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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请你出去,我们小姐不见你。”

 裘瓶静像是守护神般地站在东苑房门,双手擦在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令观仁偲莞尔。

 他该称赞她是个称职的婢女,还是恼她三番两次地阻挠他呢?

 “难道我要同她请安都不成吗?”观仁偲挑起眉蹄着她。

 说真格的,这个胖丫头,除了体态丰腴了些外,脸蛋倒是不错!且她的脾特别的,他应该要感到赏;不过那也得她不再阻扰他才成,他有点厌倦了她再三地阻挡。

 “我家小姐代了,你不用同她请安。”她仰起小脸,丝毫不畏惧自个儿正在以下犯上。

 “连见一面都不成吗?”他戏谵地问。

 他已想清楚,不管她现下是什么身份,横竖他是要定她了。

 “请二少爷站在我家小姐的立场想。”她淡淡地道,有神的眸子直盯着他,希冀他能够体谅,小姐在观府的地位并不稳固,光是要应付那些刁钻的下人,就够让小姐心神疲惫的了,现下实是不起他再三地騒扰。

 臂仁偲高高地挑起眉,若有所思地凝睇着她。

 她所说的话,他并非不相信…毕竟观府里头的下人是怎样的脾,难道他这个主子会‮道知不‬吗?

 不过,他很想知道谁敢如此放肆,居然敢对季雪梅无礼。

 雪梅…真像极了她冰冷的子,人如其名,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又如化为人形的梅仙,让他无法放弃她,即使要他背负着罪名亦无妨,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从自个儿身边逃走的。

 他相信两人之间必是有红线牵连,他不会让那条红线就此断落。

 “二少爷?”裘瓶静察言观地睨着他。

 臂仁偲幽诡的睇着她,突地勾笑道:“我明儿个会再来。”

 在爹回府之前,他多的是时间跟她磨,现下离开并不表示他不会再来,他会选好时机将这丫环遣走,‮候时到‬还有谁能拦得了他。

 话落,拔的身影随即离开东苑。

 裘瓶静狐疑地睇着他,直到再也看不清楚他的背影,才疑信参半地走回房里。

 “小姐,二少爷走了。”

 “‮道知我‬。”

 季雪梅淡淡地道,垂下浓密的眼睫望着手中甫绣好的手绢,清冷的模样仿佛对这件事儿不在意!然而实际上,只有‮道知她‬自己花了多大的心神,才能稳下不安的心跳。

 想见他、不能见他;想见他、不敢见他…她是着了他的魔,居然如此地想念他,甚至忘了他和她之间的羁绊是多么地可怕。倘若她再这样子同他见面的话,只怕下一回牵扯上的人,不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还是别见面好了,只要瓶静替她把他挡在门外,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便会回到原本的自己,但是…原本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

 她忘了不会哭不会笑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

 “小姐,待会儿让我去找大少爷禀报最近的事好吗?”裘瓶静瞧她神色自若,以为她已恢复平静,遂提起最近的问题。

 “不了,别再让他烦心。”

 她的眼波轻转,拿起另一条纯白的手绢,开始思忖着要在上头绣上什么花样,然而心头浮现的依然是那一张肆倨傲的俊脸。

 “可是,小姐,观府的下人太放肆了,居然连膳食都不常替咱们拿来,儿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这件事倘若不同大少爷提及的话,咱们岂不是要被活活饿死?”裘瓶静义愤填膺地吼着。

 她原本是想同二少爷说的,却又怕二少爷会逮着机会欺负小姐,便打消了念头;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告知大少爷这件事,否则小姐的身体怎么撑得下去?她是不打紧,可小姐是金枝玉叶,以往在季府,虽说不受老爷重视,但至少老爷是不可能让小姐饿着的。

 到底是怎么着?原以为小姐嫁入观府之后便不会再试凄,岂知这观府的下人是如此刁蛮,竟欺到主子头上来!

 “倘若在这富可敌国的观府里饿死,倒也是奇闻一桩。”她勾起一抹笑,不甚在意地道,然而手中的针却一直落不了点,只是出神地拿在手中,看在手绢上竟全都是他的笑颜。

 “小姐!”裘瓶静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这么冷静。

 小姐总是如此,虽是堂堂千金之躯,却丝毫不在意下人如何待她;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这样渐消瘦,否则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我累了,想休息了。”她轻喃着,将手绢摆到一边去,倒在榻上。

 孰知虽闭上眼,他仍像鬼魅般不肯放过她,出现在她黑暗的眼里,令她觉得无奈又无可奈何。

 裘瓶静将手绢放到一旁的桌上,瞅了她一眼,随即下定决心。

 小姐不要她去找大少爷,她偏要去,否则再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一定会撑不住的。

 ***

 一双魔魅的眼眸在暗处伺机而动,那双眼的主人,有着硬如铜墙的臂膀,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在怀里,恣意地挑她的感官,放肆地勾引她的心魂,使单纯的她沉沦在深不见底的罪恶之中…她想逃,却逃不了,或许是因为他有力的钳制,或许是因为她贪恋着他的温暖,又或许是再也没有人可以像他那般挑起她心中沉寂尘封的情绪。她‮意愿不‬逃,也无力可逃。

 可是却不能不逃,她的心不安的战栗着,是因为所背负的罪恶,是因为‮意愿不‬再犯下相同的错,她必须逃,一定要逃。

 然而,他的眼孤寂而倨傲,满是饥渴索求的神情,总是让她‮住不忍‬多看一眼;但是再看的话,只怕便会沉入渊底。

 她不想看,然而双眼却不试曝地盯着那一双诉尽渴求的眼…“还在睡啊,我的姑?”

 突地,一声拔尖的叫声响起,将受困于梦中的季雪梅唤醒。她一身汗淋漓地瞪着眼前婢女打扮的姑娘,在梦与现实间恍惚着。

 “瞧什么瞧?”那位婢女瞪大眼与她对视,儿没把她当成主子看待。“怎么,瞪着我看,是在说我不懂得伺候主子吗?”

 她双手捧着午膳,随意地抛甩到一旁桌上,盛着糙食的碗碟撞在一块,就连盛汤的碗也歪倒在一旁,里头的汤弄了她桌上未绣的手绢。

 季雪梅一脸错愕地望着她,不懂她为何如此待她。瓶静呢?

 “怎么,午膳都给你端来了,还‮道知不‬要自个儿起来用吗?你该不会是要奴婢我来服侍你吧?”

 那位奴婢的身后跟着两三个婢女,个个噙着尖酸刻薄的气息,悠闲地晃到她的跟前。

 刹那间,季雪梅简直快要‮道知不‬到底谁才是奴,谁才是主子。

 季雪梅纵有满腹的不满,却没有说出口,不过看看外头的天色,早已过了午膳的时刻,她不想笑。

 在季府她不是没受过类似的对待,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这观府的奴婢欺凌人的手段比季府的奴婢还更上层楼。

 瓶静呢?怎会没见到她的人?

 “你是在找你那个奴婢吗?”其中一个奴婢坐到她的身旁。“我‮你诉告‬,你那个奴婢不要你这个主子了,一大早便同寻大人出去晃,到现下还找不到人哩!”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婢。”另一个奴婢意有所指地道。

 “我不懂你们在‮么什说‬。”以往总有瓶静在她身旁,她鲜少遇到此等阵仗,到今儿个她才发觉,瓶静真是了得,居然可以面对这一群伶牙俐嘴、蓄意找麻烦的奴婢。

 “你会不懂?”端午膳进来的婢女发飙了。“‮为以你‬咱们‮道知不‬你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吗?说穿了,老爷今儿个不在府里,你便恬不知地想要攀上二少爷,‮为以你‬咱们‮道知不‬吗?”

 季雪梅一愣,心猛地揪紧,丽的粉脸刷成惨白。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奴婢就是奴婢,没什么教养,一张嘴也不懂得要洗,臭得让本小姐难受得很,倘若没事的话,滚出我的房!”季雪梅深一口气,壮壮自个儿的胆子,想将她们赶出这里。

 “喝,你真以为你是咱们的主子不成?”

 三个奴婢一同欺上前去,三人六手地直往她的身上扑去。

 季雪梅只身对抗三人,只能被三人推倒在榻上!任由她们无情地槌打。

 她已快要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主子?

 臂府对待下人,也未免太过宽容了吧!

 季雪梅纤弱得抵挡不住三个孔武有力的奴婢,只能任凭她们剥去她身上值钱的首饰,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

 此时突闻砰的一声巨响。自东苑外头传来爆裂声。

 一眨眼的时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窜入她的房内,怒喝了声…“你们好大的胆子!”

 臂仁偲一把捉起一个婢女,毫不怜香惜玉地甩上一巴掌,直到三个婢女皆惶愕地跌坐在地上。

 “造反了吗?”

 臂仁偲走到三人的身边,一一逡巡着三个面无血的婢女,紧握的大手上青筋狂肆地跳动着,眼中闪烁着嗜血的魅。

 “二少…”三个奴婢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态度,瞬间全变成了可怜的小媳妇。

 “刘伯!”他怒喊。

 臂府总管随即自东苑外飞奔入内,诚惶诚恐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吩咐,然而当他的眼角余光‮了见看‬三个奴婢时,他便大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把她们三个给我丢到后院喂狗。”他不带情感地道,幽诡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肃杀之气;他自认够宽宏大量了,否则他会亲手将她们凌至死。

 她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的背后对季雪梅无礼!

 他是‮道知不‬发生了什么事,但光瞧这房内杯盘狼藉,还有季雪梅一身的狼狈,他很难不猜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她们该死!

 “二少,观府从未有过这种例子,而你现下…”

 总管刘伯试着替她们说情,孰知…“你心疼她们也成,那你就把自个儿丢到后院喂狗去。”观仁偲噙着寒惊的气息,人的角勾笑,然而森冷的语调里却不带半丝笑意。“‮为以你‬你是谁,当了总管便成观府的人了吗?本少爷办事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刘伯,你是在观府待得太久,忘了本少爷的子向来不好吗?”

 “小的不敢,小的随即照办。”刘伯见情势不对,随即唤来外头的家丁,将她们三个人拖出去。

 “二少,不要…我们错了,求二少原谅。”三个婢女赖在地上不走,泪满面,悔不当初。

 “本少爷今儿个若不杀儆猴的话,外头的人还真以为观府的下人全都爬到主子头上去了。”观仁偲勾着笑,笑得魅而慑人,没有半点的妥协,只有绝对的命令。“把她们拖下去,谁敢把她们放了,本少爷便要那个人的命!”

 一声令下,嘈杂声、脚步声、求饶声、啜泣声,都在刹那间化为静寂。

 臂仁偲旋过身子睇着檀发如瀑般披在肩上的季雪梅,望着她身上出衣袖的伤痕,中的怒火烧得更炽。

 懊死,他不应该让她们这么简单地死。

 “你还好吗?”

 他用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温柔嗓音问着,大手轻轻地拂上她被抓伤的脸,心不由自主地被她惊惧的眼眸揪紧。

 “二少爷真是可怕,居然对自个儿府里的下人施以这么可怕的惩处。”季雪梅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对他的一言一行感到心有余悸。

 她敛下眸睇着榻,不愿抬眼看着他;光是听见他‮音声的‬,便足以让她的心跳加快…只是他为何适巧会来?她记得早上瓶静才将他赶出东苑,为何在这当头他又到这儿来了?

 “你在胡‮么什说‬?”观仁偲掐上她尖细的下巴,仔细地睇着她眼上的伤痕,突地发觉她似乎消瘦不少。难不成…他眼尖地扫到桌上的杯盘狼藉,一簇怒火随即直冲脑门。

 “她们是不是不把你当成主子看待,甚至连膳食都没送上来?”他暴喝一声,等不到她的回答,光是瞧她的脸色,他便可以猜到事实。

 可恶,好一群狗奴婢,居然敢这样子待她?

 只把她们丢到后院喂狗,可真是太便宜她们了。

 “不干你的事。”

 季雪梅敛下眸子,硬是不瞧他,然而却被他蛮横地抬起小脸,不得不与他对视。在见到他狂佞魔魅的脸时,心猛然漏跳一拍,就连身子也不住地战栗不已,令她惶惧无措。

 好个霸气的主子,也难怪养出那些个不知进退的婢女,如此一来,她便不会不解这府里的下人为何会这样待她了。

 这种日子,她早已过惯,这么一点点的苦头又算什么?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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