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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绮罗结婚!
 渡过一段好长的斋戒,再回到宫中的绮罗,感地察觉到同事之间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好友宰相中将绷着一张脸,权中将和左大弁又笑得很暧昧。

 “绮罗也到这种年纪了呀?一直当你是个孩子,所以从来没想过那种事呢!”

 尽说一些让人臆测的话。

 “到底是什么事?”

 问他们,他们也不说清楚。个性率直豪的绮罗,感到很生气。

 《京都里的贵族一个个都缩头缩脑的。说话也不干脆一点,专说一些让人臆测的话,跟女人一样!》

 其实,绮罗仕进后最吃惊的就是-宫廷的过于女化。任何人都不说实话,只制造一些气氛。

 政策会议时,也不会热络的换意见。在会议前就已经先达成各种协议,御前会议几乎都只是结果的报告而已。会前如果没有做好协调的工作,会议就会呈现出比较紧张的局面。但是也不会被提出来在桌面上讨论,只是像女人之间的妒嫉一样,逐渐散发出阴险的气氛。这时候,父亲“好好先生左大臣”(权大纳言已经升职了)就会站出来,说:“好啦好啦,大家各让一步…”会议就落幕了。

 单纯的绮罗以为,会议落幕了事情也结束了。其实,真正的战争才起幕呢!爆中开始传一些谣言,诽谤中伤那些跟主派意见不同的公卿。而且,绝不会表面化,只会在暗地里传。

 然后,某一天,某个公卿就会从宫中消失,躲在家里足不出门。等一切明朗化时,那个人在宫中的势力也已经消失殆尽。

 绮罗一度质问父亲,说:“爸一天到晚说天下和平,那样叫和平呀?权谋术数的竞争那么烈,根本是世。”

 案亲很平静的说了一段颇令人开悟的话:“不愧是绮罗,能说出那么有思想的话。不过,天下的确是很泰平的。没有战争就很值得感谢了,人民不必出征,田原不会荒废,也没有人会死。比较起来,一、二个贵族失势,算得了什么大事呢?宫廷中的贵族还会彼此扯后牵制,表示天下还是泰平的。”

 一时之间,绮罗也觉得很崇拜父亲这样的豁达。其实,说穿了,他只是一个怕事主义者而已。对身于名门,又已经升为关白大臣,位居臣子中最高地位的父亲而言,一、二个贵族的失势,也许是算不了什么。可是,对还年轻、个性又率直的绮罗而言,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视而不见的事。

 他对没有理由的失势感到愤怒,对那些不负责任的谣言感到生气。可是,又不能无视那些传言。因为在那个时代,最新最确实的情报,都是经由人人相互传递的。所以任何消息都是一种“传言”

 没有电视或收音机的报导,人们只能依赖传言。也因为人们都依赖传言,不久传言就会在多数人的支持或反对声中,慢慢的产生现实的份量。毕竟,大部份的人是不会去听少数人所说的话。能让人们竖耳倾听的,大部份是内容很特殊的,或是很有地位、很有说服力的人说的话。

 所以对同事们的暧昧,绮罗除了生气,也产生了警觉

 《一定是有什么传闻…难道女儿之身暴了?》

 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绮罗愈想愈不安,对传闻变得此任何人都神经质。除了同事的态度之外,皇上已知道她进宫了,却不召唤她,都让她觉得有蹊跷。

 以前,她斋戒或生病请假后再回到宫中,皇上都会马上召见她,问他家里的事或病情。可是这次却毫无动静。她愈想愈不明白,愈想愈焦躁。虽然尽量不要去想“可能是女儿之身暴了”可是念头闪过之际,心脏就好像要停止似的。

 当初吵着要父亲举行元服仪式时,父亲脸色大变:“女儿之身暴的话,会犯上欺君之罪,被放或被判死刑的。”当时,听那些话都没什么实际感。可是仕进后,了解到宫中的作法,才深深体会到父亲的话都是正确的。好胜的绮罗想到名门的左大臣家,将因自己而被画上污点,就不胜嘘唏。

 她绝不要被判死刑或放罪,让后世的人指指点点。可是想到皇上知道被骗时的愤怒,绮罗就觉得非常害怕。

 在北嵯峨见到皇上时,她的感觉是-

 《哪来的乡巴佬贵族,笨蛋一个!》

 可是,在宫中看到身穿皇袍,被花枝招展的侍女们伺候着,举止优雅的皇上,她的想法改变了。

 《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场合。在北嵯峨时,他‮来起看‬迟钝呆滞。可是在宫中,‮来起看‬就很优雅。乍眼一看,长得并不‮样么怎‬,可是仔细端详,还是个美男子呢!只是没我帅而巳。》

 可能是因为把在北嵯峨遇到的绮罗,当成绮罗传闻中的妹妹,所以皇上对绮罗特别垂爱。看在其它贵族眼里,绮罗是因为皇上特别垂爱才能步步高升的。而毫无高升望的绮罗,只是很单纯的对皇上的垂爱感到高兴而已。

 可是,若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愈是亲切的皇上,因受骗而产生的愤怒一定也愈强烈,这一点是绮罗不敢想象的。所以她一天比一天更了解到严守秘密的重要

 过了几天,皇上还是不召见她。绮罗觉得很无趣,又说要斋戒,回去关坐在家中。突然左大臣慌慌张张的退出宫廷,冲回家中。

 “绮罗!不得了啦!大事不好了。”

 案亲夺走了近江“不得了啦”的专利权,也不先更换衣服,就直接冲入绮罗的房间。绮罗也正烦心,听到父亲的叫声,跳‮来起了‬。

 “怎么了?难道秘密被揭穿了?”

 皇帝不高兴的原因,怎么想都只有这一件了。

 还是初,父亲却身满身大汗的。

 “不能说毫无关连,但‮是不也‬那回事啦!”他口大气,接着说:“那个右大臣充分利用了他的情报网,到处散播谣言,‮到想没‬自己弟弟会做出那种事!就算没血缘关系,也不该忘了我提拔他的恩惠呀!”

 平时不缓不急的父亲,显得非常震怒。跟当初拒绝举行元服仪式时一样的生气,让绮罗有些畏怯。

 “右大臣散播谣言?他‮道知不‬我是女的呀!他不但深信我是男儿之身,最近还常称赞我很有男子气慨,问我是不是吸引了很多侍女、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只有保持沉默。”

 绮罗的思考,就是离不了“女人的身份是不是已经败”的范围。父亲盯着绮罗半晌,无奈的说:“那小子知道我绝对不会回答的,就去问你本人了。你也真是的,怎么没一点警觉呢!那就是想招你为婿,在探你的意思呀!”

 “招我为婿?”绮罗像彼打了一记闷。虽然穿著男装仕进,动作也够男化,至今未出过纰漏。但是,最重要的是缺乏男的自觉。所以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有适龄女儿的贵族而言,自己是最好的女婿人选。“招我做谁的丈夫?”

 “右大臣三公主的丈夫呀!”父亲很生气的说。

 “那小子在你行元服仪式后,就极想招你为婿。一直来烦我,我一直都没理他。这两年来,他怎么问都没结果,我还以为他会死心呢!‮到想没‬直接去找你了。”

 “我…我‮道知不‬呀,我什么都没回答啊!”“就是因为这样呀!”父亲激动的叫喊着说:“因为一直谈不出结果来,他才使出强硬手段的。他到处传播谣言说,我答应了婚事,绮罗也没有异议。”

 “我没有异议?怎么可能?”

 “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和你,连皇上都知道了。”

 “皇上也…”

 绮罗呆住了。难怪皇上没有召见自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谣言在生气吗?

 “这消息还是皇上告诉我的呢!皇上很生气的说:论身份论家世,绮罗的婚事都不该这样秘密进行呀,‮么什为‬不告诉我?‮道知你‬我当时有多惊慌吗?退出宫廷坐上牛车后,真庆幸自己没当场昏倒在御前。现在谣言满天飞,你打算怎么办?”

 “事出突然…,叫我怎么办?”

 “什么事出突然?你斋戒在家的那段时间,右大臣的女婿权中将趁机猛指呀!”

 “权中将…?右大臣二公主的…”

 “是呀,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一直遭右大臣冷落。他答应在宫中散播谣言,右大臣才正式接纳他为女婿。如果这个谣言早点传入我耳里的话,早被我粉碎了!偏偏在我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扩展开来。”父亲愈说愈激动,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现在有右大臣帮他撑,想降他的职、调走他也办不到了。可恨的右大臣!不行,要脑充血了…”

 说着说着,血急遽上升,就昏倒了。

 东屋诡异的祈祷一直持续到半夜,父亲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用虚幻的眼神,担心的看着绮罗说:“怎么办呢?真不该让你仕进的。不!这元服仪式根本不该答应的。虽是皇上下的旨令,也应该让你落发或找其它理由拒绝的。”

 “结婚可不同于元服仪式呀!仕进还可以穿上男装瞒天过海。可是,结婚是要衣服的呀!怎么办才好?谣言都已经传到皇上耳里,我也无能为力了…”

 看到父亲落下泪来,绮罗也觉得好难过。这样有计划的散播谣言,的确是不可原谅。可是结婚的事,迟早还是会被提起的。

 绮罗现在才发觉,当初没想‮多么那‬,只吵着要行元服仪式的自己,实在太幼稚了。不过,父亲是不是顾虑到这种因素才反对的,就很值得怀疑了。再怎么说,他都曾经以会造成影响政治生命的丑闻为理由,拒绝了元服仪式和仕进。

 但是无论如何,那时如果听从父亲的意见就好了-绮罗开始有了这种消极的想法。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谈怎么办呢?

 “那时候我该坚决反对元服仪式…,这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绮罗受不了父亲那样悔恨加的看着自己,把脸转开了。虽然是面临政治生涯中最大的危机,但一直被唠叨的不停,还是不由得会产生反抗心理。

 《什么嘛!我的确要求行元服仪式。可是,被皇上一说就马上改变态度的是爸爸自己呀!我刚仕退时,他吓得脸色发白。看到一切都很顺利,又一副很支持我的样子。说我不愧是他的孩子,还‮么什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现在再悔恨当初又能如何?还不如父女俩人赶紧团结起来,应付这件关系着家运的重大事件。》

 不愧是绮罗,马上振作心情,这一点父亲就显得很没用,哭个没完没了。

 “事到如今,我只有出家了。你虽然还年轻,也只能跟着进尼姑庵了…哦,不!会遭人议论,你还是当和尚吧!恢复不了女儿身,也比现在让你结婚好!”“和尚--?叫我剃光头,穿臭气冲天的僧服?别开玩笑了!”

 绮罗很生气的拉长了脸。这难关的确难过,可是绮罗还太年轻,对俗世还有太多恋,是不可能因此出家的。

 “没错,怎么可以让绮罗出家!”西屋的政子知道丈夫突然晕倒,为了牵制东屋的梦乃,没有马上来探望,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出现后又照例歇斯底里的鬼叫起来,左大臣马上闭上眼睛。

 “我不准你让绮罗去当尼姑。只有那些没姿快枯萎的老女人,或是找不到对象过了适婚年龄的女人,才会去当尼姑!”

 “什么尼姑,是当和尚…”

 “‮是不那‬更糟吗?”

 “妈!”绮罗赶紧嘴:“您想杀了爸爸呀?对需要安静的病人怒吼?看看东屋的梦乃夫人那么安静…哦!也是不怎么安静,但一直在祈祷父亲康复呀!”

 政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后,父亲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再提出家的事了。绮罗叹口气,安慰父亲说:“明天我先到宫里确认一下传闻的内容,再想对策。”

 案亲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的点头说:“嗯、嗯!”听说绮罗入宫,皇上马上召见他。前几逃谀气没召见绮罗,皇上很担心绮罗会不会也赌气佯称斋戒,从此不再入宫仕进了。

 绮罗的脸色很坏,好像没睡好,眼眶红红的。

 一向洒豪放的绮罗,今天显得躁躁,很不安定的样子。

 难道是为了那椿婚事?皇上的心起了波涛。

 “好像好久不见了。勤务表上好久没出现你的名字,侍女们都好无聊呢!”

 “嗯,这次的斋戒好长。”

 绮罗回答得很简短。皇上的心情不好,她一眼就‮来出看‬了。所以‮道知不‬该接什么才好,只好很形式化的,说一些空的问候语。

 皇上想,绮罗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结婚的事…

 《以前斋戎或生病回来,进宫后一定会询问宫内的事,或是咏新诗,显得很快乐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皇上‮道知不‬--绮罗已经察觉到皇上为了她的婚事正闷闷不乐。

 “斋戒期间,你总不会跟着绮罗公主念经吧?你都做些什么?写歌给情人吗?”

 “什么…”绮罗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仕进后,皇上只提过一次绮罗公主的名字,现在又很意外的口而出,令绮罗惊慌失措。不但如此,还很骨的挖苦他说,是不是写歌给情人呀…叫绮罗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说不出话来了!那么,跟三公主的婚事是真的了?本来想在你亲口告诉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传言的,可是…》

 皇上的表情变得很阴沉,突然说: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右大臣和左大臣…”

 “啊?”话题突然涂上了政治色彩,绮罗赶忙跪听。

 “我早就想过要娶右大臣的三女儿入宫。”

 “什么?”绮罗忘了自己是在御前,猛抬起头来。“立三公主为妃…?”

 绮罗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夫多制的时代,不只皇上,很多贵族也都是妾成群。连不是很好女的父亲,都娶了两个正。所以皇上要在后宫添多少妃子、宫女,‮有没都‬理由责难的。

 可是,绮罗不懂的是,皇上‮来起看‬并非好之徒,甚至为了摆不平三个皇妃大伤脑筋,‮么什为‬还要娶三公主进宫搅和呢?

 “可是,皇上身边已有丽景皇妃、弘徽皇妃、梅壶皇妃三人竞相争了啊?”

 “难道这样就不能再找第四个了吗?”

 “当然不是…可是,三公主跟弘徽殿皇妃是同胞姐妹呀!姐妹争宠…”

 “不是没有前例呀!”

 “那是…”

 绮罗不再‮么什说‬,但是心中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真!让姐妹共同侍候,是有背人道的。现在又不是万叶时代,‮么什说‬有前例?外表优雅,举止高尚,真看不出来其实也是个好之徒!而且,还真没有眼光。弘徽段皇妃虽不丑,但姿也只是平平而巳。她的妹妹除非是突变种,不然也相差无几。连这种推理都不会,真是脑筋有问题。我就长得比她美多啦,如果他是想娶我弟弟绮罗的话,我还服气些。什么审美观念嘛!》

 气到这种地步,已掺杂了嫉妒的成份,绮罗却不自觉。

 皇上感觉到沉默的绮罗,心中怒火滚滚。

 绮罗一定是为了将失去三公主而焦急着,皇上愈想就愈恨。可是又不能发出来。因为太倾心于绮罗,是皇上的一大弱点。

 “总之,还有东宫的问题。”

 “东宫…?敢问是…?”

 “现在的东宫是我妹妹久宫。可是,她已经十五岁了还那么孩子气,一直‮意愿不‬当东宫。因为几乎没有这种前例,所以天下人也都很担心。还是得立跟我血缘相连的皇子为东宫才行。可是现在的三个皇妃没都没生下皇子。”

 绮罗差点没昏倒。如果是真的喜欢姐妹俩人,让她们同侍一夫,那还没话说。可是若是为了得到皇子才要她入宫的话,真产下了皇子也就罢了,没有的话该怎么办呢?把三公主丢下,再第五个皇妃吗?

 同样是女人,怎么可以对这么悲哀的事保持沉默?这时候,绮罗的女人意识复苏了,她开始同情那个还未见过面的三公主。

 《如果皇上是真心喜欢三公主的话,还可以赞同。哦,不!就审美观点而言,我还是不赞成的。可是,如果只是把三公主当成生皇子的工具,就太可恶了。一副很温柔的样子,想法却下。三公主入宫后,一定不会幸福的。》

 中义愤取代了同间的嫉妒,绮罗决定坚决阻止三公主入宫。

 “您打算告诉右大臣希望三公主入宫的事吗?其实我跟三公主之间已论及婚嫁,而且已经互通书信了。”

 绮罗很干脆的表示了自己的决定。该含蓄‮候时的‬含蓄,该表达‮候时的‬清清楚楚的表达,这就是绮罗。

 绮罗对前途没有什么野心,跟那些为了升官每天汲汲营营,看人脸色过日子的贵族不同。如果硬要三公主入宫的话,绮罗可能会因为愤怒或失意,假借生病之名,半年、一年不再进宫来。

 他是很可能这么做的。如果只是一年半载还好,万一因为失恋的痛苦,让他失去理智出家了,那该怎么办?皇上有点担心了。

 应该坚持三公主入宫、阻止绮罗结婚,让绮罗恨自己呢?还是应该忍受寂寞、答应绮罗的婚事,让绮罗跟以前一样在身边伺候呢?皇上在两种想法中彷徨。

 《可是,阻碍绮罗的婚事,不就是证实了这是一段畸恋,也证实了自己的愚痴吗?还不如让绮罗如愿结婚,取得他的信赖、尊敬和友情…对,这样比较好,也难得绮罗会对三公主如此痴心。老实、没有花边新闻,侍女们也抱怨他太冷酷,也许都是因为他的心早巳暗中给了三公主吧!这种表面上看不出来的感情,才是真正烈的。如果我横刀夺爱,绮罗一生都不会原谅我的。》

 皇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决定割舍深藏在心底这不为人知的恋情,他说:“我还没对右大臣‮么什说‬。因为我觉得不必那么急,慢慢来就好了。听到你和三公主的事,我也慌乱了一阵子。不过,不久你将成为朝廷的重臣,又是我最信赖的…我并无意用权力来夺取你的正室。再说,给后世留下前例,也有毁我的声誉。但是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是由衷的想与三公主结婚吗?”

 冷静又合乎情理的质问,让绮罗感到愕然。

 《你真的那么想娶三公主吗?》

 一股惆怅涌上心头,再加上对三公主的妒意,绮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马上又想到,不可以在节骨眼退缩。于是断然的说:“衷心希望能带给她幸福。”

 由衷希望跟她结婚是假的,可是想让她幸福是真的。

 《‮起不对‬,三公主,破坏了你入宫的机会。可是,我实在不想让皇上再娶妃子了。现在那三个皇妃是在我仕进之前入宫的,我‮法办没‬阻止。可是,让皇上在我眼前娶新的皇妃,我会觉得很委屈也很没面子。虽然我不能让你生小孩,可是我会很珍惜你的。》

 绮罗在心中道歉。‮么什为‬皇上娶新的皇妃,绮罗会没有面子呢?根本就毫无关连,可是绮罗就是这样自我解释的。

 皇上点点头,说:“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也不必再‮么什说‬了…”

 “是!”“退下吧!我累了,要‮人个一‬静静。”

 “遵旨…”

 绮罗心情复杂的退‮去出了‬。

 也许他不愿再见到情敌,暂时都不会再召见我了。绮罗觉得很难过,可是想到至少阻止了新的皇妃入宫,就有一种“胜利”的足感。

 退出宫回到家后,绮罗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跟三公主结婚了。”

 案亲一听,发出像青蛙被踩扁似的叫声,口吐白沫又昏倒了。

 这次真是两天两夜都醒不来了。水火不容的政子和梦乃也一时休战,守在病杨边。第三天好不容易恢复意识,头发已经掉满一枕头。

 叫绮罗把事情说清楚,绮罗只说:“不知不觉就变成这种结果了嘛!”

 再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来。他想一定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跳下,匆匆赶入宫里。绮罗本人说要结婚的事,已经传遍宫中。所有遇到他的人都说:

 “真是再好不过的组合,太羡慕右大臣了。”

 “后宫的侍女们都悲叹着说,那么老实的人娶了正室,一定不会像宰相中将一样再出来花了。”

 “他真是右大臣的一大王牌呢!”

 这些话也‮道知不‬是祝福,还是嫉恨。最后一击是来自皇上。

 “我一直把他当做刚仕进时的少年看待,‮到想没‬他已经十六岁了,是该娶了。结婚是愈快愈好。这件事拖愈久,对他的升官愈不利。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再拖下去只会惹来闲话的。”

 把‮人个两‬的婚礼说得那么顺理成章。

 左大臣想,在自己昏倒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不得而知。但是,事情的确已发展到无从选择的地步了。

 只有右大臣和他的女婿权中将喜形于,得意的看着那些被右大臣抢先了一步人,包括陷入苦思中的皇上,以及惊讶过度的左大臣。

 “权中将,你做得太好了。这次能招绮罗为婿,多亏你了。每次我问我哥哥,他都不理我。绮罗也老是装傻,事情一点‮有没都‬进展。害我焦急了一阵子,现在总算舒畅多了!”

 “哪里,我是右大臣的女婿,这种时候当然要效力呀!”

 “二公主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夫婿,都是神的旨意、佛的心意,好让你引绮罗来当三公主的夫婿。现在皇上也下旨尽快完婚了,再来就是拜托广隍寺、葯师如来大师,祈祷赶紧生下麟儿了。”

 听到右大臣如此狂喜的消息,左大臣只有泪满面的说:

 “绮罗,你到底在做什么呀?现在想要想出家都太晚了。不但会毁了右大臣的立场,还会害三公主被指指点点说她被夫婿给拋弃了。”

 “还说出家呀?我是绝不会出家的。”绮罗厌烦的说。

 事情已经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绮罗只有顺水推舟了。

 绮罗的这桩婚事,众说纷云。有人说右大臣家急着办婚事,连互通恋歌的婚约期都省略了。有人说因为恋情曝光,所以绮罗急着举行婚礼。总之各路消息汇集,热闹到极点。

 “不出家怎么办?你说呀!结婚跟元服仪式大不同啊!”左大臣说这句话时,声音已几近悲鸣。他实在不懂,‮么什为‬绮罗能表现得那么不在乎。到了“晚上”她究竟打算怎么做?

 在这个穿很多层衣服的时代,个性像男人,再穿上男人的衣服,‮来起看‬就像男人。可是毕竟还是女人,没有男人的机能呀!

 “绮罗啊!”左大臣想再哭也解决不了事,不如把一切谈清楚。于是语气变得很严肃,绮罗也赶紧端正自己的坐姿。“小孩子怎么办?那一边当然很想要小孩啰!”

 “啊--是呀!”绮罗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只有让对方死心了,神当然不会把小孩赐给女人和女人的。”

 “这种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了!”

 案亲安心了。还以为她什么都‮道知不‬,糊里胡涂的把事情搞成这样,但是看来并非如此。

 “那么,再进一步问你,‮道知你‬夫妇间的事吗?嗯,就是晚上的事…嗯…就是怎么生孩子的事,你懂吗…那个做法、诀窍…”

 绮罗的脸愈来愈红了。

 “哎呀,我还以为您要问什么呢!当然是一起睡觉啦!”

 “睡…睡觉?你都知道了?”

 不好意思的心态一下被踢到了一旁,他怒吼‮来起了‬。

 那么,绮罗是在什么都知道的状况下,准备结婚的?

 “纵使是父子也不该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白呀!”

 绮罗皱着眉很严肃的说。

 《我一直很小心不让父亲发现我的经期,在宫中也怕穿梆。所以都假借斋戒、生病之名,躲在家中呀!什么礼仪做法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应变能力嘛!》

 绮罗有自己的想法。

 案亲沈思了一会,抬起头,似乎看破一切的说:

 “好,你结婚吧!我不再‮么什说‬了,你也有你的想法。”

 “哇-你终于不哭了?太好了!”

 “我认了。不过一旦穿梆一样是放或死罪的,而且还会连累到右大臣家。若大家知道右大臣不顾一切招来的女婿是个女人,右大臣家会成为后代子孙的笑柄。三公主也会因为嫁给女人而被嘲笑,不得不去寻死。这些后果你要牢记在心。”

 “嗯…”“人家会说三公主是不会生蛋的母,可是总比被嘲笑嫁给了一个女人好。所以,你要小心维持这段婚姻。”

 虽然有些不安,可是看来绮罗在完全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的状况下,说要结婚的。所以左大臣相信,绮罗应该是自有打算才是。

 令人担心的仕进,绮罗都能应对。‮定不说‬,结婚也能顺顺利利的。父亲只有这样安慰自己,并祈祷上天。

 得到父亲的承诺,绮罗了了一桩心事,就想去东北屋邸看看好久不见的弟弟。

 弟弟绮罗自从裳装仪式后,不断收到各方公子的来信,不断的昏倒。所以就在东北屋邸设了病,现在几乎都住在东北屋邸里。

 不知是因为听不到诵经声,还是裳装仪式后一举一动不再受到那么严密的监视之故,比起两年前,不但血红润,肌也结实多了。

 “好久不见了。”

 弟弟在靠在肘枕在翻著书。仔细一看,是《和汉朗咏集》。

 绮罗吹了一声口哨,说:“怎么啦?一付达官公子的模样。”

 “我又不能像姐姐一样在外面走动,无聊极了。”

 弟弟合上书,把身子坐正。说:“姐要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你也知道了?又是我妈到处去说的?”

 “我妈现在神经也绷得好紧。我真怕她会因为你结婚,也要帮我招女婿呢!”

 “有可能,哈哈哈!”

 “你还笑呀,姐!”弟弟很认真的说。

 “你还笑得出来呀?真的没问题吗?三公主是怎样的人呢?”

 “十五岁吧?还没见过面,不过看弘徽皇妃的样子就知道,妹妹也应该是普普通通的。”

 “性格呢?太感的话就不好吧?”

 “这一点可以放心。宰相中将说:『你真要娶地呀?那个公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有一个冬夜,鬼火在邸内飞来飞去,侍女们都吓得尖叫,四处逃逸,只有三公主呆呆坐着。人家问她说,那是鬼火耶,你不怕吗?公主说她还以为是萤火虫呢!不过,又觉得那样的萤火虫好像太大了一点。你‮得觉不‬她天真的超乎常理了吗?』,所以,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没问题…”弟弟很烦恼的样子,垂下眼帘,盯着席子的边缘。“姐姐博学又有才华,我是不担心。可是,那个…男女的问题…‮道知不‬你…你…知道吗?”

 说完,耳尖和连出袖子一点的指尖,都红透了。

 绮罗大呼一口气,说:“唷,看不出来你也很早嘛!我已经被爸念了一堆啦!什么生小孩子的方法、诀窍啦…”

 “爸跟你说了这么骨的话?”

 “他就是少筋嘛!”

 “原来爸已经‮你诉告‬‮多么那‬了…这样你还是要结婚吗?”

 “当然!”

 “如果真的都懂了,那么结婚也没关系了…”

 “你到底想‮么什说‬?老是像个女人一样东想西想的话,你一辈子都当不了男人的!”绮罗有些受不了的说。

 案亲和弟弟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对绮罗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真是的,生小孩的方法谁‮道知不‬嘛!就是一对男女订下婚约,一起睡在一条棉被下。不久之后,出云神仙和如来佛就会商量好,给他们一个可爱的孩子嘛!我跟三公主都是女人,所以神仙和如来佛不会给我们宝宝。可是现在问这些问题做什么呢?真是太没常识了。》

 绮罗摆出姐姐的架势看着弟弟说:“不要把什么事都看得那么严重,婆婆妈妈的。我们家族的男人都一样,试敲石桥敲个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过桥。俗话说:『思考不如行动!』,正好吻合现在的状况,是不是?”

 不顾眨着眼满心不安的弟弟,绮罗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很赞同似的,径自“嗯,嗯”的点着头。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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