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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两条一高一矮的人影在接近黄昏时分,总算在山脚下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差点要跪下来感谢老天爷恩赐,他的双脚都快走断了,而且又饿又渴,可是有主子在一旁,他也不好意思开口抱怨。

 “公子,我看见前面有个小茶棚,我们过去坐下来吃点东西。”少年眼光含泪,心动得快下来。

 他身边的布衣男子微微的仰首望天,可是黑瞳的焦距却无法集中。“吉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名叫吉利的少年说:“西时快过了,公子,太阳都要下山了。”

 “原来都西时了,是该休息一下。”霍煦的俊脸上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们过去吃点东西吧!”

 “是。”吉利伶俐的撬着他的左臂朝茶棚走去。

 霍煦右手执着长长的竹杖,不停的在地面上蹬蹬的敲着,两条入鬓的剑眉下,却有对漂亮但无神的眼瞳,让人不要为他大感惋惜,不过见他一派怡然自得、云淡风轻的模样,彷佛已经克服了今生无法视物的痛苦。

 正在收拾东西的老板兼伙计见他们行来,连忙将抹布甩上肩膀,快步上去“两位客倌这么晚才来,我都要打烊了。”

 霍煦好脾气的冲着发声处笑笑说:

 “没关系,有剩什么吃的就拿来,再沏一壶热茶,我们不挑嘴,只要能填肚子就够了。”

 “这样啊!”既然有生意上门,不赚自不赚。“好吧!你们先坐下来,我去找一找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霍煦有礼地微领颔下首“多谢。”

 吉利指引主子到最近的座位上“公子,来,坐这儿。”

 在位置上落坐后,霍煦双眼失焦的直视着前方,却是对着身边的少年说:

 “吉利,你不是很累了,也一块坐下来吧!在外头不必拘礼。”

 “呵呵…谢谢公子。”他傻笑的响应,解下绑在背上的长剑,暂时搁在桌上,然后也跟着坐下。

 “我说公子,早知道这趟路程会这么遥远,应该雇辆马车,再说你的眼睛又不方便,可不起这种千里跋涉的折腾。”

 霍煦倒是不以为意,

 “无妨,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我只是担心师父等不到我,怕又要跟上回一样,叫大师兄他们出来找我,这样劳师动众,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那到下一站,我就去雇辆马车,好早点赶回侠客庄,不然这样走走停停,要到什么时候才到得了。”吉利顺着主子的话接下去。

 霍煦微微一哂“我看是你走怕了,巴不得坐马车比较轻松吧!”

 吉利尴尬地搔搔头,干笑两声“真让公子猜对了。”

 “还以为跟了我两年,可以帮你培养一点耐,结果还是这么浮躁。”霍煦低笑“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的磨练磨练。”

 “公子…”吉利发出哀叫求饶。

 这时,老板端来几个干粮,和一壶铁观音,

 “客倌,小店就只剩下这些,你们将就点吃,吃了最好往回走。不然就在这儿等到天亮,千万别盲目的上山去。”

 吉利本能的问:“‮么什为‬?”

 “哎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反正你们不要摸黑上山就是了,‮然不要‬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们。”老板一脸神秘兮兮的劝说。

 “不干净的东西?”吉利全身的皮疙瘩都竖‮来起了‬,期期艾艾的问:

 “老板你是说…山上闹鬼?”说着,他还了口口水。

 老板一副眼神闪烁的慌乱回道“这可是你说的。”

 “可是你刚刚…”吉利还想再‮么什说‬,却让霍煦给打断了。

 “好了,既然老板‮意愿不‬多说,就别问了。”

 吉利一脸怕怕的询问:“公子,那我们还要不要上山啊?”最好不要,他可不想遇见脏东西呀!

 霍煦端起茶杯,轻轻的嗅着茶香,角微掀,

 “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必须赶路,而前面这座山又是唯一的路,当然得上山了。”

 “‮人轻年‬,你真的非上山不可?”老板打量一下眼前的青衫男子,看他不过二十四、五岁左

 右,眼睛又看不见,却表现得相当沉稳内敛,说起话来井井有条、不疾不徐,脸上的笑容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受,他活到这把岁数还是头一回遇到像他这样的人,‮住不忍‬婆的想管一下闲事。

 “是的。”畔的和煦笑容依然。

 老板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你诉告‬,前面那座山原本叫做攀霞峰,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就管它叫品颈山,因为有很多人喜欢在那儿上吊自尽,而山里面有个离魂谷,只要是想越过吊颈山的人都必定会经过,据说很多人在那儿碰到…呃,反正就是『那个东西』,胆小的人不是活活被吓死,就是仓皇的跌下山,把自己摔成了残废。”

 “真、真、真的吗?”吉利紧张地猛咽了下口水问道。

 老板碎了一口,

 “废话!当然是真的了,那些看过的人都说他们看见穿着白衣的女鬼,在树林间飘来去的,想找男人气,若不小心被看上的,就等着当阎王爷的女婿啰!我这样说,你们还敢去吗?”

 吉利吓得脸色苍白,嗫嚅的道:“公子…我看我们还、还是等明天天亮再说吧!”

 “子不语怪力神,再说霍某平生不做亏心事,何必惧怕鬼魅作祟。”霍煦一笑置之,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不过,还是多谢老板的一番好意。”

 老板拿他没辙,也不再多费舌。“算了!既然你们不怕就去好了,我可要趁天还没暗前早点回家。”

 “公子,我…我…”吉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霍煦一脸失笑“害怕了?”

 “公子别笑我,我从小最怕听鬼故事了,要是真的遇上那种东西,纵使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会被吓破的。”吉利苦恼的皱着眉道。

 他也不强人所难。“那你就留在这儿,明天一早再赶上我。”

 吉利怪叫一声,

 “那怎么行?万一公子有个什么闪失,掌门绝对不会饶了我的,不只他,还有很多人会将我剁成酱喂狗的。”那下场绝对很惨,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心命开玩笑。

 “那你只好跟着我了。”霍煦一面轻笑,一面撕下馒头凑到嘴边果腹,

 “鬼魅之说不过是以讹传讹,我倒不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公子向来正气凛然,当然不怕了。”吉利垂首喃喃自语。

 他啜了口铁观音,虽是劣的茶品,但并没有‮么什说‬。“那么你就跟紧我,不会有事的。”

 “是,公子。”吉利无耐地苦着一张脸说。主子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不吗?

 *****

 吊颈山上山风呼呼吹着,让原就怕怕的吉利听得更是心惊胆跳,搀住霍煦的双手不住的打颤,还不时打量四周,就怕突然从背后蹦出个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

 “吉利…”瞧他抖成这副德行,让霍煦不知该‮么什说‬才好。

 吉利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就怕错看了什么。

 “‮起不对‬,公子,我、我就是‮住不忍‬…啊――有东西在动…呃,好像是树影…吁,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每次有个风吹草动,他就先吓个半死。

 霍煦摇了摇头“好了,别再抖了,先找些东西来生火。”

 “难、难不成公子是想宿在这儿?”吉利两排牙齿直打颤的问道。

 霍煦好笑的反问一句“哦!你想继续赶路?”

 “如果公子愿意当然好了,在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嘛!”他巴不得快点下山,否则心脏早晚承受不了,两眼一翻,提早去见阎王。

 “是吗?那就继续走吧!”‮到想没‬吉利真是胆小。

 “快走、快走。”吉利如获大赦的搀扶着主子往前行。幸好月明亮,不然他恐怕连路都看不清,怎么下山。

 有些无奈的被拖着走的霍煦,心想,往后得好好锻炼一下他这个剑僮的胆量,不然将来吉利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冷不防的,一串诡谠普灵的女子笑声在树梢林间响起,忽左忽右、忽前忽后,令人捉摸不定,显得格外魅。

 “咯咯咯…”霍煦脚步一顿,微蹙俊眉的听音辨位。

 “公、公子,你听见了没有?”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吉利的脚底板窜起,这下他抖得更厉害了。

 “那那那…是什么声音啊?”

 霍煦只是淡淡的说:“女人的笑声。”

 “是、是鬼的笑声…”哎呀我的妈!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吉利吓得更搂紧主子的手。

 “胡说!这世上哪来的鬼。”霍煦的低斥。

 吉利猛咽下口水,仰高头颅在半空中搜寻女鬼的踪影,

 “公、公子,我、我没看见有人,所以…一定是鬼,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霍煦侧着脸庞专注倾听,自从双眼失明后,他的听力便高人一等,再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双耳。

 “来人至少有四个,不过,绝对不是鬼。”

 “真、真的吗?”吉利心存疑惑,眼神飘忽地四周瞄着。

 宛如幽灵的女子笑声渐渐近。“呵呵呵…”“来了、来了。”尽管他武功差,不过吉利还是听得出对方靠近他们了。

 就在他猝不及防的当口,一缕白烟般的纤细身影赫然从他眼前过,马上把他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有、有、有鬼啊!”“呵呵…”又一缕轻雾般的女子身影面飘来。

 吉利双眼忽地张大,然后往上一翻,最后『咚!』的一声,直的往后倒下。

 “吉利?”霍煦察觉到他的异状,很快的蹲下身来探他的鼻息,确定他只是昏过去后,才稍稍的安了些心。

 女子的笑声依然在他的四周徘徊不去。“呵呵呵…”霍煦将两手撑在竹杖上,文风不动的耸立在原地,表情严肃,对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的行径相当不以为然。

 紧接着是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娇笑在黑夜中传开,那笑声好天真、好调皮,虽然没有方才的诡魅之气,不过,明显带了点恶意。

 “你不怕吗?”笑声的主人有趣的问。

 他先是嗅到一股来自姑娘家身上的香气,再从那稚气的问话中判断,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大,而且这番扮鬼吓人的行径很可能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罢了。

 “怕什么?”不过这种恶作剧也末免太过分了。

 又是几声娇笑。“怕鬼啊!”霍煦微扬嘴角,嘲弄中难得带有一丝塭怒“‮是不要‬霍某眼睛看不见,还真想亲眼看看鬼长什么样子。”

 “原来你看不见,难怪不怕鬼,不过还是真是可惜,你生得这么俊,居然是个瞎子。”也不怕这番直言会伤了对方的心,女子坦率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霍煦可以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远,而且有两道好奇的灼热视线直盯着自己,甚至对方可能伸出五指,在自己眼前晃动着,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他猜测她就是那些扮鬼吓人的姑娘之一。

 他不自觉的拢高眉心“姑娘认为这个游戏好玩吗?”

 “因为我好无聊嘛!所以就故意吓唬上山的人,谁教那些人的胆子小,被吓死活该,又不能怪我。”她一点悔意‮有没都‬,还理直气壮的回道。

 听了她不负责任的话,可见得她不是被宠坏了,就是缺乏教养,才会如此我行我素、为所为,霍煦心生不悦,但也不再多说。

 “霍某还得赶路,告辞了。”他弯下身企图叫醒昏的剑僮。“吉利、吉利,快起来,吉利――”

 扮鬼的姑娘觉得他义正辞严的态度很有意思,主动和他攀谈。

 “喂!你叫霍什么?”

 霍煦可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不便奉告。”

 “小气!”她撇撇嘴咕哝着。

 他耐十足的摇晃着还末清醒的剑僮,对她的嘀咕不理不睬。

 “吉利,醒一醒,吉利。”

 “嗯…公子?”吉利困难的睁开眼皮,甩了甩沉重的脑袋。

 “我怎么了?哦!”他想起身,后脑却传来疼痛感,手一摸,他惊叫:“我的后脑勺怎么肿了个包?”

 “‮是概大‬刚才昏倒时撞到地上。”霍煦不愠不火,顺手将他拉起来道。

 忽地,吉利想起昏前看见的『东西』。

 “对了,公子,有鬼,我‮了见看‬――啊!”眼角瞥见伫立在他们身边的白衣姑娘时,吉利登时惊声尖叫,像只跳虾一样蹦了老高。

 “鬼啊――”

 *****

 “噗哧!”一声娇笑自『女鬼』口中逸出。

 听见剑僮的惊坏,霍煦俊颜一沉“她不是鬼。”

 “不、不是吗?”吉利用力眼皮,把她看个清楚,只见对方身穿一袭飘逸的白色衫裙,连靴子也是白的,而且脸上还覆着一条白色轻纱,只出一双美丽中透着狡猾的瞳眸,不时的眨呀眨的,就算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光是那半是妩媚、半是促狭的眸采,连他都转不开眼,根本忘了刚才还误把她当鬼了。

 白色轻纱后的红一勾“喂,你方才叫他公子是不是?”

 吉利呆愣愣的回道:“是呀!”

 “那他叫什么来着?”

 他一个不防,就要说溜嘴了。“我家公子叫霍――”

 “吉利!”霍煦低喝一声,阻止了他。

 “呃,‮起不对‬,公子。”他垂首吶吶的道歉。

 “告诉人家名字又不会‮样么怎‬,这么吝啬干嘛?”红不由得嘟高了下,不过马上嘴角往两边扬起,眼黠光的再次睇向吉利,

 “把嘴巴张开。”

 吉利不明所以的『啥!』了一声,大嘴自动打开。

 『喀!』一颗不知是什么东东的黑色丸子直直进他口中,他一个没留意,就这么进去肚子里。

 “哇――你给我吃什么东西?”他这才紧张的询问。

 “怎么回事?”霍煦蹙眉偏过头问道。

 吉利吓白了脸庞,抖着声音说:“公子,她、她让我吃下一颗葯丸…”

 “姑娘,你让他吃了什么?”

 白衣姑娘笑嘻嘻的为他们解惑。

 “它叫『百步穿肠丸』,顾名思义,只要不吃下解葯,他就会往百步之内肚破肠,痛苦而死。”

 “呜…公子,你要救我啊!”吉利登时放声痛哭,向主子求救。

 霍煦全身的肌倏地绷紧。“把解葯出来!”

 “要我出解葯可以,只要告诉我你叫什么,我马上就给你。”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姑娘再不出解葯,霍某只有得罪了。”话声末落,手中的竹杖便夹着凌厉的气势朝她袭去,心想只要制住她,不怕拿不到解葯。

 “呵呵…快来抓我啊!”白衣姑娘一个轻旋,身子宛如白蝶似的腾空而起,手上抛出一条白色软绸,彷若有生命般的上枝头,助她到另一棵树,还不忘咯咯笑道:

 “我在这里,快来捉我啊!”耳边响起那顽皮的笑声,霍煦有些恼怒她将人命当作玩笑,耍得人团团转,颀长的身躯也纵身跃起,手中的竹杖向她疾刺而去――

 白衣姑娘心头一惊,狼狈的闪开,这下不敢小觑了。“哇!你真的好厉害,眼睛看不见,居然还有办法追得上我。”

 “再不出解葯,霍某就真的‮气客不‬了。”霍煦大喝。

 忽地,吉利捧腹大叫“哎呀!我的肚子好痛…公子救命…”

 “吉利?”他的身影宛若惊鸿般的稳稳落地,回到吉利身旁。“你‮样么怎‬了?”

 吉利痛得冷汗涔涔“公子…‮定一我‬是快死了…”

 她从树梢了下来,将软绸收‮来起了‬。“毒发作了吧!谁教你不赶紧把名字告诉我,万一他死了――就是你害的。”

 “你――”行走江湖,霍煦从没遇过像她这样不可理喻的女子。

 “怎样?说是不说?”不怕他不就范。

 一咬牙,为了剑僮的性命,他不得不低头。

 “嵩山派霍煦。”

 面纱后扬起一朵绝美的笑靥。“名字怎么写?”

 霍煦缩紧下颚,硬声说道:“和煦的煦,太阳的。”

 “霍、煦、,嗯!果然是个好名字。”她满意的点了下螓首“我叫白灵芝,白色的白,灵芝仙草的灵芝。”

 他脸愠怒之“霍某不想知道。”

 白灵芝不以为忤。“可是我想让‮道知你‬,免得你忘了我。”

 “现在你可以把解葯出来了吧!”霍煦不想和她有所牵扯,直接切入主题。

 “当然可以。”

 她将一颗红色葯丸递给汗浃背的吉利,等他下去,才‮儿会一‬,他的吐子就不痛了。

 “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百步穿肠丸,只是巴豆制的泻葯而已,瞧你们吓成那个样子,真是好玩!”像看了一出闹剧,白灵芝娇笑嘲讽着。

 霍煦沉下俊容,出少见的怒“姑娘,你这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只是玩玩而已,干嘛这么正经。”白灵芝一脸『你们也太大惊小敝了』的神情。“反正他人没事,我也没害死他的意思。”

 霍煦脸色越来越难看“没人教过你生命可贵的道埋吗?”

 白灵芝眨了眨波光潋滟的美目,看不出半丝怒气。“你在骂我?”

 “不错。”这名女子的确欠人教训。

 “从来没有人骂过我耶!”她满脸好惊奇,目不转睛的瞅着霍煦俊逸非凡的脸庞,怂恿的说:

 “你再多骂一点,感觉好好玩ㄛ!”

 “你…”霍煦为之气结。

 她一脸兴味的等待他的斥骂“怎么了?‮么什为‬不骂了?”

 “霍某赶着下山,‮间时没‬和姑娘玩游戏。”从来没有人能惹怒他,她是第一个办到的。

 “吉利,我们走。”

 噘了下红,白灵芝纤手一扬,几道白影从不同方位飞掠而下。

 霍煦自然感觉到了,本能的握住竹杖,准备战。

 “公子,快救救我!”霎时,吉利被几个白衣女人抓住,整个人往上升,距离地面越来越远,他凄厉的叫声也越来越小。

 “吉利!”他居然没有提防到这一点!“你们抓他做什么?”他厉声质问。

 “你真笨,这点还用问,当然是用来威胁你了。”白灵芝两手负在后,在霍煦身边打转着,眼光却充满好奇和欣赏。

 “威胁霍某?”

 她一脸笑语晏晏,

 “没错,我想请你回家做客几天,又怕你不去,所以只好把他抓走啰!如果你敢不从…那我就不把他还给你,而你又是个瞎子,没人给你带路,你是走不出这座山的。”

 “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刁难霍某?”他强力按捺住满腔的怒气问道。

 “我也‮道知不‬,只是觉得想做就做啰!”白灵芝耸耸肩,自己也想不通。

 霍煦深深地了一口气“姑娘究竟意何为?”

 “其实我他不想‮样么怎‬,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想留你住蚌几天,陪我说话解闷呗!”她一副无奈的叹口气,眉宇间的稚气依稀可见。

 “你都不晓得我从小住在山谷里,每天面对同样的几张脸孔,看都看烦了,好不容易遇到像你这么好玩的人,不会对我唯唯诺诺,而且还敢开口训我,我觉得很新鲜、很好玩。”

 他眉头一皱。早知道这名姑娘有这么怪异的癖好,他绝对会谨言慎行。

 “住蚌几天之后呢?”

 白灵芝香肩一耸“等我腻了,自然就让你们走啰!”

 “好,希望姑娘说话算话。”

 她偏着头,一脸纳闷的问:“你这人说话都这么正经八百的吗?”

 “还请姑娘带路。”霍煦不想跟她啰唆。

 他自认向来都能随遇而安,就算被迫也是一样,即使她再怎么刁钻也无法影响他。

 *****

 “小姐,你今天一次带两个男人回来,万一让夫人知道…”同样身穿素白衫裙,脸上蒙着纱巾的桔梗神色惶恐的问。

 听了她的话,白灵芝仍是一副无畏无惧的态度。

 “阿娘那儿自有我担待,不会连累你们的。”就是因为亲生母亲宠爱她,无论她做什么事,一向都不会加以干涉,所以才会养出她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另一名侍女苻苓仍有些不安“小姐,你还是让他们走吧!”

 “我才不要!”她好不容易找到乐子,才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难道你们‮得觉不‬他跟平常被我们捉弄的那些男人不太一样吗?他不但很有个性,而且不畏强权,就算落于下风,依然不卑不亢,不过就是太死脑筋、太正直了,要是能把这些缺点改一改就好了。"

 桔梗心头暗惊,"小姐莫非喜欢上他了?"

 "我是喜欢他没错。"白灵芝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认。霍煦是第一个让她瞧得顺眼的男人,再说他的武功比她高,生得又俊,哪个姑娘见了会讨厌他嘛!

 闻言,她登时张口结舌,"小姐,他、他、他是个瞎子"

 白灵芝皱了下俏鼻,对她嫌弃的口吻嗤之以鼻。"瞎子又‮样么怎‬?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他四肢残废了,我要是喜欢他,才不会计较‮多么那‬。"

 "可是…"

 "好了,你们都别再说了!"微恼的娇斥让桔梗和苻苓闭上了嘴。"我的事我自己会负责,不要你们管。"

 两人惊惶的垂下头,"是,小姐。"

 "小姐。"同样装束的蘘荷上前抱拳禀告,"奴婢已经将他们安顿妥当了。"

 她眼中绽放出喜,轻纱后的红不自觉的漾出一朵勾魂夺魄的笑靥。"我现在就去看他。"

 苻苓面有难的大胆直谏,"小姐,现在是三更半夜,你就这样跑到男人房间里恐怕不太好吧!"

 “难道你怕他吃了我?”不屑地朝她丢了一记白眼后,白灵芝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目送小姐雀跃离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三名女子神色各异。

 “蘘荷,依你看来,我们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夫人?若是知情不报,罪可是更重。”桔梗着急的问。

 苻苓也有同样的烦恼。

 “是啊!我也正为这件事伤脑筋,小姐这样一意孤行,夫人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发多大的脾气。”纵使她们是九命怪猫也承受不起夫人的怒气啊!

 “你们当真以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夫人还被蒙在鼓里?”荷蘘笑笑的反问。

 两人同时瞪大眼低呼“你是说夫人已经知道了?”

 蘘荷冷静的分析着,

 “夫人虽然放任小姐的行为,但并不是毫不关心,你们不用烦恼该不该说,只要把分内的事做好,至于其它的事就没有我们置喙的余地了。”

 “知道了。”也只有如此了。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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