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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唐韦庄女冠子

 烟波府一早,栗府老夫人派贴身丫环珠珠请楚悠悠-晤

 楚悠悠跟在珠珠身后,走进老夫人住的“养心阁”阁外小径上植满四季兰花,十分幽雅,花香芬芳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她刚到烟波府时即被分派负责打扫养心阁和栗天择住的“清心苑”天天打扫两处的房间庭院,将阁苑收拾得幽静清洁。

 她一直怀着感恩的心情,希望在她的巧手布置下能让住在其中的人能把愁绪全丢开。

 只是‮到想没‬,府里的爷会把注意力搁在自己身上。

 一走进门,楚悠悠便见到双目全盲的栗老夫人侧卧在形椅上,这是特别设计的椅子,完全符合人的体形,躺卧其上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栗老夫人身后站着两名新进的丫环,各手执一柄白鹅扇,慢慢地搧着风,秋老虎发威,今人难受着,栗老夫人怕热,白鹅扇搧出的风十分凉爽。

 “你来了啊!”“老夫人。”楚悠悠唤了声。

 当年栗老夫人并不赞同她入栗府占栗天择正的位置,曾建议她先做妾,待生下子嗣再扶为平,只能是平,若是生不出儿子,就乖乖以妾室之姿伺候栗天择至死。

 那个时候的她并无太多意见,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能跟在喜爱的男人身边,不求名分亦死而无憾。

 “你们其它人全退下吧!我有事要同楚姑娘谈。”

 楚姑娘:她始终不是栗家的媳妇。

 她的已婚身分只短暂地出现一回。

 珠珠与另两名手执白鹅扇的丫环退下后,栗老夫人才缓缓地道:“坐啊,别站着,站再久也高不了多少。”

 楚悠悠依言坐下。

 突地,她觉得好无助、好害怕。

 在栗家人眼里,她是个不识好歹的坏女人。

 现在她更是成了烫手山芋、瘟神,随时随地又会变成害人

 “你和天择见面了?”栗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问,她早已看清面前的女子,其姣好的面貌,不用衣裳就能引男人犯罪,这样危险的女人外表脆弱,事实上是个麻烦的人物。她不要她的儿子再受伤害。

 楚悠悠轻轻点了下头,很快地想起栗老夫人看不见,即刻答道:“见过面了。”

 那他将她留在马车里直至天黑,两人爱过后,他以一种充满占有的姿势抱着她,不发一语。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天择。”栗老夫人哀伤地道。

 楚悠悠僵住“老夫人,我…我什么也没做。”她咬了咬下

 “求你不要再伤害天择了,那件事他跌得好重,你伤他太深,你知‮道知不‬?”

 楚悠悠哭了出来,背负着愧疚,她恨自己当初为何无能为力,为何让爱变成害?“‮道知我‬、‮道知我‬,老夫人,我…真的知道。”她哽咽地一连说了三回知道。

 “我就天择这么一个儿子,他已经被你害得坐了三年牢,你却无动于衷。”

 “我没有无动于衷。”她可以发毒誓。

 她爱他啊,爱得心都拧在一块儿了,满脸尽是泪痕的她心好,她也不愿事情变成这样。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请你离开天择、离开苏州。”

 对栗天择,她的心有着强烈的情和割舍不去的眷恋,要她永远不能同他见面,不如叫她去死。

 ‮道知她‬自己浑身充满了罪,她想赎罪啊!

 “老夫人…”她想说出心中的哀求。

 “你不想走?”

 “谁要走i”

 栗天择冷情‮音声的‬出现在她的头颅上方。

 他的眼眸浮现一抹教人看不透的黯然。

 “择儿,你的休书何时写好?楚姑娘就要离开苏州了,你不要她,总得让她清清白白的离去,也许人家在他处能觅得其它不怕被她害的夫婿。”

 闻言,楚悠悠像只惊惶的小鹿般逃离养心阁、逃离烟波府,新的泪水又滚落了粉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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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灯时分,窗外又下起蒙蒙细雨,雨势越来越大,没有停歇的态势。

 闷闷的空气今人心躁意

 休书!栗天择已打定主意要休了她是吗?楚悠悠本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以淡然看待这件事,可为何她的心会隐隐揪疼呢?

 突地,敲门声有些急切的响起。

 会是谁?楚悠悠开了门,有些讶然,烟波府的车总管撑了玄油纸伞立在门外。

 “车总管有什么指教吗?”她柔声问道。

 车车绽开老实敦厚的笑“爷请你去烟波府。”

 “爷?”天择找她做什么?他就要写休书了不是吗?再有纠不是很奇怪吗?

 “爷要姑娘马上去。”车车已被警告,不许称楚悠悠为少夫人,若不从,就准备滚人。

 “爷可有‮么什说‬事?”

 “爷说他身子不舒服,需要姑娘照应。”车车只是负责传话和带人的中间人,并不清楚栗天择身子骨何处有恙。

 楚悠悠心口一紧,不‮儿会一‬上了车车驾来的马车,往烟波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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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心苑的门扉掩得死紧,楚悠悠推了半晌才开敢,三年了,再走进栗天择的房门,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走向沿,遂闻到酒味。他不喝酒的,杯中物一向是他敬谢不敏的玩意儿,为何今此时他会浑身酒味的躺在上?难怪会不舒服了。“你‮么什为‬逃?”“‮道知我‬你不愿见到我,所以自动消失。”楚悠悠垂下眼,往后退两步。“你是个残忍的女人。”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背叛他。她的心口像是被人拿针狠狠的刺了一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想弥补…给我机会补偿。”纵是难以补救,她仍想一试。半晌,房内静悄悄地。

 莫非他睡着了?

 楚悠悠轻手轻脚的靠近,见他双目闭上似是睡了,她替他拢好身上的被褥,不料她的小手竟被他抓住,紧紧地箝住。

 “天择。”楚悠悠唤他。

 栗天择没有动静。

 她的脸,曾经为他绽放过颜的脸,如今除了忧郁还是忧郁。

 她‮住不忍‬伸出另外一只未被他紧握的手‮摩抚‬他的脸,充满母的来来回回爱抚着一张像是结了寒冰的面孔。

 他与她之间,有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消失了?那是她最不愿消失的东西…爱,他不爱她了。

 他‮么什为‬喝酒?是否因为睡不安稳所以要靠酒来麻痹自己的脑筋?

 他的面部曲线因睡着而柔和多了,不再那么紧绷,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重做那个让他疼爱的女人,能自在的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真的好抱歉,可一切似乎来不及了,她的歉意他根本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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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晴空万里,鸟声啁啾。

 栗天择醒了,好久好久不曾睡得如此沉,他伸了伸懒,意外的看见楚悠悠斜跪在边,娇美的小脸枕在板上,不是很舒服的睡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昨晚喝了些酒,然后呢?她不可能自己来这儿,她没有这个胆,她逃离他都来不及了。

 是他叫她来的?

 他睡了她为何没走?为何跪趴在他身旁?她细弱的身子就蜷缩在他搁鞋子的平台上。

 两人初相识时,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他面前,好像他会咬人似的。

 然后,她肯同他说话时,她说自己是扫帚星。

 也‮道知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无法将她视作单纯的丫环,他想占有她,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想起往事,越是甜蜜,越使他痛苦,因为她待他的种种,原来都是虚情假意。

 栗天择宿醉后,头痛得似有千只蜂在叫嚣。他不断问自己,能不能和她重新来过?能不能忘记她的狠心?

 楚悠悠动了下,突地惊醒,像是知道所在的位置慌张的起身,长时间的趴跪使她两腿酸麻,竟站不稳地斜倒在他的身上。

 楚悠悠的面颊旋即红‮来起了‬。

 她紧张地要起身“对…‮起不对‬。”

 栗天择看着她那娇滴的、颊上绯红的模样,‮住不忍‬癌下脸,他将她的下巴托起,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封住她的小嘴,她挣扎了下,朱微敢,他乘隙将舌头伸进她嘴里,勾弄她的丁香小舌:某种只有栗天择能给她的感觉,如排山倒海的向她席卷而来。

 她的心一窒,一双柔夷倚放在他如铁的臂膀上。

 这是个施了法术的吻,他的黑眸则闪过一丝满意和诡谲的光芒。

 他在马车里得到她时发现她仍保有童贞,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她为何没把自己给楚东文?

 她不是在乎她的义兄超过他吗?

 这时,男的薄改而吻上她纤白的颈子,一阵快直冲她的脑门。

 “嗯…”楚悠悠思及那在马车里的情景,魅人心魂的愉,两人身体亲密地接触,那一刻,他又重新牵动了她的痴心。

 她的身子是他的了,只能属于他,也只会属于他,不管他要不要。

 两人之所以相识,一开始就是宿命的安排。

 必平说她是瑶池里的痴情花,那么他呢?他是什么?在生命长长的轮回里,他扮演了什么角色pJ

 猝不及防地,栗天择伸出大掌褪下楚悠悠身上的衣裳,依然吻着她,现下吻的地方是雪也似的耳垂。

 她别过脸,学他吻她的方式吻他,烈火瞬间燃烧着他们,两人舌深深纠着。

 “‮么什为‬我们没能在房花烛夜圆房?”栗天择低沉的问她。

 她没有回答,好难回答啊!

 她开始在他身下用身子诉说着最深最强烈的爱恋,一朵只为他绽放的痴情花。

 “恨我吧!”楚悠悠悲伤的出一抹苦笑。

 然后是一阵热褥间腾腾翻飞,他穿越的不只是她的身子,还有她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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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翩酒楼

 “悠悠,你今唱的曲儿和平有些不同。”麻小蔓嗑着甘草瓜子百无聊赖地道。

 “是吗?”

 “有一种情深重的兴味。”麻小蔓吃完一碟甘草瓜子,又进攻另一碟花生。

 “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没有种下情怎会生?”有些事,她不好同外人道。

 那在清心苑,她丢人的竟然昏死过去,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醒来后已是晌午。

 他送来午膳,不发一语地盯着她吃,她吃不下,还被他骂了几句。

 她记得方才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起不对‬,他冷冷的回她一句,你就是因为东西吃得太少,所以体力才会这么差,在上体力这么差如何伺候男人?

 思及此,楚悠悠垂下眼,脸红得像烫的虾子。

 “你怎么了?发烧吗?脸这么红。”麻小蔓不明所以地问。

 楚悠悠回过神,抚了抚双颊。“没发烧,‮是概大‬太热了。”

 麻小蔓看了看窗外,微凉的风吹得人轻颤,怎么会热?

 “悠悠,这天气不像会让人热的夏天,我看你有必要走一趟赛神农,请向庭哥替你抓几帖葯。”

 “真的不碍事。”

 “你…该不会是藏着什么秘密吧?”

 楚悠悠慌乱了下“我会有什么秘密?这里的人眼睛亮得很,哪可能躲得过众人的质疑。”

 “那倒也是。”

 暗百佳姗姗来迟,一坐下先是灌了一杯水。

 “我听说有‮人个一‬回城里来了,你们猜猜看是谁!”

 麻小蔓偏着头猜了下“钦差大人?”

 暗百佳摇头。

 “新科状元方川侠?”

 “不是。”傅百佳轻嚷。

 “我猜不到了,到底是谁?”连猜两次,磨掉了麻小蔓的耐心,没意思,反正猜不着,不如乖乖等答案。

 暗百佳刻意看向楚悠悠“你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楚悠悠心知不妙。

 “你哥,楚东文回来了。”傅百佳同情地道。

 丙不其然,每当她觉得幸福向她靠近时,她的灾星楚东文就会出现。

 楚悠悠不打了个哆嗦,困难的问:“你见到我哥了吗?”

 “人我是没见到,街上的鞋匠昨天替你哥修鞋,听说你哥预备在城里住一段时间。”

 “你哥怎会没去找你?”麻小蔓同样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一想到三年前楚东文惹的事、闯的祸,她就头皮发麻,笑容敛去。

 “‮道知不‬,三年前哥不告而别,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莫非‮道知他‬栗爷出狱了?”傅百佳大胆假设。

 “难追楚东文又要搅一池水?”麻小蔓一提及楚东文这号人物,全是负面的念头。

 敝不得她,因为楚东文真的是“洪水猛兽”他的性格太阴沉、太精明,也够狠。

 “再没有什么水让他搅了。”楚悠悠涩涩一笑。

 “你和栗爷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怎会没有水可搅?”傅百佳并不知男女之间的分合,除了缘分还要点运气。

 “覆水难收。”她比谁都清楚。

 “你哥真是害人不浅,他回来做什么?不怕被栗天择砍死?”麻小蔓咬牙切齿地吼道。

 “另外他并不是‮人个一‬回来的,还带了一名女子同行,见过那女人的都说她长得像极狐狸。”傅百佳说。

 楚悠悠又慌又急,生怕义兄此次回苏州又会惹出祸事来,于是说:“百佳,你快告诉我我哥在哪儿落脚,我想见他。”

 “没听说耶,我也忘了问,不用你费心去找他啦,我想你哥肯定会主动找你,他回苏州不会只为了修一双鞋。”傅百佳忧心的道。

 太清楚楚东文底细的麻小蔓,长吁短叹了好‮儿会一‬,她替楚悠悠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义兄,也太不走运了。

 “他‮么什为‬不走得远远的,‮么什为‬要回来?”

 一番话催人热泪,麻小蔓正要‮么什说‬,身后响起高向庭‮音声的‬。

 “你们三人在摆龙门阵啊?”

 麻小蔓回眸“摆你个头啦,我们快要被楚东文回苏州的事烦死了。”

 “你们也听说了?”他也是刚刚在赛神农为人看诊时听到的,赶紧来探探究竟。

 “你说楚东文‮么什为‬要回来?”傅百佳曾经希望楚东文死在外地,就当他们从没认识过。

 “他带着子打算回苏州定居,现下住在城北的陋巷里,很潦倒的样子。”高向庭说。

 “惨了!”麻小蔓咕鼌。“‮么什为‬?”“潦倒的男人带着狐狸般的美,你们说奇不奇怪、诡不诡异?”麻小蔓又说。

 “就是,我也觉得楚东文这次出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真大胆,依我看丹凤公主九成九是他杀的,他还敢回来明着挑战王法。”

 “没有直接证据,大宋律法也拿他没辙,不过他回来可是自投罗网,栗爷不会放过他的。”麻小蔓气愤地道。

 斑向庭温柔地表示关怀“悠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别在翩翩酒楼唱曲儿,到我那里避避吧!不要怕欠我人情,我从来没要你还啊。”

 “向庭哥,你对我的好,我铭感于心,可这事我决定自己面对,躲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义兄若要找我,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

 “不如你搬回烟波府住。”麻小蔓突发奇想。

 楚悠悠一震,.心里揪了一下,半天才回道:“光无法倒,我没法将自己送回三年前,自然亦无法重回烟波府居住了。”

 假使老天爷真能给她机会活回三年前那该有多好,那时的她天真无,是个纯净的少女,有时她对着他漾起一抹甜笑都能教他痴狂,三年前…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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