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来的几天,弥生没有什么机会碰见英则,他整天不是在办公室里,就是出外,偶尔在电扶梯遇见他,他也是形
匆匆的。
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她不必担心碰着他时该么什说、或是做什么表情。
虽然他说他喜欢她就像喜欢阿宗他们一样,但这些天来,他那句“喜欢你”却经常无预警地出现在她耳边,
绕不去。
对他,她绝计是不能存有什么幻想的,但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难免还是会因此而搅
一池
水。
这天下午才刚上班,小妹就急急忙忙地冲下楼“喂,谁有针线?”
“针线?”正敲着键盘的阿宗白了她一眼“谁有那种东西啊?”
“呃…”见小妹神情慌张,弥生怯怯地抬起了手“我…我有。”
小妹像是遇上了什么救星似的“谢天谢地,不然我又要去跑腿了!”
弥生返回自己的位置,从包包里拿出她习惯随身携带的简易针线盒。
“你要
什么吗?”
“不是我。”小妹指指上面“是老大要的,可以麻烦你送上去吗?”
一听是英则要的,弥生怔了一下。
面对他,她有一种不知名的畏缩及不安,但…也期待。
这两种情绪在她心里拉扯,让她觉得既挣扎又难受。
拿着针线盒,她脚步有点犹豫的朝电夫弟走去。
嫌她走得慢,小妹还好心催她“快,老大等着要。”
“噢。”她点点头,被动地加快了脚步。
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她轻轻地敲了门。
“进来。”他音声的自里面传来。
弥生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只见英则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沙发上。
见是她,他也怔了一下。
这几天,他有些刻意的痹篇了她,只因那天他差点儿就吻了她。
他不得不说,他是有点慌了,因为已经很多年不曾有女孩影响得了他的心绪。
“你要的针线…”她怯怯地走向他,将针线盒搁在茶几上。
他看了一眼,发现那针线盒已经使用过。显然地,那并不是谁临时去买的。
“谁的?”他还真想不出公司里有谁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她顿了顿“我的。”
他望着她,攒揽眉“你倒像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的人…”说着,他拿起针线盒“公司里什么都有,居然就缺这种东西,一定要叫小妹去准备…”
他七手八脚地把针线从盒里拿出来,光是穿线就搞了好儿会一。
“奇怪,怎么穿不过去…”他怀疑自己是因为眼睛仆而无法穿线,还煞有其事地
眼睛。
弥生实在看不过去“我帮你好了。”说着,她走到他旁边“给我。”
他犹豫了一下,把针线及衬衫都交给了她。“谢谢。”
“我真是笨手笨脚。”他自嘲着。
弥生一笑“男人都这样。”
“笨手笨脚?”
“不是,”她笑睇着他,模样温柔而娴雅“针线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男人碰的。”说着话的同时,她已经穿好了线。
他讶异地“你手真巧!”
“我没什么才华,书也读得普普通通,要是连这点事都不会,那真的嫁不出去了。”
“看来,你可以嫁人了。”他撇
一笑。
他像是在开玩笑,而她又脸红了。
她检视着衬衫。“哪里破了?”她没发现任何需要
补的地方。
“哪里都没破。”他一笑,将掉了的钮扣递给她。
接过钮扣,她纯
地
着。
安静的办公室里,她
着钮扣,而他则不发一语地欣赏着这幅美景。
她娴雅恬静的模样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直教他看傻了眼。
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散发出这种温柔尔雅的气质来,像小妹那一票,就算拿
抵着她们的头,恐怕也学不及她的干分之一。
没儿会一工夫,她已经将钮扣
好了。
“好了。”她像个刚写玩功课等着被检查的小学生般,不安而谨慎的望着他。
接过衬衫,他仔细地看了看。“你
得真漂亮。”
她安心的一笑,没有说话。
妈妈常说她脑袋没姐姐聪明,如果连女人该会的都不懂,那就真的一无可取了。
为了不让自己一无是处,她不只手巧,就连厨艺都堪称一
。
但是女人真的只要这样就行了吗?会做家事就能得到幸福吗?有时她住不忍会这么想。
“谢谢。”他从茶几底下找出几条领带“哪条好?”
见他随手就从茶几下变出几条领带,她有点讶异。“你在变魔术?”
他—笑“西装、领带、皮鞋这些东西有备无患,有时见客户还是要穿得正式一点。”
“那倒是。”想起他总是穿着T恤、牛仔
及球鞋的模样,她不
笑了。
“快,哪条好?”他催她。
她收敛笑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条。”她挑了一条灰蓝色的领带。
“
。”说着,他当着她的面就
掉了T恤,然后穿上白衬衫。
他
的自然,但弥生却被他突来之举吓得别过头去。
见她反应那么大,他笑问着:“拜托,你家里没兄弟吗?”他不过是光着上身,她的反应却像是他
光了一样。
“我没有兄弟…”她说。
“那你总有爸爸吧?”他扣上钮扣,笑着。
她怯怯地睇着他“我爸爸不会在我面前光着上身…”
“噢?”他挑挑眉,促狭地道:“那么,我是你第一个看过的『
男』?”
他的一句话又逗得她羞红了脸。
他突然警觉地道:“抱歉,我又口无遮拦了。”她可不是他认识的那些女孩,她保守内向且害羞,有些玩笑在她身上绝对开不得。
“能帮忙吗?”话锋一转,他将领带递给了她。
她点点头,纯
地将领带绕上了他的颈子。
尽管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不知怎地,她感觉得到他的呼吸,也听得见他的心跳…
不,是不那他的心跳声,而是她的。
道知她自己有多么的心慌意
,因为明明很快就能弄好的领带,她却多搞出一倍的时间来。
“好了。”一打好,她迅速地
回了手。
英则自己整整领带,十分满意“我身边还真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像女佣一样?”她
口问道。
“不。”他凝睇着她,神情认真的有点吓人。“像
子。”
她猛一怔,两朵红霞倏地飞上了她的脸颊。
她娇羞的模样落入他眼底,令他不由得心浮意动起来。
“真想把你娶回家。”他由衷地说。
他话刚说完,弥生就
出一脸震惊惶惑的表情。
惊觉到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忙着收拾局面。“我赶着见客户,再见。”话罢,他就要往外跑。
“你…”她叫住他。
他回过头,一脸以为她要么什说的期待表情。
“你的
子…”她娇怯地指着他的牛仔
“还没换。”
“啊?”他低头一看“我的天…”他匆忙地走回来,在一个壁橱里拿出一条西装
。
发现他
线的一面,弥生住不忍笑了。
抬起眼,他看见她正站在那儿无声的笑。“你要看我换
子吗?”
“耶?”她一震。
看他换
子?开什么玩笑?她才不想看到什么会让她长针眼的怪东西呢!
他狡猾的一笑“我是无所谓啦,如果你想看的话…”
“神经。”她娇啐一记,旋身跑去出了。
看着她的背影,英则
出了温柔的笑容。但随即,他又有些沉重。
要命,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是很喜欢她,喜欢到经常不自觉地开她小玩笑,吃她口头上的豆腐。
“越川英则,你这个蠢蛋,小心她躲得远远的。”他喃喃自语地警告着自己。
…
SMART在月底时会有固定的聚餐活动,而这一次,阿宗他们决定包下一间PUB狂
。
这一晚,大家玩得很疯、很尽兴,人个每都喝了不少酒,除了弥生。
身为老板,英则当然逃不过被灌酒的命运,一整晚下来,他已经醉得瘫在位置上。
大家顾着喝酒、唱歌,根本没有人管他死活。
唯一清醒着的弥生实在看不下去,默默地倒了杯水来到他身边。
“喂,你要不要喝水?”
他眨眨眼睛看着她,咕咕哝哝地“再喝啊,我…我还能…”说着,他一头倒在她肩上。
突然被他一靠,她吓了一跳。
她想推开他,但见他醉成那样又不忍心。
不容易,酒暍光了,喉咙也唱哑了,大家三三两两的陆续回家。
不儿会一工夫,三、四十个人只剩下十来个。
“喂,你们…”见最后剩下的阿宗跟小妹他们也要走,她急了。
“什么?”阿宗满脸醉意地道。
“他呢?”她指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英则“你们不送他回家?”
“哎?”阿宗醉得一迳傻笑“我们都醉了,怎么送他?”说完,他们几个傻兮兮地笑来起了。
苞醉鬼么什说都是白搭,她实在很难想像这些平时在公司里还像个样子的家伙,居然全是一票酒鬼。
“你没醉,你送他回家。”阿宗又笑。
“我送他!?”她叫来起了“那怎么行?”
“不么怎行?”阿宗嘿嘿地傻笑,然后拉着小妹他们几个人又唱又跳地走了。
“喂!我又道知不他住哪里!”她大叫。
阿宗回过头,思索了一下“对噢…”他摇晃着身体踱了回来,然后在便条纸上写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喏,”他将便条纸递给她“地址。”话罢,他跟着小妹他们笑闹着离去。
看着手中的便条纸,再看看昏睡在自己肩上的他,弥生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醒醒,喂!”她拍拍他的脸。不能暍就别暍,暍成这副德行,叫谁搬啊?
“喂,醒醒。”她渐渐地加重着劲道,希望他能“痛醒”
“嗯…”他呢喃着“我想睡觉…”
“你不能在这里睡。”她把他推开,他软软的仰躺在沙发上。
弥生捱上去,以手指撑开他紧闭的眼皮“醒醒!”他的模样有点滑稽,让她住不忍地想笑。
他的眼球转来转去,聚不了焦。“让…让我睡…”
“回家再睡。”她更用力地撑大了他的眼睛,直视着他“快醒醒!”
他勉强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似乎发觉到这里不是他熟悉的地方。“回家?”
“对,回你家再睡。”她扶起他“你能走路吧?”
“唔…”他昏昏沉沉的应着,然后摇摇晃晃的站来起了。
弥生扶着他,费力地将虽然能走路,但是几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的英则给驮去出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文跟男人靠得这么近,但她没有时间慌、没有余力害羞心跳,因为累坏了。
好不容易拦了车把他
进去,她终于松了口气。
在车上,醉醺醺的英则又靠到了她身上。
她羞怯不安地睇着他,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甜蜜及微醺。她没喝酒,但她觉得自己也醉了…
她总是安于现状,想得不多也不复杂,更不做过度的期待及想望,是其尤在面对他候时的。
他跟她的“境界”相差甚远,甚至,他不是她可以期待的那种人。
但在这种时刻,她享受着那种她不曾有过的惊怯、期待及怦然心动。
“小姐,你男朋友喝得可真醉。”司机笑说。
男朋友?不,他不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像吗?在外人眼中,他们像是一对吗?
她其实应该告诉司机,他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一瞬,她笑而不语。
英则住在公司附近一栋没有门口守卫的旧式公寓里,隐密而幽静。
他住顶楼,将三间打成一问,在百余坪的空间里有花园阳台,还有室外泡汤池,在繁华的都市中,他打造了一处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幽静住所。
事实上,这栋公寓是他家从前经营营造时盖的,楼下几层早已租卖。
虽然公寓的“年纪”不轻,但由于位于高价地段,现在的房价已不同往日。
英则只身住在东京,而他的父母亲都已移民美国,偶尔才回来一趟。
站在他家那扇昂贵杉木做成的大门前,弥生有点吃惊。因为她曾在新闻中看见这种杉木,知道它是如何价值不菲。
“哎,你家到了…”她近乎咬牙切齿地,因为她实在无法再支撑他的重量了。“钥匙呢?”
“在…”
迷糊糊地,英则在自己身上摸索着钥匙。“在哪里?”
看他真的醉得神志不清,弥生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分际地在他的每个口袋里摸索。
“思…”他全身瘫软地靠在她身上,像是再也站不住似的。
“喂,站好…”因为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重量,她本能地一放。
砰地一声,英则那高大的身躯就这么倒在门前了。
“完了!”她暗叫一声。这么撞会不会脑震
啊?
她赶紧蹲下去检视着他的情况,只见他竞睡得打呼加呓语。
“应该不会死吧?”看他脸色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她叹了一记,扶起了他的头。“哎,拜托你醒醒,到家了。”
“唔…别吵…”他呢喃着,然后头一偏就靠在她膝上。
“喂,你…”该死,她今天晚上真是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光了!
是不要因为他醉了,她一定让他好看。
垂下眼,她睇着他因酒醉而沉睡的脸庞。
一般的醉鬼总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但酒醉的他却有一种天真、单纯的孩子气。
他浓眉舒展,
片微启,毫无防备地枕在她膝上,不时地,他还会抿
微笑,像是作了什么好梦般。
你梦见了什么吗?她在心里问着,脸上的表情是温柔的。
真是奇怪,她是个自我防卫心很强,对身体接触又十分
感的人,么什为却能忍受与他如此的接触?
平常挤电车,若有男
梢稍的接近,她就
感的痹篇,而现在…
他说他喜欢她,就像喜欢阿宗他们一样。那她呢?她喜欢他的程度又是哪一种?
恐怕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看着他舍觉得心跳加速,想着他会不自觉地脸红,跟他接触时会感到心慌意
、不知所措,这不是一般的喜欢吧?
倏地,一条惊觉的神经拉回了她…
不,她不能有那种念头,不能有过多的期望,因为…一厢情愿的结果通常是不堪且痛苦的。
“我…”突然,他嘴里逸出低低的呢喃“我喜欢你…”她一怔,惊愕地望着他。他还昏昏沉沉的睡着,显见是在说梦话。
她想…他似乎是梦见了谁。
“哎,”她无意识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你会着凉的…”
“唔…”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惊觉到自己竟摩抚着他的脸。
她吓得想
手,但他却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她。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大门突然开了。
“是你吗?”门
中探出了一个女人的脸,而她正讶异的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弥生及把头枕在她膝上的英则。
那女人美
动人,看来比英则年长几岁。
“英则?”她发现英则醉倒在弥生身上,连忙地打开了门。
当她出来时,弥生才赫然发现她身上竟穿着非常
感的睡衣,那美好的曲线还若隐若现的。
以她的年纪,当他的姐姐差不多,不过…姐姐会穿着那么
感的睡衣等门吗?
“你是…”穿着
感睡衣的女人疑惑的望着弥生,像在猜测她的身分。
只是那么一瞬的时间,弥生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这女人是英则的“女人”而她正质疑着她的身分。
“我只是送他回来!”她想也不想地冲口解释,然后推开他的头,霍地站起,逃难似的跑掉。
看着英则那可怜的脑袋瓜咚地—声落地,美
女子
出了怜悯之情。
“夭寿喔,居然把我儿子的脑袋当西瓜摔。”她喃喃自语地。
…。
“唔…”呻
了一声,英则从宿醉的痛苦中醒来。“好疼…”他摸摸后脑,皱起了浓眉。
眼睛朝天花板一望,他发现自己是躺在
上的。
“头…好疼…”他又呻
一声。
“当然疼。”突然,他
边传来他熟悉音声的。
他陡地一震,几乎从
上跳起来。
“妈!?”看见穿着
感睡衣坐在一旁的母亲,他吓得大叫。
“干嘛?”美
动人的越川秀里
拨着柔软的头发“看见自己的妈干嘛像见鬼一样?”
“你怎么跑回来啦?”他坐起来,下意识地
着疼痛的后脑。
越川秀里轻哼一声“我要搬回日本住。”
见她那气呼呼的娇悍模样,铁定又跟爸爸吵架了。“跟老爸吵架了?”
“别提他!”她娇声地嚷着“说他我就生气。”
“这回又怎么了?”他的父母亲是对
快冤家,从年轻吵到现在,每回都说要离婚,但却越吵越
麻甜蜜。
他想,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她指控着。
他一怔“怎么可能?”他爸爸外遇?不可思议,家里有只母老虎,他爸爸哪敢造次?
“是他的秘书,一个叫安娜的美国女人。”她指证历历地。
“是误会吧?”他完全相信他父亲的人格。
她柳层一扬“什么误会?你究竟要帮谁?”
他挑挑眉头,轻声一叹“我谁都不帮,中立。”
“哼!”越川秀里不甘心地在他后脑巴上一记“亏我怀胎十月生下你,你居然这么没良心!”
“好痛!”他闷哼一声。
“痛死活该。”她瞪他。
他瞥了她一眼“你老说怀胎十月,
说我七个月就等不及的蹦出来了,不是吗?”
“你还说?”她白了他一眼“就是你七个月就蹦出来,害我从此不敢再生。”
英则知道接下来她又要没完没了,连忙话锋一转。“谁送我回来的?”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她说着,一脸试探地睇着他“是谁啊?”
他想了一下,皱皱眉头。“我醉了,你问我?”
“她见我一开门就丢下你,然后像逃难似的跑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呢。”她说。
他顿了一下,旋即笑了。“道知我是谁了。”除了她,没有人会有那种奇怪反应。
意识到他的笑意中带着些许不寻常,她语带试探地“谁?”
他睨了她一记“关你什么事?”
说着,他注意到她身上那件
感睡衣,不觉蹙起了眉心。
“我拜托你别穿那样晃来晃去,好吗?”
“有什—么关系?我是你妈妈啊,你害臊吗?”她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全身光溜溜,我都又看又摸了好几年呢。”
瞬间,他脸上多了三条黑线。
真是够了,他小二以后就没让她洗过澡了,想想,她也十几二十年没摸过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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