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易行书在门口道别后,舫恩摸黑走进房间,浅浅的笑意还挂在嘴角,手心里的温度久久不散,心中却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啊!一定是我太贪心了。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能和他一起散散步,就已经很幸福了。
这就是人家说的“约会”吗?就算人已经回到家,幸福的余味却一直持续着。
“这么早就回来了呀…”突然一个没有脸的白衣女子从她的
上坐起来。
“啊!有鬼啊…”舫恩掩着脸尖叫着。
“什么鬼啊?”白衣女子“啪”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亮来起了。“人家在敷脸啦!”
原来是采茵,脸上正贴着白色的SK2面膜,在黑暗中来起看就像没有五官的鬼嘛!
“姊,你吓死人了啦!吧么没事跑来人家房间睡觉啊?”
“我说过我有监护你的责任啊。快快快!快告诉我你们进展到哪里了?不是叫你今天不用回家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采茵急忙撕去脸上的面膜,像个狗仔记者一样追问她。
“哪有什么进展啊?我们只是去散散步、逛逛夜市而已…”甜蜜的笑容又浮现在舫恩的嘴角。
“逛夜市?”采茵翻一个白眼,差点昏过去。“我不是叫你们去看‘危险
游戏’吗?哎呀,都什么年代了,居然有人约会去逛夜市?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哇!”
“姊,你到底在么什说啦!那种电影怎么跟男生去看嘛?”舫恩一边说着,一边
下身上的衣服换上睡衣。
“糟了,他该不会是对你没意思吧!不对呀,他看你的那种眼神,我不会看错的…”采茵低声自言自语。
“嗄?你么什说?”
“蓝舫恩,你快老实说,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采茵抓住她的肩膀。
“他对我…”舫恩回想起他牵着她手的情景,不
低头微笑。“没有啊,只是牵手而已嘛。”
“只是牵手?”采茵倒
了一口气。“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么什说?”舫恩不解。
“说喜欢你啊!笨蛋。”
舫恩想了想,他一直对她很温柔,他们在一起时也很开心,但是,他始终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没有。”她摇摇头。
“哎呀,一定是你的魅力不够,都怪我没有好好教你。对了,下次约会记得到我房间挑几件衣服。”
“姊,到底是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喔,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关心我啊?”舫恩一脸疑惑地看着姊姊,她实在是太反常了。
“喂!我是你姊耶,关心你是应该的啊!我还要问你呢,你到底知道知不那个易行书究竟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知道啊,他…”舫恩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苦思。“就是做电脑程式设计的嘛。”
和易行书在一起候时的他很少提到他的工作,所以姊姊没说,她一时还想不起来呢。
“天啊!”真不敢相信,她这个天真的妹妹居然还道知不易行书的千万身价。“来,你看看这本杂志。”
采茵从
上拿起杂志,摊开在她面前。
“看清楚了吧!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程式设计师,而是身价千万的白马王子。”采茵对着她呆滞的脸孔,一字一句的说着。
舫恩看着杂志,脑袋里的线路仿佛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慢慢研究,我先去刷牙。呵…”采茵打了个好大的呵欠,走进浴室。
舫恩趴在
上,细细阅读着报导的内容…
年仅二十六岁,拥有美国哈佛双硕士,遗传父母优生基因,成为台湾首席程式设计师…
看完之后,她脸上不但没有出现像姊姊那般喜悦兴奋的表情,反而像有一片乌云,飘上了她的头顶。
儿会一,采茵洗完脸从浴室走了出来,看到妹妹还在发呆。“样么怎?有什么感想吗?”
“真是…晴天霹雳。”舫恩如同梦呓般唸着。
“什么晴天霹雳?你会不会用成语啊?这应该是天大的好消息才对。”咦?天大的好消息也算是成语吗?采茵自问。“哎呀,不管了,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才是重点?”舫恩无辜地转过头。
“重点我只说一遍。蓝舫恩,这是你一生难逢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采茵郑重的对她说。
“我本来也以为他可能会喜欢我,可是,现在…”现在,她开始怀疑了,因为她是那么的平凡。“我找不到任何一个他会喜欢上我的理由。”
糟糕,采茵忘了,爱情有时是会让人失去自信的。
“傻瓜,喜欢人个一是不需要理由的。”她拍拍舫恩的肩膀。
“不需要吗?”
“需要吗?”采茵反问。“那么你告诉我,你喜欢他的理由是什么呢?该不会只是因为他帮你抢回鲜
油吧?”
“当然不是…”她有一个很浪漫的想法,在爱情里,人个两本来就是会互相喜欢的,鲜
油或任何理由,都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她法办没这么肯定了。真的是这样吗?上天真的会对她那么好,让她忽然之间就变成故事里的女主角吗?
“那是不可能的。”易行书斩钉截铁地说。
“么什为?我爹地是好心想要帮助你成立自己的公司耶!”郁莉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易行书现在是行情看好的绩优股,许多企业家都想在他身上投资,郁莉的父亲金达辉就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
“真不懂你么什为三番两次拒绝我爹地的好意?”郁莉嘟着一张嘴问道。
“你应该记得我‘做事’的第一原则吧?”行书眸中透出一股犀利的光芒。
“记得。利益诚可贵,正义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没错吧?”
“没错,这就是我么什为不想接受别人资助的原因。”
“是我爹地不是别人啊。”郁莉不满意的是,无论她怎么做,他始终都把她当作外人看。
“替我谢谢伯父,不过,我暂时没这个打算。”易行书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方式,就算要成立公司,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人介入,因为他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
“可是我…”郁莉不死心,试图再说服他。
“别再说了。”他的语气虽不愠不火,但冷酷的面容却足以令她噤声。
真是的!每次提到这件事总是这种结果,郁莉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
此时,转移话题永远是最佳对策。
“对了,人家前几天为了你去采访那间破店,你要怎么谢我呀?”她马上换上笑脸邀功。
“破店?”他的脸上终于有点表情了。
“那家卖松饼的呀!那对姊妹简直是莫名其妙,我好心去帮她们做宣传,居然还给我脸色看。”
“不会吧,舫恩不是那种女孩。”提起她,行书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跟她又没认识多久,你很了解她吗?”郁莉不以为然地说着。
“有时候,了解人个一并不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相反的,有些人花了很久的时间,也不一定能了解对方,深度和时间不一定是成正比的。”
真难得,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除了电脑以外他居然还会说出这番道理。
“我听不懂。”郁莉扬起下巴,一脸不屑的神情。“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请我吃饭。”
“是,没问题,请你吃饭是应该的。”易行书终于
出了笑容,像是从乌云中透出的阳光。
郁莉其实很明白,易行书的身上像有个按钮似的,只要不碰触到那些问题,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好先生,但如果有人硬要掀开那些他不想面对的问题,他急速冷却的脸孔会冷到让人害怕。
“行书,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女的吧?”她真正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哪个女的?”他故意问道。
“当然是那个妹妹呀!难道是那个姊姊?”
行书开怀大笑,每次想起蓝舫恩,他就不自觉地
出笑容来。
舫恩给人的感觉,就像空气一样,清新自然,是一个完全不会给人任何压力的女人,他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放松来起了。
“她是很可爱啊,就像空气一样。”他喜欢那种感觉,但是他不会忘记,他是个不会付出感情,不要牵绊的男人。
“空气?”那是什么东东?郁莉一脸不解。常听人形容女人像花、像星星、像月亮,但从没听过有人用空气来形容人的。“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嘛?”
“好,我再考考你,记得我‘做人’的第一原则吗?”他始终不作正面回答,下意识里想逃避。
“我当然记得,你是不付出,不期待,不会受伤害嘛!”所以郁莉一直认为行书是患有“爱情恐惧症”才会对她的屡次示爱无动于衷。
但最近她才发现“爱情恐惧症”并非不治之症,只是治好他的却是另有其人。
“没错,我永远相信,只有电脑不会背叛人。”一抹忧伤浮上他深邃的眼眸。
“呼!”那就好。郁莉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到目前为止,那个卖松饼的女孩尚未对她造成立即
的威胁。
不过,斩草要除
,必须立即切断所有的可能
。
“走吧,你不是要我请你吃饭吗?”忧郁占据他的眼眶只有短短一瞬间,易行书马上恢复笑容。
“哦…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嗯…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请我喔!”郁莉拿起沙发上的皮包,急急忙忙奔出办公室。
有个问题,她得尽快把它解决掉,而且愈快愈好…
“锵!”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划破甜心屋里的宁静。
这已经是蓝舫恩今晚不小心摔破的第二个杯子了。
“小姐啊,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采茵斜眼瞄着她。
“起不对喔…”舫恩弯下
收拾玻璃碎片。
她自己也道知不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或许是因为希望出现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吧!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采茵问。
“没有啦!”舫恩挤出一个笑脸。
“你啊,不想笑候时的就不要笑嘛,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会比较舒服哦!”采茵拿起桌上的水果篮,丢一颗葡萄进嘴巴里。
“我没事。”舫恩回答得有点心虚。
“对了,那男的这两天都没来找你啊?”采茵若无其事的问着。
正中红心!这句话刚好击中舫恩的痛处。
“嗯。”她点点头,不想多么什说,也道知不该么什说。他有跟她约好每天都要来找她吗?没有嘛。所以他没出现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这么不负责任。”采茵举起手重重往桌上一拍。
“姊,你在么什说呀?他又没对我样么怎,要叫他负什么责任啊?”舫恩摇摇头,转身将碎玻璃扔进垃圾桶里。
“叮叮当当…”有客人上门喽!
“
光临!”舫恩和采茵同时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的竟然是金郁莉,采茵住不忍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不
吗?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是要找你。”郁莉摆出骄傲的笑容。
那么说,她是来找舫恩的?看她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采茵忍不出站起来问道:“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说过我不是来找你的,我要找的人是…她。”郁莉指着吧枱内的舫恩。
“找我?”舫恩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什么事吗?”
“先给我杯水吧!你们都是站着招待客人的吗?”郁莉迳自走向旁边的桌位。
“你…”采茵正要发飙,却被舫恩拉住了。
她眼光看着角落的一桌客人,示意姊姊别影响到其他客人。
舫恩倒了一杯水,走到郁莉的桌旁。
“金小姐,你想吃点什么?”
“拜托,我对你做的松饼可没兴趣。”郁莉翻了翻白眼,
出不屑的神情。“我来,是想跟你谈谈有关行书的事。”
“行书?他怎么了?”一听到他的名字,舫恩就住不忍紧张来起了。“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没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他才法办没来找她…
“你别那么大惊小敝好不好?拜托你先坐下来行不行?”郁莉拿出菸盒,点了一
菸。
舫恩犹豫了儿会一,便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重新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准备好了,你说吧!”舫恩说。
郁莉觉得眼前这女孩简直天真单纯得莫名其妙。好,既然她准备好了,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希望你不要再
着行书。”郁莉
了一口菸,再悠悠地吐出。
“嗯?”烟雾让她看不清郁莉的脸。“我…我没有…”
“行书是个很优秀的男人,道知我想接近他的女人很多,不过,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女人。”郁莉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是好心奉劝你,和他在一起,你会伤得很惨的。他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不懂,你么什为突然说这些话?我认识的行书不是这样的人。”舫恩摇着头。
“你认识他多久?一个月?两个月?”郁莉拿菸的样子高傲而冷漠,说的话更是字字带箭。“我认识他十几年了,我比你要了解他。”
“不,了解人个一和时间并没有关系,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舫恩坚定地说。
这句话却让郁莉一愣,么什为,他们竟会说出同样的话…
看来,她不得不下猛藥了!
“你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问题是你的存在对他一点帮助有没都,你会成为他的障碍,你懂吗?”
“我不懂。”舫恩直视着她,么什为这女人一直在讲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啧!”郁莉有点伤脑筋地摇头。“让我你诉告好了,行书一直很希望能成立自己的公司,但是成立一间公司需要大规模的人力、物力,而这件事只有我能帮他,我爹地愿意资助我们,而我们目前正在准备筹组新公司的事…你懂吗?行书的未来是无可限量的,我不希望被你破坏。”
舫恩的眼神凝滞在空中,她的头脑本来就不好,她说得那么快,叫她怎么思考?
“你是说…我会破坏他的前途?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至少你对他而言,是完全没有利益价值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吗?”舫恩的语气已经显得疲软,她再也没有任何信心了。
“这还用问吗?”郁莉耸耸肩,轻轻吐了一口烟。“在他心目中,你就像空气一样。空气啊!你懂吗?”
“空气?”那是什么意思?舫恩摇摇头,白色的烟雾弥漫,遮蔽了她的视线。
“空气,就是什么是不也。看不到、摸不到,隐形的东西,你对他而言就是这种东西呀!”郁莉双手一摊。“你还不明白吗?”
“是他亲口说的吗?”舫恩颤抖地问着,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是他亲口说的。”她敢发誓,真的是他亲口说的,只是各人对“空气”的解读不同而已。
舫恩强忍住了泪水,却遮掩不住受伤的表情。
“我想,他只是不忍心当面你诉告而已。”郁莉假意安慰着她。
“喂,你这个女人跑来我们店里胡说八道什么?”采茵住不忍冲到郁莉的面前。“你给我听清楚!从头到尾是那个男人来找我妹妹,我们家舫恩可没
着他,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不要把我妹妹给扯进去。还有,告诉那个男人,以后再也不要来找舫恩!”
“很好,我很乐意转达。”郁莉不甘示弱地回话。
“还有,请你马上消失在我店里,这里不
你们这种虚伪势利的人。”采茵拿起郁莉的皮包扔进她手中,不在乎店里其他客人异样的眼光,为了保护妹妹
身而出。
“哼!谁稀罕。”郁莉气冲冲地走去出了。谁在乎,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而当门“砰”一声被关上时,舫恩的眼泪终于像决堤般
了下来。
“别哭。如果你伤心就让她得逞了,懂吗?”采茵搂着舫恩的肩膀,细声安慰着。“那种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道知她,妹妹的心受伤了…
“不,是我配不上他。”舫恩语带浓浓的鼻音。“我有哪一点好?哪一点配得上他?”
“傻瓜,你有一颗清澈善良的心,乐于付出,爱身边的每人个一,从不怨天尤人。道知你吗?二十一世纪已经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采茵的眼眶也泛着泪光。“都怪我,还教你把握那种男人…”
“姊…”舫恩抬头看着采茵,伤痛的心里却
过一道暖
。“姊,你对我真好,你刚才好神勇喔!”
“那当然,我虽然常常欺负你,但绝不让别人欺负你。”
想起采茵一脸要跟人拚命的模样,让舫恩觉得有些好笑。
她擦掉挂在脸上的泪水,不想再让姊姊担心,虽然郁莉那些伤人的话,还依然回
在耳边。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难道在一起时那种心灵契合的感觉都是假的吗?他真的说她只是“空气”吗?
但无论事实如何,她都必须承认,郁莉有一句话说得千真万确…她并不适合易行书,因为在他的人生与事业当中,她完全无法带给他任何利益与价值。
就像他说的,她只是个像空气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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