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杜小姐,你家里做些什么?”
“我父母五年前车祸过世,有几个伯伯住在南部,都是一般的上班族。”
“作家的薪水不错吧?”
“过得去。”
“长得真漂亮。”
“哪里。”
这些问题全出自不同人的口中,杜俐芊一一应答,脸上带着刻意柔化的微笑。
苏洺禹
代过,不准东拉西扯,所有问题一律简答,在这个原则之下,她的表现虽然不至于太高分,但也差强人意。
苏洺禹的爸爸、妈妈、姑姑、婶婶、弟弟、妹妹皆
出和蔼的表情打量她,心里面评断着她有没有资格当苏家的长媳。
上贼下之心,下贼上之心,上下
相贼。
两方上演着谍对谍的戏码。
苏洺禹在饭后悄悄地对杜俐芊说:“我妈他们来起看对你很满意。”
如果是就好了,杜俐芊呼出一口气,她总算知道宜家么什为不肯去面试一份正常的工作。
被一群豺狼虎豹审问这二十多年来发生过的事,这绝对不是一个太美好的经验。
“这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你多担待一点。”
“我还以为人生必经的历程只有生老病死四种呢!”杜俐芊伶俐地回答了一句,温颜浅笑。
最近的她逐渐开朗,连俏皮话也比从前多了不少。
苏洺禹笑看她一眼。
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吃完晚餐后,众人齐聚客厅,拿烧杀掳掠的电视新闻来营造天伦之乐。
“看哟!这些小孩子道知不是怎么教出来的。”
“这种人,绝对要抓去给他
毙。”
“养出这种小孩,他父母自己也要负责。事情干都干了,哭天抢地的有什么用?别人家小孩不是人啊?”
全家十几个人,随着新闻内容起舞叫嚣,充满戏剧
。
任凭多有学识修养,看得兴起,一样丑态百
。
“你们家的娱乐好血腥。”杜俐芊攀在男友身边做小鸟依人状,嘻嘻地偷笑着。
“你才知道。”苏洺禹
杜俐芊的发,趁其他人被煽
腥的新闻吸引时,飞快在杜俐芊的颊上偷得一吻。
“他们在啊!你还…”杜俐芊惊讶地想推开他,反被苏洺禹一把抱住。
“这才有趣,不是?”
再正经八百的人,偶尔也有想要做坏的冲动。
尤其今逃谂俐芊的表现让他十分骄傲,她已经摆
了以往活在自我世界的恶习。
懂得巧言令
,是进入现实世界的第一项功课。
万事起头难,只要过了家人这一关,苏洺禹很确定接下来他们的爱情将是一片坦途。
他侧身看着她,
出温暖的微笑,想着接下来漫长的一生有此佳人同行,竟如此有成就感。
“你在看什么?”杜俐芊发现他的眼神,娇嗔着说。
嫁给我好不好?
苏洺禹很想这么说。
但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只是笑着摇摇头,将她搂在身旁。
两个沉浸在浪漫爱情的男女,丝毫没注意到客厅当中进行的一切。
电视画面一转,镜头中出现一个攀爬在高楼顶端的女子,披头散发地伫立不动警察拉起封锁线,消防队员在下面张起了气垫,以防她突如其来往下跳。
专家侃侃而谈这些率
行事的恶民或无知百姓,所造成的国家损失。
“她想死就让她死吧!我最讨厌这种浪费国家资源的人了。”
“根本只是想引人注意而已嘛!想死的话,早就跳了。”
镜头缓缓移近,直照女子茫然失神的脸。
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站在最后头打情骂俏的两人是最后才发现异状的人。
“你们怎么了?”苏洺禹扫视每个瞪视过来的眼光,微微一笑。
“新闻看完了吗?怎么一个个瞪着我瞧?”
杜俐芊连忙挂出有礼貌的微笑,靠在苏洺禹旁边装乖巧。
“大哥…”小妹使了一个眼色过来,提示他看电视。
“你看。”
画面中的女子,长发飘扬,白裙也在风中迅速飘动,她茫然地坐在大楼的边缘抬头仰望。
看清楚女子的面容,苏洺禹脸色铁青,而杜俐芊早已经缩入他的背后。
安安静静的客厅,没有人个一说得出话来。
“你不要在意,没事的。”苏洺禹抚抚她的发梢,安慰地说。
他站在杜俐芊的套房门口,十分不忍地看着委靡不振的女友。
好不容易才编了一些谎话逃出家人的盘问,但杜俐芊曾经罹患一些精神上疾病这一点,是怎样也瞒不过了。
“我没事。”杜俐芊很勉强地笑着,神情憔悴。
这也难怪,虽然大家的问话还是维持着友善,但要她去回忆那段失控的岁月,依然是十分残忍的一件事情。
“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会发现你的优点。就像我一样。我一开始也不喜欢你,拚命欺负你,不是吗?”
杜俐芊点点头。
“不要胡思
想了。你这个月不是要赶出两本书?快点工作。”
只有工作候时的,杜俐芊才会抛开这些俗世当中的烦恼,全心全意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丽世界当中。
此刻,苏洺禹十分感激她有这个习惯。
“道知我,你要值班,快走吧!我真的没有问题。”
虽然还是忧心忡忡,但上班时间已到,苏洺禹不是为了爱情能舍下工作不管的人,他带着担心的表情离开。
他一走,杜俐芊就崩溃地将自己的身体抛在
上。
她怎会不在意呢?
正想要给苏家上下一个好印象,让他们喜欢自己、接纳自己,刚觉得自己通过了考验,到想没下一刻就破功。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做坏事。
做过的事,不论再怎么隐瞒,总是会被发现的。
杜俐芊沮丧地将头埋入棉被堆中,想着前几天还在这里发生过的
情与
绝,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苏洺禹的怀抱让她以为自己再度找到天堂。
而现在,她似乎是从天堂直直地落了下来,直接抵达地狱。
如果可以一直睡着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把一切都忘掉。
装作,什么都道知不。
安眠葯已经被苏洺禹丢光,所以她现在只脑瓶自己。
杜俐芊轻轻闭上眼睛,一种失控的感觉又在体内騒动,她好想躲起来,藏入梦境当中,再也不要醒来。
就这么沮丧了三天,杜俐芊一直没有开始工作。
每天躺在
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只有在苏洺禹打电话来时奋力清醒。
苏洺禹工作忙碌,这三天仅止于电话联络,他殷切地嘘寒问暖,杜俐芊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好转。
愈是关心,就表示情况愈严重。
她猜想着苏洺禹背后承受的压力,并在他一句“你放心,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我还是
你到底”当中,听出爱情危在旦夕的端倪。
因为心情实在太差了,杜俐芊陪着好友陆宜家去喝咖啡、聊是非。
“心情很好”是一家位于闹区静巷的小咖啡馆,闹中取静,大把大把的薰衣草装饰室内,空气中飘着薰衣草香,是陆宜家最喜欢的咖啡店。
可惜今天两个女人心情都不好,白白糟蹋了老板取的店名。
陆宜家是
客,方入座老板就端来热拿铁招待,殷勤地附上香甜蛋糕。
“宜家,老板是不是在暗恋你?”
“别胡思
想,我是老客户,所以有特别待遇。谁教我每次被出版社退稿、跟男朋友吵架失恋、跟家里闹翻都跑来这里哭得唏哩哗啦,老板瞧我可怜安慰我,一次两次下来就成了朋友。”陆宜家没有放在心上,闲闲地回答。
“是吗?”杜俐芊不相信事情如此单纯。她回头看柜台后的男人,他正在跟客人讲话,笑起来的模样俊秀诚恳。
若他真的对宜家有意就好了,宜家也是个苦命的人,大学时代唯一的男友死在军中,从此不问情爱。
“别管那些了,你先跟我说说,你在苏家碰到什么事?”陆宜家拉拉她的手,要她把注意力转回来。
杜俐芊说出当天客厅中尴尬的一幕,她跳楼的一幕被电视台当作资料画面播出,探讨精神异常份子对于社会的杀伤力以及国家资源的浪费。
专家愈是口沫横飞地说着,苏家的气氛就愈是冰冷。
“喔!”陆宜家以掌抚额,头痛万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点也不假。
“你有没有么什说辩解的话?”
“我什么也不敢说,由洺禹帮我解释。”
想也知道,这个懦弱怕事的小姐,准是躲在男人背后不敢出来。
陆宜家白她一眼。
“你要懂得帮自己说些话,争取些什么啊!笨死了,你这二十几年到底学会了些什么事情?”
“起不对。”杜俐芊很直觉地道歉。
“这是你的事,不要跟我说起不对,有时候你真的笨到让人生气,可是又住不忍想要照顾你。”
这个女孩从大学时代就是这样了,老是少
筋地任人欺负,被人呼来唤去。
陆宜家身边都是些大张旗鼓的菁英份子,本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角色,却不知不觉被她
出来的无助所吸引,开始
手照顾她,最后成了死
。
咦?该不会苏洺禹也是这么陷进去的吧?陆宜家怀疑地想着。
有可能。
那男人来起看子辈这没考过第二名,怎么会喜欢这种被爱情死当的女孩?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嘛!
“俐芊,我真羡慕你。”
“么什为?”
“因为你很笨,笨得很可爱。”
“咦?我很笨?么什为?”杜俐芊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反问,陆宜家却不肯回答。
这场讨论就在漫长的沉默当中结束,陆宜家有事先走,留杜俐芊在咖啡店当中继续发呆。
临走时,杜俐芊
了一本小说在咖啡店老板的手中,悄悄提醒他。
“你如果想追宜家,就参考一下这本书,很有用的哦!”杜俐芊对他眨眨眼睛。
咖啡店老板将小说捧在手掌心里,千恩万谢地送她出门。
谢谢我吧!宜家。
杜俐芊走出咖啡店,自觉功德圆满。
瞧吧!她不但不笨,而且还聪明得很呢。
回家的路上,因为天气晴朗,杜俐芊绕道而行,在街上多晃一圈。
她对物质的要求不高,在精品店外观赏一下当季新品,已经能够让她感到
足。
一个女子从内走出,与杜俐芊撞个正着。
“起不对。”杜俐芊手忙脚
地帮忙拾起掉落的纸袋。
依纸袋的数量估计,这女人非富即贵。
女人接过东西,双方一照面,两人都呆住了。
“杜小姐?”
“你是?啊!你是洺禹的妹妹?”杜俐芊很有礼貌地对着她鞠躬。“苏小姐,你好。”
依稀记得她叫做苏立华,在外商公司当采购部经理,精通五国语言,整
周游列国。
“今天没工作?”苏立华笑开一口整齐的贝齿,眼波
转处妩媚动人。
“出来休息一下。自由业嘛!时间自己调配。”杜俐芊客气地笑笑。
“有时间吗?”
“有。”
她想要做什么?杜俐芊看着她似有企图的目光。
“那太好了,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上,那里很隐密,适合谈话。不介意上来跟我聊几句吧?”
苏立华笑眯眯地拉起杜俐芊的手,半邀请、半强迫,硬是将杜俐芊拉进了大楼。
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杜俐芊知道上去绝对没什么好事,但也不认为自己拒绝得了苏立华的邀请。
苏洺禹说过,他家小妹的意志力足以挡住装甲车前进。
瞧她足踏三寸高跟鞋,一上楼就有好几个男人抢上前来提东西,苏立华也气客不地将袋子
与众男人,回眸一笑,举手具是丰采。
“我有朋友来,有谁帮忙倒杯咖啡?”她笑着问。
一群男人争先恐后地往茶水间报到。
杜俐芊看得呆滞,所谓“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
苏立华拥有独立的办公室,面对着种满绿树的八线大道,宽敞的空间、外加柔软的沙发,杜俐芊的丑小鸭情结一下子跃居顶点。
“听说杜小姐是大国贸系毕业的?”端来两杯咖啡落座,苏立华来了一句开场白。
“是啊!”杜俐芊缓缓点了个头。
“一个高材生跑去写那种…”就算是苏立华,也想不出既委婉又能表达出她想法的措辞。“…给小朋友看的小说,好像太大材小用了一点。大的毕业生在商界炙手可热,如果杜小姐需要工作,我们公司就有几个空缺。”
她脸上挂着一个奉承的笑容。
又是一个有职业歧视的人。杜俐芊沮丧。
还好她的朋友不多,她真的受够了一般社会人士对言情小说作者的歧视。
羡慕者旁敲侧击地探问收入,不屑者指桑骂槐地指称她们破坏社会善良风俗。
天晓得,每个报纸社会版都大地编织出来的故事更加血腥、现实、无情。
“不用了,我没有兴趣。”
找她上来就是谈这些事吗?杜俐芊不耐烦地用脚尖点地,想不出逃走的借口。
“既然没有兴趣,当初么什为会选择国贸系就读?”
杜俐芊不了解这么无聊的问题,苏立华么什为追问个不休,她的学历跟他们苏家有关联吗?这就是她想要聊的话题?
“我当初是为了家里的出口生意才念的。”她低头喝咖啡,掩饰自己的不安,因为问题渐渐导入她不喜欢的方向。
“你父母呢?”
“车祸过世了,同我的哥哥,三个人一起…”
懊死,就非得提到这件事吗?既然不是找她来闲话家常的,就别兜兜转转这么久。杜俐芊把眼神别向窗外。
“真抱歉。”
“没关系…”
苏立华沉默三秒钟,换了一个话题。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
“自然是喜欢的。你会不喜欢你的工作吗?”
“当然,我当然喜欢自己的工作。只是想知道杜小姐怎么看待我们这种医生世家?你也知道,除了我之外,父母跟两个兄弟都是医生,你的职业对我们来说,嗯…很特别。道知不这会不会构成你跟大哥来往的压力?”
么什为会有压力?
他们是他们,她是她,两不相干。
这个世界上靠一枝笔为生的人何止千万,很奇怪吗?
杜俐芊心里揣测了一下苏立华的说法,想知道她话语背后的含意。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我配不上洺禹?你要我离开他吗?”想了一想,杜俐芊很老实地问出来。
苏立华楞了一下。
人个这还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人个这心隔肚皮的社会,谁不是把话藏在肚子里面,绕几百个圈来表达一件事情?偏偏这个女孩一点也不懂这些招式。
她的确希望杜俐芊离开哥哥,她的存在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道知不何时爆开,将哥哥的人生炸得一败涂地。
她是个危险人物。
这一点,哥哥不会不懂,他一向聪明现实理智到无人能及的程度,么什为要跟她在一起呢?
尽管是这么想,但场面话还是得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年代已经不时兴
打鸳鸯了。”苏立华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是想请你,多关心一下自己,你的健康与否,会间接影响到我哥哥的未来与前途。”
“是吗?”杜俐芊看着苏立华。“他的前途是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健康是我本身的事情,跟洺禹有什么关系?”
“任何一行都
不起丑闻。”苏立华微笑回答。
他们可真是一家人啊!连这种皮笑
不笑的表情都好像,一看就知道是虚情假意。
她明明就在暗示自己配不上苏洺禹、配不上他们苏家。
如果不喜欢她,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么什为要转弯抹角地说一些好听、哄人的假话。
这个世界,实在太虚假了。
你要懂得帮自己说些话,争取些什么啊!宜家的话突然冒出来。
那是好友的肺腑之言,但自己却没有她的积极与勇气。
“丑闻?”是指她吗?
“你想想,如果你再…再有情绪失控的行为,对我大哥来说会是多大的侮辱?我大哥现在只是个门诊大夫,正在医院当中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绝对不容许有这种家丑
身。”
这一席话翻成白话就是,苏洺禹不能有个神经病
子,否则前途堪虑。
“杜小姐,你没有想过吗?你的存在,对我大哥是多危险的事情?”
“洺禹得觉不吧?”
他如此精明,真有危险他也会躲开。
“哥哥现在正在热恋当中当然得觉不,但有天倦了、腻了,发现他的事业受到阻碍,你猜他会怎么办?”
“他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杜俐芊努力维持住笑容。
只见苏立华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杜小姐,不是我在吓你,我大哥最讨厌失败,他会把所有挡住他的石头搬开。”
杜俐芊道知不该说些什么,她不是石头,苏洺禹是不也如此恶劣的男人。
他是有点高高在上没错,但他并非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她懒得多辩解什么,但想到苏洺禹会离开她的可能
,她还是满心惶恐。
要是,苏立华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我懂了。”杜俐芊木然地站起来,往外头走。苏立华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杜小姐,你要去哪儿?”
哪有这种女孩子?一句话不对盘,说走就走,连声再见也不说?苏立华惊讶,这种人不是躲在温室当中的花朵,就是对社会礼仪缺乏基本认知。
杜俐芊听到了苏立华的呼唤,但她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
因为心思混乱,没瞧见光亮洁净的玻璃门,猛然撞了上去。
记得有一些候鸟,原应是属于山林的,深谷峻岭依然悠游自得,但却不小心误闯入人类的世界当中,认不清方向,一头撞上玻璃,撞得头破血
。
一年又一年,他们始终没有学会辨认玻璃的方法,一只只死在他们的旅程当中,像是他们的宿命一般。
苦恋,就是自己的宿命。
误闯入不属于自己的领域,是她无心的错误。
觉得自己很悲惨的杜俐芊,住不忍
下一行眼泪,被过来扶她的苏立华发现。
“你哭了?是不是很痛?”
“我没事。”她奋力站起。
“哎呀!你的额头肿了一块,要不要我帮你找些冰块来敷一下?”苏立华心情也很混乱,这女孩的表情让她有了当坏人的罪恶感。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伤她很深的话?
她只是把事情分析给杜俐芊听,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吧?
瞧她又撞玻璃、又流泪的模样,苏立华实在有点担心她的反应过度。
“不用了,我现在不痛了。”她摇头。
她终于学会说谎。就跟这些菁英份子一样,只要说谎,就可以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她再也不会大哭大闹,吵着要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虽然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作者,可是没有人能够踩在她头上。
她不可以在这里示弱,她要抬头
地走出去。
“要不要我送你出去?”苏立华很担心,她发现杜俐芊的神情变了,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我自己认得路。”
杜俐芊脑袋一片空白地往外走,穿过用惊愕神情看她的办公室成员,无视赶上来想么什说的苏立华,直直地走出大门,进入电梯。
道知她自己正在崩溃的边缘。
她必须冷静下来,否则她一定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例如寻死、例如杀人。
一直走到太阳底下,杜俐芊被强烈的阳光一照,恢复了一些理智。
对了,洺禹说过,如果心情不好,就出来晒晒太阳吧!就算对心情没有帮助,起码可以增加点维他命D。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老是用最理性、最科学的方式去分析一切,从容自信地过着他上
社会的生活。
而自己只是一个被人瞧不起,坐在路旁会被嫌累赘、对文明社会一点贡献有没都的言情小说作家。
包糟的是,她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是啊!苏立华说得对,她哪有什么资格跟苏洺禹在一起?
就算不说她的精神状态,白己的职业也会教他抬不起头来。
杜俐芊找了一个路旁的座椅坐下,低着头,任由眼泪滴落。
无尽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她默默地抬起头来,看着
。
如果她一直坐下去,至少阳光会蒸发她的眼泪吧?
眼泪重新模糊了视线,阳光成为一团金色的
雾。
以为眼泪真的晒得干?
m.iSj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