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总冠军第四战,场内场外都如火如茶,黎桦照惯例置身事外。
她微蹙着眉,端坐在安静的茶艺馆里,没有电视,没有广播,她与寥寥数位客人一起分享着静谧的夜。
最近总冠军战开始之后,她因为不用到场帮忙,多出很多时间。在偶然的机会中注意到这家茶艺馆,虽然不是很显眼,店名也令人发噱:金
茶艺馆,里面装潢却很雅致∠板是个年轻女子,留着一头乌黑长发,脸蛋雪白,五官精致,气质出众,看见黎桦,总是很和善地笑笑,也不打搅。
因为几乎天天经过,感觉又不错,所以黎桦开始在这里消磨时间。她下意识想逃离所有接触得到现场实况的机会,所以在这儿坐了一晚上,看了好几本杂志和自己带的书,心里却一直七上八下。
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担心。
担忧赵伯敬或其他队员的新旧伤势,担忧高致勤越发严重的感冒,还有…
好吧,就承认了,也担忧敌队阵中最强的重炮打击手,顾惟军的膝伤。
他还是打得很好,他的姿势、动作还是完美,可是…
只有曾经与他亲密相处,又深切关心过他伤势的她,才能从最微细的地方,看出他正为伤势所苦。
又是胡思
想的一个晚上。面前桌上,热茶已凉,夜还未央。
忽然,手机声响吓醒了心情纷
的她。她很不好意思地接来起了,一面对其他客人做个抱歉的表情。
是队上的专职防护员,叶老师打的。
背景还是听得见热情沸腾的加油吼叫,叶老师却
低声音,匆促地问:“黎桦,你人在哪里?”
“我?我在
明山上。”
“你现在可以赶过来球场吗?”叶老师简洁地说:“高致勤发高烧,总教头刚刚
代,他投完这一局下来,就送医院。你来陪他过去。”
黎桦凤眼大睁,难掩忿怒:“我早就说过,他今天这个状况实在不适合…”
“别多说了,你快点过来。”
飞车赶到球场,叶老师与投手教练陪着披着夹克、一脸疲惫的高致勤出来¤桦的坚强此刻发挥了惊人的镇场宝能,她把高致勤扶上车,一句话也没多说地直奔医院。
币了急诊,高致勤发烧到三十八度八,还奋力投了四局的球,累得整个人毫无精神,脸色疲惫苍白到像鬼一样吓人。
医生指示要打点滴,一面还很热情地想跟高致勤讨论刚刚的球赛。
“请让他休息好吗?谢谢。”黎桦冷着脸出面干涉。
当夜高致勤就留在医院观察,黎桦联络到他的女友周叔谊,等她过来之后,殷切叮咛,还与叶老师连线,讨论队员们的状况,直忙到凌晨才睡。
睡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她忧心忡忡地又赶到医院。
斑致勤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好了些,不过还是脸色疲惫。而高致勤的复健医师听说他住院,也还特别过来关照,和黎桦谈了一下高致勤肩膀与韧带的问题。
“不然你来看一下X光片吧。”何医生这样说。
这位何医师是韩医师的学长,也是韩医师推荐高致勤来找的,人长得沉实稳重,看诊一向非常仔细热心¤桦点点头,跟着何医师去他的办公室。
“我找一下高致勤的病历,你先坐。”何医师招呼黎桦。
黎桦在小沙发上坐了一下,正在犹豫要不要翻茶几上的报纸,看看昨天到底打得样么怎候时的,护士小姐敲门进来:“何医师,你有病人来喔。”
“道知我,请他稍等一下。”何医师看看手表。然后又低声
代着护士小姐:“Indomenthacine,你先去准备。”
打止痛针吗?
黎桦不是故意要听,却不由自主。
“昨天这场比赛,战况很
烈的样子,打到两队的王牌都进医院。”何医师找到了X光片,递给黎桦时,一面随口笑说。
黎桦似有预感,她的手抖得差点接不住片子,她低头,想把片子
出来,却一直不成功。
“你先看一下,我跟我的病人讲…”何医师本来要跨出去了,却突然灵光一闪,回头:“咦,你们应该认识嘛,顾惟军之前也是韩立言的病人,而且…”
“不么怎认识。”那个魔鬼般低沉魅惑的嗓音悠悠响起。
黎桦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椎底部窜起,直麻到后脑。
“我的伤,这位小姐可是清清楚楚。”
她不敢回头,只是死命盯着眼前的X光片看。只是黑墨墨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真确,只觉得愈来愈冷,空气愈来愈稀!爆她几乎要窒息。
“那最好,正好来讨论一下你要开刀的事情。”何医师又回头找出顾惟军的病例资料,认真地想征求黎桦的意见:“他这个右膝的前十字韧带,要开第二次了,我怀疑上次是绑太紧;还有,这是他半月软骨的片子,之前韩立言的意思是…”
黎桦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她微皱着眉,认真检视着手上资料,与何医师低声商讨来起了。
彼惟军倚在门框,懒洋洋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膝盖的
痛一阵阵袭击着他,却比不上
口的刺痛感。
么什为?他只想问这一句。
她不是有手腕、会玩
人感情的那种女子,他确定在自己怀中的她,至少当时,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然而,么什为?
黎桦却不肯看他,不肯回应,整个人又缩回那坚硬的壳里面,不再与他有交流或联系。
“球季一结束就开刀,休息两个月,
训之前可以恢复…”
讨论到一个段落,黎桦以为顾惟军已经走了,因为无声无息了一阵子,结果一回头,才发现顾惟军还是倚在门口,完全动有没都动。
那张瘦削了些,更是刚硬的男
脸庞,有着罕见的欺刻划在眉宇间。眼眸深邃,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安静望着她。
曾经亲密到身心都紧紧相依的爱侣,此刻隔着一小段距离,遥望彼此,却仿佛陌生人一般,连寒喧问候都道知不从何开始。
“顾先生,请你来这边一下,我们要帮你注
喔。”护士小姐过来找人。
黎桦毫无办法地注意到,他重心放在左脚,走起路来略跛的姿势。
刚刚看了资料,她的心一直在绞痛。伤势又恶化了,开第二次刀是不得不为,沾黏的情况有点严重,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
彼惟军转身要离去,走了几步,差点跌倒¤桦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前去扶他,任由何医师过去帮忙。
彼惟军低声道谢,他扶着何医师的肩,略略回头,看了她一眼。
没有怨气或恨意,只是很平淡的一眼,带着一丝疑惑。
么什为?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她望着离去的高大背影,只觉得一阵晕眩,硬撑着走到电梯里,却再也撑不住,只能扶着墙
息。
没事的,一下就过去了,没事的…
“你还好吧?咦,我是不是认识你?”拥挤的电梯里,一个女声有些诧异地在她身旁响起。
黎桦本来不想理会的,却在看到发话者的脸时,也愣了一愣。
这张带着古典美的瓜子脸…怎么有点熟悉?
“道知我了,你昨天还来过我们茶艺馆嘛!”美女
朗地揭开谜底:“我是金
的老板。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真巧〈看病吗?”
“不是…”黎桦深呼吸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要不要坐一下?脸色不太好。”旁边一位穿着白袍的女医师轻声说。
那医生更是清丽美貌,一双温柔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桦浑浑噩噩被她们两人合力带出电梯,到旁边候诊处坐下。
“刘医师,刚刚陈医师来找你喔!”有人上前转告。
“你去忙吧,我等一下就回去了。”金
的老板娘对美女医生挥挥手,转过来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黎桦苍白着脸,强打起精神。
“那好,这是我的名片,其实就是店里的啦,你有空炒坐。”她
给黎桦一张名片。
看着那张雅致的小小纸片,黎桦毫无办法地想起,在北海道那个大雪纷飞的城市里,札幌百货公司的咖啡座,就像这样,他与她偶然重遇,她被迫给了他一张名片,然后…
其实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把下
咬破了,是本来要离开的金
老板田可慈,看到她脸上虽然有着冷漠倔强的表情,却…
“你真的没事吗?哪里很痛是不是?要不要紧?”田可慈有时候也很痛恨自己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可是她实在法办没把一个脸色白得跟纸,还微微颤抖的“非陌生人”就这样丢着不管。
那么简单的温言询问,就让黎桦几乎崩溃。
已经撑了这么久,总是习惯处在一大堆
鲁男
中间,总是努力忘去自己的
别与脆弱,她其实很累很累,只是自己道知不。
“我没事…”黎桦深呼吸着,想要站起来,两腿却完全使不上力,只能又软软坐回原位。
田可慈也不再多问,她只是安静坐在黎桦身边。附近还有很多挂了号等着要看病的人们,电子语音叫着号,黎桦把脸埋在手心,手肘撑着膝盖,她一直在努力使自己平静、正常一点。
也道知不坐了多久,号码都已经叫了好几轮了,黎桦才疲倦地抬起头。她很惊讶地发现,那个有着一张雪白瓜子脸的田可慈,居然还在她身边。
“你好一点了吗?”看她抬头,田可慈马上关心地问。
黎桦讶异得讲不出话来。然后刚刚那个美女医生也回来了,手上有一杯热茶,她把茶递给黎桦。
“喝一点,会感觉比较好。”刘萱很温柔地问:“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你感冒吗?还是有什么别的下舒服?”
黎桦楞楞地捧着茶,只能摇摇头。“我…我没事,坐一下就好了。”
“那就喝点茶吧。”田可慈不愧是茶艺馆老板,她探头看了一下,随即皱起柳眉抱怨:“你这是什么茶?茶包泡的?真
糙。”
“别嫌,改天去你那喝好茶。”刘萱还在忙,她打过招呼又要走了。“我要去看诊了,若是需要我,打呼叫器找我。”
黎桦乖乖地把热茶喝完,果然,连冰凉的手脚都回暖了。她的脸色明显地好转许多,凤眼里也重新有了神采。
“嗯,现在来起看就没问题了。”田可慈把乌亮的秀发拨到耳朵后,她温暖的手按着黎桦的肩:“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黎桦深呼吸一口,点点头。
而刘萱看门诊看到一个段落,出来透口气候时的,发现田可慈跟黎桦都已经离开了,她觉得放心了些,因为可慈一定会确定黎桦没事才放她走的。她的死
,老同学田小姐的个性,就是这样。
她看看表,正想去吃饭候时的,旁边突然有人叫住她。
“医生。”
那个嗓音很低沉,很有磁
,却很陌生,刘萱有点不解地左右看看,确定是在叫自己,这才回头。
回头,便看到一个高大而霸气的身影。那张黝黑而刚毅的面孔有点熟悉,不过刘萱想不出自己曾在哪里遇过他,只脑仆气地笑笑:“有事吗?”
那个有着运动员体格的男子沉
了片刻,迟疑着,眼眸闪烁。
刘萱很有耐
地等着,她觉得这男人是像不要搭讪或认错人,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刘医师?”他看了看刘萱医师眼上面绣的名字。“你…认识黎桦?她…怎么了?”
言词闪烁,声音也
得低低的,刘萱却马上知道这在问谁。为了确定,刘萱微笑反问:“黎桦?黎桦是谁?”
“就是刚刚跟你讲话的,你还带了一杯茶给她喝。”男人专注地望着刘萱。“她…有什么不妥吗?”
刘萱噗哧一笑。这男人的问法,好像以为黎桦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再怎么说她不过也只是个耳鼻喉科的医生,病人看得最多的是感冒、喉咙痛,他实在不用这么忧虑,何况,黎桦又不是她的病人。
“她没事,只是好像情绪一时很不稳定而已。”刘萱以她的专业知识大胆判断。住不忍又问:“先生,请问你是…”
“顾惟军。”那男子涸仆气地报上姓名。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双深黑的眸子里,一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是她的…旧识。”
…。。
再度来到金
,已经是球季完全结束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D队再度封王,在喧嚣的庆祝活动中,黎桦悄悄地缺席了。不用再担心东担心西,怕谁又拉伤、谁又旧创复发,她紧绷了好久的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下来。
然后,可以专心忧虑别的事情…
她在入夜时分来到金
茶艺馆,却发现今天茶艺馆外面停车场空空的,门口还挂着休息中的牌子。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下,田可慈正好走出来,看到她,很
朗地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今天脸色还不错。”
黎桦很想忘记前次见面时自己出的丑,她只好板着脸,当作没有听出田可慈话里的调侃之意。她清清喉咙:“今天没开门?”
田可慈笑了,她有点无奈地指指侧门:“厨房有个柜子倒了,差点
死我,东西掉满地,还把侧门卡住了。我正在想办法,今天就只好先休息。”
黎桦听了点点头,又住不忍问:“你需要帮忙吗?”
田可慈眯着美丽的凤眼,仔细看她一下,好像在打什么主意似的。不过随即又放弃似的摇摇头:“我想还是不要好了,就算我们两个合力,大概也搬不起来。”
黎桦扯起嘴角,这是田可慈第一次看到她笑。那张一向很严肃的脸蛋,有了
朗的朝气,好像一直围绕着她的乌云突然散开了。
“要用到力气的话,我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来起看瘦瘦的黎桦,卷起袖子之后,田可慈只能瞠目结舌看着她人个一独力扶起倾颓的大柜子,把已经被
歪的门推回原位,然后很俐落地把堆了满地的杂物一一归位,还帮她移开大木头桌,把垃圾整理好,轻松地提起两个大袋子,往外走。
深秋的凉夜里,黎桦努力工作,还出了点汗。到全部整理妥当之际,田可慈已经泡好了一大壶水果茶,递给抹着汗的黎桦。两人捧着香
热腾腾的茶,在侧门外台阶上坐下。面前小小停车场旁的路灯洒落灯光,照耀着空旷的停车场。她们安静地坐了儿会一,品尝着又酸又甜的水果茶。
“这里以前是我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田可慈突然说。她雪白精致的瓜子脸上,有着淡淡笑意,一双明眸透出聪颖的光芒。“搬家以后,我还常常觉得只是暂时搬走,以后还要搬回来的。到想没现在回来是回来了,不过,不是以前想像的样子。”
黎桦看看她,没有
嘴。
“我爸一辈子的心愿,就是退休以后开家茶艺馆,闲来跟老朋友泡茶聊天…不过他的心愿,现在只有靠我帮他达成了。”说着这样的话题,田可慈的口吻却依然开朗,她耸耸肩:“是不要为了他,我也不用这么辛苦…看来真的该找个工读生了,今天下午那个柜子倒下来候时的,我还以为会命丧当场呢。”
“你跟你爸爸以前感情一定很好。”黎桦盯住自己捧在手心的茶杯,低声说。
“也还好啦,普普通通,不过我没帮他照顾好这家店,他会死不瞑目。”田可慈还是那样凉凉的口气。“对了,你住这附近吗?不然怎么常常看到你?”
黎桦犹豫了片刻。道知不么什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回答田可慈的问题:“我其实住得满远的。只是…我爸住在附近。就是再上去一点的安养院。”
“喔!”田可慈恍然大悟:“你是常炒看你爸爸?真孝顺。”
“不,我一点也不孝顺。”一股莫名的冲动,让黎桦一反平常沉默冷硬的惯性,开始低低倾诉起来:“我不孝顺,我不是好女儿,道知我他根本不想看到我。他中风以后法办没讲话,可是每次看到我,都很不高兴的样子。他一定在怪我,道知我,还有我妈…”
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面对一个不算顶
的人,黎桦居然发现自己眼睛开始模糊,然后,鼻子发酸,她只好停下来,不让破碎的嗓音透
出她已经快要哭出来的这个秘密。
她努力地要继续说下去,强迫自己要恢复正常,却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为了掩饰,黎桦捧起茶杯,灌了一大口已经不再滚烫的水果茶,灌得太急,呛住了,她开始猛烈地咳嗽,咳得头晕眼花,刚刚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就这样滚落。
莫名其妙,这一切都莫名其妙。
田可慈只是按着她的肩,等她平静下来。
“我一直觉得你好像在忍耐什么。”田可慈的手很温暖、很柔软,按在黎桦的肩上,带着一股安定的力量,像个大姐姐一样,温和细语:“没关系,你想说?*
隼矗幌胨稻退懔耍挥锰闱坷病!?br>
两个刚结识的年轻女子,就这样坐在路灯下,好久好久,有没都人说话。手中捧着的水果茶从热转凉,旁边大马路经过的车声也渐渐稀落,夜风愈来愈冷,天色晚了。
“我…”终于,黎桦略哑的嗓音,有点尴尬地打破了沉寂:“想问你一件事,可以吗?”
“可以啊,你问。”田可慈说。
“你真的要找工读生吗?”沉
片刻,黎桦下定决心似地说,她略红的眼睛坚定地看着有点困惑的田可慈:“我来帮你,样么怎?我的力气很大,打扫或整理店里是没问题,你可以教我泡茶。”
田可慈美丽的凤眼眯来起了,弯成笑
的弧度。
“好呀。”
…。。
当田可慈发现这个老穿着运动服,每天傍晚面不改
地慢跑两公里当作例行运动,总是一脸冷漠的新任工读生居然有日本硕士学位候时的,大呼受骗了。
“你干嘛来当工读生,你绝对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啊!”田可慈趴在柜台,玉手扶着额,很无奈地看黎桦冷着脸在搬桌椅擦地板时,住不忍说。
“我想当工读生。”
又是面无表情的回答,田可慈已经习惯了。
不过,看着黎桦擦完地板擦桌子,把所有的桌子擦得一尘不染以后,又去擦椅子,当每张椅子都闪闪发亮之后,她又想回头去擦地板候时的,田可慈终于又发话:“我说,阿桦,你今天怎么了?你爸又瞪你吗?你好像很烦躁的样子。”
每天中午开店前都会就近去看父亲的黎桦,果然听田可慈这样一问,就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不过她决定装死到底,就来个充耳不闻。她抓着菜瓜布走去水槽,开始刷已经很干净的水槽与
理台。
她必须找点事情做,以引开注意力,不要去想顾惟军这两天要开刀这件事。
不要想。不要去想就没事了,反正…
叮铃铃铃铃!
电话响候时的其实还没什么,只是有如惊弓之鸟一样,被电话声吓得差点跳起来的黎桦,才让田可慈大吃一惊。
一向擅长压抑,不擅直接表达感受的黎桦,今天是怎么回事?
啪啦!一个杯子随即被碰掉,当场砸得粉碎。田可慈握着话筒,很诧异地回头看着强自镇静的黎桦。
“阿桦,找你的。”看她神色不对,田可慈加了一句:“你没事吧?那个杯子我来收就好,你接电话吧。”
结果电话接过来,是高致勤,他很闷地问黎桦有没有空,能不能陪他去医院。
“叔谊呢?”黎桦有点困惑。这种例行复健疗程,除非医师要求她一起过去讨论,通常都是让球员们自己去的,高致勤除非必要,也很少麻烦她…
“她回新竹了,家里有事。”显然是女友不在身边,心情不好,高致勤口气一反平常的
朗,听起来很郁闷的样子。“你能不能来?我已经在医院了,可是今天要做那个很恐怖的电疗,我怕我车子开不回去。”
“哪有这么夸张。”黎桦翻个白眼。不过刀子子诠腐心的她,虽然语气不
,还是应允:“我过半小时到。你在何医师那边?”
待黎桦来到医院,在治疗室却找不到高致勤,何医师也不在。她只好询问旁边匆匆忙忙经过的护士小姐。那位可爱的护士眨眨眼,好像听不懂黎桦的问题似的,半晌才突然恍然大悟:“喔,你说高先生?他留了一张纸条给你,请你看到以后过去找他。在这边。”
黎桦实在道知不高致勤在搞什么鬼,纸条上只写了一个病房号码,她耐着
子过去找人,心里还一面思考着他的伤势以及最近复健的成果与疗效…
而站在那间房门虚掩的病房外面,黎桦等了快二十分钟,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护士小姐或家属。高致勤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当她再度探头进那问因为没有开灯而幽暗的病房时,她突然好像被雷电打中一样,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斑致勤是故意的,找她来又失约。
因为她藉着走廊上的灯光,终于看清楚病
上
睡的人是谁。
彼惟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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