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人是谁?
火雁一手支着下颚,另一手拿着精美的钱袋仔细端详。
这钱袋的绣工十分精致细腻,一定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因此心中不断地揣测着各种可能。
这人到底是谁?又不认识,为何会对她伸出援手?真奇怪!
“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花祖儿开门进来,怀疑地问道。
自从那天外出后,直到花轿到达杭州解家
宾的“
楼”火雁都没再吵着要出门、或者不肯嫁了,只是一天到晚盯着那只恩人的钱袋看。
“我很好。”火雁跳下椅子、奔到他面前。“祖儿,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个『遥』是谁吧!”
那钱袋上只绣了个“遥”字,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么人个一。
“这…”花祖儿耸耸肩。“雁,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这人是谁?倒是你,真枉你学了一身武艺,竟然连钱袋被扒了都不自知,是不要人个这好心地及时送了钱袋给你,我真不敢想像事情会变成怎样。”
一个新嫁娘不乖乖待在后院休息,跑出门去逛大街就算了,还在客栈里吃霸王餐…
别说解家对这个新媳妇可能会有的反应了,恐怕花家两老连他都不会轻饶!
“我…我怎么知道,人多么那。”火雁扁着
。
就知道遇见那白衣痞子准没好事,看吧,多倒楣。
“好了、好了,那只钱袋我替你收着吧!”花祖儿伸手要拿,火雁却不肯给。
“不行!”
“姐姐。”
“不行啦,这是我的恩人给的,我必须找到他,将钱袋归还并道谢才行。”火雁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仇必报,有恩也要报答才行。
“我的好四姐,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分,再过两天你就要进解家门、当解家妇了。在夫家可不比在娘家,你必须学着侍奉公婆、照顾相公,做个…”
“温柔婉约、气质优雅、娴良有德的媳妇。”烦死人了,一天到晚念这些,她都会背了。“唉!祖儿,你比娘还罗唆耶。”
“我是为你好。”
“可是那不冲突啊,我嫁人和找恩人一点关系也没有。”火雁理直气壮地道。
“四姐…”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夫家会容许她到处找人吧!
“好了,祖儿,我自有分寸。”火雁拿出了当姐姐的威仪。“我是你姐姐,别忘喽!”
说到这点,花祖儿就拿她没辙了,谁教他是人家的弟弟。
“既然你有分寸就好,我希望你…”“别太早被休回家,否则爹娘会很没面子的。”这些日子不断听他叨念,火雁都会背了,她大言不惭地道:“放心、放心,我不休了我丈夫,他就该偷笑了。”
其实火雁一点也不担心即将要嫁给阿猫还是阿狗,反而庆幸自己即将自由了。当然,如果她嫁的丈夫很识相的话,那就相安无事,如果不…
嘿嘿!她也绝对不是被欺负的那个啦。
自由啊自由,即将
离娘的魔音传脑,她的日子会很快乐、很快乐的,她想。
**
她嫁人了,她真的嫁人了!
在被一大堆繁文褥节搞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送入新房、端坐在
榻之后,她终于有了这个深刻的认知…她花火雁竟然嫁人了。
嫁人!
一双灵动的眼眸在红盖头下转了转,看不到外头的世界,却感觉自已呼吸到一股和家乡不同的气息。
这里是陌生的,纵使她的胆子再大,也难免有些不安,住不忍伸手…
“哎呀!小姐,你不能自已掀盖头。”心莲好辛苦,奉小少爷之命,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守着她家这宝贝小姐,半点都不敢怠慢,免得出差错。
火雁努着
、放下手,无聊地抓着手上的红绢把玩。
“心莲,我…我可不可以不要嫁了?”她有些胆怯地问。突然好怀念她娘吼人、要她顶水盆音声的。
“这怎么行呢?小姐。”快累瘫的心莲神经紧绷到极点。“你千万别胡思
想,那一点都不好玩。”会将一切弄得
飞狗跳啊!
“可是我又不认识那个人,还要跟他在同个房间待上一晚,很奇怪耶!”
不是一晚,是一辈子啊!显然她的宝贝小姐还搞不清楚状况。
心莲差点失笑,这才了解原来她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也有畏惧候时的,就像每个新嫁娘一样,也会惶惶不安呢!
“放心吧,小姐,你不用紧张,姑爷是我见过最俊伟、最温柔、最清朗的男人,他一定会很疼小姐的。”心莲恋慕地道。
“奇怪了,那人是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替他说话的?”火雁听出了小丫头话中的爱慕,怀疑地问。
“不不不,我说的是真的,小姐,姑爷真的是天底下最俊的男人了。”
解君遥是她看过最好看的男人了,初次见到时,她甚至差点忘了身在何处哩!
“是吗?那人真有这么好?”
“你待会儿见了就知道。”心莲卖关子道。“还有,姑爷不叫『那人』,人家有名有姓,叫解君遥,你可别忘了。”
真是的,心莲相信她这
线条的小姐到此时为止,还道知不自己的丈夫姓啥名啥哩!真是可怜的姑爷。
“解君遥?”火雁脑子里突然一闪。“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新房的门忽然被打开,走进了一大群人,包括英姿飒
的新郎倌。
“姑爷来了。”心莲赶紧在火雁耳边提醒。
大群人进门后,有些人已有醉意,笑闹成一团。
“闹
房喽!好不容易逮到这机会,铁定要闹上一闹!”有人起哄道。
“对对对,先看看新娘子的闭月羞花吧!”
“是啊!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
被这么一吵,火雁再也无法思考,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哎啊!安静、安静,闹什么
房?你们别吓坏了新娘子。”黑似仙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他劝道。“
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别打搅他们了。”
解君遥惊奇地看着他,他不带头作怪就算了,竟然还劝人家别闹
房!实在怀疑他何时变这么好心了。
而黑似仙则给他一抹神秘的笑容,要是在众人注目下揭晓新娘子的真面目可不好玩了。说真的,他可是内心澎湃啊!太期待解君遥亲手掀开红盖头时的表情了,那甚至比赚到一百两还要刺
、兴奋哩。
“这怎么行?”千载难逢的机会,那群想闹
房的人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可以、可以,走啦!多喝两杯。”
除了黑似仙以外,晏上熙和特地赶来喝喜酒的石玄骁,连忙帮忙将这群想闹
房的人带开。
“少爷,儿会一你再喊我进来收拾桌上东西,就不打搅你们了。”
角含笑的老嬷嬷也赶紧带着一干奴仆…包括心莲…离开房间,并关上门。
现下,整个新房就只剩下一对新人了。
**
红烛在案,荧荧火焰将整间新房照得通明。
解君遥慢慢地走向
榻,看着
榻上那个头盖红喜帕的女子,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当新郎。
“嗯!”他清了清喉咙。“我要掀喜帕了。”
奇怪,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过现下火雁并没有空去想这些,她怀疑自已是否该回答些什么。
“喔,好…好啊,你掀啊,”都怪祖儿,竟然没有告诉她还有这种规矩。
咦!这声音…好熟悉呀!可解君遥想,两人应该不曾见过面吧!
避他呢!掀开喜帕看清楚不就知道了吗?
他怀着寻宝的心,笑咧了一张嘴,期待地、慢慢地掀开了盖头,而后…
“啊…”当他们看清楚彼此的长相后,都住不忍尖叫出声。
天杀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同时惊愕地望着对方。
原本,火雁心怀美梦,祖儿和心莲都告诉她,她的丈夫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多金又温柔,她是捡到宝了,所以她刚刚还不小心地期待了一下下,到想没…
原本,解君遥也高兴地盼望着。大嫂涟漪的温柔美丽,给了他太多的
旎幻想,他还以为自己会见到另外一个美若天仙的涟漪,到想没…
“你是解君遥?”可恶的祖儿,居然敢欺骗她。
“你是花火雁?”可恶的朱媒婆,居然敢诓他。
“我的天啊!怎么会是你?么什为?”火雁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该伤心难过的是我好吗!你怎么会是大嫂的妹妹呢?你们…你们根本没一点相似。”瞧她捶
顿足之姿,没搞错吧?他才是那个该伤心的人耶!
就说嘛,人不该太善良的,想当初他好心地同情了她的未来夫婿,想不到那个倒楣鬼竟然是自己。
呜呜呜!真是悲惨啊!他的笑容顿时垮下,才想起原来黑似仙早已知晓一切,才会那么好心地不闹
房,恐怕此刻他道知不笑死在哪个地方了。
“你和三姐夫也没一点相似…”不对劲!火雁的眼神突然在他俊美的脸上梭巡,而后发现了一个更令她捶心肝的事实。“解君遥、逍遥山庄?你…你是
四少中的逍遥公子?”
“没错!”他以为她表情应该是充满了崇拜,而不是伤心
绝。
“啊!不会吧?”火雁简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难怪我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原来你就是那只花蝴蝶。”
她喜欢听江湖轶事,当然知道
四少中的这位逍遥公子,有多么花名远播、声名狼藉。
呜!她好命苦,怎么会嫁个采花狼?
“什么花蝴蝶?我还没说你这番女呢!”他的温柔美人啊,呜呜呜!
“你敢说我是番女?”
“难道你敢否认?”解君遥又想起一件天大地大的事。“对了、对了,除了苏州那一次之外,我们还在
娶的途中见过面,你竟然…”
“你还不是一样跑出去玩。”她先声夺人地提醒着。
“我不一样,我是男人。”
“男人又怎样?”火雁可不懂得什么叫男尊女卑。正想站起来好好跟他理论一番,谁知道坐太久,头上凤冠又太重,差点扭伤脖子。“喂,快帮我拿走这讨厌的凤冠。”
“这是请人帮忙该有的态度吗?”解君遥嘴里虽然这么说,但看她这么笨,还是动手帮了她。“道谢吧!”
“谢?我谢你的头,本姑娘这悲惨的命运都是由你而起,我还道什么谢?”不过说真的,凤冠拿走后,果然舒服不少。
“你…娶你,我才悲惨呢!”解君遥三声无奈,乾脆坐到桌边喝开酒去了。
想不到那酒竟然如此异常美味,十分顺喉,让他讶异地一杯接着一杯。
火雁毫气客不地走上前,一把抢过那壶酒。
“不许喝,这是我爹替我珍藏的女儿红,是要给我和我夫婿喝的。”
“我就是你丈夫…”话一出口,解君遥得不恨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不是!”火雁直言道。
反正在他面前早已没啥形象了,根本不需要伪装,她也想尝尝她爹肖想很久的美酒是什么滋味,拿起酒壶直接仰头喝了几口。
“咳!我跟你说,我只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回家去。”
“你开什么玩笑?我爹娘怎么会放你走?”她是他爹娘中意的媳妇,再说,要是她走了,他的自由怎么办?
解君遥抢过那壶酒,借酒浇愁。
对喔,怎么到想没长辈那方面?娘好不容易才将她踢出门去,又怎么可能“回收”?
“是啊!我爹娘也不会放过我。”火雁抢回了酒壶,愤愤地喝了几口道。“我么什为那么苦命要嫁给你?”
什么话?难道她也被
婚?
“我也不想娶你,可是又非娶不可。”他同样无奈。真是可怕的女人,不但会武功,竟然连喝酒也会,他爹娘究竟替他看上了什么好媳妇?
解君遥摇头之馀,好担心美酒被她喝光,赶紧抢了过来,将剩馀的一仰而尽。
火雁在抢回一个空壶后,住不忍大嚷抗议。
“枉你称为『逍遥公子』,竟然连酒都跟我抢喝,算什么男人?”她的身高在女子来说并不矮,可在高大的他面前,仍需仰头才能对着他
火。
“你酒量这么好,又算什么良家妇女?”他低头反
相稽。
“你…”仰头看他好辛苦,身高的距离感,让她的气势彷佛矮了一截。火雁赶紧抓来一张椅子站了上去。“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惹我。”
喝!竟然用鼻孔看他,真是太过分了。
“我也是有脾气的。”他也拿来一张椅子站在上头,与她对看。
眼见自己又矮人家一截,火雁毫气客不地站上桌子。
“那又如何?”
解君遥实在不想这么小里小气的与她计较,可是看她如此跋扈,这口气真的
不下去。
“你说呢?”
再也没比桌子更高的了,火雁只好放弃,用力踮脚与他对峙。
两人靠得十分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能认输,虽然忙了一整天,早已晕头转向的,但她绝对不能在这痞子面前认输,火雁努力撑着。
在
寒料峭之际,夜晚还十分寒冷,可她额际就是硬
出了汗来。
解君遥也看出她可能体力不支,他默默地自忖:只要她肯认输,他男子汉大丈夫,绝不会与她计较的。
可到想没她竟然这么爱面子,害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甚至替她担忧。
就在这当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爷、少夫人,我们可以进来收拾了吗?”在门外苦候许久的老嬷嬷怀疑火爆的新房怎会突然安静那么久,住不忍问道。
火雁被这突如其来音声的吓到,整个人往后一仰…
“小心…”解君遥真的不是故意要救她,只是不希望新房出人命罢了。
他早有准备伸手一揽,让她安全落地。
“你…”谁要他
婆,火雁正想抗议。
“少爷、少夫人…”敲门声又传来了。
解君遥将她安置在
边后,看了她一眼,赶忙跑去开门。
方才的老嬷嬷马上领了几个丫环进门来收拾。
“少爷、少夫人,你们怎么都没吃?”
“我不饿。”解君遥道。
“我也不饿。”气都气
了,根本不用吃。火雁跟着说。
“那我们收拾下去了。”
某个好奇的小丫环还是住不忍问:“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解君遥抵死不承认,在女人堆向来无往不利的他,竟然会对新婚
子束手无策。“快收拾吧!”
火雁也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从头到尾都端坐如仪地坐在
沿。
奇怪了,刚刚明明听见了他们吵翻天音声的啊!几个人满腹疑团地试图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可惜直到退出房门后,一直未能如愿。
“你家的老嬷子和丫环还真八卦呀!”火雁总算松了口气,忙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她不
昏昏
睡。
“还说呢,刚刚不知是谁音声的那般高亢?”
“你…”实在抵不过瞌睡虫的
惑,火雁也不委屈自己,直言道:“算了,解君遥,今天休战,我好累,等我醒了之后再找你算帐。”还有她那尚在
楼的好弟弟。
话说完,她迳自拉来鸳鸯棉被盖住自己,舒服地闭上眼。
解君遥愣在当场,她很累,所以…她理所当然地霸占了一整张
?那他呢?
“花火雁,你睡
,那我睡哪儿?”
“那里不是有张躺椅吗?”火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你叫我睡躺椅?”
“是啊!你不睡难道我睡?”她说得理直气壮。
解君遥本来早有此打算,但是一见到她嚣张的模样,实在又看不过去。
“要睡你去睡,我要睡
。”
两人都有顾忌,否则早将另一方踢出门去了!
他毫气客不地躺到
上去,而火雁果然如他所料,马上和他拉出一段距离来。
“你你你…你是不是男人啊?”竟然要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去睡躺椅?真理天没。
“你要印证一下吗?”解君遥故意朝她伸出一只手。
“啊!你这采花贼…”她毫不犹豫地一掌劈了过去。
“采花?”解君遥早有准备,轻易闪开,还故意左右张望。“花在哪里?”
“你这臭痞子,真道知不那些女人到底是不是瞎了眼,竟然会把你这没品、不懂得体贴女人的痞子捧上天!”
“那是人家眼光好。”
“你…”算了,真的累死了,没空与他再吵,先养
蓄锐再说。火雁用施恩的口气道:“好吧,
一人一半,你如果敢超过我的范围,定一我要你好看。”
神经太过
大,让她忘了去思考两人同
共枕的暖昧和后果。
“得了,我没那么好胃口,倒是你,别乘机觊觎我。”解君遥突然觉得气得她蹦蹦跳,实在很有趣。“哇!好冷,棉被我也要一半。”
“哼!”火雁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棉被分了一半给他,别过头去。
解君遥也背对着她,他的魅力竟然会在这个小蛮女身上失效,而偏偏这个小蛮女竟是他的
子。
唉!他的
宵、
旎梦想、
房花烛夜…
冷寒的
夜,凄凉的新房。
入夜后,房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睡梦中,两具热呼呼的躯体在不知不觉中向彼此靠近,最后纠
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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