军府,而真正的他则躲在暗处,看任小龙到底会利用这段时间去哪里,不管是去见某人,或是到某个地方,这都是他摸清任小龙底细的机会,堪称是一个完美的陷阱,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任小龙自傍晚回到小军帐后,居然就一直睡到了半夜!
但此刻不是惊讶候时的,定不说,任小龙就是趁着黑夜进行秘密的活动。方才在夜
里,他隐约看见任小龙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往军营外的方向走去,封昊云不再迟疑,穿上夜行衣的高大身子彷佛融入了夜
一般,踩着无声的步伐、敏捷而小心地跟了上去。
越走,封昊云就越感到奇怪,越跟,心里的疑惑也就更深了;任小龙走路的姿态,根本就像是出外散步般的缓慢,时而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月亮,低头赏赏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苞着,封昊云听见了潺潺
水音声的,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位于军营北边的一条小溪边,他看见前面的任小龙停下脚步,放下手边的包袱,同时往另一边的草丛走去。
封昊云认定了那个包袱有问题,于是一个纵身来到附近,长臂一探就将任小龙放置在地上的包袱拿过来,迅速地解开来检查里面,顿时一双黑眸不可置信地瞪大…里头是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些白色瓷瓶,他好奇地打开细闻,只觉得一阵阵淡淡藥草香扑鼻而来,却无从判断里面的成分。
就在这个时候,封昊云听见另外一边的草丛传来些许声音,他迅速将手边的包袱放回原处,身子向后一退,同样也藏身在附近隐密的草丛之中,双眼谨慎地观察着…
直到草丛里的人现了身,封昊云只觉得
口一震,几乎忘却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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