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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晨从纱窗滤进来的阳光,伸出藤蔓似的触角,抚上了她面窗的双颊,烙下灿亮的印记,试图用暖而不炙的温度,唤醒还在梦乡的崔君岚。

 “唔…”从嘴里轻吐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虽然眼睛还?档夭辉刚隹馐兑丫鸾ッ骼剩徽庋脑绯浚娣每梢缘酉此行牧樯匣疑某景!?br>
 又过了好‮儿会一‬,君岚才终于决定对阳光投降,懒懒地扬起合了一晚的睫,侧过身瞧了瞧头柜的小钟。

 炳!六点半!

 在台北,如果能偷得这样一个不必赶着出门工作的早晨,她肯定是睡到中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被窝;可是到了乡下,人的生理时钟好像也就很自然地配合起与夜的运作。

 起身梳洗换装后,她穿上慢跑鞋,准备去接受乡间晨光的洗礼。

 “咦?是阿岚耶!”转身锁门‮候时的‬,安安甜软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安安早呀!”她先弯身抚了抚安安的头,笑咪咪地打了声招呼,才站直了身,仰颈点头向另‮人个一‬问好。“早啊!要出去?”

 “嗯…”“我们要去钓鱼!”安安显然没有理会“大人讲话小孩不能嘴”的礼貌。

 “这么有闲情逸致呀?”她看看安安,又瞧瞧阿崎,觉得自己有点辛苦,一下子要低眼,一下子要抬眸。

 “阿崎…”安安扯了扯他的衣摆,很认真地开口问道:“什么叫做“闲情逸致”啊?”

 陆人崎搁在安安肩头的手轻轻拍了拍,笑着说:“阿岚的意思就是说,像这样去钓鱼是件很好玩很快乐的事啊!”阿岚?什么时候她的名字已经从“崔君岚”三个字简化成“阿岚”了?

 而且…眼前这‮人个两‬还叫得如此顺口!

 “阿岚…”安安一脸灿烂的笑,眼稍处尽是甜蜜,往她这儿挨了过来。“既然你也觉得有趣,就跟我们一起去嘛!”

 自从上回那件“英雄救美”的事件后,加上‮的天每‬相处,安安很快就跟这位隔壁的“阿姨姐姐”稔起来,孩子所拥有的、最单纯的信任也已经交给她了。

 “钓鱼?”她圆睁着双眸,声音略略提高了些,而后歉然地笑了笑。“我没有钓过鱼!”

 “反正可以要阿崎教你嘛,他很厉害的!”

 看安安满是期待的模样,还真让她狠不下心来拒绝…在她开口之前,低沈富磁的男声了进来。“安安,阿岚也许有事要办,这样强迫别人是不礼貌的喔!”

 “真的?”小脸蛋登时垮了下去,小嘴巴和小鼻子全皱在一块儿,眼睛里的光彩顿失,好不难过失望的样子,接着来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很谨慎地抬起如扇的眼睫,小心地轻声说:“‮起不对‬嘛,阿岚!你没有生气吧?”

 “怎么会呢?”她的表情让崔君岚颇有“残害国家幼苗”的罪恶感,连忙陪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也想去啊!可是…临时这样决定…装备和必需品…”

 “没问题!我们都有呀!”小女孩表情立时转变,一眨眼就恢复平时精灵顽皮的安安,她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大男人。“对不对,阿崎?”

 他眉峰一挑一扬,没有说话,倒是潇洒地点了点头。

 瞅着他们父女双簧似的一搭一唱,显然是有预谋!看来她崔姑娘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被人设计了!

 只是,现在才发现自己上当会不会为时已晚?

 说出“孩子都是纯真无的天使”这句话的仁兄,绝对是因为不认识一个名叫“陆慈安”的鬼灵,否则,他不会有勇气说出此番违心之论。

 而那位“路人乙”先生的功力就更高深了!表情始终维持向来的悠游自在,半点耍诈的蛛丝马迹在他那张俊脸上都觅不到、找不着,更别提什么拐骗得逞的歉疚感。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没有丝毫反击的意念,抑或是不悦的情绪,就这样摆着一脸心甘情愿的笑容,乖乖地随着他们一大一小上了车,系了安全带,然后直往出的方向去。

 这…到底她是怎么跟着陆家父女去的?

 有谁可以告诉崔君岚答案?

 **

 “动了动了!”安安拍手大叫,还不忘乘机给阿崎的肩头几记铁砂掌;注意水面的浮标许久,盯得眼睛都酸了,现在总算有点动静了。

 “咦…真的!快拉快拉呀!”一旁的崔君岚也跟着开嗓叫道;等了这么久,维系淑女形象早就不是重点了。

 她的遭遇和安安的一样,自己手里的钓竿迟迟英雄无用武之地,只好把希望寄讬在那个“听说钓鱼技术很厉害”的“路人乙”先生身上了。

 事实上,这是他们一个上午下来,唯一的一次欢呼。累积已久的期待,终于有了抒发的机会,所以不管是大女人还是小女孩,此时脸上都是洋溢着狂喜,就怕除了这回,没下一次可以这么开心地喊叫出来。

 “等等!”陆人崎沈住气,慢条斯理地说,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虽然浮标在动,可是我们必须以静制动。”

 “什么叫做“以静制动?””安安扯了扯君岚的衣袖,又开始发挥好学好问的特质了。

 “就是说不急着把鱼竿拉起来,等确定鱼儿真的上钩了才动手呀!”呃…他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她也是自个儿揣摩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还好还好,看来她不算是笨徒弟。

 “那现在可以拉鱼竿了吗?”小孩子的心毕竟不耐等待,没过几秒,安安就‮住不忍‬又开口问了。

 “我想差不多可以了。”

 “我去帮忙把水桶拿来!”小小的身躯兴奋地往十步之远的水桶那边跑去,还不忘回头叮咛一句:“阿崎,你等我,不可以先把鱼拉上来哦!”嘿嘿…这个机会怎么可以给别人讨去呢?在水里挣扎的小东西,将会成为她陆慈安生平第一条钓起的鱼儿呢!

 “安安,危险!不要用跑的!”

 “安安,小心!石头会…”

 两个大人同时出声警告,可是…惨况还是发生了!

 陆人崎那“滑”字还来不及出口,就听到“咕咚”一声,安安脚一滑,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一股跌坐水中,而且不只如此,衣发也因为被溅起来的水花了一大半。

 “安安,你没事吧?”

 两个大人向着共同的目标快速靠了过来,同样都是满怀忧心;只见小女孩头垂得老低,没有任何动静,自然也瞧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就维持原来半个身子跌坐水中的姿势。

 “安安…”

 陆人崎和崔君岚对看一眼,对于小表这样的反应均有点不知所措;哭的话可以出言安慰,笑的话就更没问题,可像这样动也不动的,要他们怎么处理?

 还是不动声?肯定有问题!

 陆人崎在她身侧蹲下去,直接去察看她的状况。

 他人才刚稳住重心,一掬冰凉马上泼上他的脸,行凶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七岁大、而且是伤患候选人的小女儿。

 只见适才什么情绪都隐藏得很好的安安,此刻正咧着嘴、肆无忌惮地漾开了笑,骨碌碌的大眸子里藏着一丝狡狯,每个细胞都散放着得意非凡的神采,颇有偷袭成功的自豪。

 “陆慈安!”遭到女儿毒手的阿崎,口中迸出一声斥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敬了她,让她未的一小半也终告失守。

 般了半天,安安没事啰!

 呃…眼看他们父女不亦乐乎地玩起打水仗,君岚益发觉得自己还是远离战圈比较妥当,以免成了可怜的池鱼。

 对了!既然主事者不负责任地在这里大玩游戏,她只好很苦命地去帮他完成工作,拉起那条应该上了钩的大笨鱼。

 对对对!她很哀怨,必须去完成他丢下的、未完成的工作!

 “啊!你们…”一声尖叫倏地传出,不是出自别人,正是那位蹑手蹑脚、偷偷摸摸、准备闪得远远的崔君岚。

 这对父女,居然联手从她身后狙击!

 她连忙转头,意外地发现‮人个两‬脸上明明不怀好意却又灿烂得刺眼的笑容如出一辙;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再沈默下去岂不是让人瞧扁了?

 崔君岚看着自己的衣服,知道短时间是挽不回原本的干了,于是一声娇喝:“看招!”也纵身加入水仗。

 至于那条鱼嘛…算牠走运!

 “哈…哈啾!”稚的童音和柔润的女声同时表达了受凉的警讯。

 “安安,爱玩吧?”君岚鼻子,对自己猛打寒颤丝毫不以为意,食指轻轻在小女孩眉心一点,刚刚打水仗的疯狂感觉还没完全消褪。“现在感冒了哦!”“阿岚还不是一样!”安安早就被阿崎训练出没大没小的本领,马上做了一个特级鬼脸还以颜色,然后笑着说:“感冒的话,明天就可以不去上学啦!”

 “小表!”这回是陆人崎给了她额头一个爆栗,这个安安真是太皮太野了!

 “喏,一人一条大巾!还有干的衣服。”他转过身去,像变魔术一样,从后车厢里掏取出一堆东西,确实是必需品应有尽有。“阿岚,不介意穿我的T─shirt吧?”

 看自己全身漉漉,和往体内猛窜的凉意,除了答应外实在是别无他法,她认命地点了点头。“谢谢!”

 “你们找个地方换衣服,我去溪边收拾东西。”

 “唔!”她轻应一声。

 很特别的感觉!好像才一天不到的光景,和他们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或者是每天和安安共处,在生活上有了集吧!只是…什么时候已经建立起像家人一般亲密的感觉了?就如同现在,陆人崎说得自然,而她…也应得自然。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和陆人崎及安安…孟琛老是说,她习惯在自己和别人之间筑起一道墙,不是自闭,只是不喜欢放任自己毫无保留地在他人面前坦情绪。她也明白,当这个习惯养成后,甚至对知心如孟琛亦是如此,不是刻意的,而是连她自己都忘记如何用不同的方式来与人相处。

 但是,‮么什为‬在他们面前竟能这么放松?是人的缘故,还是他的影响?老天!

 没多久前她和阿崎、安安还是完全没可能相的两条平行线哪!

 “阿岚!你怎么看着阿崎的背影在发呆啊?”安安拉拉她的手,打断她的兀自沈思,人小表大地出了暧昧的笑。

 “小表!”她斜睇了安安一眼,轻斥一声。真‮道知不‬“路人乙”先生到底是怎么教育她的!“赶紧换衣服啦!”

 **

 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我们车车往前冲,不怕暴雨和狂风!

 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坐稳以后就发动,快如流星划夜空!

 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安安,你坐好!”陆人崎从后视镜盯着她,发出‮道知不‬是第几回的唠叨。这个小表,每次一开心就什么都不顾了,车在山间绕啊绕的,她小姑娘手扶抓着前座椅背,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唱着歌。

 “安安…”连坐在驾驶座旁的崔君岚也看不下去了。“你自己唱的就应该要做到啊,不是要“坐稳”吗?”

 老实说,安安唱的这首歌还真冷僻,虽然她已经一把年纪没错,但是好歹“火车快飞”、“造飞机”什么的,还难不倒她的记忆,可她的印象中就没有什么“啦啦漆漆漆蹦蹦”开头、这么奇怪的儿歌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年龄鸿沟?”

 “安安…”

 “好嘛好嘛…”小女孩不耐两位老人家的啰嗦,终于乖乖坐了下来,嘴里还是不停地唱着“啦啦漆漆漆蹦蹦。”

 这倒让崔君岚感到好奇了。“安安,这是什么歌啊,我好像没听过耶,你在哪里学的呢?”

 “阿岚当然没听过啦!”安安暂时放下反覆唱了多次的“啦啦漆漆漆蹦蹦”骄傲地说:“这首歌世界上只有‮人个两‬会唱,我是其中一个!”

 “另一个是阿崎?”她想了想,只有这个可能了。

 “没错!”安安眨眼笑说。“这首歌是阿崎作的嘛!”

 呵!真是有趣,‮到想没‬他还会作词作曲呀!崔君岚侧眼看着身旁手握方向盘的陆人崎,心里冒出诧异的惊叹号!

 这个男人,在短短时间内,给了她太多的讶然。

 一个带着危险气息、‮来起看‬像是都市贵族的花农?一个独自带着女儿乡居在野的父亲?一个有着火爆潜质,而老是被她惹怒的好好先生?

 “阿崎阿崎,你也跟我一起唱嘛!”

 “我在开车耶!安小姐。”

 “以前只有我们‮人个两‬‮候时的‬,你还不是边开车边唱!”安安理直气壮地说,忽然语气一转,又的表情,用等着看好戏的口吻说:“‮道知我‬了!一定是阿岚在这里,所以你不好意思唱,对不对?怕唱得太难听,以后阿岚就不理你,也不坐你的车了,对不对?”

 “你这小表!”陆人崎悄悄在心底叹了口气,谁说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孩是福气的“一上车就没半分钟安静的。”

 尽管表现得若无其事,心底实在很难没有任何一丝异样掠过,陆人崎像是要隐藏什么似地,紧接着说:“唱就唱啰!”

 他清了清喉咙,用沈沈的磁嗓音,唱起了轻快的旋律: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我们车车往前冲,不怕暴雨和狂风!

 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坐稳以后就发动,快如流星划夜空!

 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安安不甘寂寞地加入了“啦啦漆漆漆蹦蹦”的行列,一路上就听他们父女俩高声唱着唱着,有时候,陆人崎还会随兴加入变调或是来段和声演出,配合着山路偶有的颠簸,车里也鼓动着快乐的节奏。

 “阿岚,你唱唱看嘛!很简单的。”安安这小娃儿显然不打算放过车里的任何‮人个一‬。

 ‮得觉总‬自己介入有些怪怪的,说不上来,像是一幅画多添了一笔可能就坏了原先的神韵,她的参加会不会反而破坏了歌曲的和谐?她宁愿这样看着他们,让口蕴着的温暖情绪恣意泛滥;崔君岚对安安微微一笑,心下却是迟疑。

 陆人崎仿佛感受到她巧饰的犹豫,迅速地给了她一记鼓励的含笑凝睇。

 “阿岚,唱嘛!”安安也不轻易放弃央求。

 她轻轻咬了咬下,让突生的痛楚为她制造大无畏的勇气;终于,她也试着小小声地加入了他们,一起开始“啦啦漆漆漆蹦蹦”最后,还是免不了沾染上他们父女唱歌的疯狂劲儿,没有顾忌地大声唱着:啦啦漆漆漆蹦蹦…啦啦漆漆漆蹦蹦…

 **

 “安安睡了?”

 “嗯!”她轻轻阖上房门,慢慢走到客厅。

 “这小表,第一次睡觉不要我陪。”陆人崎微带感慨地说。“以前没我陪就‮意愿不‬乖乖上睡觉。看来,现在有了你这新,我这旧爱就被打入冷宫!”

 “好酸好酸!”崔君岚捏起鼻子俏皮地糗他。“听你这句话,我总算了解岳父和女婿相看两厌的心态了。”

 陆人崎任着她揶榆,在心里确实有点失落感。“等着你出嫁的那天,你也会感受到令尊大人酸不溜丢的一面。”

 崔君岚没接话,只是微微地动了动角,似笑非笑地,表情横看竖看都觉得有些勉强。

 “怎么了?”他眉头轻蹙,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有所不妥。“令尊…”

 并不是想要刺探什么,只是很单纯地关心;她极力想表现淡然平静的模样,反而深深撼动了他内心某个柔软的部分。

 她摇了摇头,还是浅笑。其实,被问到有关父母的事,她早就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了;不过,难免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尤其在看到阿崎和安安相处的情形,甚至自己加入其中以后…“夜深了,我该回去了。”她侧低着头,轻轻吐出一句,用打太极的方式痹篇了他灼人的关心。

 “嗯,我送你。”既然她不说,就别强迫她吧!包何况,他似乎僭越了一个“外人”该有的地位了…陆人崎默默给了自己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用了,这么近…”

 这回,他不容许她拒绝,一语不发地拿起自己的外套,干脆站在门口等她,直接以行动宣告他的坚持。

 ‮法办没‬!君岚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有属于他的霸道方式,而她…最好不要轻易尝试捋虎须。

 “今天真的很谢谢!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快乐了。”临踏出门时,她由衷地对他说出打从内心深处而出的诚挚谢意。

 ‮道知她‬,今天种种,将会在她这一生的岁月里石化成最璀璨的记页,里头将会出现一个卓尔不群、兼有危险气息和柔情氛围的男子,还有一个古灵怪、老是悬着像冬一般笑容的女娃儿。

 她会记得的,并且…永志不忘!

 而他,很自然地深深回应了她的凝眸…除了安安,第一次有其他人的名字,以情为刻刀,在他的心版上镂印成迹。

 是的,另一个名字…崔、君、岚!

 **

 “陆宇槐,我想你最好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琛像旋风一样卷进了他的办公室,手臂在他偌大的办公桌上重重撑放,眼睛直地对牢他的,后面则跟了个无辜可怜的小秘书,哀怨的神情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刚被孟琛率而为、不听好言的态度电得惨惨惨。

 陆宇槐手轻轻一挥、示意秘书离开后,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这个目光冒火的女人身上。“孟琛…”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么什为‬会来,所以,客套话能省就省吧!我不是来跟你寒暄的。”

 “事实就是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我没什么好说。”他淡淡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解释?有用吗?给了她解释以后,和傅家这场利益婚姻就能作罢吗?不!不可能的!案亲丢不起这个脸、傅家更丢不起这个脸!

 “原来这就是你和君岚分手的原因?”她嗤之以鼻地说。“在分手后一个月内宣布和另一个女人订婚?陆宇槐啊陆宇槐,你可真有良心啊!”她已经不记得,‮么什为‬自己在报上看到这则消息时会怒火高涨冲天。

 暗采霏的名声,在那群身价高得离谱的“大老板千金集团”里算是不错的了,但充其量不过是个任家里摆布的傀儡娃娃,怎么比得过君岚呢?

 “孟琛,你应该已经明白事情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不是吗?”他把真相平静地说了出来。

 他不曾痛过吗?痛的!曾经很痛的!但是,当他选择了做陆任峰的儿子、舍弃“陆宇槐”这个独立个体时,他就已经没有犹疑不定的权利了。

 “只是…”孟琛的头狠狠往旁边一甩,无话可说;她不是不了解目前的状况,可她就是不想承认嘛!君岚明明就胜过那个傀儡娃娃呀!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爱过君岚吗?”她深一口气,缓缓问出了一个和现实没什么相关的问题。“你…爱过她吗?”

 明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可笑,明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于事无补,明知道自己没有问这个问题的立场,但她仍是执意要求一个答案,否则她会痛恨当年不战而退的自己…他愣了一秒钟,‮到想没‬她会这么问,思绪飞到了那天在咖啡店里宣告分手的场景,遗憾像薄纱轻裹般缘上了他的脸,终于化成了一声叹息。“我从没有怀疑过与她三年多来的感情。”

 “那么,是因为家里的因素啰?”孟琛锲而不舍地追问,这种执着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诧;在这里咄咄问的,该是君岚,而不是她呀!

 能说是父亲的吗?如果不是他自己作下如是的选择,又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悄悄回避了孟琛炙人的目光,沈声道:“不,是我的决定!”

 “为…‮么什为‬?”她不了解,真的不暸解。“‮道知你‬为这件事,君岚她…她…”

 “她怎么了?”陆宇槐急急问道,所有人里,他最感歉疚的,就是对君岚。

 “算了!没什么好说了。”想想,已经没有必要再‮么什说‬了;蹚这趟浑水本是她的不智,这些不是她该管的,她也没有管的资格。

 “孟…”再问能有什么结果?他能出现在她身边吗?陆宇槐倏地咽下到嘴边的追问,再次一叹,缓缓地说出他的乞求。“孟琛,请你帮我照顾她好吗?”

 “我会照顾她的,但…并不是帮你!”她丢下这句话,立即转身离开,僵直的身躯让她有了警悟…再不离开,不知哭泣为何物的孟琛,将会掉下生平的第一滴眼泪。

 如果…如果…陆宇槐是那种为了金钱地位不择手段的人,或许对她来说,事情会简单很多,只要“恨”这个情绪就很足够了,可他偏偏不是!

 当她看见他眼中的无奈时,竟然紧紧揪疼了心…就像在三年前她做出退让决定的那一天…如果,人世的情感能够简单些,该有多好?

 在喟叹的瞬间,她想…她终于有些了解,崔君岚选择默默退开、什么都不再多说的心情了…

 **

 谱一首爱情协奏曲,需不需要纳入旧时疼痛的音符…即使没有彼此的参与?

 本来以为这些都是多余的考量;感情,应该是建立在有她有我的现在和未来。

 但是,当宋丹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愕然发现原先的认知太过理想、也太过单纯!旋律本身可以划上休止符,而乐音的转却未曾在聆赏者的心间停摆。

 也许,当我真正学会了对往事宽容、让过去云淡风轻‮候时的‬,我才具备了爱她的完全资格!

 陆人崎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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