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曲儿,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媛媛忽地从梁柱上跳下来,挡住兴高彩烈奔驰在长廊上的曲儿。
嘻嘻一笑!她献宝地扬了扬手中的精致锦袋。“荷包袋子啊!很漂亮吧。”
“拿来我看看。”袋子上绣的是双雁归来图,绣工甚为精细,双雁图式维妙维肖,只消一眼就可以判断出绣此荷包袋子的人,手工是如何细巧了。“是很漂亮,秦伯母送给你的呀?”她递还给她。
“不!”曲儿摇首。“是李画意姑娘送的,庄里上上下下甚至连佣人、小厮、人人各有一个呢。这位李姑娘真是有心、待人真好,而且你瞧瞧,这手工简直是一
的,不愧是受过薰陶的名门千金。”
忿怒的情绪反
地直冲脑门,原本的笑意瞬时被阴郁的颜色给覆盖上去。
“大哥也有吗?”媛媛冷冷地一问。
“应该吧!”曲儿爱不释手地把玩荷包袋。“秦老爷和其他管事身上也都佩挂一个,李姑娘应该不会漏掉庄主才对。”
闻言一愣!前
她才答应柳随风不去跟李画意计较的,可是一遭逢刺
她又马上忘得一乾二净,脑?锼娜悄抢罨庠趺纯梢运痛蟾缋裎?她怎么可以去讨好大哥,她凭什么?
“讨厌!”她突然大吼一声,把曲儿吓一大跳。“不许你喜欢这个荷包袋。”
“什么?”曲儿傻呼呼地。
一气之下,她直接从曲儿手中抢来荷包锦袋,将它扔在地上拼命地踩。“讨厌!讨厌!讨厌。”一阵
踩
愤,眼眶开始凝聚泪水。
“小…小姐…坏了。”曲儿气急败坏地看着被踩烂的袋子。她好心疼,一抬眼,却见她的媛小姐竟是一副泫然
泣的模样。
“她会刺绣难道我就不会吗?”她用衣袖将快淌出来的眼泪一抹,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曲儿,你等着看,定一我会还你一个比李画意绣得还好看十倍,不!是百倍,也不!是一万倍的荷包袋子送给你。”说完后,一个转身,马上奔向编织房去。
“小姐…”倒楣的曲儿一脸无辜,到现在她仍然搞不清楚媛媛究竟在发什么疯?看着地上的荷包袋变成一团烂布,鼻涕眼泪一
,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嘛?
*****
一份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摆在桌面上,媛媛充满期待地站在柳随风面前,抿着小子邬,细声细气地对他说道:“这是我送给大哥的礼物,大哥打开来看一看喜不喜欢?”
不待柳随风说话,不改顽
的秦观山立即跳了出来。“媛媛好偏心,只想送庄主礼物,那我呢?”他存心促狭地逗弄她。
没好气的!她双臂一展,比划了个大圈圈。“秦叔叔放心吧!赶明儿个媛媛送您一个这么大的礼物,用来报答当年秦叔在凤楼花厅里送我的赠言,我还保证这礼物一定让秦叔叔永生难忘。”
永生难忘?秦观山闻言一惊!赶紧嚷道。
“不用送了!别麻烦,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他心惊
跳地连忙推辞,媛媛脸上那抹此仇不报非君子的神色让他不寒而栗!当下决定噤口不再多言,也暗骂自己竟傻得惹祸上身。
解决掉多嘴的秦观山,媛媛满心期待地重新催促柳随风打开礼盒。
“大哥快打开来啊,里面的宝贝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的,看看做得好不好?我还要麻烦大哥指点一、二呢。”她慧黠的眼眸充满着期待。
柳随风轻轻一笑!审视那只盒子,在打开前,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要被锦盒里突然蹦出来的怪物吓上一跳!她经常如此恶作剧的。
结果,当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以后,并没有想像中的怪物蹦出来吓人,盒子底层只摆着一块粉红色的丝绢,柳随风拿起来仔细瞧看着!丝绢上头似乎绣了…绣了…绣了道知不是什么样的鬼东西。一向精明的他横看竖看还是看傻了眼!根本分辨不出这上头绣的究竟是什么图样?
话虽然如此,他仍然得点头假意欣赏着。
“媛媛绣的很漂亮、也很别致,大哥很喜欢。”尽痹拼不出那一团糟的图样是什么,更甭提那惨不忍睹的绣工是如何
糙,但适时的鼓励是必须的,至少她已经一反常态地肯拿绣针学习女红,无论如何都该嘉奖她。
媛媛甜甜一笑!心窝暖烘烘的。“谢谢大哥的赞美,我绣的很好看对不对?那大哥一定明白我这上头绣的是什么意思喽?”
完了!他一个头两个大。这问题简直是在为难他嘛,但难得她如此有心,是不可以扫她的兴致的,可是…可是他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嘛?大哥快说呀。”媛媛催促着答案。
“这是…是…”他从来没这么惨过。
“我看看。”才决定噤口不语的秦观山又按捺不住了,一把抢来丝绢摊开细看后,呵呵一笑。“这很清楚嘛,我一看便明白上头绣些什么。”
“真的?连秦叔都来出看了。”媛媛
快极了。
“是啊,这花样绣得很清楚呀。”他
有成竹地指着丝绢道。“乌鸦放屎图嘛。”
“乌鸦放…”媛媛面色一僵!讲不下去了。
“秦叔…”柳随风不
一叹!
凝重的气息在室内不断
转,突地…
“讨厌!”爆发音声的颤抖着!媛媛倏地从秦观山手上抢回丝绢,指着被说成乌鸦的图样道:“这不是乌鸦,它叫老鹰,这是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老鹰。”她气得泪眼汪汪。“下头那一圈是一条蛇,蛇呀!这丝绢上面绣的是老鹰戏蛇图,可是竟然被你说成…说成…乌鸦…放屎图。”她委曲地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这下他又闯祸了,秦观山搔搔脑袋没辙了,只能
哭无泪地再三叹息!他怎么总在无意间和媛媛唱反调。在柳随风用眼神示意下,他只好退去出了。
“好了,别哭了。”柳随风叹口气,对着媛媛低声道:“这几
见你总是泪眼汪汪,小心弄坏身子。”执起她的手。果然,指头上全是被针扎伤的细孔。他怜惜地包握着宛若白玉的小手,好生不舍。“瞧瞧你,手都弄伤了,大哥不是告诉过你别去勉强接触你不爱的那些女红刺绣吗?”
“我是不爱呀,但谁叫大哥喜欢,若我不学着点,难保大哥哪天就会拿此事嫌弃我。”她呜咽着,却也说明内心的不安全感依然存在。
思索着她的话意,柳随风了然地理出线索来,想必这件刺绣风波与李画意可能有关系,奇怪,这小妮子对她似乎异常
感。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去和李姑娘比较的?”
“我是答应过,但是大哥口是心非。叫我别学,自己却又收了李画意亲手所制的荷包袋,现在我终于明白大哥原来是喜欢那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孩儿,你以前说的话全是骗人的。”她相当认定自己的看法。
“媛媛…”对她,有时真是没辙,虽然明明知晓她偶尔会犯上执拗固执的小毛病,但也不曾像这回一样,简直草木皆兵。
“大哥不么怎解释了?是不是被我猜中心事了?”晶莹的眸光全是难过之
。
心事?他啼笑皆非,他哪来的心事。
正
解释,媛媛却抢先一步大声哭嚷道:“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个李画意对不对?讨厌!”她一喊完,捂着脸儿,一阵风似地奔出去。
天!她这话让柳随风差点跌落椅子,经过一阵震惊与错愕后,他终于弄清楚这些天来媛媛的反常举止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原来这个小妮子是见不得他与别的姑娘有
情,她的这种表现也正意味她的爱情因子已在萌芽,只是,这一切怎么会来得这般突然与快速,而且还发生在李画意的催化下。
老天,原来自己和媛媛早就跌进爱情泥沼里却犹不自觉,若不是秦叔的及时提醒,那么他和媛媛岂非一直被困在泥沼中,不知何时才能翻身而出。
自嘲一笑,狂狷自傲的柳随风,竟是差点就让掌握在手心中的幸福悄悄溜走,成了天下间最可笑的痴愚者。
幸好这一切都还不晚。
*****
“喂!你人个这在我家小姐房门外鬼鬼祟祟干些什么?我要叫人来喽。”李画意的贴身女婢容儿手端花菊茶,没好气地对着踮起脚尖向她小姐闺房探去,不知在瞧些什么的媛媛出声警告。对这位当
在花厅内没品没状、弹奏吓人乐曲的野丫头,她可是讨厌得很,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会是个女孩儿,瞧瞧她现在男女不分的装束。
哦,老天!
“你叫啊,我怕你呀,这是我家大哥的产业,我喜欢站在这里东张西望关你什么事?”媛媛理直气状地回顶她一句,继续她的“观察”行动。
“喂!媛小姐,你懂不懂礼数啊?即使你是这里的主人,也没有资格站在我家小姐门外偷窥,我看你根本心怀不轨、另有所图。”容儿泼辣地吼道。
“心怀不轨的人是你家小姐,为以你我不晓得,她故作温柔婉约,其实一肚子的坏水,我今天就是来揭穿她的庐山真面目。”在媛媛伟大的构思下,她第一个步骤就是捉住李画意任何不端庄的行为举动。若让她查获,她就可以立即向柳随风打小报告,如此一来,她的大哥就不会再理会这个美人儿了。
此时的柳随风若能
悉她的构思,那他就可以稍感安心了!至少经过连番刺
之后,她不是选择消极
的逃避策略,而是决定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的积极做法。
果然,小魔星的思考模式总是叫人匪夷所思,绝对无法预料。
对于媛媛恶意批评她家小姐,护主心切的容儿这下子也气客不地反驳了。
“像你这种不知礼节、没父没母的野丫头,我真弄不懂柳庄主为何要收留你?”对于媛媛,她早已经问明清楚她的底细。
“你竟敢说我是没父没母的野丫头。”仿佛被人击中最脆弱的伤处,媛媛脸色瞬间一片惨白。
“难道不是吗?”
“你…”“你本来就是野…”
“容儿,住口!不许胡说,快请媛姑娘进来偏厅喝茶。”李画意轻
地叫唤阻止了容儿的口出恶言,却止不住媛媛心坎底开始淌下的自卑之血。
“是!小姐。”容儿恶狠狠地斜睨她一眼后,才不甘不愿地带领媛媛走进内室。随手倒了杯茶水给眼珠子直冒火的她,就退到一旁去,但直勾勾的双眼仍然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她,以免这个顽劣出名的鬼丫头又耍弄花招。
李画意雍容优雅地起身以示
,一袭淡蓝罗衫,盈盈姿容宛若飘逸的柳条,说有多柔就有多柔。
李画意故意忽视媛媛那对
火的眸子,也不去提及刚才她和容儿的
舌剑,只是把话切入主题,她同样好奇,媛媛古怪仇视她的背后是何种原因。
“这里没有外人,媛姑娘有话请直说吧,画意洗耳恭听。”她有礼却生疏,对媛媛她同样没有好感。
“既然你开门见山,那我也气客不了。”她自怀中取出从柳随风书桌抽屉内偷来的荷包袋,丢在桌面上,凶巴巴地对她警告道:“从今以后,你别再送这种烂布给我大哥用,也不要再去熬什么汤汁给我大哥喝,你知道知不你的行为叫做多此一举。”
“这些话是柳大哥要你说的吗?”李画意平静地反问。
媛媛抬起下巴,示威道:“大哥做人宅心仁厚,就算他讨厌你的荷包袋子、不屑喝你的汤汁,他也会委曲自己勉强接受的,所以我是来提醒你,请你自己识、相、一、点、的。”
“既然不是柳大哥亲口所言,我想我不会听信你的话,媛姑娘,你如此挑拨离间未免有失厚道。”她虽不屑听之,但不知怎地,那一股没来由的心悸却是愈来愈强烈。
“我是柳随风身旁最亲近的人,他心里想什么我当然是最了解的,我说他讨厌你,就是讨厌你。”媛媛见她无动于衷,自己也急了。
“喂!你人个这当真可恶至极,竟然无事生非想挑拨我家小姐和柳庄主之间的感情,好!就算你仗恃着是庄主收留的又如何?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庄主夫人,你说说,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和一个同为一体的夫
比较起来,谁比较亲近?”容儿住不忍跳出来代替主子反击。
“你少危言耸听,我才不信大哥会娶她做
子。”但媛媛的心可“咚”了好一大下!
“由不得你不相信,我家小姐和庄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庄主至今犹末娶亲,其实就是在等待我家小姐点头答应。再说当年柳老庄主还赠送我家老爷一只羽
令箭,言明用此令箭就可以换得柳家人实践一个诺言。不过想想看,既然两家都快结为亲家了,又何必区分彼此呢?所以我家老爷打算等小姐和庄家成亲的那一天,就把令箭归还柳家呢。”容儿为求媛媛别从中作怪,什么死人骨头的事情都全部吐出来。
什么羽
令箭?又什么承诺的?媛媛烦上加烦,却也不愿在李家主仆面前先行示弱结束这场战争,她立即火爆开口回击。
“你们打算威胁我大哥是不是?”
“何必威胁,想来庄主早已做好选择。你说说,除了我家小姐之外,有谁够格坐上柳莹山庄庄主夫人宝座的。”
“谁说没有,我就配得上我大哥。”她
口就道。
“你…”容儿哈哈一笑。“可别笑掉人家大牙,娶
当娶贤淑,而你…”“我怎么?”
“羞死人了!”容儿死盯着她的闭月羞花,却极为刻薄地说道:“你呀!真是辜负了这副好长相,这张脸怎么会长在你身上呢?老天,瞧瞧你的行为举止,它跟你的样子完全搭不上,真的是搭不上呀。所以,庄主才不会喜欢上你呢。”
“谁说不会!他说他就喜欢我这种个性。”
“他真这么说过?”李画意傻了。
“是呀!”媛媛得意地,随意一编的话,当场唬得她花容失
。
“小姐,别信她,她故意气你的。”容儿赶紧安抚主子。“这种野丫头的话岂能相信。”
“喂…”媛媛还想反驳,李画意却突然出声。
“请你离开,这里不
你。”她面带怒容地道。
“走就走,了不起啊,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什么淑女风范全是装出来的,竟然敢对我出言不逊,哈!这下被我捉到小辫子了。”
“滚!”
哼!媛媛鬼脸一扮,掉头离去。
“小姐,你没事吧?”容儿赶紧扶着花容失
的李画意坐了下来。
“没事。”她无力地轻摇螓首,伤心地道:“容儿,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子?”
“小姐,你先别急,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没有那么糟的,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她安抚着她。“想想看,我们根本不能确定柳庄王是不是喜欢那个媛媛,小姐若是自个儿
了分寸,岂不是落入那丫头的陷阱中。”
对啊,事情根本才是个开始,凭她和柳随风的
情,她该放心。
“为了预防万一,容儿还有个方法,我们试试看。”她附在她耳旁献计道。
*****
怎么办?李画意的温柔娴淑已经够麻烦了,怎么又多了个羽
令箭来凑热闹。
这一点都不公平,父债子还?完全没道理嘛,她才不准这种事情发生在大哥身上,绝对不许的,可是…万一…大哥有时候固执起来跟条牛一样,万一他执意替李家完成心愿,那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从李画意房内出来后,媛媛一张绝美的五官就拧皱成一团,五爪牙猛搔着黑头发,还不时地敲敲小脑袋,看看可否敲出个办法来,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李员外会机有夹恩求偿,她一定得想个法子来制衡。
走着走着,脚步突然顿住!一泓明净似水的眼眸泛起一抹无法言喻的诡谲来,兴奋的眼波
向正在换班的守庄护卫身上,一副比玉更白的牙齿慢慢地崭
出来。
寒
突然竖起…这四名护庄武士一块儿起了
皮疙瘩,面面相觑之后,四人小心翼翼地同时转头,
上一脸得意笑容的媛媛。
“媛小姐。”他们小小声地唤一句,竟有拔腿快溜的
望。
“嘿!嘿!你们辛苦了。”媛媛笑得好可爱。
“辛苦、辛苦,大家都很辛苦。”他们跟着客套回应,顺着媛小姐的语意来回话,这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但她却道:“你们全说错了,像我,一点也不辛苦,完全比不上你们彪炳的功勋,护庄的守卫可是山庄的栋梁、人民的希望,这天下和平等于全靠你们维持。”
哇!好可怕的赞美词。
“小姐言重了!小的只是恪守本分,没有小姐说的那么伟大,小姐抬举了。”四名护庄武士只差没蹲下来捡拾掉落满地的寒
,从这媛大小姐的眼神看来,肯定有惨事要发生。
“你们就别推诿我的赞美之词嘛,我说你们伟大就伟大。”
完了!要来了。
媛媛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既然你们有捍卫大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责任,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个忙。”
“小姐找庄主去吧,我们很笨的,一定帮不了小姐的忙。”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将灾祸往柳随风身上推。
“杀
焉用牛刀,何况这只是件小事情,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妥妥当当办好它的。”她极为坚持。
“可是…我们…”这下真的毁了。
“难道你们意愿不?”媛媛
地睨看他们。
完了!算了!任天由命了。
“请小姐
代吧!”四人面如死灰。
“好!附耳过来。”媛媛兴奋地蹦到四位护庄武士的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长串话,就见那四名武士个个大惊失
,猛摇头。
媛媛不死心地发出
恶笑脸再试一次。四位武士苍白着脸,依然面有难
。
媛媛火大了,终于送了个你们敢不答应,就准备吃不完兜着走的
森表情。
涨成猪肝
的四张脸,终于缓缓点头答应了。
成了!这下别怕李家人对大哥使用诡计,她终于替大哥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她太厉害了。媛媛自吹自擂地想着。
*****
眩目的阳光高高挂在云际,虽是暖
,但放
出的光芒照样晒得人汗水淋漓。
李员外不畏烈
,独自一人来到柳莹山庄后方十里外的绿岩地勘察石矿,这一带虽然怪石高低起伏,甚为嶙峋不平,一眼望去宛若不
之地。殊不知,这些岩石块块是珍宝,经过挖掘之后的底层深处全是特殊的石头,只要经过加工琢磨雕刻后,所完成的珍品,件件晶莹剔透地叫人爱不释手。
虽因世局纷
政治不稳,国与国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势仿佛随时可能爆发战争,但在
世里,一般平民百姓仍得求生存、过生活,所以商业活动仍然继续保持频繁状态,而这种
雕出来的细品,就深受着外族人的喜爱,也因而获取不少利益。
绿岩地隶属柳莹山庄所有,经上任庄主柳世诠的同意下与李员外共同合作,由他全权负责开采、制造、与贩售,再将盈余所得部分提拨一半给予山庄做为济世之用,所以李员外每年来到山庄做客时,都会顺道来到绿岩地探探情况如何?
“嗯!看来今年的成绩应当会不错。”他摸了摸山羊胡,满意笑说着。又巡视过几处后,这才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自喃道:“该回去了。”
甚为强健的身子平稳地越过起伏的岩地后,正
向山庄走时,倏地…
“站住!”一声暴喝高起!四条人影突然从岩石后方现身围绕成圈,阻去李员外的去路,不单如此,四把银闪闪的弯刀还示威般地高高举起,故意在李员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你们是谁?”李员外迟疑地一问。一脸不解地瞪视这四名用黑色劲装、黑色面罩,将全身上下包裹成密不透风的高大汉子。但怪异的打扮让李员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唯有从他们脸上所
出的贪婪之眼,稍微判断出这四人似乎来意不善。
“别管我们是谁,你只需回答我们,你是不是李荣民?”
鲁的举止更证明他们绝非善类。
“在下正是。你们…”
“叫你别问多么那,你还多嘴,小心我割断你的舌头。安静点,乖乖跟我们走,否则…”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在空中比划两下。“后果你自行负责。”
“这里是柳莹山庄,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这里撒野。”李员外见苗头不对,赶忙抬出山庄威名阻吓他们的绑架行动。
“嘿!嘿!别人怕柳莹山庄,我们可不放在眼里,外头传说柳随风有多可怕、多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只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罢了!今
我们绑了你,这柳莹山庄必定声名扫地、让人看笑话了。”黑衣大汉步步
近。“别做无谓抵抗,快跟我们走,只要柳、李两家肯付出赎金,我们不会伤你一
寒
。”
李员外一面后退、一面试图寻找救兵,但是除了高耸崎岖的岩石外还是岩石,这十余年来,绿岩地里风平
静,从无人胆敢在山庄境内捋其虎须。这是哪来的匪徒?居然异想天开地跑来和柳莹山庄做正面冲突。
“人轻年,听老夫一言,回头是岸啊,夺人钱财遭天谴的,乘山庄还无人发现你们的不义之举时,快走吧!今
之事我不会宣扬出去。”老实人就是老实人,面临危机,依然劝人回头。
“我看你的脑袋大概被吓傻了,敢跟我们说教。”黑衣蒙面人哈哈狂笑!银色弯刀再次挥呀挥地,刀面经阳光的反
,刺眼地叫李员外合上了眼睛,老人家见劝解无效,此时又求救无门,身子不
微微发颤起来,开始害怕。
“你…你们…”
“别你呀我的,少罗嗦,快跟我们走。”一个箭步,歹徒冲上前去。
“救人啊…救人啊…”李员外嘶声呼救!
“还叫!该死!”眼看弯刀就要削中李员外的山羊胡…
“大胆!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全部给我住手!”忽地,一句尖
又刺耳的吼声毫无预警地冲入众人耳膜里,然后,从半人高的山岩上飞跃纵下一位同样也是蒙着脸孔、也是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神秘客,差别的只在衣服颜色和前者不同,后来者是个白衣人。
他趾高气昂地指着四名黑衣歹徒嚷嚷喝道:“你…你们马上给我滚蛋。”
“叫我们滚蛋?”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发出轻蔑爆笑声,这个又瘦又乾的小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先称称自己的斤两,竟然就敢强行出头妄做好人。“小家伙,识相一点别碍事,否则连你也一起毙了。”
“你们说得什么话?”
面罩下的秀眉高高扬起,媛媛大姑娘一时间有些个茫茫然,排定的剧情发展,不是这四个人应该要马上夹着尾巴逃之夭夭吗?怎么跟她唱起反调来了?
情况有点不对劲,这怎么回事?或者是说…对了!肯定这四个卫兵想让剧情更丰富、更
真些,这才有了反驳她说话的对白,这样才能博取李员外的信任。
他们真是聪明呀!
“喂!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本少爷命令你们马上摸摸鼻子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你什么东西?大呼小叫地命令我们,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可知我是谁?”
“是谁?”哇!他们实在太会演戏,简直可以登台表演。
“江湖鼎鼎有名的粉面杀手…陈、租、分。”他得意洋洋地报出名号。
“什么?陈猪粪。”
“是陈租分,可恶!我何必跟你解释这么多,你这臭小子。”名字被
改,这粉面杀手气得直跳脚。
“好了,好了,不管你是猪粪还是牛粪,这个游戏玩完了,你们可以走人了。”媛媛晶亮的眸子猛朝他们使眼色,暗示他们别太入戏,见好就收。
“眨什么眨?哪怕你把眼珠子给眨下来,我们也不会放过你。”老大被这臭小子侮辱,其他三人同仇敌忾地全冲上去。
媛媛低呼一声!这未免太夸张,就算不想玩也别那么凶啊!居然拿真弯刀砍人,这太过分了吧!
混乱中,她犹不忘身先士卒地保护李员外不致受到伤害,又不死心地朝那四名黑衣人又眨眼又怪叫地,期待能唤回他们尽失的记忆。
不过显然失败,他们仍一意孤行。
“等等!”媛媛再度大喝。
“如何?想求饶啊?别作梦了。”匪徒讥讽道。
“求饶的是你们。”她将双手合掌摆于
前,深
一口气,一副武学宗师的派头,接着准备说出他们事前套好的暗语。“如来神掌,看我的厉害!”
小巧的双掌翻外推出,往那四个人身上虚发一招,心中暗自叫道:倘若这四名山庄武士不停止攻击,马上假装受伤退走,让她完成救人大业的话,她一辈子跟他们没完没了。
“受我一掌。”她高喝。
“啊…”哀呼一声!四人同时面容朝下趴跌于地,终于应了媛媛的计划,有志一同地跌成狗吃屎。还因为脸部撞击到坚硬石块,全摔成鼻青脸肿,好不容易爬起来之后,个个又抱着大腿发出杀猪似的哀嚎声。
炳!哈!媛媛暗笑在心头,这场演出实在是逗趣,而且表情精彩、动作
真、多完美无缺呀,瞧瞧站在一旁的李员外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呢。
接下来就是收场好戏喽。
“喂!本少爷菩萨心肠,见不得血腥,所以不杀你们,饶你们一命,不过…马上给我滚,否则还会有更好玩的事发生在你们身上。”她狂傲地哈哈大笑。
“是…我们走…别…别杀我们…”见鬼般地,蒙面人抱着腿一瘸一瘸地跳出绿岩地,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们四人摔倒又爬起、爬起又摔倒、狼狈不堪地逃离现场,隐约中,他们的黑色束装上似乎有浓稠的血迹沾附在上头,滴落成行。
天!这四个武士太有心了,太值得嘉许了,居然连道具都一应俱全,回到山庄之后,她一定要好好慰劳慰劳他们。
媛媛拍了拍沾染上白衣的尘埃,嘿嘿两声!侧身回首,特意发出低沉假音问候惊吓不已的李员外。“老丈无恙否?”
李员外不知是没听到?抑或是被吓呆?一对眼睛直勾勾盯着白衣人瞧,并未答话。
“老先生,你没事吧?”她再问,这次改采白话文,这李员外大概没念什么书,才会听不懂这种艰深文词吧?
李员外呆愕愕地打量一袭白衣的蒙面人,他那
嗄的问候嗓音极似鸭子叫,那姑娘家似的身段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只有那对绽放星光的眸子显得精灵无比,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令他讶异的是这种身材的人竟能练就一身好武功,瞧他只用一掌就把四个高头大马的汉子给杀得落荒而逃,真应验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老先生,我问您话为何不答腔?老用一对傻呼呼的眼珠子往我身上瞧,嘿!嘿!您是不是在研究我是何方人物呀?”变调后音声的依然怪里怪气的。
李员外总算恢复正常地朝他点点头。
“既然您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要有礼貌地出声请教我呀,不说话,要我自报姓名,岂不显得我很没分量。”她不忘耀武扬威一番。
“是!是!”高手大都有怪癖,想必此人喜爱受人褒扬,既然他对自己有恩,理当尊敬。“刚才是老夫失礼,请恩人莫见怪?戏蛳志涂仪攵魅烁嬷鹦沾竺厝ブ螅⒓椿嵛⑾鲁ど莆唬毙哪ぐ荨!?br>
“此话当真?”
“当然!”
“那好,老先生你就仔细听来!”她轻咳一声,道:“我…姓蒙…名面人。”
“蒙面人?”李员外意外一愣!随后啼笑皆非,这恩人要他谨慎其事记下他的名和姓,分明有心想求取报偿。这原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但他却又说出这种怪名字来。哎!算了!江湖高手的脾气一向古怪、而且难以捉摸,他实在不须大惊小敝。“恩公既然不愿告知真实姓名,想必另有苦衷,老夫也不勉强。要不这样,我身上有张千两银票,就致赠予你,聊表感谢之意。”
他出手可真大方,可惜她并不稀罕,要论家产,她大哥比他还多的多。
“我不要你的银票。”她挥手摇头。
“恩公不要银两,那…”
“我要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她挑明重点,这是她辛苦计划下的最终目的。
“何事还请恩公明示,老夫能力所及必当全力以赴。”
“别焦急,这件事不急着立即去办,何况我现在也没有想出来…等我想到候时的,再请您来替我实现。”她突然将一记寒芒
往他脸上,带着强势的语气威胁道:“您老人家,是个重承诺的人吧?”
“是!我李荣民一诺千金,话说出口一定办到。”见他眼神凌厉,心里突感
寒。
“你可不许反悔。”
“恩公放心。”他掏出李家珍藏玉佩赠给了他。“这是我李家传家宝物,我和你之间的承诺就用此块玉佩当为证物。”
“很好。”媛媛气客不地收下玉佩,嘴巴则再次提醒他道。“你千万记住,今生今世对蒙面人的承诺可不许忘。”
“当然!”李员外头一颔!再抬起时,白衣人已不见踪影。
李员外长长地吁口气!几十年来从未听闻有盗匪公然来与山庄作对,今儿个却让他碰个正着,为了避免再有人受害,得提醒柳侄儿加强防备才行。
心意一落,连忙离开这块绿岩地。
呀嗬!呀嗬!呀嗬!媛媛手甩玉佩,兴高彩烈地朝着天空大喊三声!几经辛苦,终于成功地捞到李员外许下的承诺,这下子她就不怕李家人对大哥施加压力了,她完成未雨绸缪的意义,她实在太聪明了。
心情愉悦地往山庄行去,四名身着黑色劲装、却已拿下面罩的大汉再度现身,他们一见媛媛就立即围了上去,脸上尽是诚惶诚恐的表情。
“小姐,真起不对,我们来迟了。”
“不迟不迟,你们四个表现得很妥当,我满意极了。”她
白的脸庞出现兴奋红彩。
“我们…”
“你们唱作俱佳、表演得尽善尽美,真是一
,到想没你们有做戏子的天分,真叫我大开眼界,不只吓得李员外目瞪口呆,连我都差点被你们唬了去。”
“不是这样子的,小姐…”四人
吐着。
“什么意思呀?”她不解。
“我们…我们四个人现在才赶来这里。哎呀!都怪我们早点吃坏了肚子,结果跑了一个上午茅房,这才来不及配合小姐作戏,起不对呀!”四人垂眼认错。
“什么?你说你们没有现身?”媛媛杏眼圆睁。“那…那四个人是?天啊!他们真是来绑架李员外的。”一阵错愕后,她举起自己的双掌仔仔细细瞧看着。“我刚一挥掌,那四个坏人马上受伤倒地,个个吓得
滚
地逃出绿岩地…怎怎…哇哈哈!我怎么道知不自己身怀绝技?一道掌气就可以打跑四个人。”银铃似的笑声清清脆脆地
泻出来,高扬着。“我们快回山庄去,我要告诉大哥这档子事,如来神掌,哈!哈!哈!我有绝世武功,我有如来神掌。”
媛小姐叽哩咕噜的到底在说些什么?又笑嘻嘻地在开心些什么?没有陪媛媛完成这出戏码的正牌蒙面人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事情状况,却又不敢问,就怕这位刁钻姑娘生起气来治他们的罪,那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
聪明一点,乖乖跟随媛媛回去山庄就没事了。
五条人影,迅速消失了。
在绿岩地上,阳光自顶上洒落,恰似干道金光奔放。
柳随风宛若一座推不倒的山岳,傲然不摇地站在岩块上。
风,清凉拂来,白色衣袂随风飘飘,熠熠生辉令人惊异,一张俊逸的脸孔尽是既生气又好笑的表情。
“设计拐
一个承诺,这小丫头竟然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苦苦一笑!若不是他尾随偷偷摸摸溜出山庄的她,然后出手惩治那四名胆大妄为的歹徒,这场
错
差的掳人案真不知她要如何去收场?
轻轻一叹!不
又忖道:对自己而言,喜欢上她绝对是件苦差事,想来这一辈子大概永远得跟在她后头替她收拾恶作剧之后的残局。
想来也奇怪,一向严肃律己的他居然会对一个专事捣蛋的刁钻女孩动心。
背道而驰的心
却总能协调地相处一块,造物者,果真奇妙。
*****
媛媛小心翼翼地呵护宝贝一般的双手,喜孜孜地直往书房方向冲!她急着找寻柳随风,急得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消息,到想没她居然身怀绝技,拥有一双掌气一出,即可打跑四名匪徒的神功。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如来神掌,如来神掌耶!从现在开始,她拥有着一项比那弱不
风的李画意还要强上百倍的能力,她有本事和大哥站在第一线上,一同为保护柳莹山庄的安危而奋斗。
每次与李画意相较,各方面总处于劣势的她,这次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欣喜若狂。
“大哥…”一阵旋风,她冲进书房。“大…喂!你们俩个在我大哥的书房做些什么?”所有的好心情在见到这两个惹她嫌恶的李画意主仆后全数飞走。
“真像麻雀。大老远就听见你吱吱喳喳
叫
窜,没规矩就是没规矩。”容儿看不惯地斜睨她。
“你…”媛媛正想破口大骂,临时又给
了回去,想了一想,何必呢!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必跟她一般见识,这才能显示自己的气量超人。
她还是总忘记自己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孩儿。
“喂!你还没回答我,在我大哥书房么什干?做贼呀?”说到最后,她还是住不忍坏坏地加上一句。
“贼?哼!天下竟有你这种人!自己太平食粮吃多了,就不去管外头人民的死活,这几
我还左思右想,柳庄主为何留你这种只顾玩乐以外,什么事都不会的野丫头,留你这种人究竟有何用?”今
的容儿卯起劲来一味攻击媛媛,似乎要地自惭形秽这才干休。
一直低头不语的李画意这回任凭女婢大放厥辞而不加以干涉,这是她们俩人事前说好的,不管柳随风对她是何种感情,她们都要叫媛媛知难而退,最好能够
退她、让她离开山庄,而攻击她没有身世背景和顽皮成
的举止是最佳的方法,因为她们看得出来,媛媛非常在乎这些话。
“喂!别再跟我打哈哈了,你们快点说,究竟在我大哥的书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番的侮辱,媛媛终于动怒吼道。
“那么想知道啊?其实你诉告是无妨,只不过你听了之后又能如何?我很怀疑你能不能解决?”容儿极其轻视着她。“黄河泛滥成灾,百姓流离失所,我们李家正准备捐赠十万两黄金赈灾,再加上柳庄主的二十万两黄金,一共捐赠三十万两的赠金济难,而我家小姐现在就是在帮忙柳庄主做统筹分配的工作。好了,全你诉告了,你想怎么帮忙?你媛媛是有身家财产可以捐赠呢?还是你有能力替庄主分忧解劳?我看你全都不行吧。”她冷冷笑道:“据我所知,你上山庄这一年来,除了调皮捣蛋四处捉弄人外,其他的可毫无建树。”
“你
讲,我可以帮助大哥的,只是大哥不喜欢我过问而已。”媛媛气得全身发颤,小小声的反驳。的确,柳随风很少让她
手山庄内部的事情,么什为会这样?难不成大哥的想法和容儿一样,认定她一无是处。
一阵悲哀缓缓袭上心间!好痛!
“我才没
讲,其实柳庄主并不是不喜欢你过问事情,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让道知你,对一个没爹、没娘、没亲、没戚、没受过教养、什么事都不懂、然后又打扮得不男不女、个性调皮成
,做事完全不知轻重、成天只会追着玩的人。嘿!嘿!说了何用,徒增烦恼罢了。”容儿顺口溜似地列举她十大缺点。
瞧她脸色一片苍白,容儿是击中了她的弱点,这席话让媛媛眼前一片黑。
下意识地,她双手环抱住
前,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让她不
打起哆嗦来。
仔细回想,真如容儿所言,她似乎从未做过一件对柳莹山庄有利的事情来,相对的,她是在帮倒忙。就是因为如此,大哥这才不愿她接触山庄内务,是不是这样子的?是不是?
“明白自己是个累赘的话,就赶紧滚,千万别等到柳庄主受不了亲自开口赶你走,这可是很丢脸的事。再说,你这种人留在山庄一天,就多丢山庄一天的脸。”
“我真有那么糟吗?”她喃喃自问,字字被击中弱点的她没有争辩的余力,一直置放于心底深处的恐惧让容儿全部挑上台面来。
“你要是还有一点脑子,就该很清楚自己究竟有多糟。”她气客不地打量她。“就瞧瞧你现在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能见人吗?竟还妄想跟我小姐比,真是天地之别啊。”
反常地,媛媛竟然没有抗辩、也没有流泪,失神的眼波淡淡扫了李画意主仆一眼后,随即转身出去。
是的!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大哥疼爱的优点,她怎么好厚着脸皮继续留在山庄里,容儿说得没错,自己应该识相一点,早点离开的。
“容儿,我们会不会说的太过分了?”李画意终究有些不忍,以前的她从来不曾如此伤害人,得觉总有些良心不安。
“小姐,我说的话全是事实呀!又没有加油添醋,她想不开是她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干?”容儿笑了笑!安慰她这位心
善良的小姐道:“不用替她担心,你应该多烦烦你自己,拨空多做几件新嫁裳,看情形,那丫头很快就会自动离开山庄的,而柳庄主一定马上来向小姐提亲,小姐安心等着做庄主夫人吧。”
一抹娇羞的酡红染上脸儿,喜上眉梢的李画意欣喜地垂下了头,这么多年来的付出,也的确到了开花结果候时的了。
*****
脑子里一片空茫,媛媛退出书房后,脑海所浮上的,全是她进入山庄后所有的恶行恶状。真的,和容儿所说的一样,她从来没做过一件好事。没做好事就算了,她竟然又没有李画意那种显赫的背景。没有背景也罢了!她居然也连一个亲人有没都…有没都…
突地!她撞进了一堵宽厚的
墙里,一仰首,是大哥。心窝不
一拧!眼看所有的委屈就要倾泻而出。蓦然,又极力忍住!她已经够糟的了,怎么可以又替大哥增添烦恼,如果真要离开山庄,她应该选择悄悄离去才对…
悄悄离去…
“没
打彩的,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太对劲。”柳随风捧起她的脸儿,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刚刚他在绿岩地帮助她打退匪徒后,并未马上回到书房。他先去召集所有护庄武士,狠狠训斥一回,让匪徒登堂入室地闯进山庄管辖范围来行凶,可见众人的警觉
是如何不足,柳莹山庄岂能容许同样事件再次发生,所以他重新分配暗桩卡位,这才没赶上刚才那场媛媛与李画意之间的大争执。
“大哥…我想出庄走一走。”不愿让他看出心中所思,媛媛勉强挤出笑容。
“出去?有事吗?大哥陪你去。”心细如发的他也感觉媛媛的不对劲。
“没事,大哥还有公事要办,不用陪我了,我出去走一走就回来。”
“那叫曲儿…”
“不要!大哥就答应让我人个一去好不好?一下下而已,求求你,不会有事的。”她极力推辞,既然决定悄悄离开,又怎能带人下山呢?这样岂不是
底了。
“好吧。不过快去快回。”他不再勉强,当下决定派个护卫跟在她身后保护。
“谢谢大哥。”她贪婪地看着他的脸庞,眷恋不舍地打算将这张面孔永远印在心房,或许,子辈这再也见不到他了。“出庄前,大哥能不能再帮我做件事?”
“当然能。”柳随风笑道。
“那你先把头低下来,我要说悄悄话。”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总喜欢神神秘秘,柳随风含笑地顺从低下头。
忽地,媛媛小子邬凑了上去,出奇不意地重重吻上他的
。
她要一辈子永远永远记得,这种能她忘却烦忧的亲密滋味。
她的大哥…
*****
泪拭了,又
下来。
了下来、又再拭去,一路上媛媛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用嘴巴说离开是很容易,但是实际行动起来才发觉困难重重,从山庄下山来到小镇上,平常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却足足花费一倍时间才到达,她真的好不舍。
镇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忙忙碌碌的景象一如往常,只有她…不一样了,从此时此刻起,她又将回复到从前的身分,一个乞丐儿。
怔忡茫然。
“媛小姐,你站在门口么什干?快进来坐呀,一路从山庄下来,累了吧,喝一壶上好乌龙茶,歇歇腿啊。”客栈的店小二眼尖,马上招呼在门外依依难舍的媛媛,这位柳莹山庄庄主的宝贝、美貌惊人的小姑娘、老爱做些惊世骇俗举止的小妮子,这店小二可熟悉得很。
不发一言,她走了去,腿是走累了,眼睛也挤不出泪了,那就再喝一次乌龙茶润润喉吧,否则往后可能没机会了。
“媛小姐,王老丈今儿个又来说故事啦,待会儿你一边喝茶、一边听说书,很有意思的。”店小二殷勤招呼,等媛媛满意后,他才去忙别的去。
喝茶、听说书、她最爱的消遣。所以这一坐,竟又坐上一个半时辰。
等到喝完了茶、听完了故事、
头渐渐西斜,娇俏的身形出了客栈。
来时的颓丧气息神奇般地突然消失了,无神的眼眸居然又泛起一层希望光彩来,她全然恢复正常了,会有这番大转变,全是刚才在客栈里,蒙受了一名高人的指点,这才让她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来,也许…也许她该试试这种方法的。真呆!她怎就到想没自己也有这项利器的,如果大哥真喜爱她,或许一切又将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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