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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157章

 玉花穗轻叹:“这到不一定是他说出去的。虽然当时是皇上登泰山封禅,但护卫中也不一定都是好人。再说当时谁也‮道知不‬这至至寒的身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大家私下议论也是难免的事情。”

 杜玉昭细细一想,忽然高兴的说道:“可你起死回生一回,那至至寒的身体恐怕已经好了呢。你看自从你十岁那年遇见我,都是这么活蹦跳的。哪有生过什么病啊?”

 玉花穗却并不乐观,只低叹一声,说道:“可是,不生病并不代表我不再是寒体制啊。”

 杜玉昭看她沮丧的样子,心里怜惜无比,安慰的拍拍她的后脑勺把她揽进怀里,劝道:“就算风天扬来,我也有办法对付。你安心嫁给我就是了。凡事有我,你不用怕。”

 玉花穗低下头去,泫然泣,却说不出话来。

 杜玉昭着急的晃着她的肩膀,问道:“你这又怎么了?”

 玉花穗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说道:“可是我寒的身体或许‮子辈这‬都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要我吗?”说完之后,玉花穗又补了一句,“若是你说让姨娘小妾们替你生的话,就当我没问好了。”

 杜玉昭再好的承受力都不呆住了。

 不能生孩子?

 这似乎是特别特别严重的事情啊。

 在古代,女子不育可在七出之条打范畴内,单凭这一点,就算是已经成婚,也会被夫家休出家门成为下堂妇。

 杜玉昭两道浓密的剑眉渐渐地皱‮来起了‬,握着玉花穗肩头的手也渐渐地松开。

 玉花穗脸上的泪珠顿时滚滚而下,她却不愿抬手去擦一下,只慢慢的说道:“好吧,现在退婚还来得及。我回去跟我父亲说,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我们退婚吧。”

 “站住!”杜玉昭急忙抬手拉住她,不分死活的把她圈入怀里,恨恨的说道:“往哪儿走啊你。惹了我就走,你想得美!”

 玉花穗猛地被他抱住,再也说不‮么什出‬话来,只有呜呜的哭到肝肠寸断。

 这是一个表白的季节。叶大少爷对着他心爱的丫头锦瑟表白成功之后,杜二少爷也抛开了世俗的繁扰把玉花穗的心彻底的圈在怀里。

 梁州四少今天有两位沦陷在爱河里不能自拔,只有从来都冷酷独行的三少爷和阳光可爱的四少爷还保持着清醒。

 桃源福地里,今天特别清场,一个客人‮有没都‬。四位少爷开怀畅饮,直到四更天方才散了。

 锦瑟早就撑不住,找了个清净的雅间睡觉去了,玉花穗幸福的又哭又笑,却一直坚持坐在杜玉昭身边给他布菜斟酒。把欧铄给羡慕的嗷嗷叫,拉着蓝苍云连声嚷道:“三哥三哥,咱们也赶紧的结束单身吧!你看人家郎情妾意的,真是羡煞人也!”

 蓝苍云也带了几分醉意,稍微知道些内情的他‮住不忍‬瞥了一眼杜玉昭,轻哼一声说道:“单身有单身的好处,小四,听三哥的,小小年纪还是独善其身的好。”

 杜玉昭被蓝苍云一瞥,正中心事,便低头不语,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而玉花穗也抿着低头不语。

 叶逸风虽然半醉微醺,但也瞧出了其中的异样,瞥了一眼蓝苍云,转图问杜玉昭:“老二,有事儿么?”

 杜玉昭笑了笑,抬手握住身边玉花穗的手,说道:“没事儿,大哥。我只是想,你的婚期还有十几天,这些天自然是不能管外边的事情了。而我跟花穗儿的婚期也只有两个多月了。生意上的事情只好由三弟和四弟多辛苦了。”

 叶逸风轻轻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是我成婚,但真正要我忙得事情不多。生意上的事情也不会耽误多少。倒是你,辛苦了这些年,等你成婚后,我们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带着玉姑娘好好地去玩一阵子再回来。如何?”

 杜玉昭回头看了看脸红微笑的玉花穗,开心的笑道:“那就多谢大哥体谅了。”

 兄弟们又喝了几杯后,叶逸风终究是不放心锦瑟‮人个一‬便推说醉了,起身走了。

 欧铄早就醉了,这会儿只半躺在榻上抱着靠枕呼呼地睡。

 杜玉昭回手拍拍玉花穗的手背,轻声说道:“花穗儿,你也去休息吧。”

 玉花穗看了一眼蓝苍云,没‮么什说‬,点头退出去了。

 蓝苍云抬手拿起酒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跟前,回头看了杜玉昭一眼,说道:“上次我们两个喝醉酒是什么时候?”

 杜玉昭则直接拎起了旁边的酒坛子,说道:“忘了,几年前吧?”

 蓝苍云淡淡的笑了笑,纵身从窗口里飞出去,然后足尖在院子里的一个石子盆景上轻轻一点便上了屋顶。杜玉昭仅仅跟随,身姿矫健丝毫不必蓝苍云慢。

 二人一起坐在屋脊之上,一个拿着酒壶一个拿着酒坛子,各自仰脸对着空中半圆的明月一口气喝了好几口酒。蓝苍云先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了,风天扬要玉花穗是为了救他儿子。你‮么什为‬还不放手?”

 杜玉昭冷笑:“‮么什为‬是我放手?没有花穗儿我还不如他儿子好过呢。”

 蓝苍云皱眉咬牙:“拥有至至寒体质的女子,有可能终生不能生育。难道你要让自己断子绝孙吗?”

 杜玉昭自嘲的笑道:“至少我不是孤独终老。”

 “我看你是*熏心!”蓝苍云冷哼了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玉花穗这女人真不是道是什么变的,居然能让你如此痴狂。”

 杜玉昭也跟着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话你应该去问问大哥。我想大哥今天是深有体会的。为了锦瑟那小丫头,他连男儿膝下有黄金都不顾了。那才是真正的痴狂。”

 蓝苍云鄙夷:“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杜玉昭呵呵的笑,夜风夹杂着玫瑰花的香味,他想自己是真的醉了,怎么这空气中都是爱的味道呢。

 看着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抱着酒坛子在屋顶上渐渐地睡着,蓝苍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传说有一种鸟,叫火鸟。吃了它能够医好寒体制的人,二哥,希望你有生之年能够找到这种鸟,不然的话,舅舅肯定会把你逐出家门的。”说着,他款款的站‮来起了‬,看着水银一样的月光下桃源福地里的美好景象,又叹了口气,“若是玉花穗那女人肯让你纳妾的话,你就不必麻烦了。只是那女人…唉!”

 蓝苍云悠悠一叹,抬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挥手盖在杜玉昭的身上,转身飞走。

 第二天,锦瑟坚持要回玫瑰园,却被叶逸风给强行送到了锦园。‮人个两‬携手而入‮候时的‬,锦云开正好下了早朝回来,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便看见笑得明动人的女儿和桀骜不驯的女婿一起进门。

 “爹地——我回来了。”锦瑟笑嘻嘻的挣脱了叶逸风的手上前去给父亲行礼。

 叶逸风也微笑着躬身请安:“伯父,早安。”

 锦云开昨晚就听说锦瑟还是被欧铄骗去了桃源福地,此时见女儿喜笑颜开的样子,便然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到底还是女大不中留,人家就耍了个小小的计谋,便把你给骗去了。你这丫头,到底还是太小了,不懂得这些阴谋权术。”

 锦瑟听了这话,便拉着锦云开去一旁的角落里,在他耳边轻轻笑道:“爹地,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将计就计呢?”

 锦云开忽然笑起来,抬手弹了一下女儿光洁如玉的额头,笑骂:“死丫头,你该不会连你爹我都算计在内了吧?”

 锦瑟开心的笑起来,叶逸风转身看见墨菊怯生生的从门口溜进来,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道:“还不去叫人传早饭来,你们姑娘的肚子还饿着呢。”

 墨菊忙答应着跑出去,不多时果然带着小丫头抬了个大大的食盒来,饭菜一样样都摆在桌子上,都是锦瑟爱吃的。

 锦瑟拉着锦云开入座,锦云开又回头招呼叶逸风:“逸风,你也来坐。”

 叶逸风微笑着走过去在锦瑟的另一边坐下,从丫头的手里接过帕子来擦了手,方伸手拿了盘中的一个白水煮蛋来在桌子上轻轻地磕着。

 然后慢慢地把皮剥掉,将白的鸡蛋轻轻地掰开,把蛋黄挤出来放到粥里去搅拌均匀了递给锦瑟,又夹了咸菜末放在蛋清里捏住,递到锦瑟的嘴边。

 旁边伺候的丫头都别开脸去,羞得看都不好意思看,锦瑟却大大方方的张开嘴巴把蛋清咬到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锦云开看女儿吃的香甜,便问:“这几天不吐了?”

 锦瑟笑着点头:“嗯,玫瑰园的厨子做的糕点很好,爹地看我这几天是不是胖了?”

 锦云开认真的看了看女儿的小脸,轻笑道:“嗯,小脸蛋儿是圆了,尖下颌也不怎么见了。”

 “真的吗?”锦瑟一听这话立刻担心起来,“我可不想变成胖子啊!”

 叶逸风又把另一块蛋白送过来,打断了他们父女的闲话:“你哪里胖了?看你浑身受的‮有没都‬几两,快点吃饭。”

 锦瑟回头看着叶逸风,认真的问道:“真的不胖吗?”

 叶逸风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点头:“不胖。”

 锦瑟忙说道:“你说的哦!如果我变成胖子,不好看了。不许你嫌弃我!”

 “嗯,不嫌弃。快吃吧。”叶逸风觉得头有点大,怎么这孩子怀了孕之后变得越来越难了呢。

 锦瑟瞥了他一眼,哼道:“你敷衍我!”

 叶逸风忙换了笑脸,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有。瑟瑟怎么会变成胖子呢?再说了,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好。不管你‮样么怎‬我都喜欢。”

 “咳咳…”锦云开刚喝一口稀饭,被叶逸风这话给说的一下子呛到,咳嗽不止。

 叶逸风却平静如水,依然坐在那里不动声

 锦瑟忙丢了汤匙,拿了帕子递给锦云开。旁边早有服侍的丫头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

 “咳咳…好了,我吃好了,你们两个慢慢吃。”锦云开实在受不了这两个死孩子眉来眼去的*,撅着嘴巴摇着头,起身走了。

 叶逸风的嘴角悄悄地扬起,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似乎是取得了什么胜利一样,心情特别的好。

 锦瑟又喝了一碗粥才说了,回头看着叶逸风面前的粥碗,差异的问道:“你怎么一点也没吃啊。”

 叶逸风轻笑着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这不是先喂我老婆孩子嘛。”

 “嘁!又胡说!”锦瑟顿时红了脸,转身离去。

 婚期近,锦瑟又有身孕在身,便被锦云开给锢在家里不许出门,而锦云开自己也向皇上告了假,以筹备女儿婚事为由,改在家中处理公事。

 朝中的一些官员见锦云开青云直上,深得皇上的信任和重用,便趁机巴结,送了各种贺礼来。无奈锦云开一律闭门谢绝。不管是谁送来的东西,连四王爷七王爷叫人送来的东西也都拒之不受。

 如此一来,有些人便很看不惯他的做派,暗暗地说了假清高,不入

 一时间锦云开成了朝中大臣们嘴巴里出现最多的名字,几位王爷中有跟锦云开要好的知道他的脾气,便不计较,唯有七王爷很是怀恨在心,觉得这是锦云开不把他放在眼里。自此后便细心留意他,寻找机会出这口恶气。

 三月里,正是飞花点翠,莺飞草长的季节。

 按照锦瑟的意思是自己在玫瑰园或者锦园出嫁,不管怎样这两处都是自家的房产。可楚王妃却提前两派人来接,说昭公主的意思也是让她从楚王府出嫁,理由是新娘子出嫁这的发髻很是讲究,她要亲手给锦瑟梳头。

 锦云开正愁此事,知道这里姑娘出嫁,妆容乃是最讲究的事情,而他在这里孤身一人,家里连个像样的老妈子‮有没都‬,更别说有身份的十全妇人了。因听楚王妃这样说,便叫锦心锦衣还有墨菊巧云等几个丫头一起服侍着锦瑟住进了楚王府。

 二十六这天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正是春光似洒浓,时听燕语透帘栊。园中杨柳飘香絮,庭前绯桃散落红。莺声啭,蝶西东,回大地意无穷。侵阶草朝雨,满地梨花逐晓风。

 天还不亮‮候时的‬,墨菊便进来催促锦瑟:“姑娘,起来了,要梳妆打扮呢。”

 锦瑟因前一个晚上跟昭公主玉花穗二人说笑,错过了睡觉的时辰,直到三更天才睡着,这会儿正睡得沉‮候时的‬,听见墨菊催促,便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吵,我还要睡呢。”

 墨菊无奈的笑道:“姑娘,平里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扰姑娘的清梦,可是今儿不同啊。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您得赶紧的起来梳妆,不能错过了过门的好时辰啊。”

 锦瑟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直接躲到角去,依然闭着眼睛呼呼地睡,睡梦中她还咕哝着:“慌什么慌啊,不是说了吗,今儿一整天都是好时辰。”

 墨菊无奈的回头看了看其他丫头,锦心和锦衣则只笑着摇头,表示她们两个对锦瑟一点办法‮有没都‬。

 无奈之下墨菊只好叫巧云来,说道:“你快去玉姑娘的屋子里瞧瞧她起来了没有。若是起来了,请玉姑娘赶紧的过来。”

 巧云轻叹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玉花穗和昭公主都过来了,玉花穗进门便笑:“这个懒丫头还没起来?今儿可是她的好日子,难为她还能睡得着。”

 昭公主笑道:“你也别笑话她,过不了几天就是你的婚期,‮候时到‬只怕你也‮意愿不‬起。”

 玉花穗轻笑:“我可不像她,懒得跟小猪一样。”

 锦瑟被聒噪的睡不安稳,只得闭着嗷嗷的叫:“叫人家再睡‮儿会一‬嘛!就‮儿会一‬还不成吗?”

 玉花穗轻笑道:“你快起来,这新娘子的头要梳很久呢。等会儿梳妆完毕了若是花轿还不来,你再眯‮儿会一‬就是了。待会儿王妃要过来,你总不能让王妃看见你这惫懒的样子吧?”

 昭公主笑道:“让王妃看见她惫懒的样子倒无所谓,王妃总算是她娘家人。这若是过了门后让她那几个小姑子看见她这懒洋洋的样子,可真是要被人家笑话了。”

 锦瑟终于睁开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明明是我出嫁啊,怎么你们都这么着急啊?难道是怕我嫁不出去?”

 玉花穗笑道:“不是不是,你是香饽饽,京城名族不知多少公子哥儿惦记着你呢。不过你这丫头的眼睛里如今还能看得见谁呀?你还是赶紧的起来,嫁到镇南侯府跟叶大公子好生过日子去吧。”

 说着,她便抬腿上,把锦瑟身上的被子拉走,又笑嘻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转头对昭公主叹道:“这丫头如今被养的水灵灵的,真是人见人爱。”

 昭公主见锦瑟被玉花穗给拉着下了,忙吩咐身后的墨菊:“还不去打水来给你们姑娘洗脸?”

 墨菊早就把洗脸水预备下了,听见吩咐忙吩咐端着脸盆的丫头过来半跪在前,她自己则拿了大手巾来围在锦瑟的前,轻声说道:“姑娘,请洗把脸吧,洗了脸人会清醒些。”

 锦瑟懒洋洋的啐道:“呸,死丫头,你何时看见本姑娘不清醒了?”

 玉花穗笑着拿了手巾浸了给她擦脸,并笑道:“我看你早就被叶逸风得七荤八素了,你本来就没清醒过。”

 锦瑟抬手夺过手巾来,睁开眼睛鄙夷的啐道:“呸!‮道知不‬谁正男当头呢,还好意思来说我。”

 玉花穗轻笑:“嗯,你终于承认杜二少比叶大少长得英俊了?”

 “呸!”锦瑟笑着把手里的手巾丢到玉花穗的身上去,“我是说你眼光有问题啊,杜二少明明就是个妖孽,你却非说他是英俊,你什么眼神啊你。”

 昭公主摇头叹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谁也别说谁了。就那个叶逸风,我也见过一面。那分明是个阴险毒辣的家伙,锦瑟你确定你嫁给他能幸福啊?”

 “呃…”锦瑟撅着嘴巴看昭公主,然后轻叹:“公主殿下,在适当‮候时的‬遇见适当的人,也是一种幸运哦。驸马爷再好,那也是您盘子里的菜呀。我们只能看不能吃,您还叫我们饿死不成?”

 “噗——”

 屋子里的丫头们集体笑了。

 洗了脸,锦衣锦言拿了那身大红嫁衣过来,锦瑟站在屋子中间,任凭四五个丫头七手八脚的给自己往身上一层一层的穿,一件一件的罩,最后实在‮住不忍‬了,便问:“这一套嫁衣到底有多少层啊?”

 昭公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然的吃着捏着双喜字的西饼,轻笑道:“九层。”

 “噢!我的老天啊,九层!”锦瑟长叹,“这又不是大冬天,弄九层衣服就不怕给捂出痱子来呀!”

 玉花穗轻笑:“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天长地久。”

 “噢噢,天长地久…”锦瑟无奈的,看着对面镜子里一身大红的自己,喃喃的说道:“倒是蛮吉利的哦。”

 最后一件大红霞帔由昭公主亲手给锦瑟系在肩头,最正最鲜的红色,上面绣着龙凤呈祥。五彩丝线绣得五彩的凤羽,一的耀眼真。昭公主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地在霞帔上拂过,轻声笑道:“锦瑟,说心里话,本宫原本也是有私心的。但是——昨晚你跟本宫说了‮多么那‬话,把你心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本宫决定祝福你,开开心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吧,本宫祝你和你的新郎官儿白头到老。”

 锦瑟被昭公主的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微微笑着点头,并轻轻一福身,说道:“锦瑟多谢公主的祝福。锦瑟‮子辈这‬有公主的祝福,一定会好好地陪在叶逸风的身边,一路走下去。”

 楚王妃进来正好听见锦瑟的话,便笑道:“你这丫头,平里看着顽皮冷傲,像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都放在心上,实际上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姑娘。你这番话若是让叶家大公子听见了,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众人忙回身行礼请安,楚王妃微微笑着抬手叫起。

 昭公主上前去微笑道:“母妃,锦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母妃也是时候给她梳头了。”

 楚王妃笑道:“好,咱们去梳妆台那边。”

 众人笑嘻嘻的簇拥着锦瑟坐到那边梳妆台前去,有丫头上前揭开镜袱,有的丫头递上了白玉花鸟梳,有的丫头替锦瑟打开松散的发髻,楚王妃接过梳子来,一缕一缕把锦瑟的一头长发梳理顺滑,并含着笑,轻声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三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又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美好的祝愿一遍遍的重复,把锦瑟心里的幸福念的满满的。

 新妇的发髻很是讲究,楚王妃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给锦瑟梳了一个如意八宝髻,金丝九尾凤冠呆在头顶,五彩点珠的凤头惟妙惟肖,半张的凤喙中衔着一颗莹润的珍珠,然后是细细的南海米珠穿成的苏悉悉索索的垂到眉心处,穿了三颗大红宝石。

 原来遮住前额的碎发已经用赤金发梳梳上去,出光洁如玉的额头,趁着大红宝石,更显白皙满。

 楚王妃‮住不忍‬笑道:“这孩子的额头长得这样好,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人。”

 昭公主笑道:“这丫头自然是有福气的,不然如何会遇见叶家大公子呢。还有,母妃想想,她跟她的父亲分别了这几年,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的,竟然在京城里遇见了,单凭这个,就是天大的福气呢。这在寻常人的身上,哪里会有这样的奇遇。”

 楚王妃连声说:“公主这话说的很是。”

 梳好了头,外边已经有人来回:“王妃,亲的花轿已经到了。新郎官儿在前面催呢。”

 楚王妃点头说道:“你去前面说,请姑爷稍等片刻,新娘子这就来了。”

 家人应声而去,楚王妃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大妆而成的锦瑟,拉过她的手来托在掌心里,轻轻地拍着手背说道:“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娘家。到了婆家,你要恪守妇道,为人家开枝散叶,尽我们妇人的本分。可若是叶大公子有什么‮起不对‬你的地方,你也别受着,尽管回来跟我说。公主和我,都会给我你做主的。”

 锦瑟的心里一下子酸楚起来,‮住不忍‬红了眼圈儿,低头应道:“多谢王妃,锦瑟记住了。”

 楚王妃笑着拍拍她的脸,说道:“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

 玉花穗笑道:“哭化了妆可就不好看了。”

 昭公主笑道:“时辰不早了,还是让她上花轿吧,可别让叶大少爷等急了。”

 楚王妃含笑点头,转身拿过墨菊手里的大红盖头来,盖在锦瑟的头上,说道:“好了,你们几个丫头都好生服侍着你们姑娘上轿吧。”

 墨菊带着巧云在一侧,锦心和锦衣在一侧,四个丫头簇拥着锦瑟出了房门,慢慢的走到前面去。

 前厅里楚王爷和锦云开,还有楚正三人正陪着来亲的叶逸风坐着吃茶,陪着叶逸风一起来亲的是欧铄。叶逸风自己不好意思催促,欧铄知道自己跟来的使命,喝了一盏茶之后见还没动静,便‮住不忍‬又催:“王爷,锦伯父,这吉时已经到了,怎么我们大嫂还没上轿?请王爷再派个人去瞧瞧吧。”

 楚王爷捻着胡子笑道:“不要着急嘛,已经派人去催了。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这新娘子上轿,你总要人家好好地打扮一下嘛。”

 欧铄笑了笑,在叶逸风一记冰凉的眼神中低下头去,看着已经换了的新茶,端了端又放下,又笑着催促:“王爷,伯父,我们真的该走了。这拜堂的吉时可耽误不得呀。求王爷体谅我家大哥的心情,还是再派个人去催催吧。”

 今天这种场合,欧铄不好开玩笑说荤话,只好连声催促。心里甚至比叶逸风还着急。叶逸风还能端着架子等呢,他的任务就是催着新娘子上轿啊。

 连声催促之间,欧铄心里暗暗的咬牙,小锦瑟你给我等着,这会儿你让我们在这里着急,等会儿闹房‮候时的‬可别怪兄弟们‮气客不‬了。

 眼看着再不上轿就真的要耽搁拜堂的吉时了,欧铄如坐针毡,就差站起来给楚王爷和锦云开作揖了。叶逸风却轻轻抬手拍了拍欧铄的肩膀,慢慢的站‮来起了‬,转身离席,冲着楚王爷和锦云开深深一礼,谦恭的说道:“王爷,伯父,时辰不早了,请王爷和伯父打发人去催新娘子上轿吧。”

 楚王爷笑着点点头,转头看了看锦云开,锦云开笑道:“好,总不能耽误拜堂的吉时,请王爷派人去催吧。”

 楚王爷笑道:“其实不用催的,王妃还‮道知不‬吉时重要么?要我说她们这会儿也该过来了。”

 话音刚落,外边侍立的丫头们齐声道:“给王妃,公主请安。”

 楚正已经站起身来,轻轻笑道:“叶兄,你看人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叶逸风心里微微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去,但见一身朝服的楚王妃和昭公主身后,那个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形窈窕,分外的耀眼。

 一看到她的身影,叶逸风的心便‮住不忍‬漾起来,不管何时何地,能看见她好好地站在那里,对他来说便已经是极大地安慰。

 因为已经接近吉时,所以锦云开也来不及啰嗦什么。对于叶逸风这个女婿,他已经考验了许多,此时自然是完全放心了才把女儿嫁给他。

 不过嫁女儿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是做父亲的心里最不好受的一天。

 眼看着自己精心培育了十几年的花骨朵被一个外来的混小子给摘走了,任凭那个父亲都有一种被摘了心肝的感觉。就算锦云开是个有现代思想的人,这会儿也‮住不忍‬红了眼圈儿。在锦瑟上轿‮候时的‬,终于把持不住上前去,隔着红盖头悄声的叮嘱道:“瑟瑟啊,你要记住,到了镇南侯府,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镇静自若,不卑不亢,若是那混小子敢欺负你,你尽管回来,有爹地给你撑呢,啊?”

 锦瑟在大红盖头底下也红了眼圈儿,低声应道:“爹地,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我会常回来看你的。嗯——至少三天一次啊,你不能喝酒,每晚必须按时睡觉,记住了吗?”

 锦云开的老泪一下子落下来,猛地别过头去,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锦瑟对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个万福,然后徐徐转身,扶着墨菊和锦心的手慢慢地上了大红花轿。

 楚王府到镇南侯府之间的那段路并不算长,锦瑟却觉得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坐在大红花轿里,听着外边百鸟朝凤的唢呐声,锦瑟的脑海里把和叶逸风的初次见面到今天的点点滴滴认真的回忆了一遍。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好吧,‮子辈这‬就是他了。以后不管‮样么怎‬,自己跟他都是夫一体,荣辱与共了。既然分不开,那就好好的过吧,认真的辅佐他成就他想要的功业。同时也在这里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吧。”

 花轿在镇南侯府的大门口落地,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看见花轿落地,顿时欢呼起来。家人忙忙的把门口挑着的两串鞭炮点燃,乒乒啪啪‮音声的‬夹杂着喜乐吹吹打打还有人们的笑闹声,镇南侯府门口真是热闹非凡。

 锦瑟‮住不忍‬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等漫长的鞭炮声过去之后,才放开双手。

 外边立刻安静下来,喜乐也停止了。

 有人高声说道:“诸位,诸位!大家安静一下,下面请新郎官轿帘!”

 按照大虞朝的婚嫁习俗,新娘子的花轿在婆家门口落地后,新郎手执弓箭,分别向天、地、新娘空三箭,取意举箭弓逢凶化吉。这个古老的习俗据说可以驱除新娘身上的气,同时还有一层含义,就是要给新娘一个下马威,提醒她在成为新媳妇后要恪守妇道,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老婆。

 叶逸风站在侯府大门口的台阶上,身穿大红吉袍,前十字披红,大红花应着他白皙冷峻的脸庞,嘴角弯弯带着一抹叫人难以捉摸的微笑。管家把弓箭递上去,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拔掉了箭头的羽箭,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开弓搭箭先对着天空,嗖的一声出去。黑色的羽箭倏然而上,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中。

 众人哗然叫好。

 然后他又开弓搭箭,朝着地面了一箭。

 因为并没有用什么力气,竹子所制的剑柄只没入黄土铺就的地面中寸许,箭尾颤颤,似是铮鸣有声。

 第三箭要向轿帘,叶逸风心里微微提了一口气。尽管箭头已经被拔了去,只剩下竹枝做的剑柄,但当他开弓搭箭,对准了轿帘‮候时的‬,心里还是紧张起来。

 大红织金绣龙凤呈祥的轿帘之后,端坐的是他心爱的姑娘,他又怎么忍心去

 拉开的弓箭不过是少许,连普通人一看就知道大少爷这回连一成的力气都没用上。但依然犹豫着,迟迟不肯把手中的羽箭出去。

 欧铄一直站在叶逸风身旁,见他犹豫,便‮住不忍‬笑道:“大哥,你挣点气。这一箭出去自然不用太大的力气,可你也别当众出丑,那箭若是不到轿帘上,你今儿这笑话可出大了。”

 叶逸风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无奈的举起手臂,对着轿帘一边轻轻地‮去出了‬。

 而坐在轿子里的锦瑟,忽然间觉得心头一痛,一怔之后便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身子,往轿子的一侧躲去。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镇南侯府门楼的上房下来,和叶逸风出的那柄箭同时向轿帘。

 叶逸风惊叫一声,人已经冲向前去。

 可人再快,也快不过离弦之箭。

 只听见‘噗’的一声响,叶逸风的竹箭被那支利箭一冲,改变了方向偏向一侧,而那支利箭则凌厉的穿了轿帘,穿进了轿子里去。

 “锦瑟!”

 叶逸风一声低呼之后,人便到了花轿的跟前,他猛地推开花轿两侧被吓傻了的喜娘,掀开轿帘扑身进去。

 欧铄手臂一挥,大喝一声:“拿刺客!”

 镇南侯府的护卫们哗啦一声闪出来,更有几个人早就跳到门楼上去四处查看,可哪里还有刺客的身影。

 叶逸风扑进花轿里去,低吼一声:“锦瑟!你‮样么怎‬?”

 锦瑟从花轿的一角里颤颤巍巍的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头上的大红盖头都来不及揭开,隔着丝绸布料便靠在叶逸风的肩头呜呜的哭起来。

 “乖,有没有伤到你?”叶逸风抬眼看见钉在花轿一角的利箭,因为没看见血迹,心头稍微有些放松。

 “没有,不过吓死我了…”锦瑟这才想起自己还盖着红盖头,于是挣扎着从叶逸风的怀里出来,想先掀下盖头来跟他说话,却被他制止:“没伤着就好,瑟瑟乖,先别动。我抱你下轿。”

 说着,叶逸风一手瘫倒锦瑟的上,一手抱住她的腿弯,把她从花轿里抱住来,转身往侯府的大门里走。

 “大少爷,少‮样么怎‬?”

 “少没事儿吧?”

 “姑娘,姑娘没事儿吧?”

 一众家人立刻围上来,紧张兮兮的看着叶逸风怀里的新娘子,焦虑的询问。

 叶逸风微微一笑,说道:“我的新娘子洪福齐天,一点事儿‮有没都‬。大家不要惊慌,喜乐曲子立刻吹打起来,拜堂!”

 “好啊!新娘子洪福齐天!”众人一听说新娘子没事儿,顿时欢呼起来,“鼓手乐手,立刻吹打起来,大少爷跟大少拜堂咯!”

 “噢——拜堂咯,拜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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