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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君则思的藥膳食补下,崔羽迅速地恢复了体力,经期过后,她甚至没感觉到半分虚弱,贫血的状况也减轻不少,整个人像卸下了十斤重担,轻松得不得了。

 她又开始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东奔西走、忙着为可爱的胤风弟弟筹备一场保证教人永生难忘的生日宴会。

 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有时甚至不出时间陪娃娃,这时,娃娃的教养之责就全落在君则思身上了。

 而他也不介意,放手让她去忙;他对她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好好吃、好好睡。

 不过崔羽聪明归聪明,却有些冲动,所以她常常会忘记君则思的叮咛,得他不得不跟在她股后面,努力盯着她。

 “羽!”正午十二时三十分,君则思第N度上楼来逮人。“吃饭时间到了。”

 “哦,再等一下。”她忙着在崔胤风房里装机关,暂时没空回应。

 君则思对着怀里的娃娃使了个眼神。“乖娃娃,去叫姨姨吃饭好吗?”说着,他将娃娃放下了地。

 经过君则思与崔羽细心照顾后的娃娃,就像虫蜕变为蝴蝶一样,虽还不会走,但爬得很快,也不再爱哭,天天笑成一尊可爱的天使娃娃。

 “姨姨、姨姨…”她边唤着、边迅速朝崔羽方向爬去。

 那软的语调像糖,直甜进崔羽心坎,她‮住不忍‬暂停手边的工作,回身抱过可爱的娃娃。

 “小娃娃,今天开心吗?”脸蹭着娃娃粉的颊,她爱死了这种温暖贴心的感觉。

 “姨姨,饿饿。”娃娃越来越会说话了“饿饿”、“嘛嘛”、“亲亲”还有“姨姨”是她最喜欢说的话。这一点让崔羽非常开心,因为娃娃在学会叫“爹地”之前,先学会了“姨姨”

 “好好好,我们去嘛嘛喔!”她像个傻气的母亲,学着娃娃的童言童语,只觉自己的孩子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天使。

 “走吧!”君则思靠过去伴在她身边。

 “你越来越会利用娃娃。”崔羽横过去一记白眼。明知她拒绝不了娃娃的任何要求,‮要然居‬娃娃来叫她吃饭!卑鄙!

 “娃娃,没有姨姨陪你吃饭,饭饭就不好吃了对不对?”君则思笑着拉起娃娃的手亲了一下。

 “嘻嘻、嘻嘻…”也不知娃娃听懂了没,只是一迳儿地笑着。

 “看吧!这是娃娃自己的意思,与我无关。”君则思一派正经地说道。

 惹得崔羽‮住不忍‬好气又好笑。“无赖。”

 他微一耸肩,也不在意。

 一行三人走进饭厅,崔傲已坐在那里大坑阡颐,而且看来已经吃了不少的样子。

 “哈罗!这玩意儿真好吃,是什么东西?”崔傲夹起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食物问君则思。

 “炸牛肝。”君则思回答。

 “什么?”崔傲惊讶地把那块牛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真不敢相信,完全没有动物内脏的腥味。”

 “先把牛肝切薄片,再用热水川烫一下,放进热油里炸成金黄,最后淋上佐料汁即可。”君则思把料理方法告诉他。

 “你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他又不可能亲自动手去做。”崔羽抱着娃娃坐在崔傲旁边撇嘴道。

 “我可以叫别人做给我吃啊!”崔傲回嘴,又拿起一个小小的塑胶碗、挖出里头的鱼冻津津有味地吃‮来起了‬。

 当崔羽看见那个碗时,整个人差点儿出火花。“崔傲,你干么又偷吃娃娃的离食品?”

 “好吃嘛!”他从不晓得离食品这般美味,不!应该说君则思做的每一样菜都很好吃。

 “你吃了娃娃的饭,叫娃娃吃什么?”崔羽咆哮。

 崔傲想了想,夹起一块炸牛肝。“这玩意儿如何?口感很喔!”

 “崔傲…”崔羽咬牙,想杀人了。

 “别吼、别吼!”努力咽下最后一口鱼冻,崔效推开椅子站起来。“我这就要走了嘛!”他把空碗递还给崔羽,对着娃娃挥手。“拜拜喽!小娃娃。”

 娃娃也学他的动作,对他挥起一双小手,还附送一朵绝对可爱的笑花。

 “不必跟他道再见啦!那爱吃鬼,走了最好。”崔羽边拉下娃娃的手,边不甘地望着桌上空空的塑胶碗。“怎么办!娃娃的饭被吃光了。”

 “没关系啦!”君则思走进厨房,再出来,手上又多了两碗鱼冻。“我有多做,你想吃也可以。”不知怎么回事,崔羽和崔傲都很喜欢娃娃的离食品,有时甚至还会跟娃娃抢着吃。

 “真的?”崔羽双眼出亮光。

 君则思把一碗鱼冻送到她面前,并接过娃娃。“我来喂娃娃,你先吃吧!”

 她迫不及待挖出一匙鱼冻送进嘴里,陶醉得一双凤眼都眯成了。“又冰又凉,清甜淡雅,简直是人间美味。”

 “你喜欢就多吃一点儿。”君则思边说边喂娃娃,看着小家伙学崔羽发出一记稚的叹息,‮住不忍‬轻声一笑。“你要小心了,娃娃现在拿你当偶像,你笑、她就学你笑,你眯着眼吃东西、她也模仿你眯着眼吃东西,搞不好哪天她也学你打架使坏去,你可就有得烦了。”

 “你在嫉妒!”崔羽仰头,大声地笑‮来起了‬。“小娃娃,你爹地嫉妒我们感情太好呢!”

 “叽叽咕咕…”娃娃竟也真的学她仰头大笑‮来起了‬。

 君则思摇头、对着娃娃苦笑了声。“好吧!随便你是想玩模仿秀,或是其它什么东西都好,就是别只顾着玩,偶尔也分点儿心神吃饭好吗?”他轻拍了拍娃娃的颊。

 娃娃乘机捉住他手中的汤匙,嘻嘻哈哈地玩‮来起了‬。

 崔羽笑睇他俩一眼,满嘴食物地咕哝道:“‮你要只‬做的东西永远都这么好吃,咱们谁也不会忘记吃饭的,对不对,娃娃?”

 君则思闻言抬头,瞥见崔羽已将餐桌上的食物扫掉一半。“你吃这么快,小心消化不良。”

 “我待会儿还有事,不吃快一点儿不行。”

 “你最近好象很忙?”

 “‮道知你‬的,我家胤风弟弟的生日快到了,我要送他一份别开生面的生日礼物。”崔羽眼底闪着光。

 “你们姊弟的感情真好。”总算喂完一碗鱼冻,君则思抱起娃娃,让她趴在他肩上,大掌轻拍她的背。

 “你在‮么什说‬?”她讶吼,全世界的人都晓得崔家三姊弟相处若俨敌好吗?

 “不对吗!我瞧你们姊弟平常虽喜欢打打闹闹,看似不和,但心底却非常关心对方。拿这次的生日会来说好了,不只你,连崔傲都整忙里忙外的,却没有半句怨言,这不正代表着你们三姊弟情谊非凡。”他说者无心。

 但她这个听的人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多年来,崔家三姊弟就是出了名的不和,他们彼此挖墙角,斗智又斗力,只差没将彼此砍成血糊糊的块。

 熟悉崔家内幕的人都知道,崔胤风的母亲害死了崔羽和崔傲的母亲。“母债子偿”因此,崔羽和崔傲将满腔愤恨尽数发在崔胤风身上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从没人怀疑过整桩事件的背后是否另有内情。

 为何君则思却能一眼看穿这份伪装?随口说出的话又是如此贴近事实真相?崔羽的心狂跳,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冒出额头。

 “我想你大概没瞧清楚,我和傲准备的可都不是什么正常礼物,而是些整死人不偿命的陷阱;这怎能算姊弟情深?”

 “‮道知我‬啊!”娃娃终于打嗝了,君则思让她平躺在自己怀里,温柔地摇着。

 “但不论你们送的是什么,都无法抹灭你们为了胤风的生日而努力付出的事实。换成其它无关紧要的人,你们还会如此拚命吗?”

 不会!只有崔胤风是特别的。但这种事如何能说?说出来,她和傲就变成了天底下最不孝的子女,死后有何面目见亡母于地下?

 “你…真是会异想天开。”她想笑着打哈哈过去,却发现出口的嗓音嘎哑难辨。

 是这样吗?君则思沉片刻,怎么都‮得觉不‬自己会看错。

 “我觉得你并非多事之人,除非那人在你心中占据重要地位,否则你是不会无聊到费尽心神为对方筹备一场生日宴会的。”就像他一样,若非深爱着崔羽,他的眼神不会成天追着她跑、心不会整个陷溺在她身上,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让她快乐、让她幸福?

 想不到被人看透的感觉是如此可怕!崔羽撇开头,狂奔的心脏似要蹦出喉口。

 “也许…我只是一时好玩…”她说得结结巴巴。

 君则思不住失笑。“天哪,羽,你…在害怕吗?”她以为他看穿了她的人就会捉住她的弱点伤害她?不!她太小看他对她的感情了,他是宁可砍了自己,也不愿欺她分毫的。

 “怕?”她用力地摇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只是…”她着,惊慌的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看他。“呵…我…那个…”该怎么办?她举袖抹去额上的汗珠,眼角瞥见桌上他特地烹调出来的美味佳肴。“我…这牛肝太好吃了,好吃得教人受不了,你明天再做吧!”她傻笑,知道这种转开话题的方法很逊,但她已被弄慌了手脚,想不出更好的了。

 她不想谈崔胤风的事!君则思一眼看穿了她的回避。

 其实早在进入崔宅第一夜,他便发现了崔家三姊弟间暗汹涌的情况,他‮道知不‬他们明明就互相关怀,为何却要彼此伤害?

 他有些好奇,但那仍不足以令他着到不惜伤害崔羽,亦要发掘出谜底的境界。

 “你能接受这味道真是太好了!动物的肝脏营养价值很高,对人体十分有益,只可惜许多人嫌它腥,不敢吃,平白错过一道极佳的养身佳肴。”他顺着她改变话题。

 她松下一口气似地柔和了紧张的五官线条。“常听你‮么什说‬保健养身、营养价值之类的话;厨师也要研究那些东西吗?”

 “别的厨师我不晓得,但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责任是做出美味的东西,让人吃得健康、吃得快乐。所以我研究食经、藥膳、养身食谱,以期有朝一能够达到医食同源的境界。”

 “医食同源?那是什么东西?”

 “嗯?”他想了下。“在古代,人们相信万事万物都是由五行所构成,它们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人体和食物自然也包括在其中,人们若能选择调相符且适合体质的东西食用,身体便会健康;反之,不论你吃得再好,亦无益于身心。”

 “这样说来,与我调不符的东西,我是不是就永远不能吃它?”

 “不一定。因为人的体质并非永远不变,当人们受伤、生病、疲倦、烦忧、兴奋,甚至是面临季节转换或生活环境改变时,人体调都会跟着变。”

 “哇!原来做菜的学问这么大!”她以为厨师只须做出好吃的东西即可,想不到要研究的学问这么多。“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一个问题放在心里很久了。你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从瑞士回台湾上贩梦俱乐部找你的事?”

 他点头。“我还煮了一碗粥给你喝。”

 “对,就是那碗粥。”崔羽倏然一弹指。“我向来是个警觉极强的人,但那晚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喝完粥就困得睡着了,还一觉直到大天光。我原以为是你给我下了藥,但我的身体对于藥物极感,被下藥,没有吃不出来的道理;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因为那碗粥是专门用来安神解忧的。以黄耆、人参…等中藥熬汤底,糯米做主食,配料是猪、心和金针,对于当时累得快挂掉的你来说,那是道再合适不过的补品。”

 “原来如此,难怪我在喝粥时,‮得觉总‬越喝越舒服,喝到最后‮住不忍‬都睡着了。”她连点了几下头,疑云尽散后,是一张灿若朝阳的娇颜,瞧得君则思、心神漾。

 “羽。”他大掌揽着她的肩,陶然目光锁着她美丽的容颜。“除了娃娃外,你未来的人生中就不再为其它人保留位置了吗?”他一直忍着不想她!但他好想爱她,想得快受不了了。

 她垂眸不语,不是没发现他的感情,早在他隔着棉被拥住她、亲吻她时,她就知道他喜欢她了。

 他待她一直是体贴的,没有花言巧语,却像水一样、逐步渗透她的生活;她从没让男人靠得这么近过,只有他…完全是不知不觉地,他俩同住一屋,同桌共食、同声欢笑,他变成她的“家人”了。

 他们没谈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交往的过程中也没有情与浪漫,只是一迳儿地平凡,一如大多数人所过的平常生活。

 然后,她对他付出了一向吝于施予男子的信任感。她启开心灵、任他触探,却不敢放他走进窃占。

 她问自己,有勇气与他协定一生之约吗?她喜欢他、喜欢与他一同抚养娃娃、一起为生活烦,可是…体内鼓动的热情渐趋冷静,她一问再问,还是无法安心将自已交给一个男人。

 “‮起不对‬。”她摇头,低喃‮音声的‬里有着挫败。

 “是我不够好?”

 “不!”她直起身子,倾身吻向他。清淡的吻中有着他浓烈的男人气味,让她心跳加快。

 察觉她的不安,他不敢躁进,只是安坐在椅子上,静待她进一步的表态。

 崔羽轻着他的,一种刚的力道透过他瓣直钻她心坎。她的身体轻颤,半是为了体内乍起的情、半是因为胆怯。

 她颤抖得好厉害,他情不自拉住她的手,大掌在她的柔荑上轻抚着,那微高的体温略略安抚了她的不安。

 “唔!”她低喟一声,水雾雾的眸凝视他。“明白吗?我是喜欢你的。”她小手抚过他严峻的脸。这个寡言的男人因为鲜少大笑,五官线条刚硬、缺少柔和感,但还是很帅气,那种沉稳的气质是她最欣赏的。

 “却不够与我共度一生?”他低言,声音里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她的心倏然一疼,眼眶微微发热。“‮起不对‬,我无法与任何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他一愣,似乎体会了她心底的天人战。

 “‮起不对‬。”她转身走了,比谁都渴望幸福的女人,却是比谁都畏于接近幸福。

 她太聪明了,看过太多悲离合,一颗心已成了一片荒漠。她需要水源来滋润,但大雨却会把沙漠变沼泽,唯有涓细不停的灌溉才有可能促使荒原成绿洲。

 “让我留在你身边。”君则思对着她的背影喊。“我只有这个要求。”

 她离去的脚步顿了下,两颊有着可疑的水渍在动,就算无法结婚,他也肯伴在她身边吗?

 “你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去留,除了你自己。”她走了。

 君则思薄轻启。“倔强。”不管她心里多想留下他,依然不肯倾吐真心话,反将决定权仍给他,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吓走他吗?

 不会的!在贩梦俱乐部里工作近十年,阅女无数,他始终不曾动心,这是第一回,他绝不会轻言放弃,否则就不叫男子汉了。

 黑虎帮总部,近一直笼罩在一片狂风暴雨中。

 氨帮主周延旺盛的火气自得知崔羽有了丈夫与孩子后,便再也没有平息过。

 “怎么可能?”在一声暴吼下,数百张文件化成雪花、满室飞舞。

 无论他派出多少人调查君则思与崔羽间的关系,所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他们的确是一对夫,并且恩爱逾恒。

 “事实胜于雄辩。”周玉蝶款步穿过无数文件,来到周延西前。“你失恋了,崔羽根本不爱你。”

 “胡说!”他不信,曾经,他们配合得如此之好,道上尊称为“雌雄双鹰”;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都是姓君的错,他若不勾引小羽,小羽就不会变心了。”

 “但她已经变心。”周玉蝶叹口气,弯收拾起飘落一地的文件。“我听帮里的律师说了,崔羽正加紧手脚赶办入籍事宜,再过不久,君则思和那孩子就要成为崔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那他该怎么办?为黑虎帮作牛作马多年,筑下无数功绩,最后却要将这些成果拱手让人吗!

 还有崔羽名下的无数产业;那才是真正吸引他这位T大高材生,宁放弃大企业邀请,屈身入黑虎帮效命的主要原因。

 他想过了,单纯的企业体要发展,总难免受制于黑道与官僚,行动起来绑手绑脚。因此,若有个庞大的势力为后盾,再来经营企业,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只要能得到崔羽名下的资产,他便可带领黑虎帮漂白,成为一家正当公司,再逐步往跨国企业发展;凭他的能力,这一点绝不难办到。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竟在他以为万事如意时,平空降下君则思父女,坏了他筹备多年的好事。

 不甘心,谁要把努力多年的所得平白相送?

 “我绝对不承认姓君的和那个小杂种是小羽的继承人。”

 “那你想怎么办?”

 “碍我路者,杀无赦。”别怪他心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小心让崔羽发现,她的手段可称不上仁慈。”

 “不会的。”周延狞笑。“再过三天是崔胤风的生日,小羽每年都会挖空心思整那家伙,届时场面一定混乱,我会乘机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姓君的父女。”

 “那我就祝福你啦!”周玉蝶把捡拾回来的文件重新迭成一堆,递给周延。“崔傲约我吃饭,我要出去了,再见。”

 “早点钓上‮道知他‬吗?”尽管崔羽名下的产业已经够多,但周延仍不时想着,若能同时结合崔羽与崔傲的资产,那庞大的财富将是如何的动人心神。

 “即便要我与他上,你也不介意?”她媚笑。

 “玉蝶。”周延用力握紧周玉蝶的肩膀。“想想过去,再想想成功后的未来,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何者为重。”

 “‮道知我‬,大局为重嘛!”甩开周延的束缚,她扬步离去。有‮多么那‬的金钱做饵,白痴才会不努力。

 呱呱呱…

 一只乌鸦怪叫地飞过崔胤风卧室的窗户,惊醒尚沉于睡梦中的他。

 蒙胧的眼透过窗帘瞧见一丝淡然的金芒。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却在这一之初,便被乌鸦吵醒,不是个吉祥的征兆吧?

 一记若有似无的叹息逸出鼻端,其实吉不吉祥于他又有何差别?拖着这副罪恶的身躯,他的每一天根本都是活在地狱里,二十几岁的‮人轻年‬,已经有了古稀老者苍凉的心境。

 可不管如何痛苦,他从未起过了结生命的念头,因为在罪孽未消之前,他无权自我了断。

 移身下,他举步迈向浴室。待会儿要去跑步,得先梳洗一下。

 大掌打开浴室门,才下身上的睡衣,一阵闪光眩花了他的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迅速穿回睡衣,以为有人偷拍照片,忙四处检查了一遍。

 但闪光只是一种灯光效果,真正要命的是被偷偷安装在浴室灯管旁一只小小的针孔摄影机。

 懊死,有人在偷窥他?

 不必想,会使出这等恶作剧整他的只有崔羽和崔傲。

 必上浴室门,他退入卧房,却不知这里头有没有其它陷阱。

 突然…

 “亲爱的胤风弟弟,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在门口,要满怀感激的接受喔!”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原来他们连喇叭都装了。崔胤风一刻也待不下去,快步冲上前打开房门,走廊上一台最新款的笔记型电脑正好整以暇地躺在地毯上。

 这款美国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型机种他曾在新闻上看过,据说尚未量产,只接受特定人士订购,售价高达五万美元。

 可这不是最令人惊奇的,真正教他不敢置信的是启动的电脑萤幕中正在拨放的画面。那是他…崔胤风的生活隐私,从睡觉、办公、洗澡,到上厕所,一应俱全,而且…

 天哪!都上网了,网上还在竞标,看谁出的价高,便可与他来上一段一夜情。

 他看着网上竞标的价码不停往上攀升,五千、八千、一万…还在上升中,心律隐隐失控。

 这种恶作剧太过火了,他得阻止才行。

 快步跑过走廊、冲下楼梯,他以为会看见两张正对着他笑的脸庞才是,但…

 “生日快乐。”随着一阵拉炮声响,一大桶鲜油从天花板倾倒而下,好多好多,几乎要将崔胤风给淹没了小

 “有没有很开心啊?胤风弟弟。”崔傲从左边扑了过来。

 “惊不惊喜呢?胤风弟弟。”崔羽再从右边飞奔过去。

 三姊弟迭成一堆,当然,被在最底下的是那可怜的寿星崔胤风。三姊弟浑身油,但以崔胤风最可怕,几乎变成了一个油人。

 好恶心!没有惊,没有喜,崔胤风只觉得想吐,他伸手想要抹去脸上的油。

 “不可以喔!”崔羽和崔傲同时拉住他的手。“我们没有买蛋糕,今天你就是我们的蛋糕,在吹完腊烛前,不准把油擦掉。”

 什么?崔胤风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崔羽和崔傲给推出了大厅。

 前庭,偌大的花园里挤满了人,全是崔羽和崔傲的朋友与手下。

 两边草坪上各摆了两张长桌,桌上置满各式餐点、中西并列,其中有一半是出自君则思之手。当然,那些餐点除了健康美味外,也完全符合了崔羽与崔傲的要求…务必是今寿星崔胤风所锺爱的口味。

 这场生日宴会费了许多苦心啊!

 正当崔胤风犹处惊愕时,崔羽取来两腊烛,让崔胤风一手握

 崔傲帮腊烛点上火后,击掌大喊:“唱生日快乐歌。”

 瞬间,歌声响起,高扬的音调比军乐还要嘹亮,满场尽是愉的笑声与祝贺。

 崔胤风怔仲的神智逐渐回笼,想起这种把戏每年都要上演一回,但今年他居然忘记了!这样看来,网上竞标一夜情的事也是假的喽?

 “许愿。”不知何时,响亮的生日快乐歌已然结束,崔羽和崔做正围在那个他俩精心杰作的“人造蛋糕”旁开心地又叫又跳。

 “快喔、快喔!许完愿就可以吹腊烛吃蛋糕了。”崔羽用力推了崔胤风一下,对于身上沾了油也不介意。

 好吧!最后一个步骤结束,他便可以离苦海了。崔胤风顺其所愿地做了个许愿的动作,而后吹熄了腊烛。

 “吃蛋糕喽!”崔羽和崔傲玩疯了,各自捉起崔胤风沾满油的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咬了下;然后,分别刮下他身上一跎油,满场跑着陷害其它人去了。

 君则思这才一手抱着娃娃、一手牵着一条水管来到崔胤风身旁。“辛苦你了。”

 崔胤风没说话。能‮么什说‬?这等恶作剧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终是得习惯才行。

 “管家先生,请你帮我开水龙头好吗?”君则思喊了声,水管的另一头,老管家马上转开水龙头,君则思随即以水柱冲洗崔胤风满身的油。

 油渐渐被冲净,但那黏腻的感觉却依然留在身上洗不掉。崔胤风用力了自己的身体好‮儿会一‬。“看来这得用香皂才能洗得掉。”他说,向君则思道了声谢,请他别再忙了,他要回房沐浴去。

 君则思先要老管家关掉水龙头,复对着崔胤风的背影喊道:“洗干净后再下来吧!今天的餐点全是为你准备的,你不吃一些就太可惜了。”

 崔胤风停步回头,没有说话、阴暗的黑眸里瞧不出喜怒哀乐。

 “打一星期前我就开始准备了,三天前更将所有餐点试做一份让羽和傲吃,由他们确定合你口味后,才能在今天正式端上桌。”君则思开口,平直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件事实,没有半分的夸张。

 崔胤风幽黑的眸闪了下,‮子辈这‬他见过无数的背叛与谎言,但君则思,这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却给他一种再诚恳不过的感觉,仿佛他从来不虚言;崔羽能遇见他,是崔羽的福气,他两人若能成一对,必是人间一对佳偶。

 他轻点了个头,是对君则思人格的信任、也是对他将成为崔羽丈夫资格的认可。

 君则思微笑回礼,看着崔胤风踏入玄关。“小心…”他看见一道身影像只无头苍蝇似从里头撞了出来,忙出声提醒崔胤风。

 崔胤风迅速往旁移一步,但仍被那人擦撞得踉跄了下。

 “你这个可恶的东西!瞧你干的好事。”冲出来的人是周玉蝶,一袭克莉丝汀迪奥的新装被崔胤风身上的水渍给染了一小块。

 乍然响起的尖叫声让满场的欢乐气氛瞬间降温。

 崔傲面无表情走过来。“怎么回事?”

 “傲,你瞧他啦!把你买给人家的新衣服给弄脏了。”周玉蝶娇嗔地偎进情郎怀里告状。

 崔傲望了崔胤风一眼,崔胤风默不吭声。

 崔傲大掌揽过周玉蝶,将她带离事发现场。“脏了就脏了嘛!再买一套不就好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可是他撞我!”周玉蝶嫌恶地撤嘴,好象崔胤风是什么妖魔鬼怪,与他擦撞到就会染病似的。

 “胤风身上没带菌,撞一下不会死的。”崔傲低言,细长的凤眼里卷着一片冷意。

 但周玉蝶没瞧见,仍是不依地着他撤了好‮儿会一‬娇。

 此时,崔胤风已进屋梳洗去了。

 君则思旁观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不摇头。“奇怪,‮么什为‬就没人看出羽和傲其实很疼胤风呢?”若真是讨厌,早就不理对方死活了,哪还会费尽心思为他筹备生日会,甚至在发现他遇上麻烦时,马上赶到现场处理?

 是周玉蝶太蠢,还是崔羽和崔傲掩饰得太好?所有人都以为崔家三姊弟感情不睦,只有君则思知道,他们三个是再友爱不过的手足。

 “不过他们谁也‮意愿不‬承认罢了!”君则思低叹,对着娃娃努了努嘴。“娃娃,你要记得喔!做人呐,即便对全世界的人撒谎,也一定要对自己诚实,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千万别掩饰,否则人生就太辛苦了。”

 “嘻嘻、嘻嘻…”不再爱哭后,娃娃变得十足爱笑。

 “唉!”君则思轻蹭了蹭她柔的颊。“你啊,笑得爹地的心都快融化了。”常听人说“蠢父亲心理”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贝了。“为了奖励你的乖巧,爹地拿胡萝卜布丁给你吃喔!”

 君则思抱着娃娃走向最角落的一张长桌,长桌后特别放置了一张小茶几,上头摆满娃娃的离食品,不过分量有些多,因为崔羽和崔傲都很喜欢娃娃的离食品,所以君则思每次都会多做,以免那两个大娃娃吃光小娃娃的食物,害小娃娃饿肚子。

 看到红的胡萝卜布丁,娃娃开心地直拍手。“布丁,嘛嘛…”最近她越来越会说话,反应也比以前快上了许多,几乎要与一般近两岁的孩子一样了。

 “好,爹地舀给你吃喔!”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布丁,正待送进娃娃嘴里时,那布丁飘过来的气味却教他倏然一惊。“这…”他伸出舌头了下布丁,慌忙吐掉,一张俊脸变得比石头还要僵硬。“可恶!”低咒一声,他踢翻了整张茶几。

 “砰”地一声巨响,二度打断了欢乐的生日宴。

 重重的沉默降临,愉悦的气氛霎时变得险恶。

 崔羽和崔傲瞥眼见到君则思铁青的面孔,目光霎时冻结成冰,不约而同向周延,玩闹归玩闹,他们可不曾松懈到连“警戒”二字都忘了。

 两姊弟都注意到了,在君则思之前,唯有周延接近过放离食品的茶几,他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生沉稳内敛的君则思发这么大脾气?连茶几都踢翻了、所有的食物都掉到地上不能再吃…

 啊!等一下,君则思是厨师,向来爱惜食物,会让他不惜将做好的东西毁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些东西已不能再吃。至于为何不能吃…

 崔羽和崔傲同时沈下面容,黑色的地狱之火在两人周遭窜烧。该死的周延,他最好求神保佑,别被他们查出他在搞那劳什子的下毒把戏!否则,他等着进监牢吃一辈子免钱饭吧!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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