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卷十
永远是…满天灿烂星斗中,寻找一颗名为幸福的恒星
七点整,我准时醒来。
边于少眠后,到了固定时间,意识就会自动回笼,不再贪眠。
只是,没料到一向有着小小赖
习
的海宁,会醒得比我更早,早到我一睁开眼,就
上一双清亮带笑的眼。
“早安。”她笑笑地对我打招呼。 反倒是我,清晨在她
上醒来,一时之间呆了下。
对,我想起来了,昨晚醉卧温柔乡,就在这张
上和她纵情
绵。
惊觉自己的手还圈在她的
上,我赶紧
回。
她对我的反应不以为意,口气轻快地说:“醒了就快起来,我做早餐给你吃,不许赖
哦!” 她跳下
,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穿衣,反而是我耳
发热,困窘地偏开头。
才一移开视线,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白痴,昨晚都摸光亲过了,现在居然不敢看,装什么小家碧玉?
等她走出房门,我正要起身穿衣,一脚才刚跨下
,她冷不防又探回头,我差点失态惊叫。
“对了,刚才忘了你诉告,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
巾,就这样。”
确定她这次真的走远了,我才下
穿妥衣物。
进浴室刷完牙、洗过脸,我习惯性的抬乎看时间…
“咦?奇怪。”我摸了摸空
的手腕,回房找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的表。
经过书架时,一张半
在书本下的剪报
住我的目光。
海宁几时有搜集文章的习惯?我记得她最懒了,一向看过就算,不会花心思去整理。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作者及文章,值得她费心。
道德观敌不过好奇心,我
出剪报,才瞄了其中一段就呆住了!
北海道的星星很漂亮,像米粒一样洒满整个天空,让人有种错觉,只要一伸手就能掏了满怀。
你们一定无法想象,它美得多令人屏息赞叹。
但是我得觉总它不够亮,因为我曾经看过一双眼,比北海道的星星更美、更亮,更教我屏息悸动。
然而,它却不是恒星,而是一颗流星,划过我的生命,留下永恒的美丽与惆怅。
掏不住流星的幸福,所以,我来到北海道,眺赏挂在天空的永恒。
你也想一睹满天星斗吗?别忘了,带着你的幸福一起来,也许,由你们眼中看去的星星,会很亮。
这是我写的!
在国外的三年,我每到一处,就会写下当地的旅游
记,不定期的投寄回台湾的杂志社,意外的竟收到高度回响,另辟专栏,再后来,为回镇广大读者群,有出版社找我洽谈,将它集结成册,更加意外的让我版税赚到翻。
其实连我都不懂,我的文章并没有太多的
愉气息,旅游不像旅游,我一直很低调的在写,说得更明白些,字里行间,还带着抛不去的伤楚愁绪,么什为可以让我赚到在国外逍遥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顺着书荚拼上去,那本旅游
记,我并不陌生,迟疑了下,我
出旁边那本厚厚的资料簿。
没错,掀开它,一页页全是我更早期在杂志社写的专栏。
这三年来,她没忘记过我,甚至,那么用心地搜集着我所写的每一篇旅游心情,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去那些地方…
我停在其中一页空白,手中的片段是由这里遗落的,而她在下方的空白处,补上了几行字…
流星坠落后,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殒石,你又怎知:它不是也正眷恋着划过你生命时,所燃烧的刹那永恒与璀璨?
我合上资料簿,一时厘不清涌上心头的千般思绪。
深
了一口气,我回过身,才惊见海宁站在门口…
“…”我张口,发不出声音。
“予默,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我不由自主的跟在她身后,她在钢琴前坐下,盯了数秒琴键,才扬起手。指尖落下,不过才弹了几个音,我便知道她要弹的是什么歌了!
我脑海轰然一响,无以名状的震撼撞击
口。
这首歌…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曾经弹过它、唱过它,带着满怀对未来的期许,想将一腔痴狂的情,寄托在这串串音符当中,
付给她…
只是,她并没有听完它,也没有收下我一腔浓情,背身而去的决绝,是我唯一得到的。
这首让我甜蜜,让我酸楚,也让我心碎的歌曲…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一次揭开过往,撕开好不容易逐渐愈合的伤口,强迫面对曾经血
模糊的疮疤,一幕幕难堪、屈伤的痛楚,涌回心头,不堪负荷那一瞬间,我本能地退开一步,下意识的转身逃离。
我道知不她会怎么想,认为我在报复!
不,不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再去承受任何感情的冲击… 掀开防尘罩,指尖轻抚过墨亮光滑的琴面,带下一层薄薄的灰。
从我离家的那一天开始,这架钢琴就再也没人碰过了,听爸说,是怕见了触景伤情,才将它由客厅搬进视听室里。
我坐了下来,掀开琴盖,黑白相间的琴键,一瞬间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恍惚地回想起…我有多久没弹琴了呢?
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
伸出双手,我试着回想记忆中的音符旋律,轻轻按下第一个琴键。很简单的一首儿歌,是我教海宁的第一首曲子…
咚! 十指
下,进出一道突兀声响,我重重地合上琴盖,闭上了眼。
我没有办法!
只要碰触琴键,太多不堪负荷的回忆,就会像
水般无边无际地
涌而来:她聆听琴音时的专注与沈醉、她眸中的明亮光彩、甚至是她背身而去的绝然…
她曾说过,我的音乐很有感情,却道知不,其实她正是那个带给我音乐生命与光辉的女孩,我教她弹琴,也教她懂情…
而今,已然空了的心,不论是琴,还是情,我有没都资格再谈。
轻轻的敲门声传入耳中,我没有移动,目光落在同一处。
“我说我没胃口,你们吃就好,拜托让我安静一下好吗?”不管来者是谁,我实在疲于应付。
“么什为没胃口?心情不好啊?”
“妈?”我愕然,看着朝我走来的母亲。
“要不要谈谈么什为心情不好?”
我更意外了。
从小,与妈就不亲,除了妈只忙着和爸吵架外,也因为价值观的不同,很难与她谈心。
所以她现在一副想促膝长谈的态度,才会令我惊异。
“我曾经心情好过吗?”我直觉的冒出这句话回她,想起了海宁的话。她说,我不快乐…
“你呀,只要一扯到海宁那丫头,心情几时好过?”
我苦笑,没有反驳。
“又是因为她吗?”妈再问。
“什么?”
“我说,你最近的失魂落魄,又是因为她吗?”
“很…明显吗?”我以为,我掩藏得很好,那些复杂纠葛的思绪,都被
在心灵最深处…
“整天说不上三句话,每天除了工作,回家就是睡觉,死气沉沉的,没事就只会盯着墙发呆,表情已经空
到道知不要怎么笑了…你说明不明显?”
“…”我无言以对。
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她对你真有那么重要,那就去吧!”
我震愕。
任何人说这句话我都不奇怪,只是…妈!”一向最排斥海宁的妈要然居我去找她引我有没有听错?
“为、么什为!”我反应不过来。
“我儿子都不能没有她了,我不妥协行吗?”
“可是…妈不是不喜欢她吗?”
“问题是,只有她能找回你笑的能力。为以你看你这个样子,妈会
过吗?我儿子已经够忧郁了,我不想看他更加不快乐。”
“妈…”我的母亲为了我,愿意敞开
怀,试着去接受她排斥了一辈子的人…除了感动,我道知不还能再么什说。
“那,你让海宁搬回来,
不好?”我把握住机会,只要妈同意,海宁会愿意回来的。
“那要看是以什么名义了。”
我很想假装天下太平,可惜我不够笨,无法装作听不懂。
“妈,你这是变相
婚。”
“
不得啊?看看你,都三十岁的人了,人家像我这把年纪,好命一点的早就当
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肯让我抱孙?枉费我把你生那么帅!”
我简直哭笑不得,现在就连我帅不帅,都可以列入罪状来数落了。
“我都已经答应让你们在一起了,你还在别扭什么?”
“不是那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是。
也许这样说很不孝,但是妈反不反对,从来就不是我的顾虑因素,三年前我就有家庭革命的魄力了。
那么,当初可以义无反顾,而现在,我既不恨她,又明知她对我还有心,却无法再次接受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很矛盾?
身边的人,总是问我还爱不爱她?
或者我该这么说,一个曾经爱海却差点溺水的人,不会从此怨恨海洋几乎夺去生命,但却会从此戒慎惶惧。
对我而言,她就像海,有令我眷恋的温柔静谧,却也有将我
噬的波涛汹涌,而这一回,我无法预期,我还承下承受得住再一次灭顶的痛苦。
我承认,我是懦弱的。
三年前伤得太重,心已不堪一击。
说穿了,我下是不再爱她,而是不敢爱她。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从小你就是很有主见的孩子,我一向干涉不了太多,我来只是要你诉告,如果你还是只要她,那我不会再反对,就这样。”母亲拍了拍我的肩。
“嗯,道知我,谢谢妈。”
“对了,这是你的信。”她把信
到我手中,将独思的空间还给我。
我又独自静坐了许久,不想什么,就只是让脑子完全放空,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
不知又过了多久,窗外只听得见夜里的虫鸣声,我才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是海宁,我回来之后,她的信也始终没间断过。
我起身回到房里,取出台灯下的钥匙,开抽屉,在将信放进去时,我停顿了数秒,脑中浮现的,不是过去的伤痛,而是重逢那一刻,她眼中的酸楚思念;这些共处时
,她的笑语娇嗔;她吻我时,不容错辨的痴狂深情;还有那晚,她说着只要一夜的我时的绝望哀伤…
我没将信放下,而是取出所有的信,开启了第一封…
予默: 不敢去想,你会有多恨我,因为连我都无法原谅错得如此离谱的自己。
那一夜,我一遍遍回想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得心好痛,哭了一晚。你的心意那么明显,我怎会看不到呢?我好笨!
难怪你会气得远走他乡,不想再看见我。
我明白,你需要时间,去疗伤止痛。这伤痕是我亲乎划下的,我只能用时间去等待,不论得花多久,不论思念有多
熬,这些都是我该受的。
虽然,你还是走了,但我决定只要一有空就写信给你,把你不在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你诉告,就像你还一直参与着我生命中的每一天一样。
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第一个
接你的,会是满满、满满的等待,以及一封封数不清的思念…很
对不对?
我决定回台北,因为…你在那里?我希望你一回来,我会在离你好近、好近的地方等待着。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对吗?
这是第一封,字迹凌乱,内容也不多,可见她提笔时心情很
,字里行间还有多处被水渍漾得模糊的字痕,道知我,那是她的泪。
予默: 我把头发留长了。
知道我么什为要留发吗?因为我眷恋着你轻抚我的发时的温柔,我想把它留得长长的,去感觉你修长的手指,穿梭其间的温存,就像在高雄那段时间,每回
绵时,看着我的发散落在你的
膛,那种无可言喻的亲昵感觉…
唉,我又得再说一次,我真的好笨。为你留发的念头,走在十八岁那年萌生的,直到后来和童圣
交往,下意识里都还在为你留发,把你藏在心里,这样居然还有办法欺骗自己…啧,笨到家了。
没有你的参与,日子变得好空
,我利用晚上的时间,去修了几堂音乐课程,因为我想走入你的世界,感受你喜爱的一切。
其实那些豆茅菜…也还好啦,并不真的那么让我想死,我现在会弹的可不只小
驴了哦!
对了,我终于找到那首歇了,就定你唱给我听的那一首。它叫“爱情的海洋”对吧?
人,总要到失去,才知道拥有时的可贵。我好后悔当初没有仔细听完它,直到你离开了,才疯狂追寻与你有关的一切,问了好多人,凭着记忆中零零落落的旋律和几句歌词,找了好久,找得灰心挫败。
直到有一天,无意间经过一家精品店,里头传来似曾相识的旋律,我驻足聆听,恍然之间,才顿悟了你想表达的深情挚爱。
我哭了,就在大街上,不顾行人侧目,伤心得痛哭失声…
予默,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欠你好多声起不对,让我有个机会,亲口你诉告,我满怀的歉意,好吗?
一封又一封,我无法停止地看着,陪她走过三年来的点滴悲
,就像她找寻我的每一篇文章一样…
每封信的内容,或长或短,没有一定。有时,是写写生活琐事,告诉我她的学生有多可爱;有时是与同事间的摩擦、工作当中的挫折;有时,是诉说她满腔的相思如狂…
我脑中,
满了信里的字字句句…
偏爱吃薯条,不是食物本身,而是留恋那段在麦当劳陪你共度的时光,宁静,温暖。独锺7-11的鲜
和全麦面包,走因为忘不了十八岁那年,统联站外,你的牵挂,我的离愁…
一切,全是为你。
你懂吗?予默。
如果,我用长久的悔恨、等待以及泪水来换,可不可以,再让我对你说声…恋你如昔?
其中一封,甚至只是写了满满三张信纸的“我想你”
从道知不,她是这样酸楚地在盼着我。
那种感受,我曾经为她尝过十八个年头,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那种滋味。等待其实不苦,苦的是等待的过程中,那种惶然、不安,以及思念煎熬…
看着、看着,窗外天色渐亮,我开启最后一封。
予默: 圣诞节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没有任何的只字片语,道知我,这一次你是真的在逃避我了。
我不后悔那一夜留下了你,拥抱着你,感受你真实的体温,倾听你沈稳的心跳…这是三年来,我盼得心酸的事,你不会知道,那一刻的我有多
足。
一整晚,我看着你沈睡的面容,没有合过眼。因为我不晓得,以后还有没会机有,像这样看着你在我身边入睡。
但是予默,道知你吗?你就连睡着了,眉心都足深锁的。
你真的好不快乐。是不是有那么一部分,来自于我?
我真的那么让你困扰吗?那么,子默,不必为我苦恼,就当那一夜,我们走酒后
好了,小说不都这么写的,你不必放在心上,真的!
不管你要当我是家人、妹妹、朋友,什么都好,你要只不再觉得为难就好,我可以等的,真的,不论多久,我会等。
因为我懂你的心情,有个男
同事告诉我:“别以为男人都该是刚强无惧的,其实在面对爱情时,男人的心比女人更脆弱,伤过之后要再去爱,比女人更困难、更需要勇气。”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不对?无妨,我不过才等三年罢了,还有七年呢!那天当着王绍安的面,说的可不走气话,我足真的愿意等你一辈子的。
叔叔说得没错,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如果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那你为我受的那些苦又算什么呢?
当初,我就是不够勇敢,仅凭予洁的片面之词就放弃了你,这一回,我不想再犯相同的错误。
你可以为我坚持这么多年,我么什为办不到?这一次,换我来为你坚持到底,好吗?
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不要我了,否则,我会一直等下去,等你抚平旧创,重新拾回相爱的信心。
好吗?予默。
我放下信,起身关掉
光灯,走到窗前,看着几只早起觅食的麻雀,脑中,只回绕着同一句…好吗?予默。
好吗?
我在心底同时问着自己,心一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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