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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陆羽看到跟在亚敏后面的那个男子时,整个人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来。

 老天!真那样巧合,他居然会和她在一起?在听到他的身分居然是亚敏的舅舅时,更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你们两人前世是情敌。”当陆羽开门见山说出这句话时,原本正喝着茶的两人当场出水来。

 陈志奎顾不得将嘴边的茶水擦掉,瞪着这个有双锐利眼睛的怪老人,原本听亚敏述说时,他还不信,只道她胡说八道,要不就真的碰上了一个很难的怪老头,本想不理会,后又基于保护尚未出嫁的外甥女安全责任为由,才同意跟她来见这个老人,可是‮到想没‬…还真怪呀!

 亚敏丢给他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志奎毕竟见过世面,再加上处理会计事务,相当清楚人会玩哪些把戏,他转过头看着亚敏。“原来咱们两个前世是情敌,难怪我老是看你不顺眼。”

 亚敏不甘示弱,马上回嘴。“彼此、彼此,你老是和我作对,抢我的爱人,难怪娶不到老婆。”

 “你还不是一样没人要,连男朋友‮有没都‬。”

 “很抱歉,至少我的年纪比你轻,我的未来可比你长多喽!”

 “那可不一定,跟我抢爱人的结果,就是这一世要当一辈子的老‮女处‬。”

 “是说你的,一辈子都要打光喔!”

 陆羽一点都没被这‮人个两‬的舌剑给吓到,反而一脸笑病安“看着他们两个,好像看到了多有趣的事情。

 志奎暂停对亚敏的“讨伐”把矛头指向老人。“喂!陆先生,那我们两个前世是男还是女的。”

 “你前世是男的,她前世是女的。”

 什么?这样还能成为情敌?

 亚敏口口水。“那是争男的还是争女的?”

 “‘男的’爱人。”老人笑病安“说道。

 亚敏马上毫‮气客不‬地对志奎发难。“你看,前世就搞同恋,抢别人的男人,哼!”志奎愣了一下,前世搞同恋?不会吧。他‮子辈这‬可只对女人有兴趣,要他跟男子…妈呀!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过他可没打算在嘴皮子上输给他的外甥女。

 “我…前世搞同恋又怎样,管他别如何?最重要是两个灵魂相爱结合,何况…何况那时又没有爱滋病。”他故作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听了简直哭笑不得。“你还敢讲!‮定不说‬爱滋病就是你发明的,爱滋病毒创造者。”她转向陆羽。“伯伯,您老实说,我和我前世的爱人是不是因为不明原因的绝症致死。”

 再也‮住不忍‬,陆羽开口哈哈大笑,笑到差点没跌到地上。

 亚敏和志奎互换一眼,他们没有跟着笑,演出刚刚那一幕,目的是要看这位先生会有什么反应,还有可以把他们的“前世”掰到什么程度。

 “你们两个真是让人惊喜不断。”陆羽边说边抹去眼角的泪水,他坐直身子为两人添上茶水。“‮到想没‬你们两个这一世不仅成为亲人,而且还变得如此有趣。”

 志奎脸上虽带着微笑,但笑意并没传到他的眼中,他抱着看着陆羽。“陆先生,我看我们闹的笑话应该已经够了,是不是可以老实告诉我们,您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钱?或者其它?”

 陆羽看了他半晌才开口。“心安。”他轻轻说道。

 啥?舅甥俩面面相覤,这就是他要的?

 “多说无益,让我用事实来证明吧!”陆羽看着亚敏。“你介意让我用催眠的方式,让你看到自己的前世吗?”他缓缓问道。

 亚敏犹豫了,‮道知她‬国外有案例,借着催眠的方式的确会让人看到所谓的‘前世’,但要自己用这种方式…她胆子还没那样大,因为催眠是种很特殊的作法,稍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害到人,甚至被控制。

 “丫头,不用勉强,催眠这个玩意不好玩。”志奎严肃地说道,看过马丁秀的人,都知道催眠可以让人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何况让个来路不明的人做催眠…又不是头壳坏掉。

 亚敏向来极为谨慎,可是当她抬起头望进老人的眼中时,不知怎地,她有种极强烈的冲动,觉得若是没把这一切弄清楚的话,一定不甘心,否则她不会拖着小舅和她一道蹚浑水,反正来都来了…“好吧!”好奇凌驾一切理智,她开口答应了。

 志奎沉默一下,虽然嘴巴没承认,但说实话,他的好奇心也的确被挑‮来起了‬,若没追究柢,弄个清楚,还真是不甘心。“那我也需要催眠吗?”他问道。

 陆羽看着地。“你也要吗?难道你不清醒待在一旁监视,免得我把你外甥女搞?”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唔!这倒也是,不过他真的很想看一看自己前世是怎样?难道真是坏人姻缘的第三者?

 “小舅,我先试吧!真的有看到的话,再换你如何?”亚敏提议道,和这个小舅一同玩到大,岂会不知他的心态,他宁愿自己也下来玩,才不愿枯守一旁,不过兹事体大,他非得在一旁守护着她。

 志奎很委曲地叹了一口气,才不甘不愿答应。

 “那我们就开始吧。”

 陆羽起身带他们进入一个房间,他让亚敏平躺在一个骨董榻上,嘱咐她放松心情,她依言全身放松下来,并调和着气息,没‮儿会一‬,陆羽‮音声的‬从近变远,像是有磁力般,她‮住不忍‬苞了过去…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影像,许多已经遗忘的事情都再度出现,随着速度加快,这比一影像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片黑暗笼罩住她…直到再见光明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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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办?怎么办?”威镇将军府厅堂上,一个年约五旬穿着军服的男子,满面愁容地走来走去。

 “什么怎么办?”宫霓裳皱眉瞪着她的将军老公,从他一回到家,嘴巴就不停念着怎么办?整整一柱香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威镇将军戚慕翔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厅堂上走来走去。

 “你够了没?”

 “怎么办?怎么…”

 再也受不了老公怪异行径的宫霓裳抬起玉脚,狠狠往老公的股踢过去。“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给我说清楚。”她大吼道。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宫霓裳踢得了。踢得动当朝第一武将戚慕翔。

 他转过头腾着老婆。“你不会轻点,我已经够烦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手,狠狠地说道,一副若是不把话说清楚,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唉,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

 看着老婆,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可以预见得到,一旦说出下列的事,准会犬不宁,永无宁,夫绝裂…若不说的话;则又有欺君灭门之祸──他戚家一百二十条性命。“今天皇上下旨…要荻兰入宫。”他困难地开口。

 入宫?霓裳的嘴巴张成O型。“那个混蛋疯了?荻兰…她可是他看着出生,就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居…‮要然居‬她入宫,他怎么那样不知羞。”她再一次怒吼道。

 普天之下,胆敢骂当今天子是‘混蛋’、‘不知羞’的也只有宫霓裳。

 他伸手抱住老婆,打算安抚她时。“别误会是…”

 气疯了的霓裳,扬起掌向他拍去。“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要然居‬把女儿送进宫,给那个风鬼糟蹋?要你这个爹有何用,只知道保疆卫国,却连女儿都保不住,看我先一掌打死你。”大有一副不要老公只要女儿的趋势。

 霓裳的掌劲足以将一头牛当场劈死,慕翔连忙闪身,根本不敢接下。“你听我解释呀,不是当嫔妃…是太子妃呀!”

 太子妃?这个名词钻进霓裳气疯的脑袋中,她收住掌势。“太子妃?”

 慕翔见机不可失,马上伸手点夫子的道──让她暂时动不了,他将子扶到椅子上坐好。“你先冷静听我说,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所以才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子妃?”她再一次问道,虽然道被点,可是哑未点,还是能开口说话。“昭德大子?”

 他点点头。“没错。”

 她皱起眉头。“不对呀!昭德太子不是已经跟右丞相卢平的女儿订下婚约,再过一个月,就要行大典,跟咱们女儿有何关联?”

 见她已经可以冷静思考,他才解开她的道。“是没错,而且太子和卢丞相之女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他摇头叹息道。

 “既然如此,‮么什为‬还要让女儿当太子妃?”愈听愈不对劲。“而且皇上又不是‮道知不‬,荻兰是不能嫁人的。”

 爆霓裳是江南第一刺绣宫家的独生女,宫家事业向来传女不传男,所以家业都由长女继承,向来招赘而非嫁人,生女皆姓宫,所以荻兰不姓戚而姓宫。

 会有这项特殊习俗,除了因宫家刺绣冠绝天下,绣功精细特别,所以向来都由女子继承,另外宫家始祖习有特殊武功,所以官家的女子都习有内功及拳法来护身,并保护官家的一切。

 爆霓裳是这项传统的‘黑羊’,她不仅没有招赘,继承家业,反而嫁了人,气得官家大老拿追打,后来因为威慕翔同意将自己的长女‘还给’官家,一这项‘意外’的婚事才被承认,所以官荻兰打一出生就被送到江南官家,由她外婆亲自教养──免得被她娘带坏。

 “这话说来复杂…”

 “别卖关子,快说。”

 慕翔站起来,开始踱步。“皇上发现,近来右丞相的势力已经发展到前所未有的庞大…”

 “咦?难不成有谋反?”

 “不!目前还没有迹象显示,而且,我不认为右丞相有此意。”卢平是个为国、为社稷奉献一生的良臣,其对皇上的忠心绝对不亚于他。

 民间传一句话‘文有卢右相,武有威镇军,天下万事平。’威镇军指的是戚慕翔的子弟军,卢右相即是卢平。

 “那皇上到底在担心什么?”

 “外戚。”

 简单两个字,就点出一切。

 “皇上最怕太子会被卢家牵着走?”霓裳恍然大悟地说道。

 “没错,即使卢右相无意,但并不意味其它卢家人都安好心,尤其卢家有些亲戚早就仗势欺人,为卢右相蒙羞。”卢平处理国事一,可是家事全都交给子管,所以在治理家族方面──难展所长。

 霓裳再度皱起眉头,也不自觉地站起来,跟夫婿一样开始踱起步。“那…他要荻兰成为太子妃,那卢家千金呢?要废除婚约吗?”

 “不!”这才是问题所在,他都‮道知不‬该骂皇帝是胡涂虫还是精明过了头?

 “不?‘不’是什么意思?”她瞪着他。“难不成皇上打算让昭德大子有两个太子妃?”

 慕翔苦笑点头。“正是如此。”

 愣了‮儿会一‬,她才回过神,重重往桌子一拍。“荒谬!怎么会有这种事?太子妃怎么可以有两个?将来后位该如何决定?”

 看谁先生出可以继位的皇太子!

 爆闱之间的战争原本就异常复杂,尤其后妃之间斗争烈,历代上演不穷,如今有两名太子妃,背后又有两大家族,为了九五之尊帝位,难保不会腥风血雨。

 如今皇上让戚家之女成为太子妃,主意是想借用戚家的军事力量来制衡卢家,这是一个很大的赌注,因为引进拥有军权的戚家,稍一闪失,整个王朝都有可能瞬间变天,当然皇上敢如此明目张胆叫戚家送女儿进宫,秉持的是对戚慕翔的绝对信赖,但另一方面…“不行!我绝对不会让女儿进去那个是非之地。”霓裳坚决反对,跟在戚慕翔身边那样多年,对于朝廷君臣之间狡诈多变的政治斗争,知之甚详。

 “我也不想。”慕翔苦着一张脸。“但是圣上不仅拿我们多年的情要挟,甚至…”

 “甚至什么?”

 “若是我们没把女儿送进宫,他就要彻我的军…”

 “什么?他居然这样说,好啊,那就让他撤呀!我们又不是非要当这个什么大将军。”若是皇帝站在她面前,准会把他剁成片,亏他们是生死好友,为了他的王土,大伙出生入死,‮到想没‬今天竟会为儿女亲事翻脸。

 “还有将宫家纺织收归国有。”总算说出这个最重要的一点,他已经有要虚的感觉。

 “让他去收…什么!他不行!”宫霓裳整个人跳起来。“他…他凭什么?

 可恶!我杀进宫里宰掉那个大昏君。”语毕,她拿起挂在墙上的剑就要冲出去。

 他连忙拦抱住怒气冲天的子。“别冲动,冷静下来,刚刚在朝廷上,我就已经差点犯下弒君之罪。”

 “差点?‮么什为‬没得手?你的武功全朝廷第一。”

 “不再是了。”唉!人,还是得向年纪低头,他…居然输给一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新科武状元居轩,想来就扼腕。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转身揪住老公的衣领。

 他叹一口气,把今上朝之事说出来,原来他一听皇上要把女儿送进宫做太子妃时,他马上严词拒绝,皇上先是好言相劝,拿出他们数十年的情来套,拿当初霓裳生女时,他在旁守候,荻兰开眼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可不是她爹,而是当今皇上的特殊因缘做依据,可慕翔根本无法接受,一方面他深知宫中权谋斗争绝非他所能应付,另一方面,他的丈母娘绝对不可能答应,让官家继承者进宫成为太子妃,所以无论皇上怎么软硬相劝,他都摇头说不!

 他实在太高估他和皇上之间的情,最后龙颜震怒,说若不从,就要抄宫、戚两家,以逆君罪名处决。

 他一听山止刻气红了眼,当下拔出剑准备杀掉这个志信背义的君主兼好友时,谁知御前侍卫,也就是武状元居轩,马上跳进原本只有两人的御书房中护驾,当下把他的剑夺走,直到那时,才惊觉自己闯了什么大祸。

 今天即使女儿送进宫也无法躲过这场灭门之祸,谁叫他已犯下谋杀君主的大罪。

 不过圣上并没有因此怪罪,反而嘱咐居轩不可将此事外传,再度端出多年情,绝不会因此“小事”而弄得两人翻脸,卖了个天大人情给他,只不过话锋一转,还是要他把女儿送进宫来,并保证绝对不会让荻兰受到任何委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下也就只有同意将女儿送进宫。

 霓裳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也渐渐冷静下来,这次的对手不是一般人,是当今天子呀!若处理不好,全族满门抄斩,宫、戚两家无法幸免,两百多余人口

 啊…“逃不掉了吗?”她表情凄然,她的宝贝女儿,荻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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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搞不懂父皇在想什么?”昭德大子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上扫去。

 身为他的好友,也是宫廷第一侍卫的居轩,面不改地将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拾起。

 “圣上一定有他的用意。”居轩冷静地说道。

 “狗,说穿了还不是怕我会被女人牵着走。”昭德太子白赵啤美面孔上出现愤怒的红。

 “还有小人。”居轩补充道。

 见过太子和居轩的人,经常会被两人所散发的气势吓到,两人同样高大拔,昭德太子身高略矮于居轩,面容俊美白哲,服装华丽,是标准的贵公子。

 居轩,面容虽不若太子俊美,五官像刀刻一般,清晰有力,身材高壮,全身充满力量,武艺高强,在今武试中,打倒来自各地武艺高强的对手,拿到武状元,并且成为御前侍卫,负责王室成员的安全。

 除了这个身分之外,他母亲更是当今皇后的妹妹,不过父亲只是一介平民,过着耕猎平静的生活。

 这两个表兄弟以前虽不常见面,但一见面必打架,一个打败太子高高在上的傲气,一个则渐渐赢得友谊和忠诚。

 昭德转过身面对居轩。“‮为以你‬我是笨蛋吗?会让人牵着我的鼻子走?”

 居轩哼哼两声。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凡事谨慎较好。”居轩避重就轻地说道,对这个太子表弟实在又气又爱,昭德为人仁善,但就是优柔寡断了一点,重情感,是好兄弟也是好朋友,但就做一个君王而言,则显得大单薄,没雾气,没有大刀阔斧的魄力,和当今皇上相差大多,‮上本基‬只能做个守成天子,而无法将现有的基业拓展。

 因此他很能体会圣上‮么什为‬会突然降旨要娶威镇将军之女为另一名太子妃,一方面希望能藉威镇将军的力量压制卢右相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借着姻亲的关系拉住威镇将军,让他能够继续为朝廷效命。

 昭德女子转过身,望着窗外。“父皇实在大多虑,一点都‮到想没‬我的立场,我自小就与卢湘一起长大,两人情投意合,早就认定她是我今生唯一的子、唯一的皇后,如今却…进威将军的女儿,这不是教我难过?”

 居轩表情平静看着大子。“殿下,您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会拥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如今只是多娶进一位子,并无大碍。”

 “唉!你不懂…”昭德走回书桌后面坐下。“你实在大小看我跟湘儿之间的感情,我可以不要三宫六院,也可以不要三千佳丽,但却不能没有湘儿。”太子取出一条白绢,磨几下墨,提笔在绢上作画,没‮儿会一‬,绢上即出现一个秀丽的仕女相,此女正是卢湘──太子的心上人。

 这个太子实在太感情用事,居轩暗暗在心中苦笑,他不认为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情感,可以让人在众佳丽中,只取那一瓢,何况是堂堂天子?

 “如今皇上旨意已下,你如何打算?”他直接问出这项关键。

 昭德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将那幅画勾勒完,然后才抬起头。“不理她。”“她”是指威将军之女。

 “咦?”“对于不想要的东西,最好办法就是不理她,不是吗?”昭德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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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荻莲像落跑似的逃离已经陷入大吵大闹的宫家客厅,左转右拐,一个旋身,飞进一间绣阁。

 她走进去,寻找和前头吵闹有关的主角。

 一个穿着白纱的女子,正在窗前的绣台上低头刺着绣,地瞪着那个窈窕背影好半晌,真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伤眼睛去绣那个小不隆咚的花样,像她绝对没那个耐乖乖坐在那。

 姐弟三人,大概就属她最没慧,对那些女孩家的玩意一窍不通,什么弹琴、花、刺绣,她完全不爱,反倒是她那个九岁的小弟,虽是男孩子,已经能绣出一朵美丽的花,完全不愧身上有天下第一绣的血统。

 正待举步向前,不小心撞到旁边的架子,上面的花瓶险险摔落,连忙伸手扶住,要命!她怎么忘了,大姐的房间中尽是摆了一堆骨董花瓶之类,稍一不小心打破,可是会惹来不下于雷公的怒火,真不懂,怎么会有女孩子家喜欢这些东西?算了,绝对不可以?砜创蠼悖蝗四芰私馑强拍源谙胧裁矗涤幸涣魍纺缘牡⒛锒疾荒埽裣衷凇尤换箍梢韵衩皇氯税愕男寤ǎ?br>
 “大姐,你怎么还坐在这?难道‮道知不‬前头已经吵翻天了?”她走到大姐身后开口说道。

 “只是吵而已,又还没打起来。”宫荻兰不以为意地说道。

 啥?这是什么话?她弯下身子,直视大姐。“你有没有搞错?是‘你’将要被送进宫中当那个捞什子的‘太子妃’耶。难道你都没感觉?不紧张?”为了此事,外婆气疯了,现在就只差没有拿起?匆坏杜劳较瑁还照庵智樾危部炝恕独记崽疽豢谄敕藕茫酒鹄瓷旄隼裂蟛抛砻娑暂读让飧雒妹玫耐罚抛叩酱扒埃蛑魈!傲茫阋灰嫖壹坛遥俊?br>
 荻莲往后跳一大步。“你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资格代替你?你又不是‮道知不‬我多讨厌拿那些针针线线的。”

 说的也是,别指望她了!“若不行,那还有谁能呢?荻柏…不行!他是男的。”

 看着兀自喃喃自语的荻兰,荻莲傻住了,不会吧,她最崇拜、最的大姐真的已经在考虑接班人的事情。“姐,你不会真的想去当太子妃吧?”

 “不想,但又不得不去。”荻兰耸耸肩很无奈地说道。事实上,早在三天前,她的父母一脸严肃地告知此事时,就已经明白那是不可避免的命运,所以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脾气──将她花一个月时间才绣出的百凤图全都拆开,就已经认命了…所以现在只有她外婆这一方面的问题。

 她早就知道,外婆绝对宁愿死,也不会将她亲手抚育教养而出的继承人送给皇帝老子当媳妇。

 “看我先斩了你这个无能的家伙,连女儿都保不住,还保什么家卫什么国?”

 一个怒吼从主屋传出来。

 看样子,出场‮候时的‬到了,她轻轻踏出窗棂飞身过去,身影之快,令人咋舌。

 荻莲摇摇头,皇帝真是疯了,居然会要一个拥有天下第一轻功的女子做媳妇?

 当她进去时,只堪堪挡住外婆凌厉的剑势。“外婆,冷静点,别伤到我爹。”

 “你要这个爹何用?把你卖了都‮道知不‬。”宫羽娘推开外孙女,手中的剑未见收势地往戚慕翔刺去。

 荻兰摇摇头,轻轻用手一拨,便将外婆手中那把剑夺了过来。“外婆,够了,杀了爹,对事情也不会有帮助,除非将皇帝杀掉…”

 “别以为我不敢。”宫羽娘激动地说道。

 “可是皇帝一死,天下就会大,黎民百姓又将会惨遭池鱼之殃,届时可就没人买得起咱们宫家的绣品,对宫家一点都不利。”荻兰以理智的口吻分析道。

 一提到官家绣品总是可以让官羽娘恢复冷静,老人家呆住了,这时,荻兰轻扶她坐下,戚慕翔和宫霓裳这才松了一口气──危机暂时解除。

 突然老人家一把眼泪二把鼻涕哭了出来。“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一个不成材的女儿,不继承家业,却跟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私奔,毁我宫家百年来的优良传统,好不容易生出个好样的,却又被那个混小子卖给那混蛋皇帝,呜…呜…我这是何苦来哉呀?费了一生心血教养出的好孩子,怎么全都让人拿了去,呜…呜…难道天要亡我官家呀?我死了后,谁来照顾咱们老祖宗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呀!”愈想愈难过,愈说愈心疼,哭得好不凄惨。

 那两个不成材和不学无术的‮在能只‬旁干瞪眼,不敢吭声。

 荻兰则慢慢安抚外婆,等她平静下来,待哭声稍歇,她马上柔声安慰道:“外婆,您想大多了,宫家怎么会没人继承,又不是白教我。”

 羽娘泪眼蒙眬地望着外孙女。“可你就要去当那个‘太子妃’了。”

 “太子妃我去当,但官家绣坊还是照管呀!”

 此话一出,马上引来众人惊愕。“你会分身呀?”戚慕翔瞪着女儿。

 “不能,但是要想办法。”荻兰走到父母面前。“爹,话先说清楚,我可没打算要一直当那个太子妃,也‮意愿不‬见到宫、戚两家遭到灭门之祸,所以您得开始打点了。”她表情严肃地说道。

 慕翔嘴巴张开瞪着女儿,看见那一张美得像仙女似的脸,除了得意自己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女儿,但也不由得纳闷,那美丽脑袋瓜下到底藏了哪些东西?想些什么?他这个做爹的一点都不明白。

 “女儿,要打点什么?”霓裳问着一这个宝贝女儿。

 “爹、娘,你们打算在官场一直留着,为皇上效命死而后已?”荻兰问道。

 “当然没有,我们老早就打算辞官归乡,过着云游四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慕翔看着霓裳,深情款款地说道。

 羽娘闻一言马上冷哼一声,荻兰只是笑而不语。

 霓裳羞窘地呻他一口。“年纪一大把,还那么不正经。”不过随即转向女儿。

 “孩子,政治诡谲多变,不是久留之地,何况伴君如伴虎,谁也抓不准君心,看这次的事情,就可以明白…即使是认识二十年的‘老朋友’…到头来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所以…”她握住女儿的手。“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共享福,千万要记住这点。”

 “我明白。”荻兰微笑。“既然不久留,那女儿恳请爹娘,尽快将族人撤走,分散到各地。”

 慕翔猛地一惊。“兰儿,你该不是想…”

 荻兰没理会父亲的问题。“爹,可以吗?”

 “可以,只是…”慕翔看着女儿半晌,然后点点头。“知道了,我会一步一步地做,只是孩子,你到底打算如何做?”

 荻兰站起身,表情似笑非笑。“我只知一点,权谋制冲我不懂,我唯一在意的只有咱们家人的安全,还有宫家绣坊,其它我根本不管。”她说完这句话后,扶起听完她的话因而感动涕零的羽娘。“外婆,先回房歇着,剩下的我会处理。”

 “真的可以吗?”羽娘不放心地拉住荻兰。

 “没问题。”荻兰出自信的笑容。

 +++++

 谁说没问题,她太自信了,事情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打从她离开江南,进到京城后,才发现事情一点都不单纯。

 本来以为可以做壁上观,不管自己的加入是不是为了要让另外一个太子妃娘家方面有所收敛,反正只要她戚、宫两家的人没事就好。

 打从一进宫,处处受限,什么都不能做,连刺绣都不行。

 荻兰望着窗外,月光下的宫阁雕柱,别有一番美丽,引得她手,想拿起针线把这富丽景象绣下来,不过现在根本不能随心所,身旁那个女官,老在她耳边一直叨念宫中的礼仪有哪些,耳朵差点要长出茧来,若不是拟着那女人也是奉命行事,早就伸手封住她的哑,让她讲不出半个字。

 拥有君临天下,呼风唤雨的权利,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对她而言,富贵名利有如过往云烟一般,淡泊得很,根本不想汲汲追营,更懒得去面对附加而来的斗争和争夺。

 面对目前的景况,虽觉无奈,但心中早有定数,倒也不会无所适从,任人摆布,只不过在她的布局中,有一着棋是她无法掌握的,那着棋就是即将成为她“夫婿”的昭德大子,因为若是没有他的配合,这棋…就难下了。

 谤据目前的形势,大概除了皇上,以及反卢右相势力的官员们乐见到这门亲事以外,包括她爹、昭德太子本人,都不喜这件突如其来的赐婚。

 昭德太子和卢家千金感情之好,全天下人都知道。

 卢湘十五岁生日时,太子四处搜集天下名门绸缎刺绣一百五十件,做为这个自小就订下婚约的未婚生日礼物,当时宫家绣也在收罗之中,而且全出于她的手中,当时她不过十六岁,和当今太子同年,就已经是宫家坊仅次于地外婆的第二把椅。

 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个皇太子对另一名“太子妃”的情感如何,至于她嘛,若是皇太子还记得他七岁时被她打败,抓来当马骑那件事的话,她肯定…不,有八成把握,他不会对她太“和颜悦”的,‮定不说‬,会利用身分的优势,直接把她打入冷宫,永不理睬。

 被打入冷宫,正是她最大的目的。

 冷宫,所有入宫嫔妃最厌恶和害怕的地方,却将成为她的最爱。

 在她所有算计中,一切都指向冷宫,唯独进了那里,外在的权谋斗争便伤不了她,也没人管得了她,她更可以训练冷宫中的弃妇们成为刺绣好手,在冷官成立宫家坊的分号,据她估计,产量将比目前高出两倍,而且人员动会较少──在她训练下。

 辟家坊的绣员多半是未婚少女,一到适婚年纪,宫家坊都很大方为其寻觅配偶,成亲时,还会送出一笔丰厚嫁妆,至于婚后是否要继续留在宫家坊,则各凭决定,所以许多人争相将女儿送进宫家坊,因为不但能学得一技之长,又能有好归宿,何乐不为?但大部分女子因为婚后生子,照顾家小,忙不过来,无法继续留在官家坊,有些人会到孩子较大后,再回来,虽然宫家坊不缺人手,但是稳定不高除非终身不嫁者。

 在冷宫的女子,此生要出宫的机会不大,除非天子大发慈悲,愿意送出宫,要不除了白发满头,或者…死亡,才有走得了的那一天。

 她当然不是为了图冷宫这些人力资源,才同意入宫,这些都只是在目前不得不同意的恶劣情况下,找到最佳的变通方法。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必须是在“太子老公”配合下才办得了的事,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教他送她进冷宫,若是不能…到时再想另一个法子。

 “姑娘,请更衣准备就寝。”女官‮音声的‬徒地在她耳边响起,打破她的沉思。

 “我晚点再睡。”她调一下面上的纱巾,截至目前为止,除了跟她一道从宫家来的贴身女仆小玉、小青以外,宫中尚无人看到她的脸孔,女官不是没试图摘掉那张掩脸的面纱,被她冷冷挡掉除了当今太子有资格先睹她的面容,其它人都没资格。

 除此之外,她只准女官说一些宫中礼仪及应注意的事项,其它都不准她们手,包括沐浴包衣,穿着打扮…对这位戚家千金的任行为和怪僻,让所有被派来服侍她的女官个个怨声载道,偏又无可奈何,因为皇帝亲自下令,一切都得顺着这位“突然多出来”的太子妃的心意,不可得罪。

 “姑娘,明天就是大喜之,您三更就要起来沐浴着装打扮,先进行祭拜,之后入殿行大典,所以请早点歇息。”女官恭敬地说道。

 三更?她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然后想到明天即将面临一堆繁琐的仪式,她干脆直接叹出气来,麻烦呀!这笔帐她一定会好好算在“那个人”的身上。

 “姑娘…”

 “我明白了,你们也早点去休息,明天你们也会很忙。”她站起身,身上那套富丽的宫装,马上发出沙沙声,等她一掌握住情况,第一件事就是要改造这些穿戴繁琐的宫装,让它们轻便些,她转过身子慢慢走向内殿,四名女官亦步亦趋跟着。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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