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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课后,香急忙收拾了书包就往校门口跑,这是她第一次有种迫不及待想见到久史舅舅的冲动。

 在昨晚惊觉到久史舅舅“好像”要吻她后,她一整晚翻来覆去无法成眠,而今天也镇心神不宁、心思浮动。

 原以为早上会见到他,可他却在早晨的餐桌上缺席了。以往他总是第一个进到餐厅等她吃饭的人,但今天早上他并没有出现在餐厅。

 心情郁闷了一整天,她莫名地渴望见到他…一出校门,她看见的并不是久史的黑色BMW,而是早上送她上课的司机所驾驶的黑色朋驰。

 她感到一阵失望。

 “小小姐。”见到她,司机欠了个身,为她开了车门。

 她坐进车里,司机为她关上门,然后飞快地绕到驾驶座。

 车刚启步,香就‮住不忍‬问:“他呢?”

 司机微顿“你说久史少爷吗?他在公司开会。”

 “开会?”

 “是啊,少爷他非常忙碌的。”

 “噢…”香闷闷地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忙?怎么以前不忙,现在开始忙了?

 第二天,久史出现在餐厅,但并不像平时一般监督著她的吃相及礼仪,而是沉默又快速地吃了饭,然后出门。

 当然,这一天下午,他还是没到学?铀驴巍?br>
 接下来的几天,重复著同样的事情,他的话越来越少,而她也因为负气而干脆不主动开口。

 般什么?就这么嫌我碍眼?真是这样,乾脆在外面租个房子让我住算了!她‮住不忍‬在心里犯起嘀咕。

 她不晓得他‮么什为‬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知道一切好像都从他将脸靠近她的那天开始。

 怎样?是被我撞见,觉得尴尬还是怎样?坐在司机驾驶的黑色朋驰上,香从头到尾臭著张脸,闷闷地想。

 已经好几天了,他当她是透明人一样,有时明明目光对上了,却还是视若无睹地闪开。

 是看她不顺眼吗?如果是,那天又干嘛贴得那么近看着她?

 看我不顺眼?她暗忖著。好,我就让你更不顺眼…

 于是,她决定在晚上吃饭时,给他演出“好看的”…

 …。。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算不如人家算”她原本计画好晚上吃饭时好好捣蛋一番,谁知道他居然不回家吃晚饭!

 “小小姐,你先吃吧!少爷他公司有事,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大熊爷爷说。

 香皱著眉,嘟著嘴,一声不吭地坐在椅上,原本打算去拿筷子的手又了回来。

 “我不吃了。”她淡淡地说。

 “咦?”大熊爷爷疑惑地望着她“不合你胃口?”

 “我减肥。”她说,然后起身走出餐厅。

 望着香纤细的背影,大熊爷爷纳闷不已。

 减肥?他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地方该减,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流行瘦成皮包骨?

 这几天,他发觉到一件事,就是向来非常严厉要求香的久史,对香视若无睹,而一直讨厌久史“铁血教育”的香也变得怪里怪气。

 他看得出来,久史明显的在跟她疏远,甚至减少跟她接触的机会。

 之前他明明再忙,也要挪出时间接她下课,但最近却屡次以公事忙碌为由请司机代劳。

 发生什么事了吗?

 怱地,香之前提到久史时那奇怪的表情,钻进了他脑?铩?br>
 “不会吧?难道…”

 久史才二十七岁,而香也已十八,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情愫…

 其实说来是没什么不可以,毕竟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一对甥舅,只不过…会吗?久史敬万里子如母如姐,对香应该只有长辈对晚辈的感情啊。

 难道说,他察觉到香对他的感情有所变化,因此才想尽办法回避她?

 人家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想当年万里子情窦初开,而且不顾一切与西宫私奔时,也是香现在这个年纪啊。

 香虽然貌似西宫,可是她的心却跟万里子一样勇敢、叛逆。

 她会爱上久史吗?或是她已经爱上了他呢?

 唉呀,真复杂…他苦恼地思索著。

 …。。

 翌吃早餐时,久史出现了,但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香决定来一招“暴女大闹餐厅”看一向坚持女孩子吃要有吃相的他还能不能视若无睹。

 拿起筷子,抓起饭碗,她唏哩呼噜地大口扒‮来起了‬。

 “好吃、好吃…”嘴巴里还满了饭,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然后只见饭粒从她嘴巴里一颗颗地“发”出来。

 实在是很不卫生,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他一定更抓狂。

 可她发现,他低头沉默地扒饭,似乎没看见她的“情演出”

 就不信他忍得住!放下饭碗,香开始喝汤,而且故意发出极大的声响。

 “小小姐,你…”一旁的千菊见她狼虎咽,活像饿了八辈子的饿鬼模样,不觉蹙起了眉头。

 她不管,迳自搞怪演出。

 不‮儿会一‬,她桌前一片狼藉,饭粒四处掉,汤汁四处洒,活像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一般。

 看着自己的采杰作,香满意地一笑。

 终于,久史抬眼看她…

 她脸上有饭粒,边还有汤水,可她的眼睛在笑,像是一个恶作剧后迳自得意的顽童。

 那模样不讨厌,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但他仍是面无表情,甚至什么话都没说,然后继续低头吃著他的饭。

 这回,香可气炸了。

 我牺牲相演出,你居然还无动于衷,你…你是不是人啊你!她在心里激动吼叫著。

 但她不能吼出来,因为她一吼,好像就输了。

 不过他到底是哪条筋不对了?‮么什为‬她故意捣蛋恶搞,他却视而不见?

 他的规矩、他的教条都到哪里去了?

 可恨!

 她霍地站起,气冲冲地跑出餐厅。

 “小小姐、小小姐!”千菊随后跟著,还不停嚷叫著“把脸擦乾净呀!”

 这时,始终一脸酷样的久史抬起眼来,对著满桌的杯盘狼藉出了温柔的微笑。

 没人知道他这一笑代表著什么,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她‮么什为‬要序演出呢?她想引起他的注意?是不是他近来的刻意疏离已经让她发现了?

 但…她应该很高兴他不再盯著她才对啊。

 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似乎意味著她对此事的不满,可他想不出她有任何不满的理由。

 他一直严厉要求她,甚至近乎二十四小时的盯著她,现在她自由了,为何反而不高兴?

 他躲她,是因为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放任不试曝制的感情奔窜、成长。

 那么…她气他疏远,又是为了什么呢?

 …。。

 罢回家,香就遇见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大熊爷爷。

 “小小姐?”见她又臭著张脸,大熊爷爷疑惑地打量著她。“你最近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

 香摇摇头“没有啊…”“还说没有?”大熊爷爷睇著她“瞧你那张小子诩可以吊两斤猪了。”

 她皱起眉“还不是他,怪气的…”

 “他?”大熊爷爷微怔“你说…久史少爷?”

 “不是他还有谁?”她一古脑地宣著满腹的不满“他最近‮道知不‬哪条筋不对,整天像个幽灵一样,他不只把自己当幽灵,还把我当空气…”

 见她鼓著双颊,气呼呼的模样,大熊爷爷笑了。

 “大熊爷爷,您还笑?”

 “小小姐,你生闷气的样子跟万里子小姐真像…”

 “像妈妈?”她嘟起小嘴“我才不像妈妈呢,我像爸爸。”

 大熊爷爷沉了一下“你的样子是像西宫,不过…你的脾气像万里子小姐,叛逆倔强,不向世俗传统屈服…”

 “妈妈很温柔的…”

 “越是温柔低调的人叛逆起来,那才真是吓人。”说著,他一笑“像久史少爷就是个压抑的人,有天他要是爆发,我真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情况呢。”

 “他常常嘛在爆发…”她轻哼一记“每次提到爸爸的事,他就抓狂。”

 “唔…”大熊爷爷若有所思地说:“那也难怪…”

 “咦?”“久史少爷来时才五岁…”

 “来时?”香疑惑地望着他“他从哪里来?”难道他五岁之前不住在天泽家?

 因为被久史要求不准在香面前,提及他不是天泽家的孩子之事,大熊爷爷面。“喔,是这样的…五岁之前,久史少爷不住在这里,他因为某些原因住在其他的地方。”

 因为某些原因住在其他地方?难道…

 感地想到一件事,那就是…久史可能是私生子。

 像天泽家这种望族世家,当家的有个三四妾一点都不奇怪。如果真是那样,她的久史舅舅就极有可能是私生子。

 而这点也就解释了,他‮么什为‬说她是唯一继承人这件事了。

 香还在付著,大熊爷爷接著又说:“万里子小姐既是他的姐姐,也像是他的妈妈…她的离家出走,对当时极度仰赖她的久史少爷来说是一个打击。”

 “所以对他而言,我爸爸就像是个『掠夺者』?”

 大熊爷爷点头“没错。”

 “难怪了…”她幽幽地说“我像爸爸,所以他也恨我。”

 “他怎么会恨你?”大熊爷爷蹙起已经花白稀疏的眉“知道能接你回来时,他‮道知不‬有多高兴…”

 “高兴?”她半信半疑地问。

 “是啊。”他点头“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是他‮人个一‬到东京去接你,然后又‮人个一‬包办了你所有的事情,就连上下学这种事,他都要亲力亲为…”

 “他是怕我跑掉,想监视我吧?”香挑挑眉。

 大熊爷爷呵呵一笑“要监视你用得著他亲自来吗?他可忙得很。”

 “他忙什么?”每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还说忙?

 “你别看久史少爷年轻,他不只管理天泽全国的事务,更是东集团的总裁呢。”

 “咦?”总裁?好吓人的头衔。

 “他目前是天泽的代理人,并未继承任何天泽家的资产,但东集团却是他私人的财产,总资本额达数千亿啊。”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啥…啥米?”

 “你别气久史少爷严厉,他是为你好…”大熊爷爷说。

 香眼一垂,闷闷地、软软地道:“我才不希罕他对我好呢…”

 睇见她那怪异的表情,大熊爷爷疑惑地盯著她。

 惊觉到大熊爷爷正注意著自己的表情变化,香心虚地羞红了脸。“我回房去了。”话落,她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后,想起久史要她遵守的“规矩”于是又放缓脚步,改为踱步。

 香软软、娇娇的声调及那羞红的双颊,都让活了大把年纪的大熊爷爷觉得奇怪。

 他隐约觉得不寻常,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太正常…

 …。。

 这天下午来接她的依然是司机,这回,香甚至不想问他久史没来的原因了。

 不来就不来,希罕!她在心里犯著嘀咕。

 什么玩意儿嘛!吧嘛来这招不理不睬啊,阴险!

 你不紧迫盯人,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忖著,她突然灵光一闪…

 对喔,他现在对她“疏于管教”她大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落跑,然后回东京去过她正常的乎民生活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怎么到现在还不跑呢?

 当初被骗到角馆来时,她不是还暗自发誓要找机会落跑的吗?怎么都过了这么久,她还在这里?

 这里又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她纳闷地自问:虽然大熊爷爷跟千菊他们都是好人,但我有必要留在这里受闷气吗?

 舅舅就了不起啊?高兴对她好就对她好,不高兴时又端个架子,摆张扑克脸对著她,就算他是她的监护人又怎样?

 依她看,他那天根本不是要亲吻她,而是想看清楚她脸上有没有什么缺点好让他东嫌西嫌!

 他根本有待狂!她甚至怀疑他‮么什说‬要照顾她、栽培她都是藉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折磨她,因为她是西宫的女儿。

 “一定是!阴险!”想着,她‮住不忍‬大叫。

 前头开车的司机一震“小小姐,你怎…怎么了?”

 她一顿,尴尬地笑笑“没事!”

 司机一脸狐疑地从后视镜中瞄著她,然后又专心地开车。

 见司机没再瞄她,她又开始挤眉弄眼地思索起关于久史的事。

 如果他真是为了折磨她、待她才把她接回角馆,那她应该要早早跷头才是,免得到最后被他搞成神经病。

 只是老早就‮会机有‬落跑的她,‮么什为‬到现在还有闲工夫跟他呕气?

 因为你喜欢他。她心里有个声音说著。

 这阵子来,她几度怀疑自己的脑袋不正常,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对他有种不知名的期待及幢憬。

 但他是她舅舅啊,她怎么可以喜欢自己的舅舅呢?太了…

 我喜欢他?真的吗?如果是的话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思绪都纠结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人家说要厘清一切就要跳当前的环境,待在天泽家,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会继续胡思想一点都不奇怪。

 也许,她该跟他保持距离,也或许过一阵子,她就会发现所谓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她太寂寞。

 告诉他,我要搬出去,看他怎么说…她忖著。

 不过在此之前,她决定先到妈妈灵前…忏悔。

 “转弯,我要去祭拜我妈妈。”

 …。。

 天宁寺

 “天泽家的小小姐啊?”寺庙的老僧人和蔼可亲地招呼她“来看你母亲吗?”

 “是的。”她点头。

 “前几天天泽先生才来过呢。”

 “是吗?”他来祭拜妈妈?想必是做了太多坏事心虚,所以想向妈妈忏悔吧?

 她迳自走到供奉她妈妈的厢房去,一开门,她发现有点不一样,那就是…她母亲的牌位旁多了一个牌位。

 她心中隐隐有个答案浮现,可是却又半信半疑。

 “怎么可能?”她缓缓地、迟疑地踱向前去,细细将那牌位看个清楚。“爸爸?”

 没错,那是爸爸的牌位,只是…它‮么什为‬会在这里?难道说…

 不会错的,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有能力及权力,决定将爸爸的牌位供奉到母亲旁边。

 但…他‮么什为‬那么做?他不是最恨爸爸了吗?

 看来他前几天来,就是为了将她父亲的牌位供奉在这里。

 他一方面默默地做了这么体贴的事,一方面却又孤立她、疏远她,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脑袋一定不是人类的脑袋,再不…他根本是外星人!忖著,她迅速地朝父母亲的牌位一拜。

 “爸爸、妈妈,我明天再来找你们忏悔,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说完,她旋身走出了厢房。

 她要弄清楚,她‮道知要‬她的久史舅舅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究竟要怎么“处置”她。

 她现在就要去找他,然后叫他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讲明白。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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