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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尹氏财团”的记者会在下午三点准时召开。

 大大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与会者不仅有现任总经理尹非,还有隐退已久的财团总裁尹老夫人,而“代理总裁”蓝心眩当然也陪在他们身侧。

 “这回的财务危机问题纯粹是一场烟雾。”尹非是众人公推的对外发言人。“众人皆知‘尹氏财团’是名列世界十大的财团之一,所谓树大招风,最近经由本财团参与的投资出了许多不必要的错误,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陷害,却苦无证据,因此经董事会决议,决定丢出一颗烟雾弹以引敌人现身。果不其然,财团危机问题出现后,内应、外敌一一出现了,如今本财团已顺利查出企图盗取鲍司机密、派取商业间谍入侵本公司进行破坏的人,不内将申报司法机关处置,至于出去的那本逃漏税帐册,也是假的,本财团真正的帐册在此,现在就由最具公信力的杨律师、陈会计师当场检阅,以证明本财团的优良与健全。”

 尹非的一番话造成全场哗然,谁也想不到“尹天财团”的危机会是一场敌好计。

 一干记者以着崇拜兼佩服的眼光望着导演出这场好戏的尹非。有此能耐一举肃清外敌与内应,他的能力该有多高啊?

 唯有蓝心眩低下头偷偷吐着舌头。好个尹非,果然会掰,他不去选立委实在太可惜了;明明他就是那个隐身在幕后的“敌人”却说得那么好听,几句话把自己变英雄,真了不起啊!

 “你果然是你老爸的亲生儿子,一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儿子啊,已经成了!尹老夫人低啐一声,眼里却有着难掩的欣赏。

 尹非首次用心去体会母亲刀子嘴底下的豆腐心,她果然不是恨他的;也许无法爱他入心坎,毕竟他是她丈夫与妹妹留给她一生最大的痛苦与辱,但起码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她始终也没有真正放弃他。

 想法一改变,过去许多他以为不堪的回忆也慢慢变了;当初他认为的折磨,现在才知那是一种训练,她一直将他当成继承人在培养,所以要他忍受许多痛苦。这是每个在上位者都曾受过的,只是她从来不开导他,让他迳自去误会她到底。

 一种恶劣的幽默,跟他好像,可见他们身上遗传因子之一致;就算他想撇清与她的血缘关系,也无能为力了,唉!可恶亦复可叹的尹家人呢!

 他浓眉高高地耸起,俯下身子,凑近尹老夫人耳畔,轻轻回了句:“我有今天的成就,全亏母亲细心栽培啊!”“啧!”尹老夫人瞪大眼。臭小子吃多了蓝心眩的口水,也变得牙尖嘴利了,真不好玩!“我怎么敢居功,儿子。”

 “也对,以我目前的能耐确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尹非畔浮笑。

 尹老夫人轻哼了声。“小心做人不要太自大,哼!”真是的,一个个学这么精明干么?看来以后她唯一能玩的人只剩尹错了,唉!人生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这叫自信,母亲。显然咱们母子太久没连络感情,你连儿子内心的想法都不了解。”将尹老夫人顶得无话可回后,尹非挑衅地对蓝心眩挑去一记媚眼,示意:一切都如你所愿啦?

 她安慰地勾起他的手。“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有话当面说开不是很好吗?”

 “哼!”尹氏两母子同时回给她一记含刺又带笑的哼声。

 “死鸭子嘴硬!”蓝心眩低斥了声。

 “那是他!”

 “那是她!”尹老夫人和尹非互指着对方,

 蓝心眩一阵苦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样相似的个性,谁能说他们不是亲母子?

 …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硕大的太阳在头上放着烫人的热意,还真是个举行运动会的好日子,可以把参赛者全都晒成干。

 在一阵教人昏昏睡的冗长演讲后,数百个彩气球一起升上天空,争先恐后投奔自由去也。随后,一记响锣如早地平雷般乍然响起,宣告着××国民小学第七届亲子同乐运动会就此展开。

 读了四年小学,这还是尹错头一回可以骄傲地拉着他的“家人们”向老师、同学炫耀,就算是再早的孩子,也开心地笑不拢嘴。

 才刚从学校毕业的导师马上满怀热忱地凑过来自我介绍。“尹先生吗?我是尹错的级任老师,我姓黄。”

 “黄老师你好,我是尹错的父亲,我叫尹非。”尹非说完,没忘记身旁的一大一小两姑侄,继续介绍。“另外这边的是蓝心眩小姐、蓝小若小朋友。”

 “咦?尹错的母亲没来吗?”还真有点儿可惜,大家对神秘的“尹家人”都很好奇,恨不能多见几个。

 “没有。”尹非从来就没有谈论自己的兴趣,削薄的抿出一抹不带暖意的笑。“倒是我们尹错受老师照顾了,谢谢你。”

 “哪里!”导师双眼成心形,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尹非。好酷的男人啊!比汤姆克鲁斯还要有型,真是要死人了!“尹错的功课很好,根本不需要心,事实上我还打算推荐他跳级呢!我们学校在美国有一所姐妹校,每年都会举办资优生交流,只要尹错去读个半年再回来,通过校内加讪考后就可以同等学历直升国中了,‮道知不‬尹先生觉得‮样么怎‬?”

 尹错的心脏开始往喉头上提。不会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求得父亲别送他去英国读寄宿学校,怎么才多久,老师又想设计他去美国了?敢情他跟台湾缘分浅薄至此?

 尹非微笑着招过儿子。“小错,你想去吗?”

 尹错赶紧摇头。“爸爸,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他想再多享受几年童年生活。

 “就照你说的吧!”尹非他的头,怜惜之溢于言表。

 “可是尹先生,这样岂非太可惜了?”导师犹想说服尹非,

 “我们很感谢老师对于小错的关注。”蓝心眩站在尹非身边,以着同样疼爱的眼神凝视小男孩。“然而,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我们只希望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快乐地长大,并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

 导师还想说些社会现实,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话劝他们,无奈运动会的召集广播已然响起,她不得不离开去做准备。

 尹非给了蓝心眩一抹会心的微笑。“我很高兴我们的教育观念一致,代表往后我们在教孩子上绝不会出现意见分歧。”

 “你少自大了,你这观念可是我教你的。”蓝心眩爱矫地嘟起嘴。

 尹错突发惊人之语。“爸爸、蓝阿姨,你们会结婚吗?”

 “你喜欢蓝阿姨当你妈妈吗?”尹非坏心地看着蓝心眩。

 她送了他一记特大号的白果子。那样一句随随便便的问话就想要她嫁给他?作白梦吧!

 而尹错用力地点了一个大头。“我喜欢蓝阿姨当我的妈妈。”

 尹非一笑。“那就叫妈妈吧!”

 蓝心眩把她的大眼瞪得像要爆出眼眶。这家伙,玩真的还是玩假的?这样赖皮的求婚法他也敢用?太过分了吧!

 孰料,尹错真的好纯真地偎近她身边轻喊了声。“妈妈。”

 那一双圆滚滚的可爱大眼就这样水汪汪地望着她,蓝心眩心头一紧,拒绝不行,答允又不甘,只得暗暗咬紧牙轻应了声。“哎!”

 “小若,以后你就要叫我姑丈喽!”打铁趁热,尹非继续拐无知的天真小儿。

 蓝心眩不满的视线他个千疮百孔,但依然阻止不了幼小的侄女落入陷阱中。“姑丈。”蓝小若双手拉住尹非的大手,甜腻腻的童音几乎气死她姑姑。

 “乖,小若真乖!”就知道她心软,绝不会破坏孩子们的美梦。尹非为自己的天纵英才骄傲得鼻孔朝天。

 “你…”蓝心眩眼底的怒气在瞥见他身后缓缓走过来的窈窕女子后,火花转成森森的谑笑。敢让她在孩子们面前丢脸,报应来了吧?看他怎么同时应付两个女人?活该!“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姓尹的,你的报应终于来了,祝你好运!”那位风姿绰约的大美女正是尹错的亲生母亲…安娜!

 “非!”娇柔婉转的女音响起,安娜戏剧化地扑进尹非怀里。

 目睹这一幕,蓝心眩准备看戏的好心情突然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郁闷揪住心口;好疼,疼得她一阵晕眩。

 怎么回事?她跟尹非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他对安娜早已无情,如今他爱的人是她,他不是会说谎的人,她应该相信他才对,但…理解是一回事,亲眼见他们亲热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她才知自己是个多么小器的女人,不论原因为何,她都受不了心爱的男人与其他女人靠得太近!

 可是安娜不同,她终究是尹错的生母,她是无权赶走她的。

 “姑姑,你怎么了?”蓝小若抱着她心爱的小眯,仰高头,一脸关怀地看着她。

 “我…”好苦!蓝心眩觉得她的脸部肌都僵硬了,连想牵出一抹无谓的笑容都不行,嗓音更是哑得可怕。“没什么,小若,你…渴不渴?我们去买饮料好不好?”方才对尹非的调笑变成一种艰难,她好后悔没及时答应他的求婚,否则她就有立场站在他身边,完全不需担心安娜了。

 “那姑丈和小错呢?他们不去吗?”蓝小若天真地问道。

 “他们不去,我们自己去就行了!”怀着不安,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有没都‬,便拽着侄女落荒而逃。真是太可了她,胆小到无葯可救!

 “姑姑?”一阵奔走后,蓝小若终于发现不对劲,担忧地拉拉她的衣袖。

 蓝心眩低下头,乍见侄女的不安,心里的愧疚更是累积到顶点。“‮起不对‬,小若,姑姑不大舒服,所以…”

 “是因为刚才那个阿姨吗?”机灵的孩子就是这一点教人伤脑筋。

 蓝心眩捉着头皮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个阿姨长得有点儿像小错,是小错的妈妈吗?”蓝小若继续发挥她天才儿童的本事。

 喝!她的小侄女是鬼吗?这样也能看得出来!蓝心眩头痛地敲着空空的脑袋,希望里头还残存一些解释可以用来说服小侄女别这么好奇。

 “小若,你听我说,小错跟他妈妈十年不见了,所以…”

 “你想逃跑。”这会儿蓝小若和蓝心眩的身分好像互换了,小小的丫头片子竟教训起大人了。“姑姑,我可不要小错被抢走,他是我的;你也不能把尹叔叔让给别人。”

 哇!这丫头在‮么什说‬鬼话?人是她说抢就能抢得到的吗?蓝心眩很努力端着长辈的架子想跟小女娃讲道理。“你说得没错,但他们一家人十年不见了,我们是该大方点儿给个机会让他们独处、聊聊天。”对!她顺道也说服自己,刚才的落荒而逃绝不是胆怯,而是因为她大方,不想打搅他们重温旧梦。

 “他们不是一家人,姑姑、尹叔叔、小错和我才是一家人。”蓝小若的独占可比她姑姑强多了。

 “小若,我们姓蓝,他们姓尹,我们不是一家人。”起码在她尚未入籍前都不是。也许在这里遇见安娜是老天刻意安排的,让尹非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倘若他依然执着于她,那她就可以不带愧疚、毫无负担与他结婚了,

 “我不喜欢这样。”蓝小若泣然泣。

 蓝心循着小侄女走到操场角落,出手帕轻拭着她的泪水。“小若,咱们做人不能太自私,小错若真的想他妈妈,要跟他妈妈在一起,我们就应该成全他们,毕竟安娜小姐是小错的亲妈咪啊!”小小的脑袋不甘心地点着,六岁的小女孩也是懂得亲情问题;就像她一样,明明姑姑对她最好,她也最喜欢姑姑,但偶尔她还是会想念爹地和妈咪,这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蓝心眩叹口气,拉着侄女帝地而坐。等待的感觉并不好,‮道知不‬尹非要多久才能做下决定;她甚至不敢往他那方向瞄一眼,伯见到他跟安娜亲热的画面,那会击垮她的自信心。

 他会选择她吧?坐在这里忧心挂虑真不是她的作风,她该是主动出击、勇于追夫的现代奇女子才是。但卡了一个尹错,她绝不能罔顾孩子的心愿,一意地遂行自己的望。

 罢才尹非以孩子做借口她点头下嫁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的嘴硬心软,而且还被小孩子吃得死死的;喔!可恶,他该死的这么聪明‮么什干‬?害她…完全无法离开他,她是爱惨他了,万一最后他决定跟安娜破镜重圆,那她…该怎么办?

 …

 想不到事隔十年,他还能再见到安娜,尹非心底的惊讶真的是非笔墨可以形容。但不管尹非再如何沉浸于与前女友重逢的诧然中,他依然没有忽略蓝心眩怪异的举动。

 她逃了,居然敢逃,对他这么没信心吗?实在该打,她把他上次的承诺当成什么了?

 “非?”安娜在他怀里软软唤了声,娇媚的眼浮着疑惑的波光。“你在看什么?”

 “没有。”他看着安娜。隔了这么久,他对她的欣赏始终没有变,一个有梦想并且努力去学习的人,总是教人眼睛一亮,但也仅只于此了,他的心不会为她而柔软、发烫、跳。事实上,他连目光都无法专注地定在她身上,它们自有主张地寻着蓝心眩的身影,观察着蓝小妮子的一举一动。

 安娜有些不安,虽然他待她一如往昔,但她就是知道这回她的归来并不能达成她想要的目的。

 “这是我们的孩子尹错吗?”她努力地想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尹非冷酷的眸子在接触到儿子的身影时,明显柔软了下来。“是啊。”他招过孩子。“小错,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安娜小姐。”

 对于这张明照人的脸,尹错并不陌生,因为父亲曾不止一次给他看了母亲的照片。小时候他对母亲怀有一份特殊的憧憬,每每幻想着母子重逢会是怎生一番感人的场面,但事情真的实现后,感动是有,情却教人讶异地消失了。比起虚幻的安娜,在他心目中,确实紧抱过他、疼爱过他的蓝心眩更像一位“母亲。”

 “母亲。”他无法教自己表现出亲密的行为。

 安娜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他们父子如出一辙地冷然?这样要她如何去付出她的热情?

 “小错,妈妈好想你。”她抱了孩子一下,而他…小男孩一无反应。

 情况变得有些尴尬了,尹非也‮道知不‬该说些什么。早的尹错本就不能用一般方法对待,而显然安娜与他们别离太久了,那份感情怎么也投契不起来。

 “参加一百公尺赛跑的选手请到司令台前集合。”乍然响起的广播解开了这份难堪。

 “我要去赛跑了。”尹错离开母亲怀抱,转身往集合地点跑去。

 望着突然空下来的双手,安娜只脑凄笑。“这孩子有点与众不同。”

 “嗯!”尹非的双眼直追着尹错离去的背影就像一般的傻父亲。“但小错绝对是最好的孩子。”

 安娜抿抿干涩的。“非,我很抱歉没尽到做子、母亲的责任,但这次我国来我会补偿的。”

 尹非错愕地望着她。安娜该不会以为十年的空白并未造成任何距离吧?他们三人都不一样了,哪有这么简单就再续前缘?

 “安娜,我…”他尚未说完,一声响再次抢走了他的注意力。

 一百公尺的赛跑开始了,尹错在第三跑道上拚命地朝这边跑过来。

 尹非再顾不得其他,跑出来站在跑道旁大声地为儿子加油。“加油小错,加油。”

 这是她认识的那位骛冷酷的少年吗?安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十年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小错,加油…”又两记狂热的呼喊自场边传送过来。

 安娜回头一望,瞧见原先站在尹非身边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她们又是谁?尹错在跑过她们身边时居然出一抹得意地灿笑,那亲密的模样比之跟她这个生母相处时更加自然,教她不由得有些嫉妒了。

 “哇,小错跑第一耶!”直到那小女娃儿跳起来高呼万岁,安娜才猛地回过神来瞧见她儿子的意气风发。

 尹错拿到了金牌,小脸蛋红扑扑地跑过来扑进尹非怀里。“爸,我跑第一哦!”“真厉害啊!儿子。”尹非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紧接着安娜颤抖地蹲下身子,以为儿子会随之拥抱她,想不到尹错却绕过她,跑向场边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她望着空空的怀抱,无法接受自己被丈夫、儿子摒除在亲情之外。

 尹非扶起她。“安娜,已经十年了,大家都变了。”

 这话像枝箭,笔直进安娜心坎。“‮道知我‬过去是我太自私,我不该抛下你和小错不管,但你也晓得成为画家对我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我拚命地努力想尽早完成梦想回来见你们,‮么什为‬结果会变成这样?”

 尹非畔浮笑,严峻的脸虽然冷酷依然,但已没有过去的愤世嫉俗,他变得成了。“首先我得恭喜你画展成功,你真的很努力,你现在的成就都是你应得的。”

 “但你依然无法原谅我的离去?”

 “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安娜。这十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我们父子也曾遭遇无数的困难,我一个大男人养一个小娃娃,好几次我差点要放弃,可是我没有,因为我太爱小错了,我…”

 安娜涕泗纵横地打断他。“所以我很抱歉啊!‮起不对‬,我没尽到做子、母亲的责任,请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说那些话不是在怪你啊!安娜,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但事实是,在我和小错几乎度不过难关时,她们帮助了我们,用她们的爱、勇气与智慧帮助我和小错重建一个温暖的家庭,你现在还看得到我们,可以说都是她们的功劳。”尹非指着场边的蓝心眩和蓝小若。而尹错,那早的男孩竟赖在蓝心眩怀里跟蓝小若嘻嘻哈哈地抢玩着他刚赢到手的金牌。

 安娜的泪不停地落下。“我回来晚了吗,非?”

 “你永远是小错的母亲。”只是再不可能成为他的子了,因为那位置他早为蓝心眩保留下来了。

 “参加借物赛跑的来宾请到司令台前集合。”广播再度响起。

 尹错跑了回来。“爸爸换你…赛了。”既是亲子同乐的运动会,家长们当然也得投入。

 “看我的吧!”尹非挽起袖子,参加比赛去也。

 “爸爸加油。”尹错兴奋地跳上跳下。

 半晌后,尹非又跑了回来,搜寻的眼光左右张望着。

 “爸爸,你要借的是什么?”尹错问道。

 尹非展开手中的纸条给他看,巴掌大的白纸上写着“妈妈”二字。

 安娜心头一动,对他伸出了手。“非,我…”

 想不到尹非却突然大吼一声:“不准走。”他跑过了安娜身边、直直地跑向准备二度跷头的蓝心眩。

 泪再也止不住了安娜前襟。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回来得太晚,丈夫、儿子再也不属于她了。她该认命地离去才是,毕竟那决定是她做的…抛下丈夫、儿子,努力成为一名画家。

 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所以她终于变成一个名画家了,但也失去了家人。后悔吗?并不,画画是她一生最真挚的执着,只是心好痛。

 边走、边流泪,浓浓的不舍几乎撕碎她的心。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宾士车停在那里,尹老夫人摇下车窗看着她。“失败了?”

 安娜再也‮住不忍‬痛哭失声。“我爱他们,我真的爱他们。”她只是更爱她的梦罢了。

 “命运是改变不了的,走吧!”尹老夫人打开车门让她进来。她这么大年纪了,看过许多事,也吃过不少苦,知道人生有重重的考验,并非外人可以手。所以,她只是目睹子孙们的恩怨情仇,并不想去干涉,顶多在‮人轻年‬们钻进牛角尖里时,提拨一下,教他们知道拿得起、放得下,人生才会宽阔。

 安娜犹自依依不舍地往回望。

 “当舍就舍,人总是得往前走的。”当安娜坐进车里后,尹夫人马上下令开车。烟尘卷起时,有一段情结束、另一段情展开了;很多事情并没有对或错,差别只在于诚实地面对自己,做下永不后悔的决定。

 比如此时,尹非就正面对他人生中最大的选择…他跑向蓝心眩,二话不说抱起她往前跑。

 “你‮么什干‬?”她娇颜乍红乍白地在他怀中挣扎着。“快放我下来,丢脸死了!”

 “别动。”他抱紧她,同时勉强地将捏在掌中的纸条偷渡给她。

 “妈妈!”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参加了借彻赛跑,而这是我到的指令。”

 “他们要你借一个‘妈妈’?”哪个白痴设的题目?

 “对,既然我是小错的爸爸,他们要我借一个‘妈妈’,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安娜小姐啊!”她才是尹错的亲生母亲耶!而她…甚至尚未跟他结婚呢!

 “我跟安娜根本没结过婚,以前没有,未来也不可能;对一个‘爸爸’而言,她怎能算是‘妈妈’?”

 “那我们也没结婚啊!”“所以你得马上答应嫁给我啊!”他尽管跑得满头大汗,那一脸的笑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什么?”她耳边风声呼呼地叫,没听清楚他说的话。

 “我说嫁给我!”他高喊,而终点线就在眼前。“快点头,不然我们就拿不到金牌了。”

 她瞠目结舌。“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跟我求婚?”真教人不敢相信!包甚且他求婚的理由是,他们若不结婚,这场借物赛跑他们就输定了?简直疯狂!

 “你要让我这一百公尺白跑吗?”‮是其尤‬抱着她跑很累耶!

 她咬牙半晌,怒极反笑。“姓尹的,算你厉害。”

 “这不是答案。”

 “好,我答应嫁给你!”她也豁出去了,放声大喊。

 同时,他冲过了终点线。“我们赢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边跑、边俯下身子吻着她。

 前头又是另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了,他们都‮道知不‬未来将会如何,但在两人携手相伴下,他们相信那份未知是可期的。

 “爸爸!”

 “姑姑!”

 两道小小的身影紧跟着追了上来。

 哦!忘了补充一点,这份未来是他们一家四口要一起去追求的。

 【全书完】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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