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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被绑架了。

 太不可思议了,她居然会被绑架。

 一睁开眼,何水莲看见老旧生霉的天花板、墙壁有些剥落的痕迹,地板有股油味,很浓很浓的煤油气味。

 扁线很暗,窗外天空颜色可见已近黄昏,微弱的霞光很美,一时间竟让她忘了阶下囚的身份,闲适地坐在有嘎音作响的木板上品赏。

 身边传来细微的哦呢声,翻转的震动感提醒她不是一人受困,还有无辜受牵连的同伴。

 “巧表姐,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我想打人。”唐巧云抚抚头,哥罗芳的葯效使她昏昏沉沉。

 “希望你要扁的对象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何水莲先行撇清责任归属问题。

 表姐是她母系方面的亲属,听说唐家的人脾气都不是很好,这些年看少槐表哥追得鼻青脸肿,大伤小伤不断,她不怀疑这个可能

 母亲是唐家的例外,尤其在强势婆婆的压抑下,她成了何家最沉默的媳妇。

 唐云巧在昏暗光线中狠瞪她“你找错了男人,连坐罚听过没?”

 “匹夫无罪,怀壁有罪,你想当不明事理的昏君我也只有认了。”何水莲说得很无奈。

 “哼!你就会拐着弯骂我。”挪挪手脚,一阵痛感因绳子磨手产生。

 “我们都是铁达尼号的罗丝,我哪敢造次。”

 窗外静默无声,不知有无人监牢。

 “是幄!你的杰克呢?正为他的赌场事业醉生梦死,搞不好连我们快沉溺了还不知情。”天呀!

 绑得真紧。唐云巧的眉头不轻蹙。

 “表姐,别挣扎比较好,那是一种特别防范人逃脱的结,你动得愈厉害反勒得愈紧。”

 看她恍若无事人后云巧就有气。“你当来度假呀!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忧心呢?”要她像疯媳妇般拍门哭闹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有教养的淑女,不做有损形象的事。

 “想办法身,我可不愿当某人的陪葬。”若能活出生天,她马上下嫁少槐。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想到别人的种种好处,唐云巧便是这般。

 拖着不结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权力斗争,看她姑姑在何的高政策下,不复唐家人的傲气,她就觉得心寒无比。

 少槐虽然非嫡生子孙,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两条血脉是不争的事实,即使贵如何也不敢真的排挤,顶多不给好脸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莲都命丧于此,何算计了一辈子的权势顿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还能笑得开心。”换何水莲有点不是滋味,仿佛风采被人抢了去。

 “莲,你能想像少槐当总裁的嘴险吗?”一定悲愁满面,大喊着要弃职出走。

 “真高兴你的幽默还在,我这个‘上司’亏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为王。

 唐云巧抿着苦笑“不是要窜位,如果我们有命出去。”两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吗?

 何水莲静默沉思,她的话不无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挚爱的男子,而是无法无天,任意横行,拥有遭绑架N次的恶魔姐弟。同样是高度智慧的生物,为何她做不到转危机为灾难,轻轻的拍拍灰尘,用着绝对清澈无垢的水眸说: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转为暗,新月一轮由东边渐起。

 不是没有想逃的念头,而是窗口明显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门肯定上了锁,她们两个动弹不得的弱女子怎么有生机。

 看来不是劫,她们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财…歹徒不是死得很惨就是赚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愿猜想,是黑社会的恩怨?

 但是最骇人的莫过于一个情字,女人为了一己之私的爱恋会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敌就能挽回旧情爱。

 愚蠢至极做出的疯狂事不能以?砼卸希运棺约喝ハ耄拗且恢指F?br>
 埋头于沙中的鸵鸟看不见危险,所以心安。

 “铁会吐血,何氏终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终能进入何家饲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侧的小小暴桌。

 “求求你,行行好,别再悠哉的等死。”她还有时间幸灾乐祸。唐云巧心中莫不称佩。

 将死之人不该如此无动于衷。

 何水莲动了动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个点子,我来合计。”

 “你…有没有人说你很赖皮?”快被她气死了。

 “有。”

 “谁?”唐云巧很好奇谁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也许里面住了一位来自火星的房客。”她才会尽说些气人的外星语。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莲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开束缚?”再绑下去,只怕血脉不通会使肌组织坏死。

 唐云巧重重地一哼“不要问我这种白痴问题。”

 被绑架已经非常不快,她还找来三岁孩童都不会否定的蠢话。

 “我左边靠近木脚有个尖尖扁扁的东西,应该可以割断绳子,”好像是瓦片还是破瓮的一角。

 “真的!”

 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唐云巧兴奋地挪动。都到沿一跳,以绑在背后的手摸索,一小块发一褐色的钝片碰触到她的指尖,随后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帮你割断绳子。”

 不疑有他的唐云巧将钝片予她,两人背对着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了啦!”

 “抱歉,我的背后没长眼睛。”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点,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惨不忍睹。

 何水莲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坑谙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闷呼了数声。

 无端出现的瓷片在何水莲燃烧别人,照亮自己的伟大摩擦下,绳索终于脆弱不堪,啪的一声断裂。

 解的唐云巧两手腕,‮间时没‬查看腕上的伤,借着微弱月光解开脚上难解的绳结,然后再帮何水莲松开身上的缚绳。

 “这东西明明在你脚底,‮么什为‬不自己捡?”

 方才让兴奋冲昏了头的唐云巧现在才觉奇怪。

 “挪来跳去太难看,我的头发会掉。”她转转关节,读按一下顺血路。

 挪来跳去太难看,头发会掉?“何水莲你好无。”

 “巧表姐,我有着你去捡吗?”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奋勇。

 淑女就是从容不迫,无论处于何种状况,都要保持恬雅、沉静的风范,不慌不忙维持亲切。

 表姐的个性太好捉摸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专心在某事里便无暇顾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琐事,不会去对身边人提防。正直的人总要吃点亏,她在助其成长。

 “你设计我?”

 好严重的指控。“自个姐妹哪来设计,你多心了。”

 “还说没…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云巧墓然膛大眼睛。“你…你心机好重。”

 “咦?”何水莲不解何来心机重之说。

 “东西在我手中应该是我先帮你才是,‮么什为‬要我把瓮片交给你?”唐云巧在心中大骂自己笨蛋,给表妹糊了去。

 何水莲细抚微红的腕肤。“我这细皮不得伤,留下疤痕不好见人。”

 “你是说我的皮厚比较耐割,多几道伤口无所谓,反正伤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长啸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才认识她的真面目。

 人家说患难见真情,原来她以前的亲和都是伪装,专门来骗取忠诚,其实心比谁都还来得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心。

 而她唐云巧被骗得掏心掏肺,一心为辅佐她的事业枉顾爱情,到头来是“身先士卒”死给她看。

 说得好贴心叹!“你误会了,巧表姐,你刚才挣扎时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帮你割断绳子,以免勒得过紧阻碍血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莲表妹,你当我是傻瓜呀!”唐云巧说得语含怨念。

 “生气了?”何水莲好笑地走了两步,脚踝没伤着。

 真能气她就好了。“算了,谁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说法,回去给你加薪。”顺便包礼金。

 遇着这种事,表哥定不会放她一人暴在危险环境中,早早娶进门才安心。

 “别扯了,找找著有没有逃生途径,我这个月的薪水还没领呢!”不顾形象的唐云巧攀着窗极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吗?我们在哪里?”她们应该晕得不久,尚离赌场不远。

 唐云巧低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开…开玩笑吧!

 “你说我们在意大利。”

 何水莲脸色一变,惯常的镇静自脸上失去,拉高裙摆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墙面。

 窗口不大,两颗人头在那挤呀挤的,远远望去只见一片水,美丽的拱桥横跨,三、两小船漾在轻晃的绿波当中,瞧星光在闪烁,水光邻邻。如此美景她们却无心欣赏,相互一觑不知所措,怎么才一会光景,她们就横渡了海洋及陆地,来到梦幻之都。

 若是来度假还好,可是…

 “莲,是幻觉对不对?我们被囚于某拍摄现场,而不是身处威尼斯。”唐云巧‮音声的‬有点轻颤,听起来像是快哭了。

 何水莲深口气接受事实。“云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咱们得自救。”

 相隔太遥远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时发现她似的失踪非单纯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寻不到这遥远的国度来,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鱼猛吐气。

 小小斗室不过十来评大,要逃脱并不难,只要打开一道门。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骑白马来,除非是长了翅膀的天马,可以渡海飞天而行。

 “自救!”

 “你瞧这房子相当破旧,年代一定久远,门板不可能坚硬如新…”

 唐云巧紧张的抢白“我不是蓝波,休想设计我去拉门。”

 “有意思。”两道杀气腾腾的视线一,何水莲谈笑地挑眉。“我没那么残忍,把锁弄掉就成。”

 “你行吗?”黑暗中看不到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总要投机取巧一番,‮定不说‬我有当小偷的天份。”以前开锁的技巧不知退步了没?

 在兰陵就读时,她学了不少偷摸狗的小把戏,应该派得上用场。

 摸黑沿着墙壁,何水莲摸索到一个古老的锁孔,取下身上价值上万美金的青莲别针,折了折变弓型,深入钥匙孔转动。

 喀…喀…喀…不知是神助或是运气,门突然应声而开,她自己也吓一跳,狐疑她上辈子是贼?

 “天呀!水莲,你创造了奇迹”真是小觑她了,神愉卡门。

 她是奉承还是揶揄椰输?何水莲在心中自问。“小声点,我怕外面有人看守。”

 战战兢兢的走出废弃的危楼,她们不敢太招摇地乘上一艘小船,好客、热情的船夫唱着意大利情歌,对两个美人酌收一半船资,以美金代替。

 远离了危险,两人稍微放松地在船上小想,随波漫游威尼斯,并从小贩手中购得热食,止止鸣叫不已的肠胃。

 “我们是安全的吗?”

 安全的定义在哪里?何水莲老实的回答“我‮道知不‬。”

 “你怎么可以如此轻率的回答我,我不相信你不晓得是谁绑架了你。”瞧她还有间情和船夫聊天。

 现在的船夫水准真高,不仅会说中文还会绕上两句成语。世界真是天涯若比邻,近得没话说。

 “知道了又如何,派军队去突袭吗?”八九不离十是“她”叫人干的。何水莲心中的确有数。

 唐云巧不放松的追问:“她是谁?”好歹师出有名能报个警。

 “小姐,我们算是非法入侵,‮为以你‬意大利政府会帮‘偷渡客’对付本国人民吗?”天真。

 之前她已接获多次警告,要她识相点离开段天桓,不然有她好看。

 由于被保护得很好,她视若无物不予理会,我行我素地和他出双人对,举止亲密得令人眼红,终于让对方按捺不住,开始不断使些小手段吓她。

 煞车油无故滴一地,她笑笑叫人拖去修车厂,不以生命测试危险,旁人当她不知煞车出了问题。

 夜半无声的电话是小儿科,大骂的是睡得正的可爱丈夫,因为她不接电话。

 衣服被剪烂,鞋子里有化了的牛糖,门把外挂了一只剥了皮的肥地鼠,甚至无名的花束中藏了十来只绿色的虫。

 这些她没告知天桓,反正衣服旧了要换新,鞋子打算捐给红十字会,肥地鼠正好炒辣椒成一盘红烧鼠,滋补身子。至于动的小朋友,她送它们回芬芳的泥土,期待早化蛹成蝶或是蛾。

 “也许是我太自满了,终于怒了某人,连累你陪我试凄。”何水莲轻舀水拍脸。

 “唉,接下来怎么办,任人宰割?”唐云巧不由得忧心起下一秒钟。

 “打电话回去报个讯,然后找间民房投宿,等人来接娄!”她的意大利文可不大灵光。

 “真的不报警?”唐云巧总认为她在隐藏什么。

 报答有用吗?听说对方是连警方都怕的黑手。“相信我,报警会死得更快。”

 因为他们会互通有无,执法人员共通的弊病…贿赂与挂勾。

 “你…称是死蚌壳呀!怎么撬都不开口,我也是受害人好吗?”又不是天主,信我者得永生。

 而那个生是得先死一回。

 何水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想去西西里岛作客吗?”

 “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未免太神通广大,居然惹到…,一定是她搞错了。

 “看来你的历史没白念,颇为关心国内外大事。”何水莲取笑地点点头。

 “何水莲,你该换男人了。”头疼呀!

 她们脚踩的是黑手势力范围,有什么比把头搁在锋利的钢刀下危险,她不敢想像。

 “嗯!我会考虑。”何水莲故作认真的一应。

 唐云巧斜她的言不由衷“小表妹,你该做的是换心手术。”

 “心。”不懂。

 “因为你有一颗黑色的心。”

 了解。何水莲笑接道:“我们一起上手术台。”

 “你…”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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