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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喂!老伴,你听说了吗?城里那个顾家女又遭人退婚了!这次更快,不过三对方就上门取消婚事。”已年过半百的老翁对这类闲事最感兴趣,说着说着,脸上净是看好戏的笑容。

 “别人的事你也能说得口沬横飞,真是!不过这是那顾家女第几次遭人退婚了?”大婶正在休憩,但仍好奇地追问。

 “算来好像有五次了。怎么那顾家女真那么不得人缘,总是差那么临门一脚,就被人退了回来?老伴,我还真有点好奇,想亲眼瞧瞧这顾家女,究竟生得是何模样,何以总是嫁不出去。”老翁摸摸下颚上的胡须,边点头边说道。

 “这你就不了解,我倒曾听说顾家女生得一张闭月羞花,那一颦一笑足以倾倒众生,是个活的大美人呢!”

 “我看你八成是道听涂说,这事儿一定不是真的!你想想,若真是长得闭月羞花,那想一亲芳泽的人,肯定早挤破顾家的门槛,何以顾家女会延至今犹独守空闺,一再遭人退回亲事。”

 “说得也是。不过这说来说去,都是别人家的事,咱们还是甭管,休息吧!明儿个不是还有事要办,你早早睡。”大婶挥挥手,摆明不想再提此事。

 老翁见老伴一脸不奉陪的神态,只好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翻身休息。

 …。。

 这是第几次了?

 望着窗外的明月,顾莞心不想去计算自己被人退婚的次数。

 就算遭人退一百次婚,她仍然得把自己嫁出去,随便阿猫、阿狗都行!

 “夜深了,小姐,你还没睡吗?”丫环秋怜在厢房轻声道。

 “有事吗?秋怜。”

 “薛公子又传纸条来了,你想看看吗?”秋怜小心翼翼地说。

 “替我烧了。”

 “小姐。”

 “既然称我一声小姐,就照我的话做。”顾莞心揪住自己的口,了解口的疼痛将一辈子跟着她,至死方休。

 “好吧!不过薛公子有话要我转告小姐,他说…”秋怜正转达。

 “‮道知我‬他想‮么什说‬。秋怜,你下去吧!我今晚不需要你的服侍。”

 “可是…”

 “下去!你愈来愈放肆了,秋怜。”

 听见自家小姐冷冷的声调,秋怜硬是打住已到边的言词,不敢再以下犯上。

 “那么秋怜先下去了。小姐,不过你别再呆望着月娘,早早休息。”

 “下去。”

 “是。”秋怜连忙踩着碎步离开。

 但由于太过慌忙,以致原先被她拿在手中的纸条掉落地上,上头清晰的字迹写着:莞儿,这已经是第五次,你也该适可而止。

 …。。

 彼家大厅里,顾莞心的父亲顾堃平正因女儿再一次遭男方退婚而大发雷霆。

 “你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是不肯死心?”顾堃平站在跪在地上的宝贝女儿面前,几次举起家法又放下,就是打不下手。

 若真狠心下得了手,他早在女儿被人二次退婚时,就该狠狠地痛打她一顿,而不是一再放任她,一再让她令他颜面尽失。

 “爹,你要女儿如何死心?你总不能将女儿一直留在身边,这样更会令人贻笑大方。”见父亲心疼自己,几度挣扎仍将家法放下,顾莞心缓缓拉出一抹笑容。

 然而这笑容里的哀伤,唯有她一人知道,但她不后悔。

 “你…这样一再遭人退婚,难道就不丢脸?”顾堃平气得一度说不出话。“再说,你尚未到非嫁不可的年纪,没人你非要在这两年把自己嫁出去。”

 “‮道知我‬,但是我想嫁人。爹,你就成全女儿吧!”顾莞心把头低的不能再低,恳求的意味相当浓厚。

 彼堃平看着女儿好半晌,终于深深叹口气,道:“爹几时不曾答应你的请求,你说想成亲,爹就马上替你放出消息,甚至媒人也请来说媒,但你说,‮么什为‬对方总是在成亲前退回亲事?”顾堃平焦躁地来回走步。

 “女儿不知。”顾莞心肯定地回道,暗暗庆幸父亲看不见自己脸上的心虚。

 “是啊!你不知,身为父亲的我也不知!到底上天‮么什为‬要如此捉弄我们,明明我顾某的女儿生得闭月羞花,‮么什为‬偏偏就是成不了亲?”顾堃平仰头呼吼。彼莞心低垂着头,眼角悄悄滑下一滴泪。她也曾问过老天爷,何以要如此捉弄她一个小女子?

 然而,一直到今,老天爷仍然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莞心,你就答应爹,暂时别再有成亲的念头,可好?”顾堃平如今唯有如此要求女儿。

 “‮起不对‬,爹,女儿恐怕要令爹失望了。”捏紧手心,再次忍住口的疼痛,她暗一咬牙,回道。

 “你…”顾堃平一时气结,怒火攻心,头一次气忿女儿的不听话。

 让顾家颜面尽失不打紧,外人更是开始对女儿的贞节行感到高度怀疑。

 包有人一再传言他女儿的身子肯定患有隐疾,才会屡遭退婚。

 种种不堪入耳的谣言,在城里传得满天飞,多少人徘徊连在顾家大门前,仅仅为了想一探传言中的女主角究竟是何方妖孽,怎能在遭人退婚多次后,仍然厚着脸皮,执意为自己找个夫婿?

 “爹,你若是不成全女儿,女儿自当出家为尼,免得惹爹心烦。”

 “你…居然这样威胁爹?”

 “‮起不对‬,爹,女儿给您磕头了。”顾莞心说着,同时头已经往地上磕个响头,其声音大得惊人。

 倘若能把自己磕到忘却一切,这对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更是一种解

 倘若她真能忘记那种种过往,倘若她未曾瞒着父亲偷偷溜出门,如今或许就不会令她陷入这难以承受的恶梦里,不知几时方能醒来。

 三年前若是没和他相遇…

 …。。

 “小姐,这样不好啦!”看着镜中被打扮得俨然是一副书香子弟出身的自己,秋怜几乎傻了眼。

 镜中那书生模样,当真是她秋怜吗?

 原来她比较适合这种装扮,看来还有书卷味呢!嘻!

 等等,现下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对着镜中的自己‮住不忍‬沾沾自喜。

 秋怜暗暗痛斥自己一番,这才发现自家小姐也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不由得,她开始感到头皮发

 “秋怜,你这样子很好看哦!”顾莞心捧着香腮,盈盈秋水里全是笑意。

 “小姐,你不要捉弄我!秋怜再如何好看,也没有小姐的一半人。”秋怜故作苦恼地垮下脸。

 这是实话,她家小姐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小美人,那慧黠的盈盈秋水,只须眨一眨,必然能倾倒众生,美若天仙犹不足形容小姐的绝娇颜。

 因此每次小姐想偷偷出门,总是需要花点时间伪装,才得以安全地走在街上、大摇大摆地四处逛逛。

 但这还不打紧,每次小姐出门自然得带着她一块儿,是以不只小姐得伪装自己,连身为丫环的她,也不能幸免。

 瞧!这会儿她秋怜不就成为一位百无一用的书生吗?

 究竟小姐把她打扮成书生模样,心里做何打算呢?

 “你放心,秋怜,这次小姐我绝对不会抢走你的风采。”拍拍秋怜的肩头,顾莞心神秘兮兮地说。

 “小姐,你这回又打算到哪儿冒险了?”秋怜本来真正想说的是闯祸二字,但她心里明白真要坦白说出,肯定又要遭小姐遗弃了。

 这可不行,不管小姐到哪儿,她都得跟到哪儿,这是她的使命。

 “不‮你诉告‬。”顾莞心吐吐粉小舌,愉快地拿出早准备好的书僮服饰。

 见那布衣衫就摆在自己眼前,秋怜心头更有一股不祥之兆。小姐该不会是…

 “秋怜,‮道知你‬这书僮装的正确穿法吧?”顾莞心才开口,手上的衣服便教秋怜抢了去。

 “‮道知我‬,小姐,我马上穿给小姐看。”不管小姐想做什么,秋怜决定先下手为强。

 “喂!喂!你给我等等,这不是给你穿的,把衣服还来。”顾莞心伸出手,没去抢。她了解秋怜的情,永远对她这位小姐唯命是从。

 所以她虽名为小姐,可从未亏待过秋怜。出门在外,好吃的一定给秋怜先享用,凡事可先以秋怜为优先。

 “小姐。”秋怜口气很无奈,乖乖地出手里的书僮服。

 “快,秋怜,快替我换上。”顾莞心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谤本无力抗命,秋怜上前认命地替顾莞心换上书僮装,然后为了使她的伪装不至于被识破,秋怜马上巧手替自家小姐梳出书僮该有的发型。

 等一切大功告成,镜子里便出现一名个子娇小可爱、双眸闪着慧黠光芒,全身打扮得像书僮的顾莞心。

 “还是我的秋怜最厉害了。”顾莞心称赞道。

 “小姐,现在你是否可以说出我们的目的地了?”秋怜执意要先得知目的地。

 她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被小姐带到赌坊里,差点把主仆二人全押给赌坊。

 她更不想再经历上上次的恐怖历程,‮么什说‬也不再去夜闯鬼屋,险些把自己的命吓掉。

 包甭提上上上次…还有上上上…唉!太多的惨痛教训,说也说不完。

 所以她这回一定要先弄清楚,小姐究竟打算带她前往何处。

 “奇怪,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顾莞心盯着她一再打量。

 “当然是小姐你是小姐。”

 “这不就对了。少爷,走吧!”

 “可是…”

 “对了,这是少爷的折扇,可别忘记了。”将手中的折扇进秋怜手里,顾莞心拉着秋怜走出房。

 唉!可怜的丫环秋怜仅能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

 她终于来了!望着阁大大的匾额,顾莞心眸子为之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小…”

 “少爷,你在口吃。”顾莞心莞尔地提醒秋怜。

 “我叫子立,少爷。”顾莞心替她接腔。

 可怜的秋怜,敢情是吓坏了。

 “这里是…”

 “是酒楼,是男人买酒作乐的地方,‮道知我‬。少爷,你再继续埋首于书本里,肯定会成书呆子。走,进去见识见识。”顾莞心拉着秋怜的手,正要进入热闹非凡的阁里。

 “不,这不是酒楼,小…”

 “你别再管这是酒楼、还是青楼,快啦!今晚的好戏就要上场了。”顾不得秋怜的畏畏缩缩,顾莞心硬是强拉着秋怜走进人声鼎沸的阁里。

 酒楼?青楼?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秋怜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眸子,任由小姐拉着她,拼命想挤到最前面。

 挤啊挤的,突然,前面一空,顾莞心也因此向前扑倒,就这样栽进某个暖呼呼的怀抱里。

 “啊?小…”及时咬住舌头,秋怜慌张地瞧着眼前混乱的一幕。

 “好痛!这里的椅子怎么这么硬,我的鼻子撞得好痛哪!”顾莞心摸着自己的秀鼻,抡起拳头正想打椅子出气。

 不料“椅子”突然伸出手来,捉住她纤细的手腕,吓得她又是尖叫出声。

 “闭嘴,小子。”薛崛一把将这莽撞书僮扯离自己的身上,厌恶地出声制止他的尖叫。

 “椅子”会说话?

 耙情这就是今晚要上场的好戏?

 难怪一下子就聚集这么多人“椅子”会说话,的确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观。

 而这会儿自己就坐在这张会说话的“椅子”上…顾莞心‮住不忍‬惊奇的咯咯笑出声。

 呵!她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小子是白痴不成?

 见这小书僮低首笑个不停,薛崛开始感到纳闷,正想出声,小书僮却自己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视。

 是女人!薛崛突地心头一震。想他闯江湖多年,这种三的小伪装,还瞒不过他的法眼。

 而且在他看来,这女娃肯定长得惊为天人。

 想他这阅女人无数的多情护法,见过的佳人不在少数,他又岂会分不出女子的美丑。

 “啊!你…不是椅子吗?”顾莞心怔忡地望着眼前这被她当作“椅子”看的男子。

 这人…是几时冒出来的?

 自己居然还把他当椅子的扑倒在他怀里?

 天!好丢脸!

 心思打转至此,顾莞心小小的脸蛋上,飞快地染上一大片红霞,连忙甩开他捉着自己手腕的手,急忙忙跑向秋怜。

 “小…子立,你没事吧?”秋怜眼里净是关心。

 “我没事,少爷。”

 “没事咱们赶紧离开这风月场所。”若是教老爷得知她和小姐居然跑到院,她肯定又要挨骂。

 “少爷,我们还不能走,我还没看到今晚的好戏上场呢!”顾莞心噘噘红,才不甘心就此离去。

 “可是你看这里人好多,恐怕…”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哪能挤在人群里看热闹。

 “谁说我们一定要和这些人挤,我们可以跟那个‘椅子’同桌。”顾莞心纤手一指,就指向薛崛身旁的空位。

 “小…那肯定是贵宾席,你没发现只有他一人独享特权吗?”

 “这就奇怪了,他有银子,咱们也有,我就不信我们不能和他坐在一起。我去试试。”

 “小…子立,你不要在这儿惹事。”秋怜暗叫一声不妙,连忙追上去。

 可秋怜的脚步毕竟没有顾莞心快,因为个子娇小,顾莞心一下子便钻出人群,正走向那唯坐一人的贵宾席。

 “你这浑小子给我站住!‮为以你‬这是哪里?岂能容你到处撒野?要看热闹,行,就站在人群里,这贵宾席不是给你这种要身分没身分的小书僮靠近的。”金嬷嬷吆喝一声,人就挡在顾莞心面前。

 “这是何等道理?我是小书僮,可我家少爷有的是银子,凭什么我们不能坐大位?”顾莞心据理力争,偏看不惯这种嫌贫爱富又势利的人。

 “就算你家少爷有的是银子,可论身分地位嘛,怕也和薛公子无…”

 “金嬷嬷,就让他们主仆二人同我一块坐,无妨。”薛崛饶富兴味地盯着顾莞心。

 看这娃儿的言词,可见仍未及笄,难怪稚气未

 “薛公子…”

 “你叫金嬷嬷啊!你没听见你的贵宾说的话吗?快让开,我和我家少爷要过去。”顾莞心的表情可耀武扬威了。

 “子立,这样不好吧?”秋怜反而有所顾虑。

 小姐天真烂漫,她可不能跟着小姐一块胡来。

 “没什么不好,少爷,走啦!有大位可坐,你还客气什么。”顾莞心拉着秋怜走向视野极佳的贵宾席,两眼骨碌碌地直打转。

 秋怜被强拉坐在椅子,僵硬地向薛崛点头示好。

 薛崛回以微笑,笑望着小书僮居然也跟着大剌剌地坐下来,浑然不觉如此之举有违?怼?br>
 若是他猜测的没错,这小书僮分明才是主子,那唯唯诺诺、表情惶恐的少爷,反而是书僮的丫环。

 “这位仁兄,在下看你是一介书生,怎么也对这种风月场所有兴趣?”

 “这…”秋怜可说不出自己是被自家小姐强拉前来。

 “你管太多了吧?”顾莞心没好气地替秋怜回道。“你自己不也是好之徒,休管我家少爷做什么。”

 “子立,不要说。”秋怜真怕小姐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是其尤‬眼前这看来俊秀尔雅,却蕴藏一股危险气息的男子。

 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小姐这样口无遮拦,哪一天一定会惹上大麻烦。

 “我没有说,会出现在此,你想会有柳下惠再世的人吗?”顾莞心冷哼道。

 “子立。”秋怜倒一口冷气,看了看离这儿有一小段距离的群众。

 所幸离得远,否则小姐这话不引起公愤才怪。

 “彼此彼此,小东西。”薛崛一副她自是清不到哪去的眼光,向顾莞心下挑战书。

 这不知人心险恶、又涉世未深的小东西,就由他来教她看清人

 耙出来闯,还不知死活,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叫谁小东西?”顾莞心火气全提了上来,人也跟着直立而起。

 “坐下。”

 “我‮么什为‬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你想成为我的人,不是不行,等你及笄后再说吧!”薛崛语出惊人。

 “你…”主仆二人双双睁大眼。

 原以为万无一失的伪装,居然让人识破,主仆二人的反应大不相同。

 秋怜感到很不安,直想拉着自家小姐离开这是非之地。

 彼莞心则备感难堪,她才不相信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伪装,居然教人识破,气忿地瞪直了眼。

 “你在胡‮么什说‬?”

 “你是想要在下当场证明你的身分?”薛崛不以为然的扬眉反问。

 “不!不可以!”秋怜连忙大声阻止。

 小姐的身分一被拆穿,那惊为天人的娇颜,不知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是其尤‬这里的人群众多,这要万一…天哪!她连往下想的勇气也提不上来。

 “好啊…”彼莞心才不信他有胆子这么做,但话还没说清楚,秋怜已先行拉着她,不顾一切的往外走,力道之大,让顾莞心连想反抗也没法,竟被一路拉出阁。

 望着主仆二人消失的背影,又见尾随在后的两名鬼祟人影,薛崛微微勾起笑容。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

 “放、放开我!秋怜,你做什么拉我出来!”被拉离阁好一段路,顾莞心终于甩开秋怜的手。

 “小姐,你差点闯了大祸,你知‮道知不‬?”

 “我哪有?”

 “还说没有!若是教那人当场证明你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你想我们还能完整无缺的走出阁吗?”秋怜没好气地指出事实。

 “‮你要只‬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顾莞心噘嘴回道。分明是秋怜老爱大惊小敝。

 “唷…瞧瞧!傍咱们兄弟发现什么秘密了?阿虎,你看这主仆二人居然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家耶!”两名长相鄙的彪形大汉,早伺机在一旁,得此秘密更是笑咧了嘴。

 彼莞心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向来人。这一看,她马上睁大眼,出自直觉地拉住秋怜的手,赶紧往阁的方向跑,心想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量这两人也不敢再多作怪。

 “小姐…”秋怜被拉着跑,就担心小姐的心疾又会因这剧烈动作复发。

 “快跑!秋怜,有什么话等会儿说。”顾莞心急急说道,努力跑着,不想自己成为秋怜的负担。

 无奈此刻她‮得觉总‬阁离她们好远、好远!

 “不行!别跑了,小姐。”秋怜见小姐这模样,心知再这样跑下去,恐怕会要了小姐的小命。

 但若不跑…

 “别想跑,好不容易发现这么可口的羔羊,咱们绝不会让你们给逃了。”两名壮汉紧追在后,一路不放弃。

 其中一名甚至赶在她们前方,挡住她们的去路。

 主仆二人因此被迫停下脚步,紧握着彼此的手,身子靠在一起。

 “秋怜,我是小姐吧?”顾莞心以着只有秋怜听得见‮音声的‬说。

 “‮道知我‬你想‮么什说‬,小姐,可是我现在的身分是你的少爷,所以你得听我的话。”

 “我不管,我命令你丢下我,逃命去!”顾莞心难得拿出大小姐的威严。

 她这个小姐当得有多么任、贪玩,顾莞心比谁都清楚,还时常带着大她两岁的秋怜四处惹是生非。

 秋怜是爹买来给她作伴的丫环,虽是丫环,但秋怜和她情如姐妹,又因心疼她从小身子骨不佳,有好几年都不能出门,使秋怜对她有求必应,凡事都依着她。

 因此打从大夫声称她已经可以和其他正常人一样过着正常生活,不必每待在上,她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每天都想偷偷溜出门,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看这外面的世界有多么新奇。

 每次她这小姐一溜出门,秋怜总是要提心吊胆,既要担心小姐闯祸,教老爷发现,又要时时抱着一颗大过任何人的胆子,跟着小姐四处探险。

 这些年来真的委屈秋怜了,她真是忠心的好姐妹!现在,她得要负起当小姐的责任,放秋怜自由去。

 “小姐,我死都不会丢下你!”秋怜紧抱着矮她一截的顾莞心。

 小姐的命比她秋怜还重要,当年若没有老爷见她家穷苦,将她买来给小姐作伴,就没有今的秋怜,更没有家中三餐温的弟妹。

 老爷的恩情,她终生难忘,小姐是老爷的心头,那么也是她秋怜这一生誓言要保护照顾的责任。

 再撇开恩情,小姐对她这明明是丫环身分的下人,更是好到没话说。

 老爷每次请人来为小姐做衣裳,小姐一定会再多做一件相同款式转送给她,更甭提那数不尽的小礼物,还有许许多多说也说不完的好。

 总之,这家人对她的好,她无以回报,就算今她秋怜要命丧在此,她也要先顾全小姐。

 “秋怜,我要你快走,你不听我的话了?”顾莞心则用力想推开秋怜。

 如果两人之中可有一人得以逃命,就让秋怜替她活下去!她并不是不想活,只是她实在跑不动,秋怜拖着她一起跑,恐怕逃不出生天。

 “小姐,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

 又来了,每次都来这一套!若非情况不允许,秋怜真会噗笑出声。

 但眼前情况紧急,容不得她有些许差池,更分心不得。

 “你是小姐。”

 “那就听我的,你快走啦!”

 “我不走。”

 “秋怜,你走不走?”

 “不走。”

 “你不走?”顾莞心瞪着秋怜,一面留意一旁的两名壮汉,似乎被她和秋怜两人一来一往的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见时机成,她悄悄丢给秋怜一个眼色,秋怜先是一怔,这才会意过来。

 “我不走,死都不走!”

 “那你就死在这儿,我先走了!”顾莞心一把推开秋怜,一鼓作气跑开。

 “小姐,你…”秋怜叫着,却同时往另一方向跑,藉以引开两名壮汉的注意。

 见主仆二人突然分别跑开,犹在看她们争执的两名壮汉,这才惊觉被耍了,连忙怒吼出声,大步追赶上去。

 阿龙、阿虎兄弟二人,不约而同的追往同一方向,似乎对个子娇小的顾莞心比较有兴趣。

 扁是冲着她是小姐的头衔,就值得捉回去好好讨赏一番。更遑论她那娇的嗓音,及那一双似会勾人魂魄的盈盈秋水,几要令人心神驰,飘飘仙。

 秋怜见那两名坏蛋舍她而追向小姐,连忙打住逃跑的脚步,转身追赶起那两人。

 一面追着,秋怜一面在心里痛斥自己,她是昏了头不成?

 ‮然不要‬怎么连她也被小姐的小伎俩给骗了?

 明知小姐不能跑太久、也跑不快,根本跑不过那两名坏蛋,也心知小姐那闭月羞花,肯定会令那两名坏蛋直接挑小姐下手,她居然还依小姐的眼色行事,误以为这是好机会。

 笨蛋、笨蛋、笨蛋!连骂自己三声笨蛋,秋怜知道若是小姐出了事,她怕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

 彼莞心拼命着气,她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眼前一片白茫茫,是昏厥前的徵兆。

 但她不能昏过去,否则她的一生完了,秋怜也会在悔恨中度过她的后半生。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她只是比较顽皮,可她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她是好人哪!

 步伐渐渐慢下来,在口无法再负荷这剧烈动作时,一阵椎心之痛袭来,顾莞心抚住口,眼儿一闭,身子瘫软的跌向地面。

 一双大手及时接住她瘫软的身子,见她花容呈现一片死白,浑然未见之前那股生气的活力,手臂主人眼里掠过一抹连他本人也十分意外的疼惜。

 “你是什么人?”阿虎可容不得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

 “留下你手里的人儿,咱们兄弟就放你一条生路。”阿龙摆出架势,似乎看出此人来头不小。

 薛崛闻言扬起一眉。想他堂堂独孤教的土护法,还须别人放他一条生路?

 这话可好笑了!依他看,见不到明太阳的该是眼前这两人。

 居然敢在他面前行凶,强掳民女!虽然他并不喜好管闲事,但冲着自己手中这小东西,这闲事他恐怕是手管定了。

 “大哥,你看这人光是站在那儿动也不动,肯定是在装腔作势,咱们不必怕他,上吧!傍他一点颜色瞧瞧。”阿虎蓄势待发,心里急着想将小人儿得上手。

 “没错!阿虎,还在等什么,上!”阿龙吆喝一声,马上和阿虎一同出掌,意在一拳就打死这虚有其表的男人。

 不料,两兄弟的掌气非但没有如预期的将薛崛一掌毙命,反而还被薛崛体内的内力一弹,给弹至数尺外,立时口吐鲜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看来离死已不远。

 追赶至此的秋怜,正好撞目这惊人的一幕,吓得她脸色苍白,两手捣以掩住尖叫声。

 龙虎两兄弟双目相继瞪大,难以置信他们居然毙命于自己的掌气里。

 明明那男子就站在那儿,什么动作也没有,还承受他们兄弟一掌,何以死的人不是他,反而是出招的他们?

 龙虎两兄弟就这样瞪着死不瞑目的眼,在断气前仍然想不透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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