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大清早,昭德太子慢慢走出西殿,准备回自己的寝宫。好累,下了一整夜的棋,有点用脑过度,他打个大大的呵欠,后面随侍的小太监住不忍掩嘴偷笑。
不行,他得赶紧补眠,要不今天可做不了事情。
当他回到寝宫时,赫然发现居轩已经在大厅等着。
一见着他,太子不
出微笑,不晓得这小子知道知不自已被人谈了一整晚──在他和另一个太子妃的
房之夜。
“早呀!居轩,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在等我吗?”
居轩低下身子向他请安,是的,他的确在等他,并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他提出请求。
“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看他的表情,太子问道。
“是的。”
听他的语气,此事好像很急,不过…以他目前的精神,实在法办没做出任何判断。“和国家安危有关吗?”
“没有,是…私事。”他低声说道。
昭德强忍
打呵欠的冲动,他歉然地看着好友。“起不对,居轩,我实在有点撑不住,昨夜和荻兰连战三回合,现在整个精神好差,等我休息一下,之后我再跟你谈,可以吗?”他的三回合是指棋局,可是在不知情人耳中听来,又是另外一种意思,何况昨夜特别,所以又含有暧昧。
荻兰──已经亲密到直呼闺名了,他们耳鬓厮磨一整夜…居轩握紧拳头,那股已暂时麻痹掉的强烈痛楚,再度刷过他全身,险些
不住。“…是,属下先告退,请殿下好好休息。”
居轩踉踉跄跄退到殿外,虽然外面阳光温暖,但他的心却有如腊月寒冬。
不行!真的不行了!他已经无法再待在这儿。
在这,只会不断提醒他,他最好的朋友拥有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人。
他必须离开──在他体内的野兽不顾一切冲出来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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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么什说?”昭德太子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精神
满的脸上出现惊骇的表情,他腾着居轩。“你、你么什为突然要求调职?”
居轩低下头。“宫廷生活不适合我。”他平静地说道。
“不适合?么什为你以前都没说!”昭德摇头。“不对,这不是真正原因,你老实跟我讲,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这个工作大差?”
“不!”
“薪俸太低?”
“不是!”“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满的事?”
“当然不是!”“那么什为?”
能说出他爱上他的太子妃吗?能说出他的
子对他的影响会让他有可能犯下欺上违背君臣伦常的事情吗?
不!他不能,所以他只能以其它不同的借口来回答。“宫中生活对我而言,大过沉闷,我不想终身都只是一个宫廷侍卫,希望能会机有上战场守疆卫土。”
“你疯了,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反而想去?”昭德来回踱步。“不行,我不准,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协助我、保护整个皇族。”他走到居轩面前。“很早以前就说定,你一定要在我身边的。”对他而言,居轩是他最重要,也是最信任的朋友兼下属。
居轩低头不语,内心充满抱歉,但这份歉意,远不及他心中的痛,他害怕这份痛,会蚕蚀到他对太子的忠心、友情以及所有一切一切…当他再度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平静而且坚决。“我的历练还不够,不能一直待在宫中,所以我想到处看看,去驻守关口,增广经验。”他深
一口气。“我从没向你提过任何要求,希望殿下成全。”
这…昭德太子颓然坐了下来,沉默思索了好儿会一,他难过地看向居轩。“若是让你走,你打算何时回宫?”
何时!直到他忘掉对他的太子妃有非分之想时。“最快一年。”他想了一下,勉强给了个数字。
“一年…”到底什么事会让他想离宫一年?昭德绝非绝顶聪明,但这些年如亲兄弟般的相处,也让他清楚,居轩想离宫真正的理由绝非如他口头所说,一定还有其它原因,但…又是什么?他没有马上答复。“让我好好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
居轩站了儿会一,才点头低身退下。
昭德坐在书桌后面良久,随着时间过去,细细回想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居轩的反常、改变,全是自他大婚后,他对他和宫荻兰之间异常的关切…昨晚──突然一切都清楚了,么什为他没来出看?他的另一名太子妃和他的表哥互相倾慕。
霎时间,一阵莫名的情绪刷过他的心房,是气愤不满或妒嫉?
是妒嫉──但不是对居轩,而是对荻兰,她居然有办法让他最敬爱、最信任的表哥爱上她。定不说…他眼睛忽地瞠大,甚至居轩有可能是为了痹篇她,才要远离宫廷?
这个可能
愈想愈大。
他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宫荻兰一旦入宫成为后妃之一,他们就不能结合。王族不像一般普通平民可以说休
就休
,宁愿让妃子老死于冷宫,也不可能让她出去和其它男人在一起,一
是皇帝的女人,终身就是他的所有物。
即使他们私奔,朝廷也会不惜一切,动用全天下的兵力捉拿他们,以保住皇家颜面。
以居轩的个性,绝对做不出任何会伤害到他或者整个王室的事情,所以才会选择离去,是吗?
倘若真是这样,该不该让他走?昭德开始抓头苦思。
是的,若是由他选择的话,他宁愿送走宫荻兰,她既然不能成为他的,留下又有何用?而居轩则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好部下,谁也不能取代。
可是另一种对宫荻兰的特殊占有情感升起,经过这一夜,虽然两人没有
体上的牵连,但他对她也有另一种情感,她的绝美及绝顶聪明,在在令他心折,或许无法占有她,可她是他的
子,却
足了他更深一层的虚荣,至少全天下就只有他可以拥有这么特别的女子,他是她名义上、合法的拥有人
他也法办没坐视另一个男人拥有她,他还没有那种心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是将来拥有天下的人,他怎么可以随便让出属于他的东西?即使那人是他最敬爱的好友。
对居轩和宫荻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不断冲袭他,令他难以理智地做出任何决定。
天呀!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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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廷第一侍卫居轩被调往守戍边疆重地雁门关的消息,如火如荼在后宫传开。
这项消息,让不少女官、宫女心碎了,心仪的对象要然居弃她们而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如今想要再躲到一旁偷窥他的英姿日子将不复来,活在这个冷清的后宫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顿时,在后花园的草丛中、树下及宫女的睡房,处处可闻高低不平的啜泣声。
荻兰是最后一个听到这项消息的人──因为这些日子,她都待在和外面隔绝的冷宫中,教那些女子刺绣。
一直到居轩离去前的最后一天,她才得知,而且是卢湘亲口告诉她的。
她听了整个人都呆住,直到指尖的疼痛惊醒了她,她无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口中,
被针刺伤
出的血。
看到她失神的反应,马上证实卢湘的想法,原本听太子说候时的,她还不信,直到此刻才发觉,她和居轩之间真的不寻常。
“兰姐?”卢湘轻唤道,现在她们两人以姐妹相称,在旁人的眼光中,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东、西两殿太子妃开始有往来是在太子和西殿太子妃完成
房的隔天开始,而且两人友谊远超过众人所预期的。
荻兰恍恍惚惚地望向她。
“你还好吧?”卢湘关心地问道。
狄兰眼神渐渐清明。“真的吗?”她抓住卢湘的手追问道。
“真的。”
“他么什为会突然要离开京城,他不是做得好好?”
要问你呀!卢湘摇头苦笑。“他有他的苦衷吧!”她轻轻点到。
在和荻兰相处的这段日子,她已经相当喜欢这个特别的女子,虽然有许多行为和想法令人瞠目结舌,但仍深深吸引她,也希望自己能有她一半的大胆,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荻兰视为手帕之
。
这项消息来得大突然,也令她难以置信,他有什么苦衷?“我不明白。”
卢湘定定看着她。“兰姐,你得觉不自己对这件事的反应太过奇怪了吗?”她有心试探。
荻兰顿时像
了气的球,整个人颓软下来,她反应过度了吗?卢湘的话提醒了她,太子妃不该为一个宫廷侍卫的离去有所反应!但是…去他的太子妃!她才不管多么那。
“道知你什么了吗?”荻兰盯着卢湘问道。
有些心虚地。“从你的反应…略知一二。”
“他是我心仪的男子,是我想一辈子在一起的男人。”她毫无所惧地坦言道。
她的直率让卢湘张口不能言,老天!她真是大胆,一回过神她马上伸手掩住荻兰的嘴巴。“兰姐,这是宫中,话不可以随便
讲。”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还得了?“即使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居轩想。”她低声说道。
荻兰沉默不语,过了儿会一才点头,表示她明白。
卢湘坐到她身边。“你们两个有没有…”“苟且”两字她脸红羞得说不出口来。
“没有,我们两个清清白白。”明白她想问什么,荻兰
出手腕的守宫砂。
“我还保有贞洁。”
看到那颗朱红的印记,卢湘松一口气,她没有跟居轩,也没有跟太子…不过对这放心了,另一层担心升起。“那你们怎么会?”
“道知不,从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就像你和太子一样吧!许多事情总会出人预料的发生。”荻兰也很无奈地说道。“算了,不提这个,他真正离开的原因为何?何时走?”
卢湘犹疑了一下,最后决定坦白说出她所知道的。“兰姐我想应该和你有关,他可能害怕自己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所以才要远离宫廷,而且是远在千里外的雁门关,预计明天就启程。”
明天!她整个人晕眩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殿下怎么可能会同意?”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太子对她说的理由是,既然他想藉此忘掉荻兰,那就让他去吧!
她曾经问他么什为不成全他们两个,太子殿下摇头苦笑回答,若宫荻兰不是太子妃的话,他就可以成全了,只希望他能早
忘掉这段不可能的恋情,尽快回来,一切自然雨过天青,天真的太子是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的。
是的,太子妃不比其它嫔妃,是将来的一国之后,即使这个位置不可能是宫荻兰,但顶着这个名分,太子的确法办没成全他们两人,于礼于法于世人都难容。
她不
再度怨恨起皇帝,若不是他多事,定不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居轩的心意坚决,不管太子同不同意,他还是会走。”这点他跟荻兰是相像的,根本不把太子的话当作一回事。
荻兰慢慢走到窗前,再过几个时辰,太阳才会落下,等下次太阳再度升起时,他就不在京城。
只剩今晚!
她一定要和他再见个面,把事情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
居轩坐在西山顶,望着下面的景致。
虽然今晚一样是月圆,但已和一个月前那个夜晚不同。
这是他最后一晚待在京城,下次回来不知是何时?
不知么什为,父亲的话再度袭上他的心头。
“居轩,不要忘了,你将来是要做一个辅助太子成为天子的人,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和太子抢东西,他要的,你就要给他,他想要的,你要想办法找来给他,明白吗?他将来是天子,天下所有的东西归他所有,包括你…”那时他的
股被打得瘀疼,连坐都不能坐──只因为太子弄死了他好不容易救下的小鸟。
那份教训对他而言太强烈,所以到现在,他有没都忘记父亲的话,事实上也就是这些话束缚住他体内的野兽──一个不在乎世俗,随心所
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占有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为他的未来已被决定好,是要帮这个表弟成为贤君治理天下,所以他必须注重体制、注重礼活、注重所有规范。
唯有法,才能让天下万民有所依归,方便治理。
可是当地碰到一个大胆、不同于俗、随心所
的任
女子时,他完全不可自拔地被吸引住。
她不在意自己硬被套上的枷锁,为自己想要的未来努力找出路。
他为她的勇气和不驯所惑,同时也恨自己无能做到这点。
她在他心中燃起一把火,一把可以烧尽所有理智、礼活、教条的火,他从来没有渴望过一件东西或人,而她是唯一,他想要拥有她,完完全全的拥有。
可她偏偏是他无法拥有的,因为她是戚将军之女,是太子的正妃!他们的结合是朝中政治势力的勾结统合。
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的拥有物,他没资格也法办没不顾一切地去夺取。
他无法不恨老天么什为要这样捉弄人,更恨皇帝可以这样任意操纵人个每的命运,但话说回来,若非突然下旨降婚,他可能一辈子都认识不了宫荻兰。
他会后悔遇到她吗?虽然遇到后,将他搞得天翻地覆,可是…不,没遇到她,会是更深的遗憾吧!
“嗨!”
当他听到这个悦耳音声的响起时,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定是幻听,她不可能出现在这,会有像她音声的出现,是因为他太思念她了。
“你眼睛干么闲得那样紧?”
一股淡雅的幽香轻轻飘进他的鼻头,他陡地睁开眼睛,一张绝美的脸蛋和他眼对眼,鼻对鼻。
哇,天呀!她真的在他面前。
他分不清心中的感觉是喜还是忧。“你…怎么会在这?”他惊讶地忘了用“殿下”这个尊称。
爆荻兰浅浅微笑。“当然是为了来这赏月。”她坐到他的身边,仰头望着天空,表情一副闲适悠哉。
是吗?不过他已经不在意她么什为会出现在这?最重要的是她人就在他身边。
两人静静看着月亮好儿会一。“再过一个月就中秋了,届时月亮会更美吧?”
荻兰开口道。
“嗯!”其实他应该开口说些什么,例如叫她回宫去,不要人个一在外面闻晃,不过此时此刻他说不出来,他多希望时间能就此打住,他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看月亮,他转头凝视她,今天她依然一身黑──标准夜游打扮。
“可是那时你已经不在京城了,对不对?”她转过头和他面对着。
他深深望进她的眼中。“是的。”
“这样的话,以后就没人盯着防止我出宫喽?”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她静静地问道。
他
失在她盈盈眼波中,过了良久,他别过脸,没有开口回答。
可是她不放弃,手一伸将他的脸扳过来。“回答我。”她轻柔但不失坚决地说道。
他想甩开她的箝制,可是她的手柔腻温润…突然间,所有理智和克制不翼而飞,他不在意她是谁、她的身分,他只在意她的本身。
他陡然翻身将她
在身下,她发出惊呼,双手被他按
在颈旁两侧。
他黝黑深沉的目光和她的胶着片刻,再也住不忍,低头啜饮她的红
,轻柔试探后,发现那双
只有甜蜜的屈服,无任何抗拒,脑子顿时轰地一声,再也无所顾忌的狂吻,倾尽他所有的心和全部的情感。
他的回答全在这一吻中告诉了她。
她任凭这个男子掠夺她的纯真,只因他是自己喜欢的人,在全身
窜的甜美和火热,几乎燃尽所有的理智,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毫无所忌的心甘情愿奉献所有。
居轩抬起头,一股清凉空气扑向他的面,却冷却不了澎湃的热情,他气息不稳地开口道:“跟我走。”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要她!
她脸红气
不已,两眼
地盯着他,轻敔樱
。“…好。”她会跟他走,无论天涯海角,不过──“但不是现在。”
她的话像冷水般泼醒了他,不是现在…所有理智顿时归位,老天!他做了什么?他瞪着那张被他亲吻红肿的双
,像被火烫着,他从她身上移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退离她的身边。
羞
感如
水般刷过他的全身,天呀!他竟然轻薄了太子妃,他的表弟媳!
一看到他的表情,她所有热情顿时消褪,该死!又来了,又再次把自己的情感封锁住,她情愿他像刚刚一样,肆无忌惮地放出热情,在那一刻,她才碰触到真正的他──热情、无拘无束狂野的那一面!
“不准你为刚刚的事后悔。”她厉声说道。“要不…我不会原谅你…”她声音愈来愈细,眼眶泛出泪光,她别过脸。“因为我一点都不后悔,知道吗?”她哽咽低声说道。
看到她哭,所有的防备再度瓦解,剩下的只有锥心痛苦,他转过身跑到崖边,对着山下大吼,声音充满强烈痛苦。
荻兰听了整个心几乎要碎掉,她握紧拳头捂住嘴巴,压抑想哭的念头,不,现在不是难过失控候时的,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能让他们两人继续一起走下去,在她心中已经有一个计划成形。
原先她是为了保全戚、宫两家,所以同意进宫,但现在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她要再布下另一个棋局,打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棋。
她慢慢走到他的身后。“你…会再回京吗?”
他没有出声。
她走向前,将脸靠在他背后,伸手环住他,他的身体顿时僵住。“你要小心,好好保重自己,绝对要平安。”她音声的温温柔柔吹进他的心中,他眼睛不自觉闭上,品味这份该被诅咒的柔情。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手松开往后退了几步,爱恋地看着他的背影,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想告诉他,千万不可以喜欢上除了她以外的女孩子,因为只要她事情处理完毕、她就会马上去找他──无论他在何方。
但此事非同凡响,不能轻易对人说出,对他亦不能,即使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可是想到他对皇室的忠诚,只怕知道后,他不但不帮忙,反而会出面阻挡,那岂不坏了大事?
你要等我喔!她在心中轻声低语道,再一次凝目注视他,似乎想将他俊逸不拔的身影深深隽刻在她心上。“这儿…有个东西,你好好收着,绝对、绝对不可以忘记我,后会有期。”她眼光盈然出声向他道别。
忘记…他怎能不忘,不忘的话,又如何继续过接下来的日子,可是当他听到她后面那一句后会有期,原本紧闭的眼睛倏地睁开,她是什么意思?
他飞快转过身子,除了一片高耸的树以外,再也不见她的踪影。
走了,她走了…只留下一个白绢包起来的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强烈的失落伴随着痛楚袭上心头,道知他她回去哪了,也抬眼注视山下那个最大、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天下至尊至贵的地方,没有任何嫔妃活着出来过…除了尸体。
他麻木走过去拾起那个白包,打开一看,是幅绣画,那图样…他屏住呼吸,是一个月前他们在月下完成的那幅图──月夜下的京城,每一针每一线,细细地将图上每个线条完美无缺的刺在布绢上,色彩丰富,栩栩动人,这是一个完美又生动的绣图──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宫家绣。
图上有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他的视线──原先图画并没有,是后来加上的。
在月亮下方,有一对男女衣袂飘飘,携手飞向月亮,那脸…正是他和她!他闭上眼睛,将绣画紧紧搂在
前。
爆荻兰…你要我如何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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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又过去,居轩离开京城到雁门关也已三十天,消息传来,他已经平安到任。
“哇!好美喔!”西殿突然传来这样的惊呼声。
今晚是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节,整个皇宫布置得金碧辉煌,将要举行盛大晚宴。
所有人,无论王公贵族、嫔妃、大臣及所有太监侍女,无不盛装打扮。
西殿会发出这样的惊呼,是因为在这一天,宫荻兰将脸上面纱拿下,让所有前来伺候她的女官、侍女见到她一直不肯示人的面貌,所有人无不被那天仙绝
给震住,一切有关西殿太子妃面貌的猜疑和谣言顿时烟消云散。
荻兰任凭其它人七手八脚为她装扮着,表情沉诤坐着,沉稳眼神偶尔闪过几许光彩。
她身上那套华丽宫服,是经过她设计改良,和其它人比起来,显得轻巧柔软,也方便多了。
报时的鼓钟从皇城东塔传来,提醒所有人,盛宴即将开始!
装扮完毕的荻兰,率领太监、持女慢慢走向设宴的御花园。
她的美震撼了全宫廷。
昭德太子见着她,虽然吃惊,但比起其它人来,算收敛许多,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待荻兰在他旁边入坐后,他马上低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么什为突然想开要以真面目示人?”
“今天特别,若是覆上薄纱就不能好好看月亮。”她微笑地说道。
是吗?这个理由听起来怪怪的,但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很清楚,她想怎么做就会怎么做,别人根本管不了,转过头,开始和卢湘聊起天。
盛宴在圣上到达后,便开始举行,太监们将一篓篓肥美螃蟹搬进来,中秋的蟹肥黄多,是上等极品,为中秋佳节最好的飨饕。
愉的音乐和舞蹈,将整个宴会气氛炒得热滚滚。
昭德太子一边吃螃蟹,还不忘帮卢太子妃处理蟹壳,温柔和体贴令人羡慕,反观另一名太子妃则显得孤单多了。
若知道实情的人大概会吓死──这是宫荻兰强力要求太子一定不准理她,绝对要做到完全冷落,表示他不受她惊人美貌所惑,这样地才能一步步进“冷宫。”
荻兰细细吃着螃蟹,每个壳都吃得干净透明,倒是吃蟹高手,她一边吃着,一边抬头欣赏月亮。
今晚的月亮圆又大,但在她心中,远不如前两个月的月圆,那样的美丽,令人难忘,那时身旁没有这些吵人的乐声,喧哗的人声…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他。
从分别至今,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不过她没有因此一蹶不振,相反地,她将这分思念化为力量,努力布局。
目前,戚家族人和宫家族人已经完全分散到远离京城的地方,过着不为官的平静日子,戚慕翔也已上表请求辞官归乡…只不过皇上至今还不肯点头,让所有人都相当伤神。
说实话,为了这份辞表,皇上还发场前所未有的怒气,当场把奏折掷到地上退回,吓得全朝文武百官两膝打颤;由此可知,威镇将军在皇上心中地位有多特别。
不过这下也苦了戚慕翔,皇上连奏折看都不看──不管他的辞职理由为何,要他怎么走得了?
目前整个棋局可以说是陷入僵局,有些动弹不得。
如何杀出一条生路呢?又该下什么棋子?是荻兰目前最伤神的事,为了和皇帝公公斗智,让她间时没为居轩的离开沮丧,相反地,还提高了斗志她绝对不能输!
望着月亮,居轩的脸庞就会浮上来,他好吗?此时此刻是否也和她一样,在看着这轮明月,有没有在想她?
一种自怜情绪缓缓从心直升起,倒霉,真的很倒媚,么什为皇帝会选到她来当太子妃?弄得所有人都麻烦…住不忍的,向皇上所有位置瞪了一眼。
突然,正在跳剑舞的舞群发生騒动,数名舞女突地将手中的剑往皇帝的所在位置冲了过去。
刺杀!由于事出突然,所有人都吓傻,连殿前带刀侍卫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待回神拔刀
击时,已被那几名刺客给撂倒在地。
那几名刺客非泛泛之辈,武功高深莫测,连招数也怪异的惊人,眼看就要杀到皇帝跟前。
这时两条身影各从不同方向飞起,直扑向那几名刺客,一个是王朝第一武将戚慕翔,另一个赫然是…当所有人认出那人身分时,全都愣住。
西殿太子妃、戚将军之女──宫荻兰。
案女俩不约而同从死去的带刀侍卫手中拿起刀子,攻向刺客,尤其荻兰轻功了得,一转眼就越过那些刺客的头上,站在皇帝面前直接面对那些人。
她头也不回地对那些已经吓傻了太监吼道。“发什么楞?还不赶紧带着圣上离开!”
她的吼声震醒所有的人,几个忠心耿耿的太监冲到皇帝面前,以
身保护圣驾,簇拥着圣上远离刺客扑杀的范围。
刺客有六人,一人直接对上戚慕翔,另外五人毫不留情地向荻兰杀去,尽管以一对五,但她面无惧
,坦然
战。
从这些男扮女装刺客的面貌可看出,他们非中原人士,所以招数相当怪异。荻兰没见过,因此相当小心,但她的剑法也不能小看,剑快如闪电,没几下,便传来凄厉的叫声,两名刺客手腕被砍。
戚慕翔将对付他的刺客解决后,便冲上去和女儿并肩做战,共同对付另外两名刺客。
或许是发现大势已去,剩下的两名刺客想放弃逃跑时,马上被这对父女追上,狠狠地将他们打下,让侍卫队的人收拾善后。
经过这场騒动,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倒是事件中的男主角皇帝,不慌不忙地走回位置坐下,他厌恶地看着那些嘴巴
着布防止自杀的刺客们。
“把他们打入天牢好好审问,看是谁支使他们。”皇帝冷冷下令道。
“是。”待刺客被带离后,皇帝才转向站在一旁的戚家父女,表情变柔。
他看着威镇将军笑道。“幕翔,又让你救了我。”他亲热地直接叫出戚将军的名字,显示他们之间的
情非比寻常。
“这是属下的职责。”慕翔低着头说道。
皇帝呵呵笑着,然后视线一转,落到另一名救命恩人的身上,楞了一下那女子的美丽──“霓裳?”不对,宫霓裳没有那么年轻,而且她也比较美丽。“你是谁?为何朕从来没见过你?”
此话是事实,自从太子大婚后,两名太子妃虽然拜见过皇上,但是因为荻兰不肯在和殿下完成‘
房’前,让其它人见着容貌,是以在见皇帝时,亦戴着面纱。
荻兰恭敬地跪下。“‘父皇’,是臣媳宫荻兰。”虽然荻兰是以戚家之长女身分嫁进,但在慕翔坚持下,并未改姓。
臣媳?皇帝有所领悟。“原来你就是荻兰。”他恍然大悟。“到想没你长得这般美丽,和你娘年轻时颇像,不过你比你娘好看多了。”
对这直接的赞美,反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脸。“多谢陛下夸奖。”
“你会武功呀?”
“是,爹爹让我自小就习武。”她谦恭地答道。
“果真虎父无犬女,慕翔你倒有个好女儿。”
“哪里,陛下谬赞了。”
皇上看着他们两人。“这倒好,今天反让你们父女俩救了我。”他抚着胡须笑道。“来,来!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快说!是要再多一些土地?还是黄金?”皇帝大乐地说道。
戚慕翔摇头。“不!保护陛下,是臣子的职责、本分,岂敢要求赏赐?”他拒绝道。
皇帝摇头。“你又来了,每次都找借口拒绝我的赏赐,不行!你若拒绝的话,岂不表示救我的命一点都不值得奖励?”
“啊!不是这样的…”真是有理说不清,戚慕翔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直低头不语的荻兰这时开口了,她抬起头。“陛下,任何要求都可以吗?”
皇帝愣了一下。“当然,只要我能给的就会给,除了这个天下以外。”
“既然如此,那恕臣媳大胆。”
“说。”
所有人无不凝神贯注地看着宫荻兰,想知道这个美丽非凡的太子妃会提么什出要求,是要太子让卢太子妃成为第二正妃吗?
她轻启樱
。“恳请陛下同意威镇将军辞去军职,奉还军权,让他返乡。”
什么?满朝文武顿时皆哗然,怎么会有这种事,不仅不要赏赐,还要求准予辞官。
皇帝脸上笑容顿时不见,一张脸沉了下来。
荻兰目光无畏无视皇上。“陛下,家父已经为陛下、朝廷效命近二十几年,戎马沙场,立功无数,位极人臣,掌握朝中军权──”话还没说完,皇帝抬起手制止她。
“够了!”毕竟是天子,这简单两个字充满威严,也让所有场中气氛凝结住。
荻兰拚命维持镇静,老天!她差点跳起来,这是头一次跟皇帝正面
手,实在低估了天子的威势,不过,他也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皇帝生气地看着地,这丫头…亏她出生时他在一旁守候着,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难道道知不她父亲是他最信赖的人,是王朝的支柱。
十八年前,他还是太子时,率领戚慕翔等人,出兵讨伐频频犯境的北寇,当时戚慕翔的
子
霓裳,不顾危险,硬是乔装偷偷限来,等众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那次因为敌人顽强,以及不熟悉当地的气候和地势,始终无法获胜,甚至还被寒冷的天气给困住,进退不得。
直到
雪融化,他们才有办法出击,可是宫霓裳也大腹便便──在跟来前就已有数月的身孕,只是没人知道,包括要当妈的那个,所以孩子没有因为她的任
胡闹而
掉,已是万幸。
后来在一次重要出击时,因他的箭伤发作,所以没有跟去,让戚慕翔带兵,结果说巧不巧,宫霓裳也要在那时生产,那次可把他吓到了,因为他从来道知不女人生子时会那样难过,即使当他的长子昭德出生时,亦没这种感受──因为当时他奉旨南下办事,等他回宫时,昭德已经好端端窝在母亲怀中
,所以他一点都没体会到
子生产时的痛苦。
可是当他在帐外听到霓裳痛得死去活来的凄厉叫声,并用尽所有能骂人的话骂戚慕翔时,及偶尔从帐门窥瞥到那汗水淋淋,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时,他才感受到那份痛。
当荻兰落地,哇哇大哭时,他整个人也几乎虚
,松口气,而当他抱起那个全身皱巴巴的小女娃时,竟奇异地产生一种近乎父亲的
足感,尽管他不是她爹,但是她…让他明白一个生命诞生的可贵,此时想来,那种感动,仍会温暖他的心。
如今经过十八年,她已经从那个全身皱巴巴的小婴孩,成长为一个绝
佳人,成为他的媳妇,更出人意料,她有一身好武功,并救了他的性命。
往事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头一次他体会到自己的衰老,岁月不饶人,想当年接生的小女娃,也长得那么大,难道…慕翔也认为自己已老了,再也无法效命朝廷?
皇上微微叹口气,脸上表情趋于平缓,不再愤怒,他看着戚家父女两人。“这事…明天我们再谈,先回座位,难得一个中秋佳节,大家好好吃喝玩乐一番。”他下命令道。
戚慕翔和荻兰跪下告退。
“女儿,你怎么敢对皇上这样说话?”一离开皇帝视线范围,他马上在女儿耳边嘀咕。
“爹呀!机不可失,这道理懂吧?”荻兰也嘀咕回去,然后地停住。“爹,您能原谅女儿的自作主张和任
吗?”突然之间,刚刚和皇帝对谈的那股从容和自信消失无踪,有的只是对父亲歉意。
难得看到这个女儿对他撒娇,纵使有满腔的怒气,也消散无踪。“不!孩子,我不会不原谅。只是有时候你的行为老是出人意料,为父只怕你会做得太过,为自己惹出大祸。”
荻兰低下头。“我明白,请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分寸的。”她抬起头对父亲笑一笑,便转身走回太子的位置。
当她回到太子身边时,却发现他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干么这样看我?”她问道。
“你会害死我。”昭德苦着一张脸。
荻兰拧起眉头。“此话怎讲?”
“现在你可是救驾有功的第一功臣,这下子,你要我找什么理由把你扔进‘冷宫’?”
“哎,这些别担心了。”她不以为意地坐了下来。“现在该在意的是那些刺客的身分。”
“啊?”回到现实,有人胆敢利用今天盛宴刺杀皇帝,的确非同小可。“他们是谁?”
“道知不,不过不是中原人士,来起看像是从关外来的。”
“是吗?”
不知怎地,荻兰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抬头看着月亮,关外的人敢如此大胆直捣龙门,难道不怕发生战争?或是异变已产生?她拳头住不忍握紧,想到位在前线的居轩──你可千万要平安呀!她无言望着天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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