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气合之局
特别对局室是二楼中间的屋子,面积不是很大,约有二十来平米,地上铺的是墨绿色的地毯,墙是白的,上面挂着数幅历代著名棋手的画像和手迹,房间的正中是一张全红木矮脚棋桌,桌子的中间摆着一张二十公分天然金楸木独木棋墩,棋墩两边各摆着一个黄杨木棋盒,盒子里是天然羊
贝壳棋子。正对棋桌的房顶上是一个微型摄像头连接着旁边的对局研究室和一楼大厅里的闭路电视。棋桌两侧的真皮沙非棋手坐椅。距棋桌南侧两米左右是一张长桌,及几张椅子,这是裁判,记录员工作的地方。整个房间的设计简洁明快,给人以平静详和的感觉。
王子明走进特别对局室时人都已经到齐了,
并非他故意想要搞心理战术来晚点,而是因为他就住在三楼,走下楼梯十秒钟都用不了,当然没必要早早下来。对手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棋手,如果指望这样的小花招能影响到他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王子明没有去看对手是什么样子而是直接走向了自已的位座,在走进特别对局室的那一瞬他就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周围的气氛是那么熟悉,裁判,记录员,计时器,除了没有蜂拥而至的记者差不多该有的全都有的,这样的场面自已倒底经过了多少回?也许只有那些无孔不入不记者才记得清楚吧。
“王先生,你好。”对面递过来一只手。
“很高兴能和燕先生
手。”礼貌地回握过去,从对方手掌的力度上可以感到燕北天的信心。
坐下之后双方就不再说话了,沉重的比赛气氛在王子明坐下之后就浓浓地散发了出来。看着王子明微微合上双眼风雨不惊的面庞,燕北天必胜的信心有了动摇:眼前这个身材并不魁伟的男人虽然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全身上下都
出一种气势,一种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气势,一种刀山火海加身也毫不动容的气势。这种气势并不霸道,它并不给人有强大的压力,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可动摇,任何的打击在人个这面前都不会产生半点的效果。燕北天见过的高手数不胜数,职业高手也是经常接触,但这种不可战胜的气势却是从未见过。毫无疑问,拥有这种气势的人只可能是意志坚定,实力高超,有着极强自信心的顶尖高手,看来做出挑战这种对手的决定可能真是太过卤莽了。
“比赛时间到。”在墙上的时钟分针指向十二候时的坐在裁判席上的胡永文起身宣布道。“本次比赛采用中国规则,黑先行贴三又四分之三子,每方限时两小时,保留三十秒读秒,超时判负。如双方没有意见请猜先。”
猜先一般是由下手一方来猜,所谓下手一般是指年纪小,名气小的一方,在头衔战中刚是挑战的一方。燕北天因为年长,所以这盘棋就由王子明来猜先。
燕北天从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用手盖住,王子明则拿起一颗黑子放下。经胡永明数子之后燕北天拿出的棋子共有十三颗单数,王子明猜对执黑先行。
没有着急落子,王子明先深深
了一口气,很久没有进行这种正式比赛了,平静一下心态很重要。
半分钟的等待后一颗黑子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右上角的星位上。燕北天不加思索马上占了左上角的目外,在研究黄三输给王子明的那盘棋中他发现王子明有避战的倾向,这说明王子明的力量可能要弱些,而走目外强调取势,容易导致
战,是力战型棋手喜欢的开局战术之一,并且三大难解定式中最复杂的大斜千变就是由目外引起的,在大斜定式中骗招比比皆是,燕北天为了今天的对局以经准备了近半个月,对目外定式做了深入研究,如果王子明胆敢以小目来分角就让道知他知道大斜千变的厉害。
棋手的棋风,喜好,以及状态都会在他走的每一手棋上体现出来,既便是双方从没有
过手,但这些还是瞒不过高手的眼睛。白棋第一步走目外现代职业棋战中虽不多见但在上个世纪日本江户时期却是司空见惯,现在流行定式绝大多数的基本型就是从那时
传下来的,王子明对大斜定式并不是很喜欢,因为这样的大型定式一个变化完成之后几乎四分之一的棋盘就已经定完型了,这不是他的风格,但棋手临阵对敌时除了实力,棋风,状态,喜好之凸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气合。
气合这个名词是由日本相扑中引申过来的名词。在相扑中,当一方呐喊着扑向对方候时的另一方毫不势弱地
向对方这就叫气合。在围棋中的意思也是大体相当,也是指面对对手的挑战奋起反击,毫不妥协。
围棋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便不能再动了,想要获胜除了要让自已的棋子了挥出最大的效率之凸要让对方的棋子效率变得低下,而对方和你想得是同一件事,因此冲突必然存在。所以能否保持一颗争胜的信心十分的重要。
气合更多是情绪上,气势上的,在这里计算计划之类的东西成了次要的了,如果换一种说法那就是明知道是陷井也要跳进去把
饵吃干净后看你倒底能把我怎么办。
王子明今的状态很好,面对对手求战的挑衅没理由退让,在占了右下角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地挂上了左上角,他倒要看看燕北天倒底有什么高招对付自已。
见到黑棋如已所愿地挂在小目上燕北天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十几天的精心研究终于派上了用场。
大飞斜
之后王子明跨出应战,既然对方对自已的力量那么有信心那就给对方一个表现的机会,否则即便是输了怕也不会服气的。
燕北天重新仔细计算了一遍准备的变化,对手很配合,
战已不可避免,现在是考验自已研究成果候时的了。
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燕北天将一粒白子重重的拍在了棋盘上,落子处不是通常定式中的出而是当头拦住了黑棋的出路。
“出强手了。”对局研究室中的管平说道。
“嗯,这个变化好象是第一次见到,白棋撑的很满,看意思是想把黑棋
在下边苦活,如果黑棋不肯活在下边向外逃的话出头的路已经被阻,强得出头怕会很被动。”赵东方赞同道。
“不愧叫追风燕子,果然是有一手。黑棋现在是两难选择,要是道知我会有这么一招么什说也会痹篇这个变化。”管平也称赞道。
“呵呵,当然了,这是我们兄弟三个研究了好几天的成果,到想没还真的用上了,这下子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了。”同样在研究室中的廖子明得意的说道,三弟的胜利就是自已的胜利,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么厉害。那走成现在这个局面还有什么办法吗?”赵东方问道,这么厉害的招法幸好现在已经看到,否则万一哪天让人用来对付自已那还不得措手不及。
“没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据我们研究,可行的办法就是活在下边,这样虽然吃点亏,但差距不算太大,还有争胜败的机会。”孔方接口道。
“这么说来黑棋刚开局就要落后了?”赵东方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王子明不会没有办法对付眼前的问题的。
坐在棋盘面前的王子明并没有紧张,虽然燕北天的这个变招很强,但就棋理而言则有过份的感觉,大斜定式的前半部分是基本型,自已走的半没有问题,那么除非自已走错了否则就不会有会吃亏的道理。白棋来起看是很气势汹汹的,但镇头的一子只与其他各子的联系并不是很强,越强的招法意味着风险越大。过份强调棋子的效率必将导致棋形的薄弱,这是一对矛盾体,其间的把握道知不让多少名家高手愁白了头。
王子明静静地盯着左上角,眼睛有规律地一眨一眨着,波澜不惊的面孔一点表情没有。
燕北天放下那粒棋子之后就端起了泡好的绿茶有滋有味地品着,他自信这一招之后的变化早已在他的控制之中,对手几乎没有选择余地,接试篇局失利是他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然而一杯茶喝得几乎见底之后对方还是一动不动,那平静得好象一尊石像的身型让燕北天的越来越感到不安。玩棋多年他深深知道,最难对付的对手就是这种无论棋盘上如何变化都无动于衷的人,越是高手越是如此,因为这种人如果不是不知胜败为何物的傻子就是实力超卓的高手,而显然,面前人个这并不象是第一种。
漫长的等待最能煎熬人个一的耐心,这种不知危机从何而来的感觉让燕北天心烦气躁,瞧瞧计时器,王子明实际上只用了十来分钟,看来是自已失去了平常心。
终于,王子明在棋盘上摆下了下一手,看到这一招,燕北天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嗯,黑棋还算明智,还是选择了做活,不过布局失利是已成定论了。”管平说道。
“是呀,棋到这个局面这么下大概也是不得已了,或许对付这招的最好方法只有事先痹篇了。”赵东方说道。
“嘿嘿,当然如此,要不我们这么多开的辛苦不是白费了。”廖子明得意道。
“别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我道知不该怎么走,不过我有种感觉,小王不会法办没对付这一招的。”众人之中只有赵长亭人个一还在坚持,虽然他并没有什么根据。
第一招下了之后后面的棋就好下了,人个两如同商量好了似的落子如飞,双方的计时器几乎就没有停下来候时的。
然而就在燕北天以为大功告成候时的,意料之外的招法出现了:黑棋在边上走了几手之后突然转身向中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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