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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啪!明亮的灯光瞬间驱走满室黑暗。

 随手将沉重的提袋搁在脚边,也不管冬天地板上足以冻人的冰寒,严葳鹏累得背倚门板,顺势滑坐在地。伸展着终于得到休息的‮腿双‬,她舒服地轻喟了声。

 她摘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踢掉束缚了她一天的高跟鞋,抬手将发髻拆开,纤白的手指穿梭发问,梳理着优美如波般的发丝。

 然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着一张小脸,哀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手。

 掌上、指间多了好几黑发,光亮的地上也散着因刚才爬梳动作而落下的发丝。

 讨厌,都是他害的!不喜欢待秀发、不喜欢盘成发髻,偏偏得在他底下做事,又不能以原貌出现,呜…她可怜的头发。

 严葳鹏把目光移向身边装满了资料的袋子,忿忿道:“哼,他一定是故意整我的!”她指控着害她疲惫不堪的罪人。

 早上不小心睡过头,等赶到公司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她不但没能口气休息一下,反而马不停蹄地开始认识欧集团,小至工作大楼里环境的认识,大至整个欧集团的了解,哪个部门正在进行的案子、哪家子公司未来极力争取的合作案,全都是她今天要完成的工作。

 因为,那只大沙猪欧靖要她明天正式上班!

 当她这样告诉宝姨时,她出惊讶的表情,愣了好‮儿会一‬。之后,宝姨好心地向她解释,欧靖的“正式上班”代表的是,如果她做错事,就不能以“刚上任、不熟悉一为理由,一定要为自己的错负责任。而且这还是宝姨第一次听见欧靖这么说,以前他至少会给手下的人一个星期的时间来熟悉、适应。

 严葳鹏听完她的话,火气又冒了上来,差点冲进办公室与欧靖理论。这明明就是他要走她的手段嘛!但想到欧伯伯对她的恩情,还是强忍住怒火,硬着头皮接下欧靖的挑战。

 哼,她就是要做给他看,让他以后再也不敢瞧不起女人。

 她盯着那袋资料,再次重重地叹着气。唉,她今天‮法办没‬睡了。

 “大沙猪欧靖!”她小嘴里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咒骂。不能亲自把这句话丢在欧靖面前,至少多骂几声,心里也舒坦些。;

 哼,讨人厌的欧靖!

 …。。

 八点五十五分,严葳鹏踏进总裁秘书办公室。

 “宝姨,早。”

 “早啊,葳鹏。”

 “真是谢谢你昨天帮我做的整理,我…”话未竟,严葳鹏就被宝姨的惊呼声给愣在原地。

 宝姨才抬头,便将严葳鹏苍白的脸色望进眼底“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在家休息。”她离开座位,关心地将严葳鹏拉到一旁沙发坐下。“你不要紧吧?还是回…”

 严葳鹏微笑地打断她关心地叨念“没什么,只是昨晚没睡好,你别担心了。”

 “没睡好?我看你是整晚没睡吧。不行,我还是打电话给老总裁,告诉他总裁欺负…”

 “宝姨。”严葳鹏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保证我真的没事,只是睡不好而已。”她边说边伸出右手做发誓状。

 不过,缩在背后的左手食指与中指,则是偷偷地又在一起。‮起不对‬,宝姨,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这孩子。”精明的宝姨何尝‮道知不‬真相,只不过看在葳鹏这个让人心疼的乖女孩份上,就不向老总裁打小报告了。

 “对了,总裁来了吗?”这间秘书办公室是到总裁办公室的必经之路,现在都已经九点零二分了,还没见到欧靖出现。

 “嗯,他每天早上八点半就到了。”有时候欧靖还比她这个秘书早到公司呢。这点宝姨倒是对他很佩服。贵为公司总裁的欧靖,只要人在香港,每天早上八点半就会出现在办公室,比时钟还准时,从来没有一次晚过的。

 “那我进去了。”说完,严葳鹏起身走到总裁办公室前,伸手轻敲响门板,准备面对挑起她难得怒火的大源头。

 “总裁,早安。”面对欧靖低着头的发顶,严葳鹏仍以有精神‮音声的‬向他道早。

 哼,她才不会因为讨厌‮人个一‬,就忘了应有的礼貌,又不像他。

 闻声,欧靖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严葳鹏“准时的。”他微带嘲讽地轻笑道。

 细白的拳头紧握着,严葳鹏强下瞬间升高的怒焰,忍着不对他的话做任何反应。“总裁,我今天正式上班了,请问…”

 “你已经进入状况了?”挑着眉的欧靖,看在严藏鹏的眼里,有那么点的不怀好意。

 “是。”话才落下,严葳鹏发誓,她在欧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狡诈。

 “这里是升的相关资料,你拿去做一份合作可能的评估报告。”欧靖指着堆在桌角的一叠资料。

 “是。”严葳鹏口中再度吐出一个单音。

 看吧,她说得没错。虽知道他是故意刁难,又能‮样么怎‬?身为屑下的她还不是只能乖乖听令,捧起了那堆资料。

 看着她的动作,欧靖不知怎么地,眉头突然靠拢,对她温顺的反应就是想皱眉。

 “后天就要。”不自觉地,这句话就这么从口里冒出来。话才说完,欧靖对自己奇怪的反应拧紧了眉头。

 “后天?”严葳鹏扬高了声调。他真以为评估报告这么好做啊?

 话都说出去了,他怎么可能收回来,而且,或许可以乘机将她撵走。欧靖愈想愈觉有理。

 “有问题吗?”他淡淡地问道。

 “没问题。”严葳鹏银牙暗咬,面无表情地回道。在他底下工作,总有一天她会将牙齿给咬碎。

 “那好,你暂时先做这项工作。”如果她真的有能力,到时再将其他工作到她手上。

 欧靖的语气活像是法外施恩似地,严葳鹏听在耳里,备觉刺耳。“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嗯。”欧靖没再看她一眼,低着头继续批阅公文。

 严葳鹏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头顶冒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满意地捧着资料,转身离开这个讨人厌的地方。

 …。。

 安静无声的办公室里,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悉卒声响。

 只见依然盘着发髻、一身黑色装的严葳鹏,直地站在办公桌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欧靖低头检视报告书的模样。

 终于,他的目光离开了报告书,但与她心里所猜测的完全不同,欧靖没有对这份报告书下任何评语,他只是静静地,用着一种可以说是“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怦怦、怦怦…心跳声盖过其他声音,充斥在严葳鹏的耳里,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耳膜因此而生的强烈鼓动。

 他这么诡异的反应,到底是…

 “很好。”简单的两个音节,铿锵有力地敲进了正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的严葳鹏耳里。

 什么?他‮么什说‬?

 睁大双眼,她有些迟疑的出声:“总裁?”她没听错吧?

 炳,她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

 看着她微愣的模样,欧靖不自觉地勾起薄,眼底跟着浮现一丝暖意。“我说很好。”

 她的能力的确展现在这份评估报告上,除了能仔细研判现有资料外,严葳鹏最大的优势在于她之前工作所累积下来的远见与目光。

 有监于她是第一个通过他测试的人,欧靖终于比较放心将工作到她手上。

 “谢谢总裁。”严葳鹏第一次发自真心地朝着他微微躬身。原来,他的人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坏。

 “新界那块上地开发案,还有与升的合作案,全都交给你负责,有结果再报告就行了。”欧靖指着桌上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开始分配工作。

 “研发部的进度你要盯着点,他们已经拖太久了。”说到这儿,欧靖浓眉轻拧“另外,那些琐事就不用送到我这里了。”他将原本属于宋尔麟的工作推给她。

 愈听,严葳鹏的脸色愈难看。才刚说他不如想像中的坏,‮到想没‬他马上丢了一大堆工作到她身上。

 哼,她更正,欧靖还是很坏心的!

 “好了,你去忙吧。”欧靖十分满意地看着她捧着原本堆在他桌上的卷宗,离开办公室。

 一走出门外,严葳鹏便上宝姨好奇的目光。

 “宝姨,你在看什么?”她低头望了望自己,衣服、鞋子一切正常,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来,先把东西放下来。”宝姨伸手将她怀里的资料放到一旁桌上。

 “宝姨,怎么了?”

 “你过关了,对不对?”宝姨兴高彩烈地问着尚一头雾水的严葳鹏。

 “什么过关?”

 “看你抱着这堆出来,就知道你通过总裁的试验了。”她已经看过好几个应徵特助的人,委靡不振地从办公室出来。

 “试验?你是说这份评估报告?”

 宝姨点点头“嗯。”之前的人全都没通过总裁那一关。

 难怪‮多么那‬人被他刷下来。严葳鹏暗忖。

 “试验就试验嘛,干嘛还硬人在两天内完成?呵…”她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咕哝地抱怨着“害我严重睡眠不足。”熬了两个晚上赶工,她现在开始觉得有点头晕了。

 “两天广宝姨有些讶异地重复,她还以为是葳鹏的动作快,两天内就把成果交给总裁,原来…

 “那你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补补眠。”轻推着她离开,宝姨脸上挂了抹莫名的笑。

 …。。

 香港会议展览中心,正举行着亚太地区经济发展会议的开幕仪式,宽敞的会议厅里坐满亚太地区顶尖的经济官员、学者,以及实际掌握经济脉动的众多企业家。当然,这样盛大场面不可少的中外记者群,除了做现场转播外,他们也蓄势待发,准备抓住适当的时机,好冲上前访问与会人士。

 台上的演说终于结束,原本叠着‮腿双‬、一心两用地办公的欧靖,抬头转向坐在左边的严葳鹏。

 一看,他轻笑了下,语气里多了几许温度“累了吧,我们走。”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严葳鹏不好意思地收起略困的表情“可是会议…”

 虽然她对台上发表演说的官员,其滔滔不绝的无聊话题不感兴趣,不过下午还有一场演讲,而且身为众人瞩目的欧集团总裁,他不好就这么离场吧。

 “已经中午了,我们也要吃饭吧。”再度勾起嘴角,欧靖站起身“走了。”

 吃饭?主办单位不是已经准备好中午的餐会了吗?

 严葳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她还是拎起装满待批文件的公事包,跟在他的身后o

 “欧总裁,好久没见到你了。”某公司的董事长热情地向欧靖打招呼“咦,唐特助今天没来啊?”

 欧靖礼貌地笑了下“唐特助辞职了,这位是接他职务的严小姐。”他简单地介绍彼此“严特助,这位是陈董。”

 严葳鹏出甜美的笑容“陈董您好,还请您多多指教。”

 轻咳一声,欧靖开口道:“陈董,我们还有一些公事要讨论,不好意思要先走一步了,是不是,严特助?”望向严葳鹏的黑瞳中,闪着对这无聊对话感到不耐的光芒。

 “是的。”严葳鹏会意地接下上司丢来的工作。

 “陈董,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们再多聊些。”

 “呃,你们忙、你们忙。”陈董目送两人离开视线,接着寻找下位寒喧的对象。

 “跟紧。”快要步出会议厅大门时,欧靖突然转头,握住了跟在他身后的严葳鹏的手腕,将她拉近身旁。

 她不懂他的意思“总裁,你…”不过,才踏出会议厅的大门,她就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了。

 两人被摄影机、麦克风与成群的记者包围住,寸步难行。

 不停闪烁的镁光灯、嘈杂的问话,让不曾接受这番阵仗的严葳鹏,娇躯下意识地靠近了欧靖一些。

 “听说欧集团有意并购…”

 “根据市调,欧电讯已经跃升为台湾地区…”

 “欧总裁…”

 蜂拥而上的记者,为了抢新闻不顾一切地相互推挤。人群之中,有个扛着摄影机的记者被地上的电线绊到脚,失去平衡的他手一滑,笨重的摄影机眼看就要砸上严葳鹏的脑袋…

 “闪开!”欧靖眼角余光瞥见这惊险的一幕,大声警告周遭的记者,同时一手揽住严葳鹏的际,迅速地一个转身,将她带离危险范围。

 砰!摄影机摔落在地‮音声的‬,在下一秒钟传进众人耳里。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众家记者目瞪口呆,全都暂停了动作,而听到声响的驻街警,也赶来处理。

 “你没事吧?”欧靖轻拍着她苍白的脸颊。

 咦,怎么没反应,是伤到哪儿了吗?

 他松开紧箝着她际的手臂,不过仍扶着她的肩头,只花七分精神找寻她身上可能出现的伤口,余下的三分注意力是以防她突然昏倒o

 “我、我没事。”严葳鹏站稳身子、拉回心神,这才发现她紧捉着他的衬衫,她因惊吓过度而颤抖的指尖,还能感觉到他膛传来的温度。

 她急忙放开手,尴尬地出声道:“呃,谢谢总裁。”边说边向他弯道谢。

 真是好险,‮是不要‬他眼明手快的救了她,那现在砸坏的不是摄影机,而是她的脑袋瓜了!严葳鹏在心底暗自庆幸。

 “没事就好。”他厚实的大手离开了她纤细的肩胛。欧靖转身,在一名协助处理的工作人员耳边代了几句,只见工作人员面有难地微微点头。

 “我们快走。”他接过她手上的公事包,难得主动扶着女人的手臂,趁着众人不注意,两人快步离开会议中心,离开那群烦人的记者。

 严葳鹏坐在宽敞的车后座,看着路边愈来愈觉熟悉的景物。

 咦,这不是回她家必经的路吗?

 “总裁,下午的会议…”她问着身旁低头批阅公文的欧靖。

 “不去了。”俐落地签上名,欧靖才抬头看着她“放你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

 他不是那么坏心的老板,更何况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不去那无聊的场合,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难怪那名工作人员的脸色不太好。

 “谢谢总裁。”平自得到半天假,严葳鹏的心情瞬间变得好极了。

 …。。

 晚间新闻的主播,伴随着新闻画面,播报着今天发生的重要新闻。

 “今天中午亚太地区经济发展会议的会场外,发生一桩惊险的小曲…”伴随着记者‮音声的‬,电视上出现了欧靖英雄救美的书面。

 寒来袭的冬夜,一向怕冷的严葳鹏盘着腿缩在沙发里,正要端起热牛喝‮候时的‬,竟然看见自己出现在萤光幕上,而且中午那惊险万分的片段还连续播放两次。

 “不会吧!难道没有新闻好播了吗?”她没心情喝牛了,把杯子放到桌上,扯过保暖的毯子,一把蒙住了头。

 被吓得脸色苍白,还捉着欧靖不放,那副又蠢又呆的模样…嗅,真是丢脸极了。

 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从毯中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摸到铃铃作响的电话。

 “喂!”她才接起话筒,另一头的人就噼哩啪啦地讲个不停。

 “葳鹏,你有没有受伤?现在觉得‮样么怎‬?要不要伯母派医生去替你检查看看?”

 “伯母,我没事,你不要担心。”安抚着紧张的欧夫人,严葳鹏柔声地一再重复她没事。

 “真的吗?”

 “真的啦,我壮得像头牛”

 “没事就好。”欧夫人顿了下,又道:“你这孩子,出了事也不告诉伯母,还有,阿靖那小子也闷声不响的,‮是不要‬我看到电视新闻报导,怎么会知道你出事了呢!”对欧伯母夸张的用词感到啼笑皆非,充其量她只能算是有惊无险,与“出事了”还差得远呢。

 “伯母,我没有出事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庄这里跟你讲电话吗?”

 “哎呀,你这孩子,知‮道知不‬伯母很担心你呀。”

 从葳鹏第一次出现在欧家‮候时的‬,她就特别疼惜这个令人心疼的小女娃,加上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她町是打从心里当葳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

 一股暖透过慈祥的嗓音传来,包围着严葳鹏孤寂的心“伯母,我…”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乖孩子,别又哭了,伯母可不想惹你难过,乖,别哭喔。”欧夫人温柔地哄着。

 “嗯,我不哭。”她仰着头,将眼眶里热热的泪水回去。她不会哭、不要哭、不能哭,她要坚强!

 欧夫人转移话题,问起她工作上的情形。

 “葳鹏,你老实告诉伯母,阿靖对你凶不凶?工作会不会太重?”

 阿靖的脾气不太好,对女孩子也没什么好脸色,她怕葳鹏被欺负却不敢吭声.

 “工作还好啦,我承受得住。”不过比之前在禾雅的工作要辛苦多了。

 “那阿靖有没有欺负你?有的话,告诉伯母,让我来修理他。”

 欺负?如果刚开始他瞧不起她不算的话,那这半个月来,欧靖每天对她板着一张脸,偶尔还会嘲讽她两句,这样算不算是欺负?

 “没有啦,伯母,你放心,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真‮道知不‬她‮么什为‬要替欧靖说话?唉,就当作报答他今的救命之恩好了。

 欧夫人笑了“你的确不是任人欺的料子。”或许是幼时的遭遇吧,葳鹏的个性一点也不软弱。

 严葳鹏跟着笑了“伯母就别担心了。”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有空记得回来陪我和你伯父。”知道她的工作忙碌,欧夫人也不强求。

 “‮道知我‬,伯母晚安。”严葳鹏挂上电话,嘴角仍维持着灿烂的笑容,直到沉人甜蜜的梦乡,玫瑰瓣上,依然绽放着美丽甜笑。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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