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管仲维工作是一个新奇、特别,挑战
十足的经验。他像个旋风,把所有人全悬在半空中,不断地
榨人个每的精力。之前就曾听闻他工作时像个暴君,直到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这传言一点也不假。
他的工作策略就是把所有工作夥伴
到疯狂边缘…因为他相信只有把你
到极限,才会
发出最精彩的表现。他对人个每工作的要求不但要快还要好、更要准确“一次就做到零缺点”这是他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从接下这项工作开始,碧琪就忙得不可开
,她不但得加班,还创下她上班有史以来加班最晚的纪录。昨晚她甚至到清晨五点才离开办公室,回到家匆匆地梳洗后,倒在沙发休息两个钟头,便又起
、着装,准时到公司上班。
不过,身体虽然欺,她的精神却处于亢奋状态,有一股活力源源不绝地自体内
出来。上班六年多来,她第一次这么热忱地投入在工作当中,还从中发掘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和充感。
或许真应验了管仲维所说…人要
到极限才会展现潜能,她不但工作得更顺手、更有效率,许多点子也不断地爆出来。每当一想到新的Idea,碧琪便迫不及待地和他商讨执行的可行
。
两人常凑在他的办公室,讨论企划、研拟细节。碧琪发现管仲维是个很真、很直的人,不懂得掩饰,所以常令人觉得侵略
十足。他不但果断、执行力强,更令碧琪吃惊的是他的应变能力。
“凡事应有规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所以,除了手上拿着的蓝图之外,还要有一颗随遇而安的心,和随机应变的弹
。”他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开会时,他开场白的一段话。碧琪不懂为何简单的几句话,她会记得这样清楚。这类“名言”每天都有人在讲,有书在张扬,甚至在e-mail中大放光彩,删到手软。
可是当它们出自管仲维口中时,她感觉到这些话的重量。她打从心底相信,因为他就是这样做,所以他这样说。
碧琪的手勾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她专注的目光盯着站在桌旁讲电话的管仲维。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像个发光体紧紧地
住她的目光。
当初她接下这个合作案的宣传,多少抱着想做给他看的心态,证明她并非将工作当成结婚的垫脚石罢了。但才不过几天,那种心情就消失了。现在她是真的希望做好这个宣传企划,不但是因为老板的命令,更如管仲维所说的,她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累了吗?”
由于想得太入神,碧琪根本道知不他何时挂上电话,并已来到她的身后,他弯
透过她的右肩看向她桌上摊着的资料。
碧琪的耳朵一热,他温暖的呼吸正轻轻拂过她的耳朵和脸颊,他靠得很近,男
的体热如排山倒海地扑袭她。碧琪暗暗深呼吸,
臆里满满是他的味道,她的
脯上下起伏,心脏倏地狂跳。
“还好。”她像僵住了般,一动也不动。因为只要她轻轻转个头,他便能吻上她的
。碧琪不由自主地想着。
“休息一下吧!刚刚小毕和阿金打电话回来报告饭店会场的布置情况,一切都在进度中。你可以不必再绷得那么紧了,要不要喝杯咖啡?”
避仲维似乎没发现她的异状,直起身走向Staffroom,碧琪偷偷地咽下唾
,声音有些高调地说:“好啊!”跟上他的脚步。
他从柜台取来两个咖啡杯,置于咖啡机下,挑眉问:“要加
或糖吗?”
看来他打算为她服务,碧琪也不扭捏、惺惺作态地推辞,大力地言明她两者都要。
“啧啧!你这样简直是糟蹋咖啡。”管仲维按下按钮,咖啡机马上发出磨咖啡豆的声响。
“我一向都这么喝,你有何高见?”
“喝咖啡最
的就是品味它原有的香气和甘醇,你这样又加
、又加糖,把味蕾的感觉都模糊掉了,怎能嚐出咖啡特有的味道?”
“你是说喝黑咖啡?那不苦死了?”她的眉毛都拧在一起了,管仲维端着还冒着烟的咖啡递给她,再次按下按钮,煮第二杯咖啡。
“嘿!品嚐任何美妙的东西都是有技巧的。”
“我想不管你用任何方法喝,也不可能把苦的变成甜的吧?”碧琪看着手中黑褐色的
体,脸上的表情尽管极力维持冷淡,仍看出她的抗拒。
“是不能,但却能让你领略个中美妙。嗯!首先…”机器的运转声嘎然而止,他端起咖啡,嗅了一下。“用你的鼻子闻一下,然后…”他轻轻地啜了一口。“让咖啡的香气在你的舌尖绽放、充满你的口腔。一般好的咖啡会在你咽下后,有一股甘醇的味道在你的舌头泛开。”
“就像茶叶回甘那样!”碧琪想到最接近的类似经验。
避仲维笑着点头,用眼神督促她嚐试一下。碧琪仿效地闻了一下,然后噘起
轻轻啜饮,突如其来的苦味让她的肩膀缩了一下。
“样么怎?没想像中糟吧?”
“嗯…”碧琪没有开口,只用喉咙发出声音,缓缓地点了个头。良久,她终于张嘴。“我可以加
和糖了吗?”
“孺子不可教也!”管仲维突然笑骂地睨了她一眼。
“此言差矣,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你一直都喝黑咖啡,有没有试过STARBUCKS的卡布奇诺?”
避仲维摇摇头,碧琪昂起下巴。“那可是世界上最美味、最
人的咖啡。”
瞧她说得一脸陶醉的模样,管仲维笑了笑。到想没她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她全身放松地靠在桌沿,脸上的微笑来起看彷佛十六、七岁少女般纯真。
两人又笑嘻嘻地抬扛了几句,忽然他们同时安静下来。碧琪低头啜着咖啡,故意不去看他,怕四目相对徒增尴尬。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管仲维的话勾起了碧琪的注意,她抬头望他…那天…在电话亭相遇的那天,你最后对我说:『Farewell!』。么什为!”
“…Farewell”不会再见的再见。有没有看过『爱尔兰咖啡』这本小说?”她看着管仲维摇摇头,笑了笑才又说:“我原以为那天之后,我们绝不可能再见面,谁晓得…我们不但见了面,你还成了我的上司。”
避仲维沉
不语。要是她当时就知道,他不但知道她是谁,更肯定他们还会再见面,她会有什么感想!
“对了,你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什么兴趣?”碧琪突然开口问。
他笑了一下。“你说得好像工作是我最大的兴趣似的。”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不但乐在其中,而且毫不倦怠。道知你吗?公司里人个每都说你是部『工作机器』。”
“太抬举我了吧!我当然有私人时间,我每天都慢跑,有空时就去游泳、打球…
“好健康的休闲活动,你
不抽烟?喝不喝酒?有没有和朋友去酒店胡混过?”碧琪有些穷追不舍的问。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正派、太完美,简直像个模范生。
“么什为这么问?”
“你工作认真、负责,事业有成,又一表人才、人模人样,你喜欢跑步、游泳、打球,你的人生光明得教人不敢
视,我甚至可以看见你头上的光环。我不相信有人可以这么完美的过生活。”
“哈!炳!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当然不是如外表所见那么光鲜亮丽,我的人生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一帆风顺。我小时候有学习障碍,老师在讲台上所讲授的课我都听不懂,成绩很差。国中候时的我母亲去世,让我一度成为学校的问题人物,我每天和一群不爱读书、又爱打架闹事的同学混在一起,差点毕不了业。
“国中毕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跷家跑到台北去,在街头
,整天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地度
。有一天,我在百货公司的橱窗看见自己的倒影,我吓了一跳,到想没自己来起看那么糟,当时我领悟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
“刚好,我老爹到台北来找我,我到想没他会找我,我以为他早已放弃我这个不成材的人渣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跷家之后,他像发了疯似的在找我,我所有的朋友他每个都找遍了,才问出我的下落。我回到家之后,像变了个人,重拾课本考上高中、大学。我力争上游、努力不懈,因为我曾有过最糟的人生经验,我堕落过、荒唐过,而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停下来,缓缓地吁口气,安静的四周只有冰箱和空调传来低低的运转声。碧琪静静地听完,心底突然开了一道口,有某种情绪正慢慢地
出。她不明白他为何告诉她这些过去,但她很高兴他对她说。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完美的模范生吗?”管仲维莞尔一笑,挑起眉望着她。
“嗯!上帝是公平的,人生没有十足十的完美。或许就是这种缺了角的人生,才让人们懂得谦卑、惜福”
“你呢?虽说你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眼中的女强人,那你心中真正想做的是什么?”管仲维喝了一口咖啡,才发现手中的咖啡早已变得温凉。“和你在办公室里留言板贴的那篇报导有关吗?”
咦!他怎么知道?“你看过那篇报导?”管仲维笑而不答,碧琪微微脸红地将咖啡放在桌上。“我从高中时开始,就一直希望将来能开一家别具特色的咖啡店。本来那只是屍个希望,一个和朋友聊天时的心愿、话题罢了。”
她缓了缓,见管仲维正凝神倾听,她不知不觉也敞开心扉,说出她的梦想。“可是,随着在职场上工作的经验增加,这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有时候好想抛开一切顾忌,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那么相亲呢!你不是很想结婚吗?”
碧琪白他一眼。“我是想结婚,但是不也随便找个男人就嫁。如果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那么
后一定会有很多问题,与其婚后悔不当初,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保持单身。只是我的生活除了公司就是家里,我对那种幼稚的联谊活动又没兴趣,相亲是一个不错的管道。至少,它能挡住我妈的嘴,让我暂时不用被念到脑神经衰弱。”
“我还以为…”管仲维低声呢喃,声音隐没在
间。
“什么?”
“没什么。”他笑着摇头,虽然手中的咖啡已凉,但他仍浅啜一口。“那么你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咖啡店喽!一个对咖啡没啥品味的人居然想开咖啡店;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什么!没有品味的人是你吧?”碧琪毫不迟疑地回嘴,到想没竟惹来他一阵轻笑。
什么嘛!这样好像在打情骂俏!她懊恼地心想。什么时候她竟对他不再设防,可以这么轻松地谈天说笑了?
避仲维起身拿起两人的杯子到洗水槽前,转开水龙头冲洗杯子。
“等一下!我来就好了。”碧琪急忙起身,想靠上前去帮忙,却没注意到地上的电线,被绊了一下。
“啊!”她不由自主地往前扑跌,整个人不偏不倚地趴在管仲维的怀里。“起不对!稳櫎─”
碧琪慌慌张张地道歉,她抬起头才赫然发现他深遂的眼睛近在咫尺,她忘了自己要么什说,只能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双眸。是她的幻觉吗?他的眼瞳变得浓烈、黝黑,像发光的黑玉紧紧地
住她的目光。
她忘了道歉、忘了自己置身何地,隐隐约钩感觉到的是他紧贴着她的宽阔、强壮的
膛,还有轻轻拂过面颊的呼吸,那
人的鼻息中夹杂着她熟悉的古龙水香味和令她心跳加速的男
体味。
她的视线滑下那
直的鼻子,痴
地盯着他
感的薄
。身体里有一股兴奋在翻搅,她全身紧张地望着他的
越来越近。就在她闭起双眼,感觉到他的气息
在她的嘴
上时…
“匡啷…”相叠的咖啡杯因承受不住水
的冲击而倒在洗水槽中。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魔咒。
“呃…谢谢…”碧琪离开他的支撑,走向洗水槽。“起不对,我的脚被绊到了。”
“没关系。”管仲维立在一旁,默然无语地看着她。
“咖啡杯我来洗就好了,你…你去忙吧!”她没有看他,拿起菜瓜布洗杯子。
避仲维盯着她儿会一,才点点头:“好吧,谢谢你。”
直到他的足音消失,碧琪才松了一口气。刚刚他们差点就要接吻了!
碧琪说不出是失望远是庆幸,只觉得
口闷闷的。她不该有这种感觉啊!他可是看不起她,老是吐她槽,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教训她的大猪头耶!她不应该对他有感觉才对,要是被道知他了,定不说又会他误以为是花痴了!
她用力摇头。不行!么什说也不能被他看扁了。一定是因为这几天朝夕处,才会一时意
情
。再加上她的身边不曾出现像他这般出色的男人,所以对他产生幻想。
还好后天就要相亲了。也许认识其他男人,这种
的感觉就会消失。定不说她会遇到一个好男人,谈一场恋爱,那么就不会对管仲维有这么奇怪的幻想了…
…。。
碧琪到想没她才这么一想,上天就马上赐给她一个大桃花。只是…好像是个烂桃花。
看着贾副总一副自以为帅气的模样,靠在她的桌前,碧琪觉得刚才中午吃的东西就快涌出食道来见人了。再看看放在桌上占去她的视线、将她的公文报表
得不见踪影的那一大束花,碧琪住不忍往椅背靠去,好痹篇那浓郁的鼻花香。
她皱着眉不解地瞪着花,极力有耐心地问:“呃…贾副总,这束花是什么意思?你打算送给哪个客户,想来跟我申请报帐的吗?那也不用把花拿来当『证据』,只要把发票拿来就能报帐了。”
“唉!别那么见外地叫我副总,叫我英明就行了。”贾英明
出自认最潇洒的笑容,又往碧琪身边靠了靠,大胆的将一手撑在桌上、另一手撑在碧琪的椅背,暖昧地将她圈在椅子上。
“傻瓜?这束花不是公关用的花束,是我买来送你的。很感动吧?我就知道你一定受宠若惊,瞧你都说不出话来了。”
碧琪目瞪口呆地看着正用口水给她洗脸的贾英明,背整个贴直在椅背上,努力的想拉开距离。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猪头,他道知不他的腋下有异味吗?还是他打算用狐臭熏死她!
她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吓傻了,他到底在么什说啊?感觉好像…
騒扰哦!
碧琪直觉的就想给他一拳。可是…不行!她按下冲动,这个贾英明虽然挂名公司的副总,是公司的重要职务,但其实他是个只占其位却不谋其事的大米虫,而且,谣传他专门收受厂商回扣、专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因为他是林泰培的心腹,更是他的侄子,所以贾英明再怎么“为非作歹”、“作威作福”都没人敢说话。
包令人觉得神奇的是,贾英明和林泰培这样“胡作非为”却总是可以安全过关,让人完全找不到把柄。碧琪猜想这一定是他们的善后工作做得相当彻底,所以才让人抓不到小辫子。
当初管仲维挖角到公司时,还有许多人以为他是袁有绅派来顶替林泰培的位置,准备革除所有弊端的。没料到管仲维竟然只是个“特别助理”虽然抓出了许多
代不明的帐,但仔细追查却总是不了了之。
就不晓得这贾英明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对她大献殷勤,以前他看她总是用鼻孔看人,今天居然转
捧着大束花騒扰她,实在是匪夷所思。
“贾副总,我想你弄错了吧?我不懂你无缘无故干么送花给我?”碧琪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想踹开他好让自己能呼吸新鲜空气。
“啧!都说你叫我的名字就好,干么那么见外!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送你花,当然是因为我要追迫你啊!”他说着,身体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碧琪忍着脾气,用脚一蹬,椅脚的滑轮轻轻往旁边移动,虽然没有完全
离“魔掌”但至少她能够呼吸了。
“追我?”她尖叫。脑子里仍不能接受这件事,但贾英明以为她是因为太高兴而尖叫。
“没错!亲爱的。”他又
近了几分。
“呃…么什为?”碧琪又退了几分。
“什么么什为?”贾英明再往前进一步。
“就是你么什为突然想追我!”碧琪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是这么有魅力的女人,碧琪…”他
麻音声的让碧琪全身起了
皮疙瘩。该死的,他又靠上来了,可是碧琪发现椅子已碰到墙壁,她是退无可退了!
“道知你吗?那天当你捧着琉璃出现在杨康云女士的画展时,我就被你吸引了。你的工作能力不但受到总裁的赏识,也赢得了我的心。尤其总裁还特别指定你负责签约的宣传活动,我真的觉得好高兴,我没看错人,你就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女人。”贾英明
畅的“爱的宣言”不但没让碧琪觉得感动,反而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加冷汗直
。
“碧琪,你被我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啦!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那我们今天一起去『长荣桂冠』吃浪漫的烛光晚餐,然后再到我家好好『聊一聊』,你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贾英明恬不知
的话让碧琪忍无可忍,正想要站起来发作时,突然,门上传来一阵轻敲。
碧琪从贾英明的肩上望过去,正好对上管仲维如寒霜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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