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月三十
他的表情实在令人不忍,他瞬间呆掉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狠心了。
可是他实在太太太太太…可恶了,一想起来我就又想发作。
竟然问我是哪一家酒店的,真会把我气死!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恶,除了“可恶”这两个字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字眼可以形容这个混蛋!
青天霹雳,真的是青天霹雳!
到想没检查报告出来,医生宣告他得了癌症。
不治疗的话,三个月会死掉,治疗的话顶多活半年──但也可能有奇迹出现,医生这么说。
么什为他会生这种病?
翔一仍旧不太相信,脑子里不停地回
着医生的宣告。
你得了癌症,你得了癌症,你得了癌症…
老天,他这么健康!他惊慌来起了。
他瞬间刷白的脸色,像是反讽着他之前的戏谑──
他可以借口生病,说他这儿痛那儿痛,时时来这儿向她报到?
或是他可以守株待兔,然后假装与她不期而遇?
这下可好,他真的什么麻烦都省了,从此跟医生结下不解之缘,什么理由都不必找,天天可以跟医生见面。
不,不──他不要!
这个打击像一颗原子弹一样在他的脑子里头爆开,他被震得脑中一片空白,他的一切、他的人生全完了!
如果肿瘤是良
的?
不可能,他马上否定,然不要医生的表情怎会如此凝重?
如果是恶
的?
天哪…他马上抱住头,不敢想象。
开刀的恐怖令他全身发麻,他突然觉得全身发寒。
翔一的惊慌,让薇柔看了觉得好笑。
她就知道他隔天一定会冲回来问个清楚,太好了,她可以继续出出气,谁教他要这么可恶。
“可能是…恶
的。”她皱着眉说,再一次确定他的病情。
本来只是想吓吓他,到想没她一怒就…反正他活该!
“真的?”他脸上马上血
全失。
昨天早上是一个梦魇,可是今天早上他又再度证实这个可怕的梦魇。
他真的得了癌症,而且还是长在心脏边缘。
那一定凶多吉少,无法摘除…他这么想着。
“咦,我不是告诉过你四月十一号再来吗?怎么又来了?”薇柔故意这么问。哼,知道怕了吧?
昨天她的宣布让他一晚都睡不着觉,他能不来吗?
“我…我是想…”翔一
了
口水,困难的说。
“你想确定我有没有诊断错误?”她很了解的看着他。
“没错。”他用力点了下头。
可是当薇柔把X光片
出来要给他瞧时,他却害怕的赶紧别开头去,不敢看。
“喏,这是你的X光片。”她忍住笑,一脸严肃地道:“我昨天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反正他又看不懂,就算看得懂也玩不过她。
“我…么什为?”他握紧了拳头终于崩溃“么什为!”他嘶吼来起了。
当初医院答应时,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出现,所以安排这个角落的诊间让她使用,任是翔一喊得声嘶力竭,也不怕会打搅到其他病人。
“你冷静点,宫先生。”薇柔赶紧安慰他。
老实说,看了还真教人有些不忍。
“么什为──”他完全听不进她的话。么什为他会得这种病?
“宫先生,我说了,是不是恶
的,除非做切片确认,所以你也不必太悲观。”她赶紧又说。
“可是你说我只剩三个月的寿命,顶多半年!”他又吼,悲痛万分。
啊,她昨天那么狠哪?谁教他要让她那么生气。
“除非切片验出了结果。”
“那就做呀!”还蘑菇什么?
“那得先把
前的骨头锯开,掰开来后才…”
他一脸苍白,看似要晕过去。
她好像太狠了点。
薇柔赶紧站起来拍拍他的背,倒了杯温开水给他,然后坐下来有些心虚的瞅着他。
“然后呢?”翔一两手握紧纸杯。
对,他要坚强,要勇敢地面对一切。
上帝,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么什为他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么什为?
么什为他得的不是头彩,而是癌症?
他满脑子问号,开始责怪上帝起来。
他才二十七岁耶!你这个混蛋!
他心中的悲愤完全显
在脸上,尽管他已经冷静的等着听医生怎么说。
“或者直接摘除…”
“那就摘呀!”他又叫。
“做得不好,可能会把整颗心一起摘了。”
“那就…”他倒
了一口气,把底下的话统统咽下去。
心被摘了,他不就玩完了。
薇柔差点笑出声。“所以你也不必太悲观,等着奇迹出现。”看,这不是乖多了,不敢
吼了吧?
“难道不能切除一部分?”他满怀希望地问。
她勾起嘴角。他会有什么反应她早就料到了,因此她一副
有成竹的表情。
“肺切了还可以活,肝切了还可以活,可是你有听过有人『切心』的吗?”听过“开心”手术,没听过“切心”手术吧?
翔一惊惧的
了口口水。
“人的心一旦受了伤…”她意有所指的说“是很难复元的。”
“可是…”
“你只能等待奇迹出现。”看她心情什么时候变好就原谅他。
“可是…”他跳来起了,开始惊慌的四处打转,诊间里只听见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叹息声。
天哪,他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得挂了?上帝,你有没有良心呀?
尽管医生怎么安慰,他就是不肯相信会有奇迹出现,被宣判得了心癌,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一样。
“我究竟还能活多久?”他大喊着问。
他开始祈祷,祈求上帝别这么残忍,他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看你自己。”薇柔咬住
,努力憋住笑。“生气只会加重心脏的负荷,缩短你的寿命,而且癌细胞还会扩散。”嘻,她会不会很坏?
他一脸苍白的瞪着她。
突然,他冷静了下来,赶紧走回椅子上坐定,瞪着她问:“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癌细胞不再扩散,甚至让它萎缩?”
听了他的话,她差点又笑出来。
“啊…咳!咳!起不对。”她实在无法不要教自己不要笑出来,可是她实在住不忍。
他希冀的看着她,他的一切操纵在她的手里,拜托,给他点希望!
“你反省饼你的生活方式了吗?”她带着笑意问。
法办没,她虽然控制住脸部的肌
,却控制不住满眼的笑意,希望别让他看么什出才好。
“生活方式?”他赫然醒悟。
对,他工作压力过大,太忙了,可是他游刃有余呀!
他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她呛咳了几声。
他完全会错意了,她所谓的“生活方式”不是这个,而是…
“也许有些事你还没有反省到。”她客气的说。
见医生意有所指的把目光撇开,他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指我的私生活?”
没错。
“也许它是造成你…嗯…”她思考着该怎么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马上一拍桌子。
很好,他终于知道悔改。一见他亮晶晶的眼神,道知她他有救了。
“可是男人不好
就不正常了呀!”请问他哪里错了?
什么?她瞬间敛住了笑容。
翔一愈想愈觉得真是太不公平了。
“上帝如果不希望男人好
,那就别让男人体内充满了动情
素呀!”
人是祂造的嘛!他到底错在哪里?
没错,他是有点
,可是有哪个男人不好
呢?他请问上帝。
从来不做坏事的他,到底么什为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难道是他平常玩女人玩过头了?他问自己。
可是他玩女人都有付钱呀!而且他从不凌
女人,许许多多的招式,都是女人教会他的。
一些奇奇怪怪的,像帮她们戴上手铐,还有把蜡油滴在她们身上,以及挥鞭子
打她们,愈用力愈好等等S游戏,他都玩得怕怕的,还节制了力道,惟恐伤了她们,是她们自己嫌他不够用力,要
得再起劲一点,还有人要他在她们高
时掐住她们的脖子,让她们
仙
死…
这些都不是他主动的,都是她们要求的!
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出他曾犯了哪些罪,让上帝这么对待他。
薇柔气结的瞪着他,用力地咬了会儿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怒气。
“是吗?”
“没错。”他不
想起他那些“密友”
小花若是知道了一定很难过,小甜一定哭得好伤心,小娜一定抱着他哭得昏过去,小丽定不说会想跟他一起死…
他想象着大家为他痛哭
涕的模样,双眼不
开始
润,心想她们道知不会多么心碎神伤!
见他一脸心酸的表情,而且眼睛开始
润,薇柔不
又开始同情他。
“算了,你好好反省,尽量放宽心情,记住,你千万别想不开,有很多奇迹出现的例子在医学界都很有名,知道吗?”她实在不忍心
他
得太紧,他眼睛里泛着泪光的模样教她好不忍。
“道知我。”翔一用力
了
鼻水,答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在医生的面前,再厉害的人物都会变成狗熊,他有什么好怕医生笑的?
“我只是难过我那些密友…”他无力地挥了下手。“小珠、小雅、小亲亲,还有…还有很多很多,她们知道了一定难过得要命…”永别了,他会永远记得她们的。
薇柔忽地瞪大了眼睛。
“算了,人总是要死的,虽说很不甘愿。”呜呼哀哉!
一想到有这么多人为他哀戚,他就觉得这一生值得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她瞪着他,几乎气炸了肺。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伤心,那就给他死好了!
她气呼呼地起身,不知如何是好的走来走去,俏脸
晴不定。
啊──她真想掐死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商场上的对手在看到报纸上的讣闻时会多么开心,我就不想死。”
他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他不想死,他不要死,他意愿不死啊!
有什么可以延长生命的方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能够再多活几年,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做得到的,他都愿意去做。
“纪大夫,我真的没救了吗?”
她看向他,没有说话。
才一天,他的眼睛马上就凹陷不少,憔悴得不成人形…
活该!她拒绝再度心软,别开了脸。
误把她的动作当成是自己已经绝望的表示,他马上陷入疯狂状态。“难道我真的没救了?”他狂吼出声“啊──”
“你冷静点!”她住不忍斥责。
想要对他生气,可是他的样子教人不忍;不对他生气,偏偏他又令人发火,薇柔也不知如何是好,皱紧了眉头。
“我一夜没睡,你给我的就是这个答案?”翔一仍然大吼,快要失去理智。
“我说过,会有奇迹出现的。”她只得柔声哄他。
“奇迹,奇迹,如果会有奇迹出现,我也不会生这种病!”
“怎么,终于知道生命的可贵,健康的重要了?”她冷静以对。
被他这么一说,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她说得对,么什为要等到健康亮了红灯,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他愈想愈懊恼的皱着眉。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问:“你叫纪…纪什么?”爷爷似乎跟他说过,但他根本没专心听。
她无力地吐了口气,表情很是无奈。
“昨天你还很想追我呢。”
“我现在也很想呀!”他马上道。
不过她得先把他治好了再说。他一脸
气。
“唉,我很信任你的,纪大夫。”他真心地说。他也不想跑去找什么名医了,就只有她能令他安心。
“谢谢你喔,宫先生,亏你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她挖苦道,受不了地直摇头。
“那你再告诉我一次,这一回定一我记住。”
“叫我纪大夫就可以了。”她马上生气的瞪他一眼。
嗯,这样也不错,反正叫她大夫就好,省得像上回不小心叫错了一个女人的名字,被纠
到天亮,烦都烦死了。
“好,那我就叫你纪大夫。”
薇柔气呼呼地嘟起了脸。
她还以为他会不死心地再三拜托她告诉他名字呢,这个混蛋!
“你只要多休息,尽量放轻松,过一阵子再来检查就好了。”她不高兴地下逐客令。
“纪大夫,”他不肯走,再次问道:“难道我真的没救了吗?”也不能怪他这么啰唆,他实在怕呀!
只剩三个月到半年的寿命,任何人听了都会吃不下,睡不着。
“唉,我真的怕啊!”他烦躁的说。
薇柔冷静的抬起脸,努力地憋住笑容。
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双手
在口袋里,头发凌乱,一看就知道是烦恼得不断爬梳着头发,真教人不忍。
不行,她不能心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把马子,还敢不敢问她是哪家酒店的。
“你反省过了吗?这也许是某些原因造成的。”她一语双关,就看他开不开窍了。
“我的生活方式会有什么问题?”翔一感到莫名其妙。
她
气的颓下了肩膀,不再多说。
就这样,一连数
,明明告诉他隔几天再来,他却天天来报到,连她上晚班他也来。
这家医院好像专门为他而设似的,也不管什么应该先挂号等等门诊程序,总是直接就冲进诊间。
幸好今晚没有病人。
“我好一点了吗?它有萎缩些吗?听筒听得出来吗?”他总是不放心的一再问道。
她忍住笑容。他的问话只有她听得懂。
他很健康,非常的健康,就像杂志上那些练过肌
的男模特儿,健壮的体魄引人遐思。每当她为他听诊,不小心触碰到他的
膛时,她总能感受到那股源源不断的热力。
“有没有好一点?”他住不忍又问。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柔声的问“真的不让家人知道你的情况?”
“嗯。”他坚决的点头。他怕他们伤心,所以坚持不让他们知道。他难以想象父母亲和爷爷听到这消息的表情,一想到家人,他的心马上又被愧疚和苦涩涨满。
见到他固执的一面,她的眼神不
放柔,有些不忍。她的葯会不会下得太重了点?
可是,葯下了就是下了,她说不能把话收回来,说他根本没病吧?
“现在才想到要善待自己的身体?”薇柔住不忍轻声责备,收起了听筒。
“呼──”他惭愧又烦忧的突然抱着头,无言以对。
她满脸不忍的瞅着他。
“也许你过去的生活是造成你…得了这…种病的原因。”看到他抱着头的痛苦模样,她的心被扎了下,谎言已经有点说不下去。
“难道要我过清心寡
的生活?”翔一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他这样过日子有什么错?
“难道要我无聊到发霉而死?”
每天除了到公司看报表,了解每
的营收之外,回到家就是过着拘谨的和尚生活?
“我哪里错了?”他突然大吼,快要发狂。
“你小声点!”她吓一跳,嘘了他几声。
突然他一脸悲戚的又捂着脸,抱着脑袋跌回椅子上,浑身充斥着悲切和痛苦,完全不介意让医生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薇柔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这家伙根本道知不自己的错,完全不肯反省,教她怎么帮他?
有了。
“烟、酒对身体很不好,你必须尽可能远离那种场所。”她婉转的说。
翔一完全没注意到她怎么会知道他所过的生活,想着自己的病他就悲痛万分。
“难道要我早点睡,什么地方都不去?”他不满的抬起脸。
这样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还是要教我数着女人,想着她们
人的姿态入睡?那样会更睡不着耶!”最后这句他是用吼的。
她气结的瞪着他,所有不忍的心思在此刻又被决绝的逐出脑外。
“我说了,除非你调整好你的作息,否则不会有奇迹出现。”他的生活太荒唐了,连他的亲人都不想再看下去,她非要他清楚这一点。
“调整作息?”他满眼疑问。
他的生活作息没什么问题啊,该睡就睡,该吃就吃,没有什么事令他烦恼,需要候时的就去找女人,这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对?
“嗯。比如说你不应该把夜晚拿来当白天用,这样很伤身体的。”实际上她是非常想告诉他,别纵
过度。
“喔──”他一拍额头,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懂了。”他笑来起了。
听到他这么说,薇柔很高兴。
“那我以后把时间对调就可以了嘛,以后白天嘿咻,晚上工作,反正我的工作只是看看报表签个名而已,根本没什么好令我
心的,这样我就能早点睡了,对不对?”
她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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