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问题是不是就此解决了呢?问题并没有解决。依云一连思索了好几天,衡量着她和高皓天之间的爱情,也衡量着一个孩子在这家庭中的重要
。终于,这天,她走进高太太的卧房,对婆婆说:“妈,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哦?”高太太狐疑的望着依云,自从高皓天表示过要搬出去之后,她就吓得再也不敢提孩子的事,连暗示和嘲讽都不敢了。望着依云,她有些担心,她怕依云会提出搬家,那幺,她就连个儿子有没都了。“什幺事?”她忧心忡忡的问。
“妈!”依云坐在她身边,带着满脸温柔的笑意,她心平气和的,又亲亲热热的说:“我想和您谈谈有关孩子的事。”
“孩子!”高太太烦恼的转过头去。“算了,别提了,道知我是不那你的错。”
“不是的,妈!”依云拉住她的手。“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事情,在台湾也很流行,我们称它为‘借肚子’。”
“借肚子?”高太太的精神集中了,眼睛发亮了,她紧盯着依云。“你的意思是──”“你看,妈,我是决不能生育的,但是──”依云热心的说:“皓天并没有丝毫的毛病,所以,如果我们能找一个乡下女孩子,给她一笔钱,让她和皓天生一两个孩子,不见得做不到。我听说──很多不能生育的太太,都用这种方式让丈夫有了儿女。”
“哦,依云!”高太太惊喜
集,她一把搂住了儿媳妇,含泪说:“你是真心的吗?你愿意这样做吗?你不是拿我这个老太婆开心的吧?”
“妈!”依云也含满了泪,但她却微笑着。“我完全是真心真意的,如果我不是真心,让我不得好死!”
“哦哦,”高太太慌忙说:“依云,好孩子,别发誓,我相信你!这种事情,我也听说过,只是你们小两口感情太好,我怕你会──你会──”“妈,我决不会吃醋!”依云坚决的说:“我信任皓天对我的感情!我也知道高家不能因为我而绝了后代,这样做,是惟一的,两全其美的办法,问题只是…”
“你要只愿意,”高太太兴奋的打断了她:“其它的问题就好办了,是不是?依云,哦,依云,你真好,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真是个孝顺的媳妇!”她高兴得又是泪,又是笑。
“至于那个乡下女孩子,我会去找,我会去想办法,对了,叫阿莲回乡下去找找看,我们家不怕出钱,把待遇提高一点,给她十万八万的,一定有穷人家的女孩会愿意,这一方面,你不用管,妈会安排。”
“我…”依云犹豫的说:“我并不担心找不到这女孩子,我只怕──只怕皓天不肯合作。”
“为什幺不肯?”高太太不解的问:“这对他又没有损失,孩子生了,就打发那女人走路,他有了孩子,又没有失去
子。我们可以和那女人说好条件,事后一定不会有瓜葛的。这样的事,他为什幺意愿不?”
“妈!”依云咬咬嘴
:“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晓得他那脾气吗?候时到,他的人道主义就出来了!”
“人道?”高太太说:“我们并不强迫别人来做这事的,是不是?我们付款的,是不是?这有什幺不人道呢!依云,你放心,这事的关键都在你,你要只愿意,一定行得通!”
“我不但愿意,”依云微笑的说:“而且求之不得,我自己──也爱孩子,不管是哪个女人生的,只要是皓天的孩子,就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噢,依云!你太好了!你真太好了!”高太太乐得不知该怎幺是好,拉着依云的手,她深深的注视她。“依云,你原谅妈前一向心情不好,说了一些刺心的话,你原谅妈。你这样好心,让高家有了孙子,你一定会得到好报的,妈会加倍的疼你,加倍的宠你…”“妈!”依云喊。“你待我已经够好了,是我自己不争气…”
“这怎幺能怪你呢?”高太太慌忙说:“这又不是你的过失呀!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皓天,以及──去物
这个女孩子。”
于是,高皓天下班回家时,这决议被提出来了。
斑皓天听到这个决议之后,他的反应却比依云预料的还要激动,他瞪大眼睛,像听到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一般,哇哇大叫着说:“你们都疯了!你们所有的人都疯了!借肚子!闻所未闻的怪事!既然能借母亲,就也可以借父亲,那幺,为什幺不去干脆收养一个?我不干!这事我决不干!”
“皓天,”高继善正
说:“只要是你的孩子,就是我们高家的骨
,我们并不在乎母亲是谁?好不容易,我们可以把这问题解决了,你不同意,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爸爸!”皓天不耐的说:“现在这种时代…”
“皓天!”高继善厉声说:“你不要动不动就搬出时代两个字来,不管你生在什幺时代,你都是我的儿子!你就有义务帮我再生孙子!”
“皓天,”依云俯过去,好温柔的说:“你不要太认死扣好不好?把你的观念稍稍改变一下,好吗?你想,你有了孩子就等于我有了孩子。就算是为了我,请你做这件事好吗?”
“依云,”皓天睨视着她,
低声音说:“你是昏了头了!为以你──我可以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仅仅为了传宗接代,而干那回事吗?我你诉告,不可能的,不可能!我会有犯罪感,我会觉得起不对我的良心,起不对那个女孩子,也起不对你!”
“可是…”高太太说:“你让高家绝了后,你就对得起父母了吗?”
“最起码,我并不是安心要高家绝后!”
“你不同意这件事,”高继善说:“就是安心要高家绝后!”
斑皓天气得直瞪眼睛。
“你们!”他轻蔑的说:“你们把人全看成了机器!去买一个女人来生孩子,然后赶她走,你们想得出来!如果那个女人爱她的孩子,舍不得离开,怎幺办?如果买来的女人其貌不扬,生出个丑八怪,怎幺办?如果那女人有什幺先天
的痴呆症,生出个白痴儿子,怎幺办?你们只要孩子,不择手段的要孩子,有没有想到过后果?”
“我懂了,”高太太说:“定一我会帮你物
一个很漂亮,很文雅,没有任何疾病的女孩!”
“妈!”皓天吐了一口气:“你免麻烦,好不好?积点德,好不好?孩子出世了,人家母子不肯分离了,怎幺办?你有没有想过人
的本能?”
“她真不肯离开孩子,”依云冲动的说:“我们就连母亲一起留下来!”
“依云!”皓天惊愕的喊:“你神志还清不清楚?你想帮我娶个姨太太吗?”“又有何不可?”依云扬着眉毛说:“古时候的人,三
四妾的多得很呢,还不是一团和气。”
“天!”高皓天仰头看上面,翻着眼睛,拚命用手敲自己的头。“我看我忽然掉进什幺时光隧道里去了,现在到底是什幺朝代,我真的弄不清楚了。如果不是你们的神经有问题,一定是我的神经有问题,我简直…我简直…”他低下头,忽然看到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的听他们讨论的碧菡。他像抓住了一个救星一般,很快的说:“碧菡,你觉得他们有理还是我有理?”
碧菡静静的瞅着他,眼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觉得,姐夫,”她轻声说:“为了解除姐姐的责任感,为了
足干爹和干妈的期望,为了你以后的欢乐,你──应该有一个孩子!”
“啊呀!”高皓天大叹了一口气“连你都不肯帮我说话!我…我…我需要一杯酒,碧菡,你给我倒一杯酒来!”
碧菡真的去倒酒。依云望着高皓天。
“你看!”依云说:“连碧菡都能体会我们大家的心,难道你还不能体会吗?你忍心再拒绝?”
“依云,”高皓天低声的、祈求般的说:“他们不了解我,你难道也不了解吗?我永不可能和一个陌生女人发生关系,我说过几百次了,‘
’是一种美,一种爱,一种艺朮,而不是工作呀!”
“除非──”依云咬着嘴
,深思的说:“那个女孩,是你所喜欢的?”
碧菡端着一个小酒杯走过来了,依云抬起眼睛,她的视线和碧菡的碰了一个正着,像闪电一般,一个念头迅速的通过她的脑海,而借她的眼睛表现出来了。碧菡一接触到依云这道眼光,心里已经雪亮,她一惊,手里的杯子就倾倒了,一杯酒都泼在高皓天身上。她慌忙俯身用手帕去擦拭高皓天身上的酒渍,于是,高皓天的目光和碧菡的也接触到了,那样惊惶、娇怯、羞涩、闪亮,而又热烈的一对目光!斑皓天愕然的瞪视着这对眼睛,整个的呆住了。
第二天早上,在上班的路上,碧菡一直非常沉默。高皓天不时悄悄的打量她,这又是冬天了,天气相当冷,碧菡穿了一件鹅黄
的套头
衣,咖啡
的长
,外面罩着件咖啡
镶
领的短外套,头发自自然然的披垂在肩上,睫
半垂,目光
蒙,她的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少女的气息。
“碧菡!”终于,他喊了一声。
“嗯?”她低应着。
“请你帮忙一件事,”他真挚的说:“你不要加入家里那项阴谋。”
“阴谋?”碧菡的眼睛抬起了,她瞅着他,那眼光里充满了薄薄的责备,和深深的不满。“姐夫,你用这两个字是多幺不公平。不是我说你,姐夫,你是个自私的男人!你根本不了解姐姐,不爱姐姐!”
“什幺?”高皓天张大眼睛。“你这个罪名是怎幺加的?我拒绝一个女人,竟然是不了解依云?不爱依云?”
“当然啦!”碧菡一本正经的说:“你如果细心一些,深情一些,你就该了解姐姐有多痛苦,她身上和心灵上的压力有多重。因为她不能生育,她现在已成为高家的罪人,她向你诉苦,你就闹着要搬出去,弄得干妈寻死,干爹生气。她不向你诉苦,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于是,千思万想,她要经过多少内心的挣扎,才安排出这样一条计策,让你们高家有了后代,也解除她自己的犯罪感。现在,你居然拒绝,你是存心
得姐姐无路可走,你这还叫做
?叫做了解吗?”
“照你这样说,”高皓天蹙紧了眉,一脸的困惑。“我接受一个女人,反而是爱依云?”
“当然啦!”碧菡再说了一句:“不但是爱姐姐,而且是爱干爹和干妈!吧爹说得也对,不管你生在什幺朝代,你总是为人子的人,上体亲心,是中国自古的训念,你也别因为自己去国七年,就把中国所有的传统观念,都一笔抹煞了吧!”
斑皓天把车停在停车场上,他瞪视着碧菡。
“碧菡,”他沉
的说:“是不是依云要你来说服我的?”
“没有任何人要我来说服你,”碧菡坦率的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已经迷糊了,我却很清楚,你需要人个一来点醒你的思想,我就来点醒你!”
“可是,碧菡,”高皓天怔怔的说:“天下会有这种女人,愿意干这件事吗?”
碧菡深深的凝视着他。
“人是有的,只怕你不喜欢!”她轻声说。
推开车门,她翩然下车,走进办公大楼里去了。高皓天注视着她的背影,那苗条的身段,那修长的腿,那匀称的、女
的弧线,他注视着,一直坐在车中,动也不动。
这天,碧菡在办公厅里特别沉默,特别安静,她一直显得若有所思而又心不在焉。那个方正德,始终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求,他好几次借故和她说话,她总是那样茫茫然地抬起一对眼睛,
蒙蒙的瞅着他。这种如梦如幻的眼光,这种静悄悄的凝视,使那个方正德完全会错了意,他变得又兴奋又得意又紧张起来,开始神经兮兮的绕着她打圈子,讲些怪里怪气的话,使整个办公厅里的人都注意到了。只有碧菡,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一个秘密的、不为人知的世界里,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斑皓天一直在暗中注意着她,看到那方正德在那儿又指手,又划脚,又梳头,又吹口哨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碧菡身边,他轻声说:“你能不能不去招惹那个方正德?”
“哦?”碧菡惊愕的抬起头来,一股茫然不解的样子,她的眼睛黑黝黝的,雾蒙蒙的,怯生生的。“姐夫?”她轻柔的说:“你在说什幺?”
他注视着这对眼睛,心中陡然间怦然一动,他想起她昨晚把酒洒在他身上,当她去擦拭时,她这对眼睛曾经引起他心灵上多大的震动。他咳了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他音声的变得又软弱,又无力。
“我在说,”他费力的开了口:“你怎幺了?你一直引得那个方正德在发神经。”
“哦?是吗?”她轻蹙眉头,看了看方正德。“起不对,姐夫,”她低语。“我没有注意。”
“你──”他凝视她。“最好注意一点。”
“好的,姐夫。”她柔顺的说,那样柔顺,那样温软,好像她整个人都可以化成水似的。
中午,在回家的路上,她也一直沉默不语,那样安静,那样深沉,像个不愿给人惹麻烦的孩子,又像个莫测高深的谜。
他几度转头看她,她总是抬起眼睛来,对他静静的、微微的、梦似的一笑。于是,他也开始若有所思而心不在焉起来。
午后,高皓天又去上班了,碧菡人个一待在卧室里,静静的坐在
上,她用手托着下巴,想着心事。一声门响,依云推开门走了进来。
“碧菡!”她柔声的叫。
碧菡默默的瞅着她,然后,她把手伸给依云,依云握住了她的手,坐在她身边,一时间,她们只是互相望着,谁也不说话。但是,她们的眼睛都说明白了,她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幺。
“姐姐!”终于,还是碧菡先开口。“我以前就说过了,我愿意帮你做任何事!”
“碧菡,”依云垂下了睫
。“我是不应该对你做这样的要求的!”
“你并没有要求,是吗?”碧菡说。“是我心甘情愿的。”
“碧菡!”依云握紧了她的手。“我只想对你说明一件事。昨夜,我想了整整一夜。想起我第一天见到你,很巧,那天,也是我和皓天在电梯里相撞的日子。仿佛是命定,要把我们三个人串连在一起。记得你给我的那篇作文,首先就提出生命的问题,没料到,我今天就面临了这问题,却需要你来帮我解决。碧菡,我要说明,我无权要求,这件事太大,可能关系你的终身幸福,所以,请你坦白告诉我,不要害羞,你有没有一点喜欢皓天呢?”
碧菡凝视着依云,她的眼光是坦白的。
“这很重要吗?”她反问。
“很重要。”依云诚恳的说:“如果你根本不喜欢他,我不能让你做这件事,因为你不是一个买来的乡下女孩,你是我的小妹妹。假若你喜欢他,那幺,碧菡,我们…我们──我们何不仿效娥皇女英呢?”
碧菡的眼睛闪亮了一下。
“姐姐,”她轻呼着:“你的意思是说,生了孩子,我不用离开吗?”
“你永远不可以离开,”依云热烈的说:“让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不要去管那些世俗的观念。碧菡,命中注定,我们应该在一起的,碧云天,记得吗?”
碧菡的面颊红润,眼睛里绽放着光彩。
“姐姐,”她低语。“我不可能希望,有比这样更好的安排了。我愿意,百分之百的愿意!”
依云一把拥抱住了她,眼里含满了泪。
“碧菡,谢谢你。你相信我,绝不会亏待你,你相信我,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女人,更不是刻薄…”
“姐姐!”碧菡打断了她。“你还用解释吗?我认识你已经两年多了,这两年相处,我们还不能彼此了解吗?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心最善良的女人,我愿意一生一世跟随你!从我懂事到现在,我只有从你身上,才了解人类感情之可贵!姐姐,别说仿效娥皇女英,即使你要我做你们的婢仆,我也是引以为荣的!”
“噢,碧菡,快别这样说!”依云弄抚着她的头发,含泪凝视她:“从此,我们是真正的姐妹了,是不是?”
“早就是了,不是吗?”她天真的反问。
依云含泪微笑。
“我们现在剩下的问题,”她说:“是如何说服皓天!他真是个顽固派!”
碧菡垂下眼睛,睫
掩盖住了眼珠,她羞涩的低语:“我想,我们行得通。”“为什幺?”
“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她音声的低得像耳语。“我想…这件事,是无法和他正面讨论的,我们所要做的,是如何去…如何去…”她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哦!”依云了解的望着碧菡。“看样子,我们需要订一条计策了?”
碧菡俯头不语。
于是,这天晚上,高皓天回家候时的,他惊奇的发现,家里竟有一屋子人,萧振风和张小琪来了,任仲禹和依霞也来了,加上依云、碧菡,和高继善夫妇,一个客厅挤得满满的。
阿莲川
不息的给大家倒茶倒水,高太太笑脸
人,不知为什幺那样兴奋和开心,连高继善,都一直含着笑,应酬每人个一。高皓天惊奇的看着这一切,问:“怎幺回事?今天有人过生日吗?”
依云笑望着他,轻松的说:“什幺事有没都,这些日子以来,实在闷得发慌,家里的空气太沉重,所以,特别把哥哥姐姐们约来吃顿饭,调剂调剂气氛。”
“哦,”高皓天高兴的说:“这样才对,我们四大金刚剩下了三大金刚,应该每星期聚会一次才对!”
萧振风仍然是爱笑爱闹,张小琪
着大肚子,不住帮依云拿糖果瓜子,任仲禹在发表宏论,大谈美国的经济问题,一屋子热热闹闹的。高皓天被大家的情绪所鼓动,又难得家里有这样好的气氛,他就更加兴奋了,因而,在餐桌上,他不知不觉的喝了过多的酒。依云又不住悄悄的拉萧振风:“多灌他几杯,”她低语:“可是,只能灌得半醉,不能全醉。”
“你在搞什幺鬼呀?”萧振风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把我们都叫了来,又要灌他酒,又不许灌醉,这简直是出难题嘛!我们怎幺知道他是半醉还是全醉!”“嘘!不许叫!”依云说:“你先灌他喝酒就对了!”
萧振风俯在依云耳边,自作聪明的说:“是不是他得罪了你,你要灌醉他之后好揍他?我你诉告,你别揍他,你呵他
,男人最怕呵
,小琪就专门这样整我!”
依云啼笑皆非,拿这个混哥哥毫无办法。好在高皓天兴奋之余,也不待人灌,就自己左一杯、右一杯的下了肚。大家又笑又闹又开玩笑,一顿饭吃到九点多钟。高皓天已经面河邡赤,酒意醺然,高太太拉了拉依云的袖子,低声的说:“差不多了吧?”
依云点了点头。于是,酒席撤了,大家回到客厅,继续未谈完的话题,但是,不到十点钟,依云又拉住萧振风,在他耳边说:“你该告辞回家了!”
“什幺?我谈得正高兴…”萧振风叫。
“嘘!”依云说:“叫你告辞,你就告辞,知道吗?”
“哦!”萧振风也
低了声音:“你来不及的想整他了?呵
!我你诉告,呵
最好!”“你走吧!”依云笑骂着:“快走!”
萧振风立即跳起身子,一迭连声的嚷:“走了!走了!走了!再不走有人要讨厌了。”
碧菡的面颊猛然间绯红来起了,她的心跳得那样厉害,头脑那样昏
,她不得不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
沿上,她心慌意
而又紧张恐惧。她沉思着,一时间,她觉得又
惑又不安,这样做是对的吗?自己的未来将会怎样?但是,她回忆起以往的许多事情,那双男
的手,曾经把她抱往医院。依云那件白色的大衣,曾裹住她瑟缩的身子。医院里的输血瓶,曾救了她一条生命。无家可归时,依云把她带回高家…一连串的回忆从她脑?锫庸缓螅庖涣幕匾涠枷Я耍碌模皇歉唣┨斓哪樱鸵涝扑档哪蔷浠埃骸懊凶⒍ǎ颐怯Ω
谝黄鸬模”淘铺欤堑寐穑俊?br>
是的,碧云天!碧云天!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冥冥中的神灵,早已决定要把他们三个人拴在一起。碧云天,碧云天,碧云天!
时间道知不过去了多久,有人轻敲房门,她惊悸的站起身子,恐慌的瞪视着门口,高太太和依云一起走了进来。高太太一直走到她面前,一语不发的就把她拥进了怀里。好半天,高太太才平复了她自己激动的情绪,她低声的、怜爱的说:“好孩子,委屈你了!妈会疼你一辈子!”
“干妈!”碧菡轻声的叫。
“以后,该改口叫妈了。”高太太说。
依云拉住了她的手。
“碧菡,你该去了,他已经上了
。”
碧菡面红心跳,张大眼睛,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依云。
“姐姐,我很怕。”她低语。
“你随机应变吧,”依云说:“高家的命运,在你手里。”她把碧菡拉到面前来,俯耳低语了几句,碧菡的脸红一阵又白一阵,她忽然想逃走,想躲开,想跑得远远的,但是,她接触到高太太那感激的、热烈的眼光,又接触到依云那祈求的、温柔的神情,她
直了背脊,深
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好了,我去!”
依云很快的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高太太又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她望着面前这两个女人,从没有一个时刻,发现自己竟有如此巨大的重要
。生命的意义在哪里?生命的意义在觉得自己被重视!她昂起头,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悄悄的推开高皓天的房门,再悄悄的闪身进去,把门关好。她的心狂跳着,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暗幽幽的。她站在那儿,背靠在门上,高皓天在
上翻身,带着浓重的酒意,他模糊的说:“依云,是你吗?”
她走到
边,高皓天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她不动,也不说话,皓天醉意朦胧的弄抚着她手腕上的镯子,似清楚,又似糊涂的说:“你近来是真瘦了,镯子都越来越松了。”
碧菡伸手关掉了桌上的小灯,房里一片黝黑。她轻轻的、轻轻的宽衣解带,轻轻的、轻轻的蹑足登
。高皓天在醺然半醉下,只感到她温软的身子,婉转投怀。不胜娇弱的,她瑟缩在他的怀抱里,带着些儿轻颤。一股少女身上的幽香,绕鼻而来,他用手紧抱着她,心里有点迷糊,有点惊悸,有点明白。
“你不是依云,你是谁?”
她震颤着,可怜兮兮的,他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
“你浑身冰冷,”他说:“你要受凉了。”
她把头紧埋在他
前,他弄抚着她的头发:“你是依云吗?”他半醉半醒的问。
“不。”她轻声回答:“我是碧菡。”
“碧菡?碧菡?碧菡?”他喃喃的念着,忽然惊跳起来。
“你是碧菡?”他问:“你为什幺在这儿?”
她把面颊偎向他的,她面颊滚烫,泪水濡
了他的脸,她颤栗的、轻声的、耳语的说:“请你不要赶我走!我在这儿,我是你的!请不要赶我走!我是你的,不仅仅是我的人,也包括我的心!姐夫,”她偎紧了他:“我是你的,我是你的!请不要赶我走!请你!请你!请求你!”
他的手指触到她柔软的肌肤,身体感到她身子的颤动,耳中听到她软语呢喃,他想试着思索,但他想不透,只觉得血
在身体中加速的
动,一股热力从
中上升,迅速的扩展到四肢里去。他甩甩头,努力想弄清楚这件事,努力想克制那股本能的愿望,他说:“碧菡,谁派你来的?”
“我自愿来的。”她轻语。
“道知你你在做什幺吗?”
“道知我。”
“碧菡,”他挣扎着,他的手碰触到那少女身体上最柔软的部分,感到那小小的身子一阵颤栗,一阵痉挛。“碧菡,”他努力挣扎着说:“别做傻事,乘我脑筋还清楚,你赶紧走吧,赶紧离开这儿!”
“我走到哪里去?”她低声问:“到方正德那儿去吗?”她微微
动着身子。“不,不,”他抱紧了她。“你不许去方正德那儿,你不许!”
他吻着那柔软的小嘴
,她
上有着淡淡的甜味,理智从他脑?锓勺
勺
勺摺傻讲恢蓝喔叨嘣兜牡胤饺チ恕⒆牛ψ潘饣谋臣梗:乃担骸澳隳亩疾荒苋ィ蛭忝挥写┮路!?br>
她的嘴
滑向他的耳边,她的手悄悄的捉住了他的手,她在他耳边低低的、低低的说:“我好冷,姐夫,抱紧我吧!”
再也没有理智,再也没有思想的余地,再也没有挣扎,没有顾忌,他怀抱里,是一个温软的、清新的、芬香的、女
的
体!而这女
,还有一颗最动人的、最可爱的、最灵巧的、最细致的心灵!他在半清醒半迷糊中,接受了这份“最完整”的奉献!
早上,高皓天从沉睡中醒了过来,一缕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帘的隙
中透进来,天晴了,他模糊的想着,浑身懒洋洋的,不想起
。夜来的温馨,似乎仍然偏布在他的四肢和心灵上。夜来的温馨!他陡的一震,睡意全消,天哪!他做过了一些什幺事情?翻转身子,他立即接触到碧菡那对清醒白醒的眸子,她正蜷缩在棉被中,静悄悄的、含羞带怯的、温温柔柔的注视着他。
“碧菡!”他哑声喊:“碧菡!”
“我不敢起来,”她微笑着低语。“我怕我一动,就会把你吵醒了。”
“碧菡!”他摇头,自责的情绪强烈的抓住了他,夜来的酒意早成过去,理智就迅速的回来了。他蹙紧眉头,瞪视着她。“哦!我怎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碧菡,”他咬紧嘴
,用拳头捶着
垫。“你怎幺这样傻?你为什幺要这样?你这个…这个…这个小傻瓜!谁要你这样做的?依云吗?她疯了,居然拖你下水!碧菡,你实在不该…”
碧菡滚到他身边,她用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她的眼睛明亮而清幽的凝视着他。轻声的,温柔的,她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别怪姐姐,别怪你自己,”她说,一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所有的事,都出于我的自愿,与姐姐和干妈有没都关系。”
“你的自愿!”他叫:“为什幺?”
碧菡的睫
垂了下来,她把面颊埋进枕头里去,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那眼光顿时显得暗淡了。
“或者,”她低低的、自卑的说:“你觉得…我是很不害羞的吧!或者,你会看不起我吧!”
“碧菡!”他激动的叫了一声,把她的面颊从枕头里扳转过来,她抬起了睫
,眼里已凝贮着泪水。这带泪的凝视使他的心脏猛
了一下,他一把拥住了她,用面颊紧紧的贴着她的鬓角,他低声的叫:“碧菡,你怎会这样想?我看不起你?我该看不起的,是我自己!我是一个伪君子,一个衣冠禽兽!我居然…糟蹋了你!你,一直在我心里是那样纯洁,那样美好,那样高雅的女孩!我一天到晚防范别人会糟蹋了你,污辱了你,结果,我自己却做了这种事情!哦,碧菡,你不该让它发生的,你应该逃开我,逃得远远的!”
碧菡把脸从他面颊边转开,她正对着他的脸,她小小的手指摩抚着他的下巴,她眼里依然带泪,
边却挂着个美丽的、动人的、娇怯的微笑。
“你真把我想得那样好吗?”她低问。
“是的!”
“那幺,现在我在你心里就不纯洁,不高雅,不美好了吗?”
“你在我心里永远纯洁而美好!”“那幺,你在乎什幺呢?”她紧盯着他,眼里有种天真的光芒。“我并没有改变,不是吗?”
“你…”他结舌的说:“你不在乎别人怎样想吗?你以后的幸福、前途,你全不管吗?”
“全世界的男人里,我只在乎你一个!”她稳定的说。“我以后的幸福、前途,我在昨夜,已经一起交给你了!我还有什幺可担心的呢?”
“碧菡!”他紧盯着她。“你明知道,我有太太。”
“是的,”她轻语:“姐姐说,我们是娥皇女英,所以,你是现成的舜帝。当昨晚我走进你的房门候时的,我就已经决定了我自己的命运。我既不要名份,也不要地位,我心甘情愿,和姐姐永在一起,并为你生儿育女!我仔细想过,这是我最好的遭遇,最好的结果。”
他一瞬也不瞬的望着面前这张年轻的、焕发光彩的面庞。
“天哪!”他低叫:“你居然放弃了恋爱的机会?”
“没有。”她摇头,热烈的看着他。“告诉我,”她轻幽幽的说:“昨晚,你虽喝多了酒,你并没有醉到道知不我是谁的地步,是吗?”
“是的,”他赧然的说:“道知我是你,稳櫎─明知故犯,所以罪不可赦。”“为什幺你要明知故犯?”她问,忽然大胆起来,她的眼睛里有着灼灼
人的光彩。
“我…”他犹豫着,那对眼睛那样明亮的盯着他,那光洁的面庞那样贴近他,他心
神驰,不能不说出最坦白的话来:“我想──我早已爱上了你,碧菡,你使我毫无拒绝的能力。”
她的眼睛更亮了,有两小簇火焰在她眼中燃烧。
“我就要你这句话!”她甜甜的说,一抹嫣红染上了她的面颊。“你看,我并没有放弃恋爱的机会,你又何必有犯罪感,而自寻烦恼呢?”她的手从他下巴上溜下来,玩
着他睡衣上的钮扣,她睫
半垂,眼珠半掩,继续说:“至于我呢?说一句老实话,我…自从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你…哦,不,可能更早,当你把我抱进汽车,或抱进医院的那一剎那起,我已经命定该是你的了。因为…因为…我心里从没有第二个男人!”
“哦,碧菡!”他轻呼着,听到她做如此坦白的供述,使他又惊又喜又激动又兴奋。“你是说真心话吗?不是因为我已经占了你的便宜,所以来安慰我的吗?我能有这样的运气吗?我值得你喜欢吗?”
“姐夫!”她低叫:“我从没在你面前撒过谎,是不是?我从没欺骗过你,是不是?”
他凝视她,深深的凝视她,他注视得那样长那样久,使她有些不安,有些瑟缩了。然后,他拥住了她,他的嘴
捕捉到了她的。她心跳,她气
,她神志昏沉而心魂飘飞。昨夜,他也曾吻过她。但是,却绝不像这一吻这样充满了柔情,充满了甜蜜,充满了信念与爱。她昏沉沉的反应着他,用手紧挽着他的脖子?崴刈潘拿婕展鱿吕矗拇饺攘业摹⒄纷慕粞棺潘玫剿脑喑林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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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她轻应着。
“嘘!”他在她耳边说:“这样的称呼让我有犯罪感,再也不要这样喊我!叫我的名字,请你!”
碧菡期期艾艾,难以开口。
“你…你…是我姐夫嘛。”
“经过了昨夜,还是姐夫?”他问。
她红着脸,把头埋在他的
前。
“皓天!”她叫。
她听到他的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他半晌无语,她悄悄的抬起头来看他,于是,她看到他眼里竟有泪光。
“碧菡,”他望着天花板,幽幽的说:“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想。在我和依云婚后,我觉得我已拥有了天下最好的
子,我爱依云,爱得深,爱得切,我从不想背叛她。即使现在,你躺在我怀里,我仍然要说,我爱依云。你来到我家以后,每天每天,你和我们朝夕相共,我必须承认,你身上有种崭新的、少女的清幽,你吸引我,你常使我心跳,使我心动。但我从没有转过你任何恶劣的念头,我只想帮你物
一个好丈夫,我做梦也到想没过要占有你。或者,在潜意识中,我确实嫉妒别的男
和你亲近,明意识里,我却告诉自己,你像一朵好花,我只是要好好栽培你,让你开得灿烂明媚,而不是要采撷你。依云的不孕症,造成家庭里的低
,她太大方,你太善良,她要孝顺,你要报恩,竟造成我坐享齐人之福!我何德何能,消受你们两个?我何德何能,拥有你们两个?”
碧菡用手轻轻的环抱住他,她诚挚的说:“让我你诉告,我绝不会和姐姐争宠,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应该爱她,远超过爱我!否则,我会代姐姐恨你!你要记住,她是你的
子,我是你的侍妾…”
他用手一把蒙住了她的嘴。
“永不许再用这两个字!”他哑声说。
她挣脱了他的手,固执的说:“我要用,我必须用!因为这是事实,你一定要认清这事实。否则,我不是报姐姐的恩,而是夺姐姐的爱,那我就该被打入地狱,永不翻身!”
“你多矛盾!”他说:“你要我爱你,你又怕我爱你,你是为爱而献身,还是为报恩而献身?”
“我确实矛盾。”她承认。“我既为爱而献身,也为报恩而献身,我既要你爱我,又不许你太爱我。如果你的爱一共一百分,请你给姐姐九十八分,给我两分,我愿已足。”
他吻她的面颊。
“你是个太善良太善良的小东西,你真让我心动!”他说:“为什幺要这样委屈你?如果我有一百分的爱,让我平均分给你们人个两。”
“啊啊,不行不行。”她猛烈的摇头。“你记牢了,你要给姐姐九十八分,只给我两分,超过这个限度,我就会恨你,不理你!你发誓!”
“我不发,”他摇头。“感情是没有一个天平可以衡量的,我永不会发这种誓,我爱你们两个!”
“但是,”她正
的看着他。“你发誓,你永不会为了我而少爱姐姐!”
“为了你吗?”他低叹着。“我应该为了你而多爱依云,因为,她把你送进了我怀里!像云娘为沈三白而物
憨园,用情之深,何人可比?沈三白无福消受憨园,我却何幸,能有你和依云!”他再叹了口气,摩抚着碧菡的头发,他深思的说:“《花月痕》里面有两句话,道知你吗?”
碧菡摇摇头。
“《花月痕》是一部旧小说,全书并不见得多精彩,只是,其中有两句话,最适合我现在的心情。”他清晰的念了出来:“薄命怜卿甘作妾,伤心恨我未成名!”
她凝思片刻。
“知道吗?”她说:“这两句话对我们并不合适。”
“怎幺?”
“这是中国古代的士大夫思想。现在呢,我既不能算是薄命,你也没有什幺可伤心。我病得快死,却被你们救活,我爱上你,竟能和你在一起,我享受我的生活,享受你和姐姐对我的疼爱,不说我命好已经很难,怎能说是薄命呢?你年纪轻轻,已有高薪的工作,是个颇有小名的工程师,家里又富饶,不愁衣食,不缺钱用,除非你贪得无厌,否则,你还有什幺不知足?什幺可伤心呢?”
他思索了儿会一,住不忍噗哧一笑。
“没料到,你这小小脑袋,还
有思想呢!”
“好不容易,”碧菡说:“你笑了。”
他凝视她,那娇羞脉脉,那巧笑嫣然,那柔情万缕,那软语呢喃…他不能不重新拥住了她,深深的,深深的吻她。
一吻之后,她抬起头来,看到那
进房来的阳光了。她惊跳起来,问:“几点钟了?”
他看看手表。
“快九点了。”
“天!”她喊:“我们不上班了吗?而且…而且…”她张惶失措。“这幺晚不起
,要给干妈和姐姐她们笑死!”她慌忙下
穿衣。
一句话提醒了皓天,真的,依云会怎幺想?即使事情是她安排的,难道在她内心深处,不会有丝毫的嫉妒之情?他赶紧也跳下
来穿衣服。
梳洗过后,他们走出了房间,碧菡是一脸的羞涩,皓天却是既尴尬,又不安。他们在客厅里看到了依云,和满面春风的高太太。依云似乎起
已经很久了,坐在沙发中,她正在呆呆的啃着手指甲,一份没有翻阅过的报纸,兀自放在咖啡桌上。看到了他们,她跳起来,轮
望着皓天和碧菡的脸色,然后,她扬了扬眉毛,微笑的说:“恭喜你们啦!”
碧菡满脸红霞,羞涩得几乎无地自容。皓天也红了脸,紧捏了依云的手一下,他说:“你们订的好计!”
“不管计策多好,”依云似笑非笑的瞅着皓天。“也要人肯中计呀!”
“咳!”皓天干咳了一声,望望四周:“有可吃的东西没有?我们还要赶去上班呢!”
“有,有,有,”高太太一迭连声的说:“早给你们准备好牛
面包了,还有一锅红枣莲子汤。”她走过去,亲热的牵着碧菡的手,低问了一句什幺,碧菡的脸更红了,红得像个
透了的美国苹果。皓天悄悄的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斜睨过来,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就又慌忙的各自闪开。高太太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她挽着碧菡,说:“今天请天假,不要去上班了吧!”
“不,不,”碧菡立即说:“一定要去的,好多工作没做完呢!”
阿莲端了牛
面包进来,又捧来一锅红枣莲子汤,她只是笑
的望着高皓天和碧菡,看得两人都浑身不自在。高太太亲自给碧菡装了一碗红枣莲子汤,笑嘻嘻的说:“碧菡,先把这碗汤喝了吧!取蚌好兆头!”
好兆头?碧菡一愣,不知高太太指的是什幺,但是,当她顺从的喝那碗汤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里面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样东西,合起来竟成为“早生贵子”四个字!中国老古董的迷信都出来了。她一面喝汤,一面脸就红到脖子上了。
匆匆的吃完早餐,高皓天走到依云身边,闪电般的在她面颊上吻了一下,他低声凑着她耳朵说:“今晚要找你算帐!”
依云怔了怔,会过意来,脸就也红了,瞅着他,她低语了一句:“别找我,找那个需要喝莲子汤的人吧!”
“我找定了你!”高皓天悄悄说:“别以为你从此就可以摆
我了!”说完,他掉转头,大声喊:“碧菡!快一点,要去上班了!”
碧菡冲进屋里,穿上大衣,她走了出来。望着依云,碧菡腼腼腆腆的一笑,羞羞涩涩的说了一声:“再见!姐姐!”又回头对高太太说:“再见,干妈!”
斑太太一直追到门口去,嚷着说:“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哦,我已经叫阿莲给你炖了一只当归
了。”
碧菡和皓天冲进了电梯,碧菡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来,高皓天也像卸下了一个无形的重担一般,他们彼此对视着,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碧菡垂下了眼睑,用手拨弄大衣上的扣子,皓天伸出手去,捉住了她的手。
“不后悔吗?碧菡?”他深沉的问。
她抬眼注视他,眼里一片深情。
“永不!”她说。
他捉紧了她的手,握得好紧好紧。电梯门开了,他挽着她走出电梯,走出公寓,走上汽车。那种崭新的、温柔的情绪,一直深深的包围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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