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雷风堡果然已经大不如前了!
以前仆佣如云,随便一抓就是个可以吩咐的人,但现在只剩下阿顺,和厨房煮茶兼做衣服的徐嬷嬷。
以前一开饭,就是满桌十几道的莱肴,且餐餐少不了大鱼大
;但现在,桌上只摆着三盘炒菜和一碗豆腐蛋花汤。
月看了心里难过,心疼远扬的生活困苦。由奢入俭难,像她这样从财富的顶端跌到谷底,想必生活过不惯,心里不好过。
但远扬可从没想过这些,打从离家出走的那天起,她就吃得不样么怎,连树根、螟蚣都烤来吃过了,哪会在乎天天吃青菜?
“
月,干嘛愁眉苦脸的?多吃些菜吧!”远扬殷勤的把菜夹进
月的碗里“尽量吃,徐嬷嬷炒的菜最好吃了。”好吃得她又扒完了一碗饭,很自然的拿过饭桶再装一碗;“堡主,你够了没?这已经是第三碗了,你到底要吃多少?”阿顺实在受不了了。这女人个子又不大,怎么食量像无底
似的?雷风堡会变得这么穷,有一大半就是被她吃垮的,另外一半就是他工作一天休息十天造成的。
“怎么?饿到你们了吗?”远扬哼了一声,还是继续盛饭。
月的手按在她的手上“远扬,够了,你不要再装了。”就算她吃得再多,也法办没让他以为她过得很好。
远扬奇怪的望着他“装什么?我是真的饿惨了。我今天跟人打了两次,再不补充体力的话,明天法办没继续跟人打。”
月的脸色一变,声音沉了下来“你么什为跟人打架?”
她笑了笑“没什么啦!只是一言不和罢了。你别介意,这是常有的事。”顿悟自己说溜了嘴,她马上心虚的捂住口“偶尔啦!偶尔一次。”
月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什么偶尔?根本是常有的事嘛!”阿顺马上发难,赶紧把握机会把积了多年的怨气一吐为快。他就不信有
月在此,远扬敢向他发飙。
“她天天男不男、女不女的,讲话
鲁就算了,还满嘴的脏话骂人。她不知已得罪了附近多少人,是其尤东边村子的张老;人家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而我们这个大堡主在街上遇到他,竟然笑他是‘老古板’,而且还说他是一脚已经踩进棺材的‘老死人’…”
“住口!”远扬怨声喝叱,不准阿顺再说下去。况且她也不认为当街跟那个张老吵起来有什么,错,是那个张老先在背地里骂她“疯婆娘”她骂回去有什么不对?
“不,你继续说。”
月要阿顺继续说。他倒想了解一下,远扬到底捅了多少的楼子。
阿顺见机不可失,赶紧又继续说道“我们这个医术不得了的堡主,仗着人家来求医,不敢跟她翻脸,就叫大家在外面等着,等她心情好才会帮人看病。
“但她哪天心情好?下雨天,当然没心情;大晴天的话,因为心情太好了,整天跟小姐玩,所以一年到头,她心情好的日子没一个月。
外头来求诊的病人,一个个臭着脸色骂;我只得陪着笑脸,一个个的道歉。二夫人,你说有大夫是这样当的吗?“
远扬额冒青筋,拍桌而立,大声叫:“死阿顺!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那些人要是不高兴,大可以走呀!我又没
他们一定要给我医。”
“给我坐下。”
月沉声命令。
远扬马上急急的转头“
月,你别听他的。你想想一个大夫要是心情不好,还能医人吗?”
“这只是你的借口。”
月的眼神很不赞同的望向她“还记得太医是怎么教我们的吗?医者要有仁心,就算再怎么累,只要有病人上门,就要调整自己的心情来医治病患。”
“就是说嘛!”阿顺赶紧附和。
远扬不服的噘起嘴“可我的
子就是这样,根本静不下来呀!”
“那你就不该当大夫。阿顺,你明天就告诉大家说,远扬不看诊了。”
月当机立断。
“那怎么行?”阿顺马上又抗议“她不看诊,那咱们一家子就全喝西北风了。”
月皱起眉“那远扬的丈夫做什么?他不负责赚钱吗?”
全部的人都惊讶的望向他,好像他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远扬甩甩头,试图厘清思绪“我说
月,为以你我嫁给谁?”
她突然生起气来,因为她终于明白,
月一点都不了解状况;他真的以为她嫁给别人,还生下另一个男人的女儿。
所以,当他看到鸣凤这个“女儿”候时的,一点都不高兴。
可恶!
枉费她五年前对他掏心掏肺、
夜纠
,时时强调全天底下她只要他一人,只愿意“娶”他一起白头偕老。可到想没,他竟然轻易就相信某个王八蛋的话,认为她改嫁了!
“某…某个男人。”他小心翼翼的回答,看全部的人都以一到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他,他不
有些心虚。
“我说‘二夫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阿顺正要厘清误会时…
“阿顺,你给我住嘴!我自己会说清楚。”远扬很不高兴的转向
月“对,我是嫁给了某个‘男人’,碰巧那个男人明天会回来,我会好好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月的脸白了白,但他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道知我了,我会等着。”
他平静的表情,让远扬更气,气到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阿顺仍不放弃的想解释“可是…”
“你给我闭嘴!阿顺。”远扬的眼光狠狠地瞪住
月“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丈夫可是人中之龙、器宇不凡的人上人。”
月的表情还是很冷静“这当然,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
可恶,气死她了!
远扬拉着鸣凤悄悄的来到他居住的院落。
她把鸣凤的身子
低到树丛后躲着,偷偷地看着
月凭窗望月。
唉!简直就是月下仙女,美呆了!
月赏月,她赏
月,真是花好月圆的好气氛。远扬住不忍陶醉的想。
“娘,我们在玩什么?”鸣凤
低声音问,一副兴高彩烈的模样。
远扬笑着捂住她的嘴巴“别大声嚷嚷,静静的看,你看你二娘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可是娘,你不是说过‘二娘’其实就是真正的‘爹’吗?”鸣凤拉开远扬的手,不了解的问:“么什为爹一直穿女人的衣服?
他不喜欢穿男人的衣服吗?“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鸣凤,你想想,爹穿了男人的衣服,那来起看会样么怎?”
鸣凤偏着头想了想“很漂亮。”
远扬也这么觉得,但这份漂亮不是属于男人的
刚美,而是属于女人的
柔美,不管
月是不是穿上男装,怎么看都还是像个娘儿们。
唉!在她发现了这个事实候时的,她就决定支持
月永远穿女装,因为与其带个“娘娘腔”的丈夫出门,还不如带个美如天仙的老婆出门神气。
“既然你爹怎么穿都像女人,那他么什为要穿得像个男人?”
鸣凤点头“对喔!漂亮的二娘比漂亮的爹爹更好。”
远扬满意的拍拍鸣凤的头,不愧是她的女儿,这么快就能了解。
“就像娘穿女装一点也不像女人一样。”鸣凤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
远扬马上翻脸,扯住她的耳朵“你这丫头居然敢笑你娘,皮在
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凤儿没笑呀!”
要是敢笑出来还得了。
“是谁在那里?”
远扬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是她们讲话太大声,还是不小心拨动了草丛,让他发现了?
“凤儿,你二娘在叫你,赶紧出去。”远扬推了鸣凤一下,把她推出草丛。
“二…二娘,是我。”鸣凤不得已,只好站起来大声回应。
“记住我刚刚路上
代的话。”远扬小声叮咛,就怕鸣凤一个不小心
了她的底“赶紧去吧!”她催促着。
看鸣凤一步步地走到惊讶的
月面前,远扬赶紧竖起耳朵努力的听。
“二娘,我今晚要跟你睡!”然后,鸣凤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
月的房里。
“跟我睡?”
月音声的听起来显然有些吃惊。“你么什为不跟你娘睡呢?”
为了能听得更清楚,远扬往前移了移,所幸
月已跟着鸣凤走进房里,没再凭窗望月,不然一定会发现她。
她隐隐约约地听到鸣凤的回答“她说二娘从没抱过我,所以今晚就让你抱个够。二娘,你快过来睡吧!”
呵!鸣凤真是不同凡响。远扬得意的扬起嘴角,然后慢慢的移动身子,悄悄的爬近窗户边,想要更清楚的听见他们父女间的对话。
罢好她听到
月问道:“鸣凤,告诉我,你过得快不快乐?”
“很快乐呀!每天同娘玩,现在又多了一个二娘。”
鸣凤的回答让远扬气得牙
的。这下子,
月一定会“误会”
她教女不严,候时到怪她可怎么办?
“那你爹呢?他不陪你玩吗?”
月终于问到重点了,这让远扬的心跳几乎停止。到想没,最后还要靠鸣凤这个女娃儿来帮她的忙。
“陪呀!我们每天都玩在一起。”
要死了!鸣凤竟然这么快就
了她的底,
月又不是笨蛋,会猜不出来吗?远扬在暗处恨恨地咬牙。
“是吗?我明白了。”
她一愣,不
暗自猜想
月知道了什么,不然声音怎么听起来这样哀伤?
正当远扬伤透脑筋时,
月的脚步声朝着窗户面来,远扬马上站起站在墙壁上;但愿大树的阴影能遮住她的身体,但愿他的头别伸出路外,也别转向她,不然…
所幸老天怜悯,
月虽然把头伸出窗外,但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笔直扫过堡里的重重屋舍,然后喃喃低语“远扬,你现在跟你的夫婚是在哪片屋檐下呢?”
什么?他以为她现在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远扬骤然明白了。
月终究还是没搞懂,他仍以为鸣风说的那个每天跟她玩在一起的“爹”就是她那个神秘的“丈夫。”
她怒火直冒,不敢相信
月怎么能对她的“变心”如此有信心!
“想必你现在一定很幸福快乐吧?”
月逸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远扬的怒火更盛,她…她实在住不忍要给他一个教训,真的…真的住不忍…
“啊!”她握紧拳头往旁边挥了过去,重重地击中
月的头,狠声大叫“去你的!除了你,我哪来的男人!”
但
月来不及听到了,因为他早已经往后一倒,昏了过去。
远扬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后悔,她怎么可以打“女人”呢?是其尤这般天仙的容颜,要是被她打坏了,那还得了。
她心痛的抚过
月的脸颊,好在这美丽的脸没被她打肿,不然,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
月,起不对。”她懊悔的呢喃,将她的脸颊贴到
月的
膛,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真舒服,这种温热又结实的触感,正是她一辈子最想要的归属。
就在她正陶醉候时的,
月的
膛突然震了震。
“你在么什干?”
月音声的传了过来。
她赶紧抬头,朝他赔罪的笑着,祈祷他不记得昨晚的事,祈祷他以为那一拳是某个刺客所为。
“你醒啦!”
月马上面身坐起,一把推开她,很生气的喝问:“你么什为打我?”他摸着脑侧的肿包,不由得皱起眉头。
“因…因为…我…”远扬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说!”
月愈想愈气。
“因为我生气啊!因为你…你说的那些话…”远扬嗫嚅着,头也愈垂愈低。
“我说的哪些话,让你气得打我?”他可是一点都不记得曾说错什么。“
远扬无力的垂下肩膀。难道
月真的一心认为她改嫁,没有一丝怀疑吗?
“你的丈夫呢?你不是要介绍我们认识吗?”
月尽量保持自己的语气平淡如水。
但这更增加了她心里的哀怨。她直直的瞧着他,眼里尽是埋怨,好像深宫里的怨妇般,让他全身都不舒服来起了。
“别这样看着我,你倒是说话呀!”
她说不出话来,她只想哭,大声的哭,把这间房间用眼泪淹没。
“爹,二娘醒了吗?”就在这时候,鸣凤走了进来,无视于
月惊讶的脸庞,她迳自跳上
,接在他的身旁。“二娘,你的头痛不痛?”
月还没从震惊中恢复。鸣凤竟然叫远扬“爹?”是叫错了吗?可就算远扬现在穿的是男装,也不该会叫错呀!
“爹,你有没有跟二娘赔罪?”鸣凤没发现
月的异样,转头朝远扬问道。
远扬没好气“没,他是罪有应得。”
月再也住不忍地开口问:“鸣凤,你么什为叫你娘‘爹’呢?”
再样么怎,爹跟娘总不会弄错吧!
鸣凤以手掩嘴偷笑“因为娘就是爹呀!娘穿女装时就是‘娘’,穿男装时就是‘爹’,就跟二娘一样啊!”什么?
月觉得好像有人拿了一个捧槌狠狠地往他的脑袋敲打他的,敲得他又昏又眩,一片茫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他还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昨晚被撞傻了吗?
“什么怎么回事,你还猜不到吗?”远扬忿忿的站来起了,朝他挥舞着拳头“我风远扬是三心二意的人吗?见一个爱一个,前头说要跟你厮守终身,后头就跟别人成亲生娃娃?蒋
月,你今天给我说个明白,我风远扬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的脸色苍白“这…这么说来,你…你没成亲?”
她吼得更大声“废话!我风远扬要是成过亲,外头那些死老百姓会骂我是‘
夫’兼‘
妇’吗?”
“那…那鸣凤…”
月蓦然领悟“那鸣凤今年多大了?”
她的音调住不忍又开始上扬“多大?你不会拿自己的手指出来数吗?”
月惊喜又激动的瞧着鸣凤…这是他的女儿,他跟远扬的女儿。
“爹,不要对二娘那么凶,二娘好可怜呢!”鸣凤替
月打抱不平。
月紧紧的抱住鸣凤,细细品味着这份感动,这是他的骨血,是他长年思念的结晶。
“二娘,你怎么了?你抱得我快不能呼吸了。”
“鸣凤,忍着点,你二娘正激动呢!”这幅父女相拥的面面,还得她的怒气马上清了,感动盈满
怀,泪意满眶“现在你可明白了吧?
我从没变心过,子辈这碰过的男人就只有你一个。“
他抬头,眼底有着深深的愧疚“么什为?么什为你要这么傻?”
“因为我爱你,这还不够清楚吗?”她拉开鸣凤,气势汹汹的抓住他的衣襟“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答案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爱你。”
他垂下视线“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般牺牲的。”
她陡然把他放开,心狠狠的
痛着。道知她他顾虑的是什么,但是不那理由,至少就她看来,绝对构不成阻碍。
“我说过我不在乎的,不管你打扮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介意,你听不懂吗?”
“但我介意啊!”他激动的站起来,然后黯然的撇开头,声音变得沙哑“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一直都是。我不能给你的,至少还有人给得起。”
远扬快气疯了,没见过这般死脑筋的人。“那你看我现在幸福吗?”
她要道知他,现在的她是最快乐、幸福的,因为有他在身边。
但
月却摇头“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么命苦。”
命苦?她好想再打他一拳。她来起看哪里命苦了?
“你要只能忘了我,能给你幸福的正常男人比比皆是。”
可恶,他的脑筋比五年前更迂腐、更不知变通!她都这样掏心掏肺了,他还固执地认为匹配不上她、要她忘了他!
“那你呢?你忘得了我,忘得了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吗?”
他不语,脸色苍白。
她涸葡定他的答案一定如同她的一般,于是她更
近一步,得意的
问“说呀!你忘得了我吗?”
他后退一步“忘得了。”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般,震得她又惊又痛“你么什说?”她真是不敢相信他连这样的谎言都敢说。
他深深地
了一口气“这世间多彩多姿,广阔天涯,更何况,天下俊男美女众多,游戏人间时
若久,怎么会忘不了呢?”
那她算什么?苦苦守候在雷风堡五年。承受那些鄙夷的流言和白眼;在深夜时分望着明月鼓励自己…不能放弃,他一定会回来的。
结果,他却回来宣称,有朝一
会把她忘了!
远扬的火气在瞬间爆发,手一挥,挥落镜台上她苦心保存的妆盒和他的首饰,再一挥,拨落他最爱用的胭脂花粉“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为何不去死!”
她再也投办法待在这个房间里,转身冲去出了。再留下来,她恐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打他了。混蛋!
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的道:“或许我死了是最好的方法;如此下来,你就解
了。”
“二娘,你不能死喔!你死了,爹也活不下去了。爹曾说过,她活着,是因为二娘还活着,所以二娘你不能喔!如早你们都死了,教鸣凤怎么办?”
月全身颤抖,
热的泪滚下眼眶,颤抖的低语“难道…我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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