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住进聂承禹家里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津熙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佣人,成天被呼来唤去的支使着。
她不是笨蛋,自然感觉得出来他是存心针对她,也明白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待不下去,只可惜,他用错了方法。
对于自幼即被父母当皮球推来推去的她而言,别人的刻意刁难,早已是家常便饭,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况且,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她早已练就一身不为外物所动的本领。
相较起来,反而是夏婉蓉三天两头的来电关切令她更心烦。
像这会儿,津熙一接起手机,不等那头的她开口,便率先回答“我没事。”她来电的意图她了然得很。
被抢白的夏婉蓉却还是放心不下“津熙,你真的不要紧吗?他真的没有为难你吗?”
明白她的
情,自己就是解释再多也属多余,津熙只得道:“要不相信就过来看吧!”
手机那头的夏婉蓉一听,声音马上明显弱了下来“我不敢…”对于聂承禹冷酷的神情,她可是记忆犹新。
津熙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才故意这么提议。
“那就去睡觉。”大半夜,自己可没多好的修养应付她的騒扰。
“可是我担心你,睡不着。”胆小遍胆小,她对津熙这个朋友可还是相当看重的。
“那就
几颗安眠葯。”
“津熙,我是说真的。”
“那好,你就慢慢坐到天亮吧!”
“津熙…”
“给你最后三秒钟。”津熙赫然截断她。
明白她说到做到,夏婉蓉连忙又道:“还是我们一块逃…”
币断电话将手机往枱灯旁一搁,津熙不明白自己么什为要忍受这些?按理说,她根本就不应该在意旁人才对,可她却忍受了夏婉蓉九年。
下睡袍,她才准备要上
睡觉,房间的内线电话却倏地响起。
她就是用膝盖想也猜得出来,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的,除了刚被自己挂掉的那一个,就只剩住在隔壁房的家伙了。
不同的是,面对夏婉蓉以外的人,她连不耐的情绪都省了。
她接起话筒,那头的聂承禹也不多废话“弄个宵夜过来。”语毕,便将电话给挂上。
币回话筒,她重新穿上睡袍,走出房间弄宵夜去。
在厨房里张罗了好一会,津熙端了碗面来到聂承禹房门前,空出一手敲了敲房门,见里头没有回应,她又敲了遍,这才听到他的回应。
“进来!”
走进房里,她不意外见到他正冷着眼睨她。
看着她面无表情将面端到他面前,聂承禹不自觉又恼来起了。
他痛恨她的平静,痛恨像她这种从小备受呵护的温室花朵,脸上老挂着恬适的神情。
他之所以处处针对她,为的就是要撕下她安然的外表,让她跟自己一样不快。
津熙将面摆好,聂承禹连吃都没吃,便又开口吩咐“去把酱油拿来。”
早知道他会刁难,她只是静静转身往厨房走去。
聂承禹的视线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闪着两簇小火苗。
长久以来,他的
情一直是冷酷的,从没人能改变,但她的无动于衷却频频惹恼他。
他绝不允许自己被她影响,绝不!
儿会一后,津熙拿了个托盘走进房里,上头除了酱油,就连盐、味
、沙茶酱等等各种调味料都一应俱全。
聂承禹并没有伸手接她递上的酱油,一双厉眼只是死盯着她手里的托盘。
他原本是打算让她一样样从厨房里拿来,到想没她却先封死他的意图…
心思被料中的他更加恼怒“收走!”
“酱油呢?”她平静的问。
“通通收走。”他气都气
了,哪还有什么胃口吃宵夜。
津熙也不多么什说,仅迅速的将那碗原封未动的面放上托盘,转身一语不发的端出他的房间。
因为津熙的缘故,张氏夫妇倒成了闲人。
他们夫
俩除了轮
照料行动不便的聂承禹,以及张罗三餐外,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全叫津熙一人给包了。
只不过,这样的情况仍让聂承禹不甚满意。
原本,他以为她熬不了几天就会放弃,届时非但能撕掉她脸上恬适的面具,也能将肇事的罪魁祸首送进牢里。
奈何事与愿违,不论如何刁难,她却总是不为所动。
像这会儿,她泡来的咖啡他不是嫌太苦就是太淡,再不然就是太烫,一再的要求她重新泡过。
换做平常人早就发火了,她竟只是像个机器人似的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只淡淡的问:“这样可以吗?”
倏地,门铃声打断他懊恼的情绪。
张婶从厨房里走出来准备要去应门,聂承禹见状便唤住她。
“小少爷…”
“让她去。”
见津熙前去应门,张婶只好无奈的退回厨房。
一打开门,见到来人是聂承禹的父母,聂川丰和唐淑贞,还有他堂姐聂欣岚跟堂哥聂伯东。
聂欣岚乍见到津熙感到惊愕不已“你在这里做什么?”
“工作。”她以一贯的冷调回答。
“工作?”聂伯东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聂氏夫妇对她的存在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仅瞄了她一眼便径自走进门。
客厅里的聂承禹见到来人,两道浓眉微拧,脸上没有丝毫和悦神色。
“阿禹啊,脚好些没?”唐淑贞语气热络。
然而,他只是冷着眼看她,并没有开口叫人。
“怎么,你妈在问你也不回一声?”聂川丰端出父亲的架子。
聂承禹不是三岁
娃,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当真是来关心他的伤势。
“二叔,阿禹的
子就是这样,您就别跟他计较了。”聂欣岚扮假好人的为他说话。
对于一向就不贴心的独子,唐淑贞也懒得再扮慈母的角色,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既然人不舒服,公司的事就别忙了,交给你爸就行了。”
聂伯东一听,连忙开口“二婶、二叔年纪大了,公司的事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
他的话随即惹聂川丰不悦“你才多大年纪,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白米饭多,商场的事你还太
。”
“是啊阿东,再怎么说二叔都是长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聂欣岚跟着话锋一转“不过阿禹这会儿人受了伤,二叔跟二婶自然得忙着照顾,聂氏这担子还是交给我跟阿新吧!”
被侄女将了一军,聂氏夫妇顿时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照顾阿禹的事我们自然会安排。”说着,唐淑贞瞥见站在角落的津熙,便顺水推舟的说:“我不都已经安排好了。”
闻言,津熙挑了挑眉毛。什么时候她成了聂母的安排?
要是她没记错,刚才看到她去应门,他们的表情可都显得意外不已。
她直觉望向聂承禹,想看他作何反应,却只见他沉着脸,眼底除了惯有的冷酷之外,还多了几分轻蔑跟鄙夷。
逮着机会的聂伯东意有所指的问:“二婶,你安排这女人照顾阿禹?”
聂欣岚也跟着同个鼻孔出气“这样不好吧?二婶,阿禹会变成这样可都是她们造成的。”
闻言,聂川丰瞪了
子一眼,警告她别再
说话。
唐淑贞连忙辩称“就因为阿禹的伤是她们撞的,才更会尽心照顾。”
“是啊,阿禹是我们的儿子,我跟你们二婶难道会害他不成?”聂川丰顺着话答腔。
津熙注意到了,在聂川丰提及儿子一词时,聂承禹眼底闪过了一丝轻
。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他冷酷的
情想必就是这么造成的。
在聂氏夫妇身上,她仿佛看见自个儿父母的影子,这使原本打定主意冷眼旁观的她,忽地举步往厨房走去。
张婶正在厨房里拣菜,见她进来,便问:“二少爷他们来了?”客厅的争执声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津熙点点头。
张婶叹了口气“二少爷跟二少夫人实在是…”她摇了摇头“小少爷的腿都伤了,他们还只顾着聂氏企业的经营权。”
津熙没有接腔,只是拿过托盘将稍早泡的几杯咖啡全放上托盘。
张婶不明就里,直觉以为自家小少爷又出了什么难题来为难她。
“杨小姐,你这是…”
“我送咖啡出去给客人。”
张婶一怔。那些不全是小少爷喝过的?
她还没能来得及开口提醒,就见她已经端了托盘走出厨房。
津熙回到客厅,聂氏夫妇跟聂伯东、聂欣岚还在为聂氏的经营权争执不休,而聂承禹则是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见津熙端了咖啡出来,他的注意力马上全放在她的身上。
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
代她这么做。
而此刻,她的举动倒让他狐疑来起了。
“谁让你多事?”从访客进门至今,聂承禹首次出声,却是为了喝斥她。
津熙只平静回答“原本就泡好了。”
原本?
不光是聂承禹,其余已端起咖啡的四个人,也对她的答案感到意外和费解。
看着聂欣岚喝下一口咖啡,聂承禹思绪一闪,顿时明白过来。
为之一怔的同时,他怀疑的望向津熙,到想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不过她的神情依然,不见什么情绪,仿佛她端出来的,真只是单纯不过的咖叫叮。
津熙自然清楚聂承禹正在看她,因为同样的,她也正看着他,看他内心深处那抹不为人知的悲哀。
或许他自个儿并道知不,但她来出看了,因为同样的悲哀也出现在她身上。
“少爷,你休息的时间到了。”
聂承禹浓眉一挑,除了因为她那句少爷,更因为他曾几何时给过她权力来干涉他的作息了?
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目的。
津熙没回避他的打量,脸上的神情仿佛是个忠仆,提醒着主人不要太过劳累。
尽管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聂承禹确实也厌倦了眼前这些人。
“推我回房。”他径自向津熙下命令,
不看其他人一眼。
他们一听连忙出声阻止“等等阿禹,公司的事…”经营权尚未到手,他怎么能离开?
“我自会处理。”
聂承禹撂下这话便不再开口,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津熙推进房,而后才不情不愿的离去。
房间里,津熙将他推进房后便要退出去。
“站住!”聂承禹喝住她。
津熙缓缓的停下脚步,心里早已明白他叫住她的目的。
他一双厉眼冷酷的审视着她,揣测着她的动机。
在此同时,津熙也对自己一时的多事感到懊恼。天晓得她根本就没必要多管闲事。
事实上,她也不应该管。
不可否认的,她是被聂氏夫妇的态度给触怒了,才会忘了她置身事外的一贯原则,加进去搅和。
然而,认定她此举是为了示好,聂承禹在心里冷笑,并不领她的情“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聂先生该休息了。”她无意多谈自己一时的失智。
津熙的面无表情间接否认了他的猜测,叫他未来得及得意的心,随即又冷了下来。
不是示好?那是么什为?
倏地,他心头一凛…
懊死!她竟敢同情他!
“你同情我?”聂承禹几乎是咬着牙质问。
想到她的举动是因为怜悯他,这让生
高傲的他感到为之气结。
而津熙却只是反问:“聂先生有什么值得人家同情的吗?”她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该死!你少跟我打哈哈。”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愚弄他。
“如果我曾给过聂先生这样的错觉,那么很抱歉。”
“你…”津熙面无表情的
视他。
这看在聂承禹眼里,不得不让他更加怀疑。如果她的动机不是出于同情,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太过冷血。
既然不是同情是不也示好,那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单纯的心血来
?他可不认为有这么简单。
“如果没别的事…”
“出去!”省得他看了心烦。
津熙依言退去出了,一如往常,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一早,各大报纷纷大篇幅报导聂承禹在
前发生车祸的消息,更说他重伤成残已不适任接掌聂氏。
种种的负面消息,让坐在餐桌前看报的聂承禹浓眉深锁。
按理说,他在车祸之初,便将消息严格封锁,媒体不可能得知才对。
且事情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消息才无预警的遭披
,甚至是各大报同一时间刊登,这样的巧合除非是有人在背地搞鬼,否则根本不可能发生。
至于是谁在搞鬼,他不必费半点心思也能猜得出来。
除了那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人”外,他根本就不做其他人想。
张婶在这时将无线电话递给他“小少爷,是找你的电话。”
聂承禹接过电话。
电话那头则是他的特助梁敬恒“总裁,您受伤的消息已经曝光了。”
“道知我。”
“公司外头这会儿挤满了记者,争相想探查总裁车祸的相关消息。”他就是为此才来电请示该如何处理的。
从报纸上写的各种内容看来,聂承禹不难猜出,家族成员的目的是想
他
出经营权。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甚至不惜以伤害聂氏为手段,然而这样的作法除了惹恼聂承禹,同时也错估了现今形势。
当初他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封锁车祸消息,纯粹是考量到事出突然,为免对聂氏造成冲击所采取的防范措施罢了。
如今经过诊治,他的情况已无大碍,除了行动较不便外,聂氏经营方面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在这个节骨眼将消息曝光,一时间是会造成商界的震撼没错,甚至是公司内部的动摇。
但只要他一
面,各种不利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想藉这类负面消息
他
出经营权,委实是想得过于天真。
倒是消息既然曝了光,他也没再隐瞒的必要。
“马上让人着手拟份声明稿,说明我的伤势除了暂时行动不便外,其他方面并无大碍,待过些时候动手术便可恢复行动能力。”
“是,总裁。”电话那头的梁敬恒记下他的
代。
“声明稿拟妥后,你就代为对媒体发布。”聂承禹接着又说:“还有,明天起我会回公司上班。”
这几天,他都是透过网路在家处理公事,但毕竟有些细节仍需要当面对负责的下属指示。
如今既然有人主动向媒体爆料,他就干脆来个顺水推舟,公开
面回去接管公司。
币断电话后,聂承禹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难想象家族那票人要是知道弄巧成拙,会何等恼羞成怒、气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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