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点点头,随着史帝夫坐上车。
那天她走出李家别墅后,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无依;天地之大,竟没有她容身之处。
还好,她想起史帝夫留给她的小木屋;到想没一到小木屋后,才发现史帝夫早已从美国回来了。
只因陈朝绰的生日快到了。
多么有心的人个一!
如果李哲秾能有史帝夫的一半,她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史帝夫知道她的遭遇之后,更义不容辞地留下来陪伴她。
一个月来,若不是史帝夫一直在支持她、鼓励她,她根本道知不如何让自己熬过来。两个月了!李哲秾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死活,定不说他正沉醉在某个女人的温柔里,哪还记得有她这么人个一存在?
现在想想,她真后悔当初将孩子留给他。
不过,就算她带走孩子又如何?两个孩子跟着她,只有跟着试凄,她又能给孩子什么保障?
她也想过要回去陈朝绰父母的家,可是道知她李哲秾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又怕让陈朝绰父母担心,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一直到现在,陈朝绰的父母都道知不孩子已经出世了。
现在除了担心孩子过得好不好之外,她还忧心该如何去面对陈朝绰的父母。每每,当她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时,陈朝绰的父母总是担心预产期将近,怕她无法照顾好自己。
她因不知如何向陈朝绰父母道出实情,而一直不敢将孩子早产的事说出来。
距离原定的预产期越近,她的压力也越大。
“羽霓,我打算后天回美国。”史帝夫凝望着她说。
一听到史帝夫要走,她便彷徨得不能自已。
史帝夫看出她的彷徨。“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到另一个国度,你可以重新找回自己,过一个崭新的生活。”
他的话在她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但却稍纵即逝。
另一个国度?那她和孩子的距离就更遥远了,她怎么舍得下孩子呢?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毕竟要跨出这一步,对你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史帝夫从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袋。“这是我帮你买的机票,就算后天你不和我一起走,我也希望你留在身边,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用得到。”
“史帝夫…”她感动得直落泪。
“别哭!我喜欢看你开开心的;朝绰也一样。”他指指陈朝绰的墓碑。“来!笑一个给你的陈大哥看,不然他会担心的。”
羽霓破涕为笑,只因她不希望让陈朝绰在天上为她担心。
冰威君用手指敲着桌面,瞪着那个正好整以暇喝着酒的人。
他住不忍想开口,李哲秾已比他抢先一步,将另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喝一口吧!免得待会儿又说教说得你口干舌燥。”
冰威君当然听得出李哲秾话中的嘲讽。
以前他这个最佳损友只是三不五时的损他一下,但是自从羽霓不告而别之后,他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最佳损友…天天念李哲秾。
“我说得口干舌燥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还要撑多久?”
“撑一天算一天。”李哲秾慢条斯理的回道:“如果她爱孩子也爱我,她会回来的。”
“你不去接她,反而要她自己回来?”他住不忍要破口大骂:“我从没见过比你更自私、自傲的男人!”
“我自私?我自傲?”李哲秾不以为然的反驳他:“她就不自私?不自傲?孩子是她怀胎七个月生下来的,她竟可以这么一走了之,从此不闻不问;自私的不是我,是她!”
“你未曾给过她安全感,她能不走吗?”
“她要什么安全感?我是哪个地方少了她用的、少了她吃的?”
“你…简直冥顽不灵!”郭威君连忙喝光杯中的酒,不然一定会把酒泼向他的。“我还以为这些天来已足够让你想清楚了…”
“我当然想清楚了,所以我要等她自己回来。”
冰威君
出一个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要是她不回来呢?”
“我会想办法的。”他淡淡的说。
“办法?”郭威君睁大眼睛望着他,彷佛他在说天方夜谭似的。“你会有什么办法让她回来?”
“我说过,我会想的!”他不耐烦地咬咬牙。
“哦?”郭威君睨了他一眼,
边挂着嘲弄的笑。“搞了半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你又明白了什么?”李哲秾用手耙耙额头上掉落的发丝,有些心虚的看着他。
“没有安全感的人根本不是羽霓;而是你,对不对?”
“我会没有安全感?”他嗤之以鼻。
“难道我有说错?”郭威君字字中红心的道出:“你怕重蹈覆辙;你怕自己承受不了打击;你怕付出的爱落空,所以你用折磨她来掩饰你心中的不安全感。现在她终于受不了而逃开了,你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去面对她,只因你拉不下脸来对她告白一切,所以你就像个缩头乌
似的躲在这儿喝闷酒,对不对?”
他就像赤
地被人解剖,英俊的脸上已经因恼羞成怒而铁青着。
“我看你可以去当心理医生了!然不要也可以改行去帮人家算命;哪天你公司倒闭,你也不怕饿死街头。”
“啧啧!生气了?”郭威君倒不因他的气话而发怒,反而笑病安“的问:“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对不对?”
“不对!”
“对!”
两个男人各据一方的瞪视着对方好半晌,郭威君突然大笑出来。
“哈!炳!炳!”
“你笑什么?”
“你知道知不有一种人活得十分不快乐?…道知不对不对?你诉告吧!会活得不快乐的人,就是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
“你…”“别你呀,我的!想办法让自己活得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说完,他不敢多逗留的一溜烟跑了。
口是心非!口是心非!
冰威君所说的每一句话并没因他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像
针般时时戳着李哲秾的心…针针见血。
难道他就真的如郭威君所说的,怕自己付出的爱落空,而不敢去面对现实?
没错!你就是如此。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着他。
“不!不是的…”他一拳重重的击在桌面上,然后将整瓶酒一口气喝光。
正在醉意朦胧间,他的眼前竟闪动着羽霓那楚楚动人的倩影,而他的整颗心也在此时揪痛来起了…
车子驶离陈朝绰的墓园。
也许是气压的关系,羽霓竟觉得手心盗汗、心律有些不整。
“羽霓,你怎么了?”史帝夫偏过头,发现她的神情有异。
“是概大气压的关系,令我有些不舒服,下了山就会恢复正常的。”她勉强打起精神。
因为史帝夫经常搭机往返,所以他很能体会气压过低所带来的不舒服。
“做几个深呼吸,情况就会改善许多的。”他说出自己的经验。“我记得我第一次搭飞机时,也是因为气压的关系,令我不舒服得想撞墙。当时就是朝绰教我做深呼吸,才使我的情况得到改善;那一次也是我和他第一次的相遇。”
从他的语气中,仍可以感觉到他对那段情感的缅怀。
“史帝夫…”羽霓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没事的!对我而言,朝绰虽然已不在这个世上,但仍活在我的心中;永远、永远!”
陈朝绰的在天之灵也该感到欣慰了;有情人如史帝夫,也不枉曾经爱过一回。
车子驶下山,但是那不舒服的感觉并没得到舒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甚至连背脊上都冒出了冷汗,而且还夹带着阵阵的心悸。
“史帝夫…”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自己的领口,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史帝夫看了她一眼,连忙踩煞车。
“很不舒服吗?”他发现她脸色转青。
她咽了口口水,想顺顺气,反倒被呛得咳来起了。
“怎么了?要不要到医院去?”史帝夫为她拍背顺气。
“一定有事情要发生了。”她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话。
“羽霓,你么什说?”
羽霓顿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这种感觉曾是她和羽裳之间的心电感应。
她记得羽裳在被叶正杀死的那一夜,她就曾经有过如此强烈的感应。
这种感应,除了她们姐妹可以感受得到之外,其他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她的心开始不规则的跳着,她不由自主地紧捉住史帝夫的手臂,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肌
里。
史帝夫对她的异状感到吃惊。
“怎么了,羽霓?出了什么事?”
“有…事…发生了。”她连声音都开始打颤。
不应该会有这种反应的,羽裳已经死了呀!么什为还会有这种心连心的感应?莫非…
她的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的闪过一个意念…母子连心!
这是许多做母亲的在孩子出了事之后常会有的感应;难道她的双生子出了什么事?
一定是孩子出事了!她的脑子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史帝夫,我要去看孩子!”
“羽霓,你…”“拜托!定一我要去看他们。”现在她根本无法向史帝夫解释她心中的焦虑。“求求你!定一我要去看他们。”
史帝夫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焦虑,因此点点头,踩足了油门,车子便飞也似地直奔李家别墅。
“总经理,请接一线电话,有紧急事件…”
对讲机传来秘书音声的。
“不接!不接!”李哲秾气呼呼的将对讲机按掉,十分烦躁的点了
烟
起来。
他突然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包括他一向最重视的公事。
“总经理,真的非常紧急…”秘书小姐似乎不肯罢休似的。
“你智障了是不是?我说过不接的!”他又把对讲机按掉。
“总经理…”
他又伸出手,但却因秘书小姐下面的话而停在半空中。
“是王嫂打来的;她说你的孩子出意外了。”
天哪!他还以为是公事呢!
“天杀的!你么什为不早点说清楚?”他咆哮道。
“稳櫎─”秘书感到十分委屈…真倒楣!扫到台风尾了。
李哲秾没让她多作解释,便按了电话键。
“王妈,孩子出了什么事?”
“小少爷,不好了!”王妈音声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是老大;刚才喝过牛
后,还没有什么异状,可是刚才褓母喂老二喝完
后,老大突然像失去知觉般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送医院了吗?”
“我现在已经在台大医院了,你快来呀!医生说…医生说…”
没让王妈说完,李哲秾已像失了控的火车般冲去出了。
羽霓急促地按着别墅的门铃。
史帝夫也不时在铁栏杆外往里眺望。
“怎么别墅内好像没人在?”他怀疑。
“不可能没人在的!孩子那么小,王妈和褓母都会在家里照顾才对呀!”她心中更加不安了,电铃也按得更急。
“可是里面什么反应也没有,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史帝夫的话才说一半,只见别墅内跑出人个一。
羽霓认出她是孩子的褓母,而且褓母手中还抱着孩子。
褓母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过来,为他们打开门。一见是羽霓,好像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似地。
“真是救星!”
“出了什么事?”羽霓心中充满了恐惧。
“是孩子!”褓母把手中的孩子递到她面前。“这是老二;他好像也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史帝夫看着孩子。
褓母咽了口口水。“我一时无法向你们解释…”她眼尖的发现救护车正向他们的方向驶过来,她转向羽霓说:“孩子必须要送医院,快!”
救护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冲下二名救护人员,没有敢多耽搁,羽霓便抱着孩子连同褓母和史帝夫都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急速地往医院驶去,车内也展开了一连串的急救…
急诊室的红灯是那么地触目惊心。
李哲秾焦急、暴躁得像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般在急诊室外走来走去。
而羽霓却像掉了魂似地坐在椅子上;王妈和褓母不断地劝慰着她,她却好像全没听见,只是两眼紧盯着急诊室外的红灯。
时间像在磨人似地过得特别的慢,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但红灯仍未熄灭。
“医生!孩子要不要紧?”所有人几乎全冲向医生。
医生脸上的神情令人个每都感到害怕;他朝李哲秾和倪羽霓深深凝视了一眼。
“你们两位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什么意思?”羽霓的身子突然瘫软,而李哲秾和史帝夫及时扶住了她。
“医生…”李哲秾看着脸色死白的羽霓,加上挂心着孩子的病情,竟觉得自己浑身发颤、冷汗直冒。
“这种病在医学上很难解释,现在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抢救,希望孩子们的求生意志会坚强一点;是其尤老大,情况简直糟透了!心跳和呼吸都十分微弱,我们很怕他会熬不过去的。”
“不!不!不!”羽霓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羽霓,冷静一点。”史帝夫劝着她。
“叫我怎么冷静?那是我的孩子呀!我不能失去他们任何一个!我不能!不能!不能!”她痛心疾首的吶喊着。
李哲秾彷若遭到电殛般,不能思考也不能移动的愣在一旁。
“难道没有更好的方法?”王妈也焦虑地哭出声。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医生的话被一名护士焦急的打断:“不好了!另一个孩子的情况也出现了问题。”
医生苦恼的皱紧眉心,转身又要走入急诊室。
“医生,我想陪在孩子身边好不好?”羽霓拉住他哀求着。
“我也要!”李哲秾也要求道。
“好吧!”医生没有反对。“不过,你们要保持冷静。”
他们随着医生走进急诊室,留下其他人在外守候。
“上帝!请救救羽霓的孩子。”史帝夫担忧地为孩子们祷告。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请大发慈悲,救救两个无辜的小生命吧!”王妈也在一旁向神明祈求着。
看见孩子几乎奄奄一息的躺在病
上,羽霓整个人几乎无法支撑的瘫软了,是不要有李哲秾的搀扶,她可能早已经倒了下去。
“羽霓,你不能倒下!你要比孩子更坚强;孩子需要你!”李哲秾温柔的言语像剂强心针,振作了羽霓的精神。
“是我的错!我不配当孩子的母亲。”她呜咽地哭来起了。“如果我不离开,孩子也不会出问题的!这是他们在惩罚我,惩罚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请两位要保持镇定和冷静。”医生提出警告。
羽霓咬紧牙
,将泪水和心酸往肚子里
。
心电图上突然出现危险的讯号;是从老大身上发出来的。
“医生?”羽霓和李哲秾几乎是同时叫出声。
“情况很不乐观。”医生叹了口气。
突然,老二的心电图也发出了讯号。
医生和护士的脸色同样的凝重。
“这是个十分令人棘手的问题,两个孩子之间有十分强烈的感应,所以当老大危急时,老二的情况也会跟着起变化;万一其中一个无法生存,另一个生存的机率也不大。”
医生的话彷若晴天霹雳,令羽霓昏厥了过去。
“羽霓!羽霓!”李哲秾一手扶住了她,另一手则不断拍打着她的脸颊。不久后,她倒
了口气,又回过神来了。
“羽霓!”李哲秾音声的唤回了她飘远的神智。
她站直身子,危危颤颤的来到孩子身边,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蓦然,她轻轻哼出她经常对孩子哼唱的曲子。
哟、哟…
太阳出来了!
小宝宝要乖,
妈妈摇、妈妈疼,
快快长大!
哟、哟…
太阳下山了!
小宝宝要乖
妈妈摇、妈妈疼
快快入睡!
你们是我的心肝宝贝…
她的歌声令在场的护理人员落泪,而李哲秾也无声无息的哭了出来。
她仍在唱;一遍又一遍的唱。
心电图上又有了新的反应。
医生发出惊叹。
连一旁的护士也破涕为笑。
“天哪!孩子的求生意志一直在加强,孩子的情况好转了!”
原本已奄奄一息的两个孩子竟发出细微的
息声;慢慢的,老二哭出声音,接着老大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有救了!”医生音声的像天籁。
李哲秾
鼻子,兴奋地捉住羽霓的手臂。
“羽霓,孩子没事了!是你的母爱救活了他们!”他忘情的将她搂在怀中。
羽霓樱
微张,像是想要么什说,但泪水已哽住了她的话。她原本紧绷的神经在得到舒解之后,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身子也失去了力量,瘫倒在李哲秾的怀中。
羽霓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几乎马上从
上弹坐来起了。
“小心!”李哲秾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固定她正吊着点滴的手臂。
“孩子…孩子怎么了?”她慌乱的问,昏倒前的情景像影片般一幕幕的倒带回来。
“没事!渡过危险期了。”李哲秾安慰她。“你放心好了!医生说,孩子们很好,正在恢复当中。”
羽霓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真的吗?我现在要去看他们。”
“不行!”他加重手的力道,让她无法动弹。“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要去见孩子。”她固执的。
“不行!”他低沉的说:“你给我乖乖躺好。”
羽霓全身的力量像是又重回到她身上一样,她愤愤地吼了回去:“我就要去!”
“你么什为这么固执?我不是告诉过你孩子很好,没问题了吗?”
李哲秾气坏了!
她么什为就不了解他对她的心呢?
“定一我要看到孩子。”
“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如果她不是那么虚弱,他真想打她一顿
股。
“我么什为要相信你?”她对他已无一点信心。
“你…”李哲秾气得冒烟。“我你诉告,孩子有医生和护士在照顾,你不用管。”
“什么叫做不用我管!”她气得伸手要拔掉手臂上的针管,李哲秾却比她更快一步的捉住了她的手。
“放开!”她愤怒的瞪着她。
“我没见过比你更可恶的女人。”他气得口不择言。
她才不在乎他么什说,现在她唯一在意的是孩子是否安然无恙?
“叫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我跟你说过了,孩子的事你不要管。”
羽霓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原来他还是要拆散他们母子。
愤怒及哀伤几乎使她说不出话来。
病房内的气氛几乎僵住了。
“羽霓!”李哲秾首先打破沉寂。
“我恨你!”她咬牙说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李哲秾倒
了一口气,原本的柔情化为乌有。
原来她如此恨他!
那么他们之间的结是永远无法解开了。
他感到沮丧,感到愤怒。
这是早就应该想象得到的结果,是他自己一时意
情
才会没有想这么多。
他真该庆幸自己并未对她坦白心中的情感,否则她根本会不屑一顾,甚至还可能讥笑他。
“你是恶魔!你冷血无情!你不是人!”她以为他要拆散她与孩子,所以破口大骂。
李哲秾简直忍不下
中的怒气;他冷着脸,点了点头。
“我很遗憾。”
羽霓抬起痛楚的双眼,凝视着他那与声音同样冷淡的表情。
遗憾什么?她怎么无法理解他这句话的涵义?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看着李哲秾大步离去,羽霓几乎陷入了绝望的深渊;这一次,她突然有了彻底的觉悟。
史帝夫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凄惨而绝望的羽霓。
“羽霓,孩子已经
离险境了,你么什为仍是一脸的不快乐?”
她要如何快乐得起来?她只觉得十分悲苦。
“史帝夫,明天的飞机是几点的?”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夹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早上十点的,你问这个么什干?”史帝夫回答。
泪水在羽霓眼中打转着。
“我想跟你一块儿走。”
“啊…”史帝夫张着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要…要和我一起去美国?”
她点点头。
“你怎么…你不多考虑一下?”怎么事情和他所想象的完全相反。
羽霓的喉咙哽住了,心里升起对李哲秾更多的怨怼。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继续留在台湾,她怕自己会发疯。
“羽霓…”
“不要再安慰我,也不要再对我么什说;我想过新的生活!”她内心
得无以复加。
史帝夫瞪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真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呀!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许是该结束这个错误候时的了。”说完,难过得险些又要哭出来。
“你真的要跟我到美国去?不后悔?”
她摇摇头,强抑着哭泣的冲动。
“如果不走,我才会后悔。”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便再么什说。”
他们之间的对话,全听入正站在病房门口的李哲秾耳中。
天刚破晓,羽霓从自己的病房走到孩子的病房去。
李哲秾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探视孩子,于是就坐在孩子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守候。
人个两相对的凝视着。
“我想看看孩子。”她不想求他,但只要这到想一离去,可能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和儿子见面了,便不得不对他低声下气的要求。
李哲秾冷冷的瞅着她。“有这个必要吗?”
上帝!他竟狠心得连这个最后的要求都拒绝了。
“你有点人
好不好?”她说着;声音干涩。
李哲秾挑高双眉;一个想抛弃孩子、要随着另一个男人到美国去追求新生活的女人,竟敢说他没人
!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他毫无感情的刺伤她。
羽霓的胃收缩了一下,彷佛那里刚刚挨了一拳。
“李哲秾,你不是人!”
“你无权指责我,这是你自作自受!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对于他的冷酷,羽霓除了咬紧牙
外,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当初,我也是个受害者。”她原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但却不由自主的说了。
“我才是受害者!”一想到倪羽裳的阴谋,他就有气。
羽霓沉默片刻,任由心中的痛楚啃噬着自己。
“我真的道知不姐姐的计画;如果道知我她是有计谋的,我么什说也不会代她去赴约。”她无法想象自己竟在为自己辩解。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才来后悔不嫌太迟了吗?”
“一步错,步步错。”她么什为会对他的无情感到心碎?“你真的不肯…让我再看看孩子?只是一眼…”
“没那个必要!”他对她选择了史帝夫而失望。“你既然不在乎孩子,看他们又有何用?”
谁你诉告我不在乎孩子的?她心中泣血的吶喊着。
但他无法听得见的。
“好好的照顾孩子。”说完这句话,几乎让她死了一大半。
“我会的。”
羽霓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不敢再滞留,快速地走了开去。
李哲秾的脸色变得铁青,十指紧握在一起。
要不因为她的绝情,他真会拥她入怀,请她别走。
他爱上她了吗?
他无法解释。
但是他无法推翻郭威君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对他而言,爱或被爱,都十分陌生,而且十分奇怪。
可是他突然发现,她的离去带给了他无比的痛心,几乎痛得叫他无法承受。
道知他,从今以后,他不会再轻易付出感情,也发誓不再对任何女人动心了。
冰威君得不恨能够拿把刀将李哲秾的脑袋剖开来看一看。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次孩子的事件仍无法让你清醒,给你一个警惕?孩子需要母亲,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没有人可以割断的。”
“刽子手不是我,是倪羽霓自己!”他炯亮的眼中闪着怒意。
冰威君摇摇头,十分不赞同的敲敲自己的脑袋,似乎在思考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让李哲秾清醒一些。
“你对她表白过了吗?甚至你挽留她了没有?”
“没有!”李哲秾回答得十分干脆。“她对孩子一点眷恋有没都,我又何苦去挽留她?”
“何苦?”郭威君的眉挑得高高的,嘲讽地说:“道知你吗?如果你就这么任由她离开你,你的苦才是真正开始呢。”
“当初不知是谁说过…女人玩玩可以,认真不得的。”他反讽。
“可是倪羽霓不同。”他的话令李哲秾心中醋意冲天。
“她不么怎同?”
“因为你心中有她;因为你在乎她;因为她是孩子的母亲,也因为你们父子都同样不能失去她。”
李哲秾全身神经一绷。“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
“是吗?”郭威君哼了哼。“Andy,你是在自欺欺人吧?”
他偏过头去,双手不知不觉中握成拳头;他不想让郭威君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他不敢想象他是否可以承受失败的打击?
“去把她留下来、去告诉她,孩子需要她,而你也需要她。”
“不去!”
他的冥顽不灵终于令郭威君住不忍傍他一拳。
“这一拳是希望你可以清醒一点。”
李哲秾满腔怒火正无处可以宣
,而郭威君这一拳正好引爆了他
中的炸弹。
像失了控似地,他也向郭威君挥出一拳。
冰威君也不退缩的和他对打起来。
终于,两人打累了,也同时住了手。
“Gorden…”看见郭威君嘴角沁出血水,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的情况也没有比郭威君好到哪儿去。
“
了吗?清醒了吗?”
李哲秾无言。
“如果你爱她,就不要畏缩;去向她坦承一切,我相信她会留下来的。”郭威君为他打气、加油。
“她不会的。”他终于肯说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你又没试过,怎么能如此肯定她就不会?”请将不如
将,郭威君
着他说:“你在害怕对不对?”
“我有什么好怕的?”他吼着,但是心里已经有点动摇…
“不怕就去向她坦白。去啊!既然你什么也不怕就去啊!反正又没有人会笑你。”
“我也不会?”
“唉!如果失败了,我顶多损损你罢了;谁叫我们是最佳损友呢?”他捶了他一拳,但力道不重。“快去!快去!迟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孩子想想好不好?你不想这次的事件再重演吧?”
这是概大他最好的借口了…为了孩子;当然,也为了他自己。
羽霓对自己的决定有了点…后悔。
“羽霓!”史帝夫拍拍她的肩。“不要勉强自己。”
这已不是勉不勉强的问题了,而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她苦笑着。“我相信自己会熬得过去。”
史帝夫叹了口气。“希望你说得到做得到。”
催促登机音声的像丧钟般敲在她的心口上。
“既然你已决定了,那我们就走吧!”
她随着史帝夫移动脚步,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竟像绑了铅块似地举步困难。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被撕裂了一次。
孩子!她除了舍不得孩子之外,她竟在此刻想起了对她绝情绝义的李哲秾。
怎么会这样?她为自己不该有的想法而心慌意
。
“羽霓!”
天哪!她是怎么回事?竟然好像听到李哲秾在唤她。
“羽霓!”
又来了!
她抓住史帝夫的手问:“史帝夫,你…你在叫我吗?”
史帝夫感
地一笑。“你认为是我在叫你吗?”
“难道不是?”她似乎强迫着自己不去面对现实。
史帝夫向她眨眨眼,用嘴巴向她背后的方向努了努,给她一个“自己看吧”的表情。
她却始终不敢回头。
史帝夫笑着按住她的肩,并慢慢将她转过身子去。
“羽霓!”
她没有想到会是真的,因此一时之间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哲秾。
“请你留下来,为了孩子也为了…我!”后面那个“我”字,可是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几乎让人听不见,但是羽霓仍然没有漏掉。
李哲秾开始在心中咒骂起郭威君来了…羽霓眼中的不敢置信及
惘令他彷若挨了一记闷
。
其实他早就预想过她一定会拒绝的,可是到想没真正面对现实时比预想还要令他感到难以承受。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接受郭威君的“建议”
他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掏着香烟盒;此时他需要用尼古丁使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真是可笑!他怎会如此失常?
他敢发誓,子辈这他从没有这么挫败过,即使是面对着诡谲多变的商场,他也总有着一贯的自信,没有丝毫畏惧。
可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充满了焦躁不安,甚至想…落荒而逃!
“可以请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
羽霓的话让李哲秾感到无比的慌乱。
他刚才说了什么?一直到香烟燃尽,他的手指感到一阵灼热,他才自混沌中惊醒过来。
如果再说一遍,得到的却是一个否决的答案,那他…
他很不想说,可是他全身上下,甚至连小小的细胞都和他的想法在对抗;最后,他作了一个深呼吸…
“可以为我和孩子留下来吗?”他还是说出口了。
这一次,他把“我”摆在前面了。
“你想留下我?”她眨着那双亮得近乎无辜的大眼睛。
不!他想掐死她!
“是!可以吗?”老天!他在对她低声下气呢!
“你可有想过我的答案…”她停顿了一下。
她的答案?
是“不”吗!
一定是“不”!
因为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了…
没有多想,他面无表情地旋过身就走。
懊死的郭威君!懊死的郭威君!
他只想将他千刀万剐。
“站住!”
他只顾着在心中咒骂郭威君,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传来
烈、快速的脚步声。
“你一定非得这么『酷』不可吗?”羽霓越过他,挡住他的去路。
“你…”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蠢毙了。
“你要我留下,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话可以说吗?”她瞪圆杏眼。
“更好的话?”他皱起眉,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她。
羽霓面对没有半点回应的他,心碎地一叹。
催促登机音声的再度响起。
“你…”她真是又生气又
惑;既然要她留下,却又一副酷得要命的表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真令她百思莫解。
原本的惊喜随着登机时间的
近而消失殆尽了。
她灰心的转过身去;事到如今,她还在期盼什么?
“稳櫎─爱…你!”
挣扎好久好久,他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表白。
“我爱你!只是我害怕你会像羽裳一样玩
我,所以我不敢对你坦白,也不敢付出真情,但是我仍旧无法克制地爱着你!Gorden说得对,失去了你,我会失去快乐的!”说完,李哲秾觉得轻松了许多;原以为坦白自己的情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容易。
羽霓几乎是忘情地冲进他怀里,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在泪光闪动中,她献上了自己的
。
史帝夫吹了声口哨,踏着愉快的脚步走向登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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