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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10章…

 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香绮明里说要报恩,暗里却一心想嫁严季雍做个平。这份心思严季雍自然明白,但拒绝的话又不能说得太绝,以免伤到歌女的心。

 ‮到想没‬,他的一念之仁,却让香绮更加变本加厉,直接搬到他在杭州的临时行馆里。

 香绮指使下人仆役,俨然她就是正牌夫人。

 “香绮,你的用心我很感激,可是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不想她一再误会。

 “大人,您出门在外需要女人巧手打点一切,让您无后顾之忧,您就让我跟着您吧!”

 “这不方便,我已有室,我不能辜负她。”

 “不抵触的,大人,她为元配,我只想讨一个平的名分就好,我不贪心的。”

 “元配也罢,平也好,轮不到你的。”皇甫光磊跳出来泼她冷水。

 “干你何事?”她横了皇甫光磊一眼。

 “你这样执不悟,迟早会踢到铁板的。”

 香绮旋即依在严季雍怀里“大人,不要赶我走,我‮人个一‬没法谋生。”

 “少装了,你最好安分点,夫人可是个大醋桶,要是看见你这么无,她会拆了你。”

 严季雍推开她“香绮,我再说一次,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严季雍随即上街访友,希望他回来时,她已离去,再不,他可就不能这么客气了。

 皇甫光磊偷笑道:“活该!”

 “大人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我会感动大人的。”

 “只怕你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她问。

 “先不‮你诉告‬,时间一到,你自然就会明白,反正你自己自爱一点,别偷不着蚀把米。”

 皇甫光磊算算时间,夫人早该在三天前到杭州了,怎会迟迟不见芳踪?不会不来吧?他信写得如此紧急,不可能不来啊。

 “皇甫光磊,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巴结我,否则到时我这个夫人可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皇甫光磊根本不理她“少做白梦了,大人看不上你,他心里牵挂的是家里的美。”

 “美?有比我美吗?”她不信。

 “我是没见过啦,不过据见过夫人的朝中人说,夫人长得闭月羞花之貌,洛神之姿,显然胜你许多,所以,劝你不要一直着大人,到时被轰被撵,很丢人。”

 香绮不受威胁,她的决心让她一意孤行,管她是不是真的闭月羞花,天高皇帝远,再美也不在身边,而她才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

 千里迢迢,只为打翻醋坛子,莫紫乔觉得很好笑。可是不来,所有认识她的人,全同声连气的吓唬她,说丈夫迟早让人抢去。

 所以她还是来了,依皇甫光磊信上写的行馆位置,应该就是眼前红瓦的建筑了,江南水街风光,和北方幅员辽阔的壮丽景致殊异甚多。

 他在这里,该是乐不思蜀吧!

 她向行馆丫鬓报明来历,丫环恭敬地领她进去。

 “夫人,这是大人寝室,请夫人在此先行休息,若有什么需要,请夫人吩咐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兰。”

 莫紫乔犹豫着是否要向阿兰打听狐狸是谁,后怕被讥为小家子气,遂作罢,改口问:“大人呢?”

 “大人到知府大人家里用膳。”

 “皇甫少侠呢?”

 “皇甫公子同大人一道去知府大人家。”

 阿兰偷偷瞄了远到的夫人几眼,猜想这位正牌夫人会不会比香绮姐难伺候,想了半天,心里直觉正牌夫人至少没有过分的要求,应该不难相处才是。

 “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大人回来。”

 阿兰退下,她得以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地方,看看可有任何蛛丝马迹证明狐狸精确实存在。

 找了半天,所有的蛛丝马迹全被藏得很好。

 莫紫乔倦极,躺在严季雍睡过的上,舒服又心安地睡着了,她真的太累了,抱着他盖的被子嗅闻着他的味道,睡到九重天之外。

 就在她梦见严季雍开心的吃着她煮的面时,人却跌得一身发疼,躺在冰凉的地上。

 她睁开眼,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居高临下的骂着她:“你是不是新来的丫环?找死啊,竟敢大剌剌的躺在季雍的上。”

 “夫人,还有没有需要搬的东西?”家丁面无表情的问。

 “你下去!”香绮挥了挥手。

 莫紫乔明白了,原来她‮了见看‬狐狸,她倒要看看这狐狸能玩‮么什出‬花样!

 “我‮道知不‬大人的不能睡。”她说。

 “这张只有我和大人能睡,外人连碰都不许碰一下,你若是再犯,就回家吃自己!”

 “我明白了。”

 “还不快起来去干活!”香绮轻吼。“我‮道知不‬要‮么什干‬活。”她站起身。

 香绮上下打量她,太美了,这个女人不能搁在季雍身边,她得看牢了,不然就别用她。

 “你以后不用伺候大人,做些简单的活就好。”不能让季雍瞧见她。

 “什么简单的活?”

 香绮想了想“你负责刷桶好了,这个工作最简单,如果做不好,就不能怪我心狠把你辞退了。”

 “我会做得很好,我有这方面的经验,放心好了,我会刷得又亮又干净,包准跟新的一样。”

 好个严季雍!不错嘛,把狐狸调教得可真是能干,对付不顺眼的人就是命令其刷桶。

 她会刷,然后慢慢地报仇。

 “以后你就跟在厨娘身边帮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到厅堂脸。”

 “知道了。”

 香绮蹙了下眉“你好像不习惯供人使唤,一点谦逊之礼都不懂,再这样下去,我看我是没法用你了。”

 “我会改进。”

 香绮瞪了她一眼,然后离去。

 莫紫乔恨得牙,好啊,原来男人真的全靠不住,一离开子的视线,就要搞鬼!

 她这头母老虎要是不发威,真要让人当作病猫看待了,她等着他回来,看他怎么向她解释。

 香绮又踅了回来“‮儿会一‬顺便把茅房洗洗。”

 又来了,好熟悉的命令。

 “好的,我刷完桶就洗茅房。”

 “不许偷懒!”

 莫紫乔点头,虚心道:“小姐的吩咐,我会完成。”

 “叫我夫人。”香绮纠正她。

 “原来是夫人,我‮道知不‬您是夫人,方才有失敬的地方请见谅。”

 “你耳聋啦,刚才那位家丁称我为夫人,你没听清楚吗?在这里做事要伶俐些,否则我是不用的。”

 莫紫乔默默地颔首。

 她是不是该直接打包回梅龙镇?万一留在这里总是被这样糟蹋,她会气死!

 “拿了桶,就赶紧出去,这里不是你能久待的房间,你的房间在下人房。”

 “是。”

 “动作快,杵在那里做什么?”香绮发飙了。

 “是。”

 *

 领莫紫乔进来的丫环阿兰一见严季雍回来,马上说:“大人,夫人来了。”

 严季雍先是一愣,然后喜出望外,难掩狂喜。“夫人呢?夫人在哪里?”

 他很想她,想到快疯了。

 “夫人在大人房里。”阿兰说。

 严季雍直奔寝房,解相思之苦。

 皇甫光磊问:“阿兰,歌女夫人知道正牌夫人来了吗?”

 阿兰老实说:“我在厨房忙,没注意。”

 严季雍去而复返,急忙地问道:“夫人呢?我房里什么也没有,你确定夫人来了?”

 不会是在作梦吧!

 全府上下动员找夫人,阿兰因曾见过夫人本尊,所以最先找着。

 “大人,夫人正在后院刷桶。”

 严季雍一听,差点没晕倒,紫乔怎会一来到杭州就刷起桶来,该不是要提醒他从前的事吧?

 一见到卖力刷着桶的莫紫乔,他心惊的抢过马鬃刷,心疼地道:“别刷了,紫乔。”

 莫紫乔转身冷笑的说:“大人,你干嘛抢我的刷子?你会害我挨夫人骂。”

 “夫人?谁是夫人?谁敢骂你!”

 香绮目瞪口呆的看着莫紫乔,支支吾吾,不敢造次。

 “谁是夫人你忘了?”他失笑。

 “是啊,太久没和丈夫站在一起,我都快忘了谁才是正牌夫人。”她讽刺地道。

 皇甫光磊说话了:“夫人刷桶,可是千古来少闻的奇文异事。”他火上加油地道。

 “皇甫光磊,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香绮可急了,有眼不识泰山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好了,桶留给你刷,我去清洗茅房了,免得有人威胁我休想留在这间屋子里。”

 “紫乔。”他拦住她。

 “干嘛?你跟我抢刷子不是要帮我刷桶啊!对了,我忘了,你是钦差大人,不刷桶的,把刷子还我好了,我自己刷。”

 严季雍闻到了火葯味,‮道知他‬他的小子快要抓狂了,真是一团,今不该接受知府大人的邀请的,平他一般都会谢绝这类应酬的,怎知难得应允就出事。

 “紫乔,我的好紫乔,你别生我的气,要来杭州也不先说一声,我好派车到路上接你。”他陪着笑脸道。

 莫紫乔哼笑一声“是啊,我真该先通知大人一声,暗示大人把该藏好的东西先藏好,免得我一来杭州就闻到狐狸的騒味。”

 严季雍听出她话里有话“哪里有什么狐狸的騒味?”

 “原来不是狐狸的騒味,是我闻错了吗?哦…是桶的騒味,怪不得某夫人急着分派我刷桶。”

 她瞥了香绮一眼,后者‮是不也‬省油的灯。

 “原来你是季雍哥的老土子,说话也不必夹的,有什么不满直往我这里来,我受得住。”

 严季雍斥道:“香绮,你怎可对紫乔无礼!命令她做这做那,你太过分了。”

 “她又没说她是谁,就躺在你的上,问她是不是新来的丫环她没说不是,我怎知她是哪葱。”香绮不认错。

 莫紫乔冷笑“看你养的小妾,说话真是大胆又直接。”

 说完话,她直往房里去,拿着包袱就要往外走。

 他跟上前,阻在她身前,拦她“别走!”

 “不走留在这里受气啊!”她推他。

 他解释:“我跟她之间没什么,我发誓。”

 “没什么?若真没什么她敢这样颐指气使?一定是你给了她某种承诺,否则她不可能这么大胆。”

 他抗驳地道:“没有,我没有给过她承诺。”

 “她跟你还真是相像,又是刷桶、又是洗茅房,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她了?‮道知她‬我被你罚过刷桶、洗茅房?”她想大叫。

 “没有,我怎么可能跟她聊我们之间的事。”

 “走开啦!”她成功地推开他,

 “你不要这样,带着怨恨回家,我的心会不安。”

 “谁说我要回家来着?我一回家不就便宜了那狐狸?”

 他松了一口气。

 “那你要去哪?”

 “睡客房啊,这张不是只有大人和某夫人才能睡的吗?”莫紫乔心里不舒服的道。

 “香绮胡说的,你就别挖苦我了。”他讨好地道。

 “肯定是你宠坏了人家,而且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写信来告诉我。”

 “谁写的信?”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紫乔,相信我,我和香绮真的没什么,我替她争得自由身,她是为了报恩,才自愿留在这里帮忙。”

 “帮什么?”她怒目相向,以手指点着他的膛劈哩叭啦地道:“你这里没有下人吗?”

 “有。”

 “没有丫环吗?”

 “有。”

 “那她来帮什么忙?伺候你洗澡、喂你吃饭、喝茶、陪你睡觉,是不是?”

 他连忙否认,吓出一身冷汗。“没有这么夸张,她又不是我的子,怎可能伺候我洗澡、陪我睡觉?紫乔,你真的误会了。”

 “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错吗?”她双手擦,咆哮地道。

 “有,我有错,我不该留她下来,可我真的只是看她可怜,无家可归,没有别的意思。”

 “鬼才相信,记得当时,闵芝姑娘一样无家可归,可她得到的只有一袋打发她走的银子,你那时‮不么怎‬留她下来?她一样无家可归啊!”莫紫乔一言一句皆咄咄人,她一向如此,只要一碰到与他有关的事,事无大小,她一定把他叮得满头包。

 谁教他在她心目中先有了坏的印象。

 “闵姑娘不同,她没有开口求我帮忙。”

 “是哟,这里的某夫人就是因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所以你才心软的留下她?”

 “是这样,没错。”他能‮么什说‬?

 “当初,我求你放我一马,别折腾我非在大庭广众之前向你道歉,你‮么什为‬不心软的高抬贵手?”她气到现在。

 ‮道知他‬她会记一辈子,而且未来数十年都会拿出来讨伐他。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不想再得理不饶人。”他巧辩地道。

 莫紫乔自然懂得他的强词夺理,所以不愠不火地道:“是啊,我当时太委曲求全了,所以现在不想重蹈覆辙。”

 说完,她往客房走去。

 *

 “是你对不对?”香绮提着包袱不得不离开深耘居。

 皇甫光磊装胡涂地道:“我什么也没做,你今天被请走,全是自找的。”

 “那封告状信是你写的!”她肯定地道。

 “是又怎样?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你作践自己,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谁‮道知不‬现在你有那个女人做靠山,她是运气好,比我先认识大人,我输的心不服、口也不服。”

 “你快走吧!少在这里啰唆了,‮儿会一‬夫人看见你还没走,又要和大人吵架了。”

 “走就走,希罕啊,大不了回去做老本行。”香绮扭了下股,自信的离去。

 *

 皇甫光磊主动地向严季雍承认“大人,是我写信给夫人报的信,我是出于好意,原本希望大人和夫人琴瑟和鸣,没料到会弄成这样。”

 紫乔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他们俩的关系又回到刚成亲时,他好话说尽,还是不得要领。

 “不怪你,反而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信函,我的子也不会到杭州来找我,等我视察完江南七省,不知何年何月?”

 诸祭写来的信上陈述了家里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包括紫乔与生母相认、瑛儿精神好转,这些事,本来应该在夫俩闲话家?锓窒淼模弈巫锨蔷褪遣辉冈滤?br>
 “大人,夫人上街买胭脂,被胭脂铺老板扣住了。”

 *

 他赶去了解,莫紫乔无助的看着他。

 胭脂铺老板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大人,这位小嫂子顺手牵羊,把我从西域带回来的胭脂偷了。”

 “季雍,我没有偷他的东西。”人生地不,她不过随便逛逛也有事。

 “老板丢了什么?”

 “能让人变白的香粉,大人,那香粉是我铺里最昂贵的东西,她把它偷走,我的铺子今年可以不用做生意了。”

 “你如何证明那香粉真是她偷的?”

 “当时,铺里除了我就是她,没有别人,后来我发现我的香粉不见了,希望她能接受搜身,这样才能查明真相,可这位小嫂子却不肯配合,我们只有做合理的推断。”

 “你怎脑葡定香粉在今天以前都一定在铺里?”

 好犀利的问题,老板花了一点时间回忆,有成竹的回答:“我当然肯定,因为今天早上我才拿出香粉擦拭过上头的灰尘。”

 “什么香粉?我连见都没见着。”莫紫乔语意坚定的回答。“我一进门,问你有没有卖染布的染料,你到后头拿了红、蓝、黄三个颜色,我正要付帐,你就大声嚷嚷我偷了你的东西,太侮辱人了嘛!”

 “哎呀,今天铺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有贵客呀,还是有人要办喜事?”

 微胖的妇人由外走进铺里,见在场客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搁下手上的锁麟囊问道:“老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像要打起来似的?”

 “就是香粉被这女人顺手牵羊了嘛,告了官,大家来评评理!”

 “什么香粉?”

 “西域来的香粉啊,最贵的胭脂粉啊。”

 老板娘拍了一下丈夫的肩头“搞什么?那盒香粉知府大人买去送给知府夫人了,我刚才送去知府家里,顺便教夫人如何使用,你怎么胡涂了?”

 嗄?

 “原来知府大人买走了。”

 “你真是糗大了。”

 老板少不了一番道歉、陪罪,本来信誓旦旦的他,了气,换了张嘴脸。

 “你可知这位让你冤枉的人是谁?”严季雍问。

 “不知,大人。”

 “她是我子,刚到杭州,你这样冤枉人,让人家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小的该死!”一阵掌嘴声响起。

 “算了,你也是心急才会冤枉我,弄明白真相就没事了,‮道知我‬你不是故意的,下回小心些,仔细求证。还有,就是看好你的东西,铺子里最好不要只留‮人个一‬看顾,不然就别任意离开。”

 *

 初上三更,月明星稀,躺在上的她,犹未入睡。

 “我终于能了解你的心情了。”她说。

 他伸出长臂搂她,她没反对,知道她的态度已软化。

 “什么心情?”

 “被人冤枉的心情啊,怪不得当时的你会那么生气,因为我的行径,确实带给你不小的伤害。”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是我太小心眼,一直记仇,有事没事拿出来戳你一下,你别放在心上。”她可怜兮兮地道。

 “怎么会,我爱你都来不及了,哪有这么多心思记得你的小小别扭。”

 她搂着他“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真的爱我吗?”

 他一笑“爱惨了。”

 “我很高兴我来了杭州,以后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她感地道,同时感谢她娘她非来杭州抢丈夫不可,事实证明,她没白来。

 “天涯海角都跟着我吗?”

 “呃…你是我的天嘛!”

 “一丈之外也是你的天吗?”他记起她说过关于一丈之外是陌生人的话。

 “一丈之外啊…我是你的地罗。”她巧妙的回答。

 “这个说法我喜欢。”

 她突然问道:“今年重节,你还会玩斗鹌鹑的游戏吗?”

 “你呢?”

 她在他膛里摇头“不玩了,去年我的那只鹌鹑伤得太重,后来死了,我觉得斗鹌鹑好残忍哦!”然后纱帐里传来男女调笑‮音声的‬,活生香,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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