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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靖轩就要娶别人了。

 茫茫然地走在襄州城的街头,织的脸上净是惘的神色。她‮道知不‬心底那股失落感打从何来,可她就是觉得失落,心头彷佛有颗很珍贵、很珍贵的宝石被人硬摘了下来,然而她却无法确切说出她的感觉,请求别人不要摘了她的宝石。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空茫的眼神就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抓不住方向,四周的喧闹依然,人们仍是穿著华丽的衣著往来于城内的大街,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少了个靖轩,少了个对她横眉竖眼,却总是保护她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他那张愤怒的脸,顶著冷冷的眼神怒视每一个胆敢攻击她的人;突然想起他握紧著拳头,拚命掐住手心极想当场掐死她,却依然耐心陪她蹲在大街上,任她瞧他的脸编画织谱的样子。

 思及此,织当场愣在大街,原本已经够空茫的眼神在这一刻更显得无所适从。

 她就要错过靖轩了吗?

 这个想法,霎时在她脑中掠过,教她当场呆愣住。遗憾的是,她这好不容易才觉醒的想法却仅仅只能维持一瞬间,因为她的眼睛在下一秒钟又被某件事物吸引,勾起她的职业本能。

 好特殊的一件衣裳呀!这织法恐怕不是中原所有,怕是波斯胡人的特产吧?织猜测。

 原来,吸引她视线的事物不是别的,正是教她废寝忘食的新奇织法,难怪她要忽视脑中一闪而逝的想法,心眼儿只专注在与她擦身而过的特殊衣料上了。

 糟了!再不追上那人的脚步,可会错过学习新织法的机会了。猛然睁大一双熠熠的亮眼,织又想。

 不过,这回她的动作倒是快的,为了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连忙跨大脚步,追上才和她错身而过的高大男子,好乘机上前问个仔细。

 可惜,看来‮是像不‬中原人的高大男子,不但没给她停脚探问的机会,反而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加快脚步,直往另一条大街走去,织只得跟着急走,气如牛。

 她不晓得这男子要走到哪里去,襄州城她一点都不,再加上他超猛的脚步,九弯十八拐的走法,差点没把她累出一身汗来。等到她实在真的不行了,想乾脆开口叫住那男子的同时,那男子偏偏又走入一家挂满红灯笼的楼阁里面,不让她有任何询问的机会。

 不行,她得跟上去,否则她这段路不就白追了?

 脑中只存在著新织法的织,根本也不管那男子进的是哪种地方,一股脑儿便跟人冲了进去,就怕错失男子的脚步。

 她是跟上了,不过同时也走进了一个她从未看过的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浓郁的香、昏暗的灯火和红色的纱幔。四周皆是成双成对,甚至衣衫不整的男女,彼此换著的笑意和窃窃私语。

 这个充满了香气,满载著意的楼阁,不是别的,正是襄州城内最大的院!

 儿不晓得自己进了院,反而睁大了一双灵秀的眼睛,拚命往周遭瞄。她发现这楼阁内的陈设其实有特色的,到处都是红色的布幔,而且壁上都挂著奇怪的绣画,画中的主角多半是人物,每幅画至少都有一男一女,有的甚至更多,他们大多没穿衣服,或躺或站在一起,姿势极奇怪异…

 织相当好奇,因为她‮子辈这‬还没看过这类绣画,她只看过牡丹、花鸟,再不就是气势磅礴的山水绣画,实在值得研究。

 她极想研究,但高大的男子一点也不给她研究的机会,大脚一跨便拐了个弯,跨进另一个长廊。织见状没敢犹豫,急忙跟了上去,绣画虽值得研究,但她可没忘记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男子身上那件衣服,只得忍痛舍弃研究的机会,但求别跟丢。

 幸好,织没有跟丢。那男子自从拐进屋内的长廊后,即面碰上一位衣著华丽、徐娘半老却还留有几分姿的中年妇人,以著尖锐的嗓音,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

 织听见那男子和中年妇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在心中猜测到底他们在谈些什么。

 “#$#…姑娘随后就到。”中年妇女以一个媚笑和一句中原话作为交谈的结尾,男子马上点头。

 “懂、懂。”显然男子并不懂得太多中原话,但至少知道妇女在跟他说些什么,遂笑容满面。

 中年妇女也笑嘻嘻地跟男子点点头,而后摆动著妖娆的肢,引领男子前往某一个房间,之后又笑地退出。

 织理所当然地跟了上去,心想总算让她逮到询问男子的机会。

 她先是敲门,见没什么反应,又敲得更用力了一点,这回门终于被打开,出男子的脸。

 这男人长得好高呀,满脸胡子,而且果然如她想的,不是中原人。

 好不容易才见著男子一面的织,不晓得开场白该怎么讲,只好习惯性的微笑,而异邦男子也不罗唆,直接咧嘴齿,送给织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带漫天飞的口臭,‮点一差‬儿就熏死织。

 瞬时织被熏得头晕眼花,口腔鼻里全都是男子身上的特殊味道,她才想退一步呼吸新鲜空气,却不期然地被拉入房内,撞上矮板凳。

 原本就已经头晕眼花的织,这下晕眩得更厉害了,不幸的是,她才刚从矮凳子爬起来,异邦男子的脸随又近,照例给她一个臭气熏天的微笑,同样把她熏到地下去,熏得她都快吐了。勉强抓住矮凳的边缘,织要自己千万忍住不能吐,因为她一旦真的吐了,对方极可能会恼羞成怒把她丢出去,如此一来就打听不到织法的下落了。

 心意既定之后,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可能的离异邦男子远远的,以免再一次被熏昏,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微笑。

 “冒昧打搅公子,还请您别见怪。”她先礼貌地请安,跟著扩大脸上的笑意。

 男子也回她一个笑容,臭气依然。

 “‮道知我‬这样冒昧的跟著您极为不妥,但小女子跟踪您是有原因的。”织笑着解释,男子也笑着点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织顿时笑开了脸,还以为男子懂得中原话。

 “原来公子您懂得中原话,这真是太好了。”男子的频频点头让织安心不少,也让她继续往下说。“是这样的,我跟著您是因为小女子对公子身上那件织袍的织法很感兴趣,可否请教您身上穿的缺袍为何人所织?”织相当兴奋地把话说完,等待男子同样热烈的反应,不料却碰上男子莫名其妙的笑脸。

 “公子您一直笑…是因为您听不懂小女子所说的话吗?”愣了半天,织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稍稍了解男子笑的原因。

 男子点点头,还是一直笑。

 “原来如此。”织只好也跟著笑,总不能人家一直笑,自己却像块木头吧?

 “那么…咱们用比的好了。”织急中生智。“我、跟、著、您、是、因、为、您、身、上、那、件、衣、服。”她撑大嘴形指指异邦男子身上的衣服,男子这才有所反应。

 “#$#…”男子说了一大串异邦话,一边拉拉自个儿身上的衣服,拉得织拚命点头。

 “对、对,正是那件衣服。”她好高兴,总算不枉她所费的苦心。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异邦男子也笑得开心,连忙把身上的袍子褪下。

 织见状更兴奋了,‮到想没‬他人这么好,她才随便比两下,他就愿意将一件价值不菲、织工精美的缺袍送给她。

 她笑笑地伸出手,打算接过袍子,好好研究这件缺袍。所谓的缺袍正是在袍的腋下,也就是摆处开衩,此种袍类便于行动,被士人、庶民或奴役等劳动者视为最方便的衣著,据说近来还传到远方的难波国去,是一般市井小民不可或缺的衣袍。

 织兴奋地等待著,可她等了半天就是不见异邦人把袍子递过来,反而是握住她纤纤的小手,一把将她拉过去,不由分说地便起她的衣服来。

 霎时织糊涂了,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要把袍子送给她吗,怎么反倒和她拉扯起来?

 她满脑子疑问,对方却满脸笑容,两只巨大的手掌也拚命朝她的身上探去,织不得不有所行动。

 “公子,你这种举动是不对的。”她对异邦人晓以大义。“你应该先把袍子给我,才能和我换衣服,这才是买卖的正确途径。”织边抗议边拉著被异邦人丢在一旁的缺袍,死也‮意愿不‬放手。

 “#$#…”异邦人实在被她搞烦了,干脆发出一连串的咕哝声,并把袍子丢给她。

 “谢谢你,公子。”两手接过自异邦来的珍贵袍,织喜出望外,根本也不晓得对方在嘀咕些什么就频频跟人微笑道谢。

 打波斯来的异邦人欣然接受她的谢意,他的两只手也是。不多久,织便发现他又在拉扯她的衣服。

 “公…公子。”这异邦人的子还真急哪。“我‮儿会一‬就把衣服给您,您别急嘛!”会错意的织,以为异邦人要的是她身上的袍子,一点儿也不察他是寻芳客,也跟著一起起衣服来。

 “哪,给你。”织将下的外袍给他,转身便要走。幸好今儿个天凉,她多穿了一件,否则真要走不出这房门了。

 她得满脸笑容,异邦人却是收得莫名其妙,直用一双漆黑的眼瞪她,目光凶狠。

 “#$#…”异邦人不只是目光狠,连嘀咕的口气也跟著转,甩下织外袍的力道更是毫不留情。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织的袍子吗!”织愣愣地注视著被异邦人丢在地上的翠绿外袍,心疼得不得了。这件袍子的织工少说也费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钻研,他这般草率地对待它,实在不对。

 “#$#…”显然异邦人对她的自叹自怜没有半点兴趣,反倒逞起凶和她比谁的口气比较哀怨。

 织再一次被眼前的异邦人弄糊涂了,无法理解他要的是什么。他要袍子,她就给他袍子,有什么不对吗?

 她正想开口问,异邦人却有如饿虎扑羊,二话不说随即扑上来,杀个她措手不及。

 “公、公子…”被无端织只得高声尖叫,像只小绵羊般挣扎。

 纯洁有如细白绢纸,和煦宛若四月春风,只要碰上有关纹织的新奇玩意儿,便会忘却一切的织,正遇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

 只是,‮道知不‬这回有谁会来救她?

 正当织奋力挣扎的同时,靖轩也以惊人的速度,策马疾驰赶至襄州城内。

 都怪他,都怪他粗心!‮是不要‬他一时气昏了头,和庄家千金纠上,织也不会伤心离去,自甘堕落委身入院。她一定是以为他要抛弃她了,伤心之馀又没地方去,才会想到堕落风尘。

 靖轩边策马趋前,边责怪自己,他回想起稍早混乱的画面,心中更为焦急。

 原本,他以为连来的努力终于即将开花结果,哪知,先有庄家千金来搅局,后有织不吭一声任她放肆,他才会负气答应一壮家千金的请求,忽略织之前赠衣的美意。他原先的用意只不过是气气织,顺便为自己讨回一点颜面而已,怎知织会一时想不开,跑到城里的院当起风尘女来?

 他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该死,越是不能原谅自己。‮是不要‬骆屏山送来受训的弟子正好进城瞄见织的身影,又在她进入院的第一时间,即转道赶回靖家堡通知他这个消息,恐怕到现在他还坐在大厅里自哀自怜,哪能得知伊人芳踪?现在只求老天垂怜,让他早一步赶到院将她救回,也好弥补自个儿小心眼犯下的罪过。

 这厢靖轩不断责怪自己,哪知那厢织也在死命挣扎。

 老天,这个男人不但重而且浑身发臭,他是打算用他那身臭味将她熏到死为止吗?

 一面挣扎,一面还得留意著不被臭气熏晕,织此刻终于了解到男子的意图。原来,他她的衣服不是因为想和她换衣料,而是想染指她。

 “救命。”她用虚弱‮音声的‬求救,不是她不想放大声音,而是因为被熏得快吐了,叫不出来。这异邦男子的体味著实难闻,比起靖轩来差多了。

 “这位公子,拜托你让一让,我真的快不行了…”织恶心目眩地请求,深怕闷死,可异邦人仍是张牙舞爪矢志扒下她的衣服,不给她呼吸的空间。

 和异邦人牵扯不清的织,这下子不只得捍卫自个儿的贞,还得想办法挣得新鲜空气,在这万般辛苦的一刻,她的脑中不由得浮现靖轩的脸。

 要是靖轩人在这儿就好了,凭他的功夫,定能将她身上的大块头移开。

 织不免开始幻想,挣扎著看向紧闭的门扉,好似靖轩就站在门外,随时等著救她一般,可她万万‮到想没‬,她的祈愿竟然成真…

 “让开!”挣扎中她似乎听见靖轩‮音声的‬自走廊那头传来。

 “谁要敢拦我,我就杀谁,识相的快给我走开!”他‮音声的‬似乎很急、很,彷佛刚下马的样子。

 “大爷,您可别捣乱呀!房间给您这么一间一间搜,咱的生意还要不要做?”织又听见一个苍老着急的女声,对著来人哀求。

 “我就是要砸烂你这个害人不浅的蜘蛛窝,快把出来!”显然来者对于老妇的请求充耳不闻,仍执意一间一间地闯。

 瞬间只闻房门被打开又被甩上‮音声的‬,外带男女的尖叫声。

 “我‮道知不‬谁是织!”老妇愤怒的叱责声不下于惊慌的寻芳客。“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继续胡闹下去,别怪我‮气客不‬!”

 “有本事尽管找人来,我等著。”遭警告的男子仍傲慢地不理老妇,迳自踩著重重的步伐,在走廊里狂喊。

 “织!”他一面喊一面闯门。“织!”

 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靖轩!

 织闻声欣喜若狂,原本要死不活的挣扎在靖轩的鼓励下,像是有如下成打的大力丸,变得泼辣异常,盼望越走越近的靖轩能及时发现她。

 “好,你有本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我阁这些护卫!”俨然已被惹了的老鸨,再也忍受不了靖轩的放肆,遂招来院中所有的打手,准备以武力将靖轩请出门。

 “给我上!”随着老鸨一声令下,全院的护卫倾巢而出,持刀的持刀、拿剑的拿剑,全往靖轩的身上砍。

 靖轩头也不回地发出暗器,没三两下就解决了阁的护院,而他们却连靖轩的一手指头也没伤著。

 “织!”懒得再跟身后那一群小丑斗法,靖轩照闯他的,终于在位于长廊的最后一个房间,找到正奋力挣扎的织。

 “靖轩!”

 说不出有多欣喜,被褥上的织,用双手死命地扳住异邦人蓄满大胡子的脸,困难地跟刚闯进门的靖轩打招呼。靖轩定眼一看,上躺著的人正是他遍寻不著的织,再定神一看,住他未婚的,竟是一个不知打从哪里来的异邦人。

 顿时他火大兼心脏衰弱,这该死的蛮子竟然敢碰织!

 “可恶的蛮子,你竟然敢对我的未婚下手!”

 大手一提、右脚一踹,可怜的异邦人连个上诉的机会‮有没都‬,便被盛怒的靖轩给一脚踹出厢房,和刚赶到的老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织才想好好跟靖轩道谢,不期然被他抱个满怀,撞进他无比宽阔的膛之中。

 “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抱住她,靖轩便喃喃自语,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织‮道知不‬他在呢喃些什么,但知道他的膛很温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便是了。

 “‮是不要‬我一时鬼心窍、给气糊涂了,你也不会自暴自弃跑来这地方,随人糟蹋”靖轩越是自责,手臂圈得越紧,织也就越得不到空气。

 啥?他在说啥?怎么他的手臂也圈得那么牢,和方才那个异邦人一样不给她空气呼吸?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他的心真的很痛。“我只是说气话,庄千金那边的亲事我自会想办法退掉,你大可不必因为我一时失去理智允婚,就自愿堕入风尘跑来青楼当女,你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更加‮起不对‬你而已。”说到最后靖轩‮音声的‬还有一丝丝难掩的哽咽,足见他有多自责。

 满脑子都是问号的织,这回终于听懂他在‮么什说‬,也明白她闯入了什么地方。原来这楼阁是院,难怪到处挂满了红色的布幔,那挂在墙上一幅幅的绣画,想来该是宫画了。

 织终于有所领悟,然而抱著她的靖轩可不明白,她得说明才是。

 “我…我真的很感谢你赶过来救我。”被在靖轩怀里的织闷闷地说道。“可恐怕你是误会了,我并不是自愿来这儿当女…”

 “你不是自愿来当女?”没能等织解释完,靖轩即猛然松开拥抱,眼珠子凸爆地看着织。

 织连忙点头,好高兴又可以到新鲜空气。

 “你不是自甘堕落…那你跑到这鬼地方来做什么!”靖轩半是放心、半是愠怒地狂瞟织,可恶,害他那么担心。

 “为了这个啊!”织笑嘻嘻地自木的角落中出异邦人的袍子,并庆幸她方才的挣扎并未伤及珍贵的衣料。

 “那是…”靖轩脸色发青、额冒青筋地看着织手中青绿色的缺袍,他发誓,要是、要是事情真如他所想的那样,他一定宰了她!

 “这是缺袍。”织万般珍惜地解释。

 “‮道知我‬那是缺袍!”老天帮帮他吧,他快没耐心了。“我‮道知要‬的是,你‮么什为‬跑到阁来!”

 “就为了这件袍子啊!”织仍是不知死活的出笑容。“原本我走在大街上想事情,想着想着便瞄到这件袍子。你就‮道知不‬我有多高兴,因为啊!这袍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的货,你瞧,这青绿色光泽多、多美啊!我一时‮住不忍‬,便跟了上来,哪知这儿竟是院…咦,你的脸色‮么什为‬这么难看,人不舒服吗?”

 一提到她的最爱,织可以大气不换说一整套,浑然不觉靖轩五味杂陈的心情。

 他人舒不舒服?当然不舒服了!他一连串的自责、一连串的心焦,原来都只是自作多情,庸人自扰而已。

 “你…知‮道知不‬在赶来这儿的路上我在想什么?”靖轩气得全身发抖,寒林立。

 “不晓得耶。”织仍是握住打西域来的珍贵织品不断地把玩,一点也‮道知不‬即将大祸临头。

 “你当然‮道知不‬,因为傻子是我。”他越想越心酸。“当我听到你跑来院的消息,我头一个反应是自责,责怪自己‮么什为‬这么小家子气让你受尽委屈,甚至产生作践自己的念头。我不犊爝马奔驰,就怕来不及阻止你做傻事,结果你却是为了一件该死的缺袍踏入这种地方,枉费我一番苦心!”

 懊死、该死!他的一番深情竟然比不上一件破袍子,她把它当宝,而他呢?她到底把他当作什么?一个随时帮她善后的傻瓜!

 “其实你不必这么生气嘛,我人不是好好的吗?”眼见靖轩头顶快著火了,织只得又搬出拿手好戏…劝架。

 “什么叫『人好好的』,你忘了刚才‮点一差‬就被人欺负吗?”他‮子辈这‬没见过像她这么没知觉的女人。

 “这倒是。”经他这么一提醒,织才吊眼稍微想了一下。“可是你不是及时赶到了吗?所以我说没事了嘛!”语毕,她又笑,笑容有如四月春风,这回靖轩却不买帐。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拿到想要的抱子,就算被欺负染指也没关系?”他既生气也是无奈地问。

 天可明鉴,他已经尽量想办法去了解、理解,甚至包容她对纺织的狂热,可为何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让他不能忍受的事,磨光他之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耐心?

 “我又没有这么说。”靖轩今天好凶。“我只是觉得反正又没‮么什出‬事…”

 “没‮么什出‬事!”听见她无所谓的反驳,靖轩的火气全然被挑起,猛地抓住织的手腕,恶狠狠地瞪著她。“你还敢说!‮是不要‬我及时赶到,你早就被染指了。”她这是什么态度,好像任何人在她身上都无所谓的模样。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只是被著不能动而已。”他越是凶悍,织越显温柔。

 可靖轩不稀罕她的温柔,他要的是她的知觉、她的爱!

 “你话说得倒轻松,‮道知你‬男人要的是什么吗?”他决心好好教训一下织,让‮道知她‬男人的可怕。

 织摇摇头,羽梦馆里多是女人,对男人实在没什么概念。

 “男人要的就是这个!”紧紧攫住她的手腕儿,靖轩忽地将她往之前的褥,织的肩膀痛死了。

 “你…弄痛我了。”即使双手被靖轩凶狠地抓著,织仍试图出微笑。

 “是吗?”靖轩用冰冷的眼神冻结她的微笑。“你不是说只是被著不能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我…”顿时织无话可说,也笑不出来。

 “你可知道,男人不止要他的女人不能动,还想对她做更深入的事?”不单是用冰冷的眼神睨她,靖轩更以强力的手劲证明他所言非假。

 织的手被捏疼了,肩膀也痛得不得了,可她还是无法明白靖轩的意图。

 “靖轩,我…”她才想告诉靖轩,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可他灼热的嘴随即不由分说地落下,将她来到口的话卷走,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狂地吻。

 霎时织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中感受的只有靖轩强烈的吻,和之前无数温柔的记忆。

 “这是男人想做的第一件事…”一阵热吻之后,靖轩气息紊乱地警告织,之前的凶暴锐减一半。

 惑地瞅著他,不明白之前他‮么什为‬生气。就她看来,这举动没什么不妥呀,他在靖家堡‮候时的‬不就常这样碰她?

 “接下来,男人还会对你做这个…”不待她的眼眸呈现更多疑问,靖轩窒人的气息又侵入她的呼吸,只不过这回多了之前没有的‮摩抚‬。

 她‮道知不‬他干么松开她的外袍,探入她的单衣,但她觉得他的抚触好轻、好柔,握住她丰的大手也不鲁,反倒蓄满了四月的轻柔。

 “然后…他还会再做这个…”接著,靖轩又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酥,隔著薄薄的单衣轻啮她高的蓓蕾,直到他的额际满布薄汗。

 “这就是男人会对女人做的事,懂了吗?”他气如牛,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下的冲动,对著一脸茫然的织谆谆教诲。

 “懂…懂了。”看他这么努力,织只好点头。可说句实在话,她根本不懂他做的事有什么不好,至少她就舒服的。

 “既然懂了,你还认为为了一件破袍子做这么大的牺牲,是一件值得的事吗?”

 奋力平息呼吸的靖轩,很高兴织终于有知觉,未料织竟又会错意。

 “值得呀!”若不是这件袍子,她也不会再见到靖轩,感受他的碰触。

 “而且,你说错了哦!”织边说边翻袍子。“这件缺袍一点都不破烂,它的织工很好,循环纹和对称纹都配合得恰到好处,不相信你看!”她将整件缺袍都翻给靖轩瞧,证明她可不是要东西,脸上挂满了行家的自信风采。

 靖轩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横躺在织手中的丝袍,后又将视线挪向织充满光采的脸,无法相信她居然一点悔意‮有没都‬。

 她,不懂得他的用意,不懂得他的苦心。

 她,可以为了一件袍子一路跟来院,并且告诉他,比起她手中的丝袍来,贞不算什么。

 而他,受够了这一切,受够了总是屈居于织品之下的感觉。

 如果他的情敌是个活人,他还可以要他站出来接受他的挑战。可如今他的情敌竟是一块没有生命的布,这教他找谁决斗?教他如何承受这样的结果?

 他受够了,再也无法忍受。“对!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袍子,它不破烂,破烂的是我的心!”他要撕烂它,让她也感受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靖轩!”眼看着好不容易才得手的袍子,居然被靖轩撕成一块一块,织果然放声尖叫。

 “你不可以…”她想抢过他手中的袍子,却教靖轩一把挥开。

 “我爱做什么都行,因为我已经受够了!”他不只是挥开她的手,也推开她的人,整个人如同斗败的公一般无力。

 “罢了,我认输。”他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正式宣告投降。

 “我无法了解你对织品的狂热,也无法再欺骗自己只要耐心等候,总有一天你的眼中不会只看到那些无生命的东西,总会看见活生生的我,可实际上…”投降后的靖轩有太多的无奈,却已经失去力气把心中的感觉一一诉尽,他累了。

 这回织当真吓了一跳,靖轩却已决定不再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

 “我要退婚,这次我是认真的。”他痛下决定,决心离这种疲累的日子。“我相信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才对,反正你只会说好,我做什么决定,对你又有什么差别呢?”他半是自嘲半是讽刺,鸷的脸庞看得织也和他一同难过。

 “靖轩…”

 她好想再‮么什说‬,可靖轩却又打断她。

 “别再说了,拜托。”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别再说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们的缘分果真只能到此为止?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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