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峡谷之恋 下章
第三章
 蕾安娜向盥洗台定过去,其中一个仆人立即倒了些热水在盆子里。

 “你要换件衣服吗?小姐。”麦康珍夫人间道。

 “我想我最好换一件,”蕾安娜答道“我旅行穿的衣服太厚了,而且今天似乎非常暖和。”

 “中午‮候时的‬,太阳确实相当大,”麦康珍夫人附和着“也许,小姐,你会喜欢穿件新衣的。”

 “新衣?”蕾安娜诧异地问道。

 ‮道知她‬她不过刚刚到达此地,仆人们还未来得及打开她的行李箱。

 麦康珍夫人这时迳自走到卧室的另一头,开了衣柜的门,作为对蕾安娜的回答。衣柜里挂着好几件长的女装。

 蕾安娜用怀疑的眼光礁着那些鲜夺目的长礼服。

 “这些衣服是谁的?”

 “都是特别为你做的,小姐!”麦康珍夫人答道“公爵是在爱丁堡订制的,还有几件大概也快到了。”

 “为我?”营安娜惊叫着“但…但是‮么什为‬…而且公爵他怎么会…知道我身裁的大小?”

 麦康珍夫人微笑着。

 “公爵告诉过我,你母亲的样子他还记得很清楚,她在上次给公爵夫人的信中提到过,你如她年轻时长得非常象。”

 蕾安娜记起她母亲在写给公爵夫人那封信里所讲的话。

 “公爵‮么什为‬要替我做‮多么那‬…新装呢?”她问道“他未免太客气了。”

 “公爵希望你脑旗乐,小姐!因为亚耳丁堡将是你未来的家。”

 蕾安娜想到已经有人为她的未来作了抉择,不感到惊愕。然后,她好像被迫似的走向衣柜边。

 这些长礼服‮来起看‬真是漂亮极了!每件都配有里衬,这一直是她所盼望的。而紧身的衣,更能衬托出那纤细的身。

 一整个下午,她们都在忙着整理衣服上那些精美的刺绣以及缎带的缀饰。

 “它们‮来起看‬好可爱…好漂亮啊!”蕾娜安由衷地赞美着。

 “公爵希望你会这样想,小姐!”麦康珍夫人带着微笑说。“另外还有几件,也已经派人通知爱丁堡最好的裁尽快地赶工货了。我相信公爵看到你穿上这些新装,一定会很高兴的。”

 “希望如此?”

 她换下身上的衣服,和这些新装比起来,自己的衣服实在是太寒酸了。

 她挑了一件深绿丝质的间长礼服。沿着领口缀有精细的花边,际扣得很紧,厚重的裙摆向四面施曳到地。

 穿上新装多么美啊!她惊异地面对镜子,真不敢相信自己也会有如此华丽的服饰。

 “身大了一点点,小姐。”麦康珍夫人看了看“不过现在我已知道,毛病在那里。我可以将另外几件好好地修改一下。这里还有一件非常漂亮的礼服,你可以穿着它参加今晚酒宴。”

 一方面她对公爵如此的慷慨,感到惘;另一方面对她一身的新装,又觉得有点羞怯。于是蕾安娜沿着长廊向回走,来到那间大厅…她刚到此地时,曾在这里和公爵见过面。

 他正等候着她。蕾安娜向他走过去时,他眼中带着一种满意的神情。

 她屈膝行礼。

 “您的厚爱,公爵,使我十分感激。我希望我这身装扮,能令您高兴。”

 “你‮来起看‬非常人!”公爵说“而且我猜想,在这之前,一定已有很多男土对你说这样的话了。”

 蕾安娜微微笑了笑。“我一直是在乡下过着很平静的生活,同时我母亲过去一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

 “你们的情形我很清楚,”公爵说“这就是‮么什为‬,我可以确信,你会需要许多东西,我希望都能供给你。”

 “您想得很周到而且慷慨。”

 “我要你了解,”公爵答道“这儿是你的家,在这城堡里,你该享受应有的地位,就好像你是我女儿一样。”

 “可是,我想您已经有一位女儿了吧?”蕾安娜大声说。她记得她母亲曾说过公爵夫人有子女。

 “我的女儿去世了。”

 “我…我很抱歉!”

 “她两年前去世的。她比你小,可是,健康一直很差。”

 从公爵说话的声调中,蕾安娜感觉得出,他女儿的死,一定使他非常悲痛。

 “我十分的抱歉,”她再一次表示歉意。“不过,您还有其他的孩子吧?”

 蕾安娜正想问是否可以见见他时,公爵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午餐正等着我们,我想,你经过旅途跋涉,一定很饿了。”

 “是的,公爵,我是有点饿了。”

 就在她说到饿字时,她想起了那些被驱逐出去的孩子们的哭叫声,忽然有一种食物鲠在喉咙里而无法下咽的感觉。

 她准备向公爵说一说关于那些人们的遭遇,恳求他发发慈悲,为他们作个妥善的安排,为他们建立另一个家,提供一些帮助。

 可是后来,当他们走向餐厅时,她发现要想说些什么是不太容易的。

 她很了解,假如她提出了这个问题,公爵一定会象早先一样,设法将她的话题岔开的。但是,她心想,她绝对不可以作一个怯懦的人,迟早也要设法和他谈谈这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然而,在午餐时,不可能‮会机有‬让她‮么什说‬。

 她曾经认为和公爵在一起可能会很孤单,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在餐厅里,有一大群人正等着他们。

 那是一个宽敞的贵族式房间,比凯恩堡的餐厅要大得多。就算同时坐上三十个或者更多的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在座的一共有八人。其中两位年长的表亲,他们住在这里;一位是公爵的妹妹,她是来做客的;另外两位是被邀请的邻居;还有一个牧师,来自河口的渔村。

 当介绍她和牧师认识时,她心想:也许我可以和这位牧师谈谈。

 可是,在餐会进行当中,她很清楚地看出,这位牧师对公爵简直是毕恭毕敬,对所有问题的讨论,更是唯命是从。

 她有种感觉,假如说,这件事不能取悦公爵的话,那么,这位牧师绝不会为那些被驱逐的人们,提供任何帮助.的,甚至包括他的教堂墓因在内。

 她对这件事的感受是多么强烈啊!‮道知她‬,在此刻说出来,要是公爵的心情不好的话,是绝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记得她第一次提到“强迫迁移”的事件时,看到了他脸上的怒表情,也听到他充满残酷与冷漠‮音声的‬。

 “蕾安娜打算在此久住,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公爵对他的表亲说“我们应该去打听看看,在这邻近地区,是否有什么节日庆典,或者是娱乐活动,也好带她去参观参观,不然的话,她会觉得我们苏格兰是一个枯燥乏味,毫无生气的地方。”

 “说实在的,公爵,”蕾安娜嘴说道“我所住的英格兰,‮是不也‬什么繁华的大地方。而且,我非常喜爱乡村的宁静,所以,请千万别为我烦心。”

 她向餐厅对面窗外的阳光望了望,继续说道:“‮会机有‬的话,倒是想去找一找白色的石南花,我母亲常说,要是找到的话,那会很幸运。同时,我也希望能去看看河中的蛙鱼和在草原上飞跃的松,那一定很有趣的。”

 “这些我全都答应你,”公爵说“你会骑马吗?”

 “骑马?我最喜欢了。”

 “你可以在我的马房里挑一匹你需要的马,”公爵告诉她。“在草原上,没有别的马比亚耳丁矮种马跑得更快,更耐劳苦的了,我敢向你保证,它们相当出名的。”

 “这样说来,那真是太好了。”

 ‮人个每‬对蕾安娜都那么好,那么和蔼可亲。她想,假如她对她所费的苦心,一点也不领情的话,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不去想斯特开伯爵,更无法不怀念她和他共处时,所感受的那份安全与温馨。

 或许因为亚耳丁城堡太大的关系,或许因为她下意识里对公爵有点畏惧,尽管他对她多么和善,可是,‮得觉总‬有什么使她感到神经紧张,浑身不自在似的。

 午餐过后,公爵邀请她去看看办公厅,他首先带她去参观“族长室”这里的“族长室”不象她在凯恩堡所看过的,设在二楼,而是设在一楼。

 她想,这间大厅算是她曾看过最大的,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一间了。

 “当我们受到盗匪攻击,或者看到维金人在海上的船舰时,这里就是我们族人聚集的场所,”公爵解释说。

 这间房子,可以容纳好几百名兵士以及他们的家属,墙上挂有从战场掳获的战利品。

 这里甚至还有一面国旗,这是他们在普勒斯登战役中,从英国人手中掳来的。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她连声地赞叹。她心里很清楚,这正是公爵期望她对所看过的东西应该有的反应。

 “这间族长室,在全苏格兰,算是最精致豪华的,”他夸耀道“在墙上,你还会看到那些家族们所穿过的战袍,他们隶属于我们的管辖,已好多代了。我们家族伯爵的职位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纪。不过,公爵职位只是最近的事,但麦克亚耳丁族长的荣衔却一直是由他的儿子继承。”

 “那真是一个光荣的家族纪录!”蕾安娜说。“那么,您的儿子将来也会继承您罗!”

 “那是一定的!”

 他带着蕾安娜,从族长室逛到堡里的许多地方,各此都可以看到过去的历史遗迹,也可以看到他们家族世代聚集下来的珍宝。

 接着,他打开了一扇厚重的橡木门,进了门,眼前又是一截石阶。

 “这石阶是通往隙望塔的,”他说“我想这座塔一定会令你感兴趣的,你可以看看,为了怕维京人来偷袭,我的祖先在这里一直派人以继夜看守的情形。”

 “那些维京人曾经偷袭过这座城堡吗?”

 “有过一次,他们还在此停留了两个月之久。”

 鲍爵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传说中,我们族里现在之所以会有许多人那么高大,就是因为他们具有维京人的血统。而且,毫无疑问的,那些长了一头秀发的麦克亚耳丁人,‮来起看‬更象斯干的那维亚人,反而不象苏格兰人。”

 “我看得出来。在我抵达此地时,您的仆人中有好多‮来起看‬似乎特别高大。”

 “就因为他们身材高大,才被选用的。”公爵答道。“我们继续向上走好吗?”

 “好的,您先请。”

 鲍爵走在她前面,石阶是螺旋式的,在塔中,只有箭头大的隙孔让光线透进来。

 另一扇厚重的橡木门,上面装有制的绞链,这时也打开了,当她跨出门外,站在塔的顶部时,周围的景物,立即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她眼前,令她兴奋得几乎跳‮来起了‬。

 向东望去,可以看到几英里外的大海;北面,有高耸入云的丛山峻岭;向西,有她来此地时走过的深暗峡谷。

 风景真是太美了,而且,正如她以前所想的,还带有庄严肃穆的气势。

 他一景接一景地浏览过去,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小村落上,从这个小村落起,河入海。

 她可以看到巨石砌成的海港,三、两渔船,停泊在码头边。

 “那里有许多工作可以做吗?”她问。

 “随时都有工作提供给那些需要工作的人们。”公爵答道。

 “可是,也不能仅限于那些具有航海知识和技术的人呀!”蕾安娜说道。

 此刻她又想到了那些住在峡谷中的入们,他们只懂得如何耕地,如何养牛。

 “我想你会了解,”公爵未理会她的问题“不论敌人从哪个方向近我们,一个了望员会有充分的时间向族长报告的。”

 经过一番挣扎,蕾安娜才把吐到嘴边的话硬是给了回去。

 蕾安娜非常清楚,公爵明知道她想要‮么什说‬,却故意不让她‮会机有‬说下去。

 又一次,他将她的话题支开了,她很明白,要想继续谈论有关“强迫迁移”的问题是绝不能的了,尽管她是多么想这样做。

 一讲到维京人,以及解释他们是如何地驾着船,沿着河水逆而上,公爵就会眉飞舞,兴趣大作。但蕾安娜除了会随时念起那些遭遇不幸的人们外,公爵的话,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不能不去想妇人们抱着她们的孩子,从峡谷一直走到海边,那要花多久的时间!

 也许他们会用一辆小的两轮车来载运他们的行囊,可是仍得赶着在前面的家畜,缓慢地向前移动。

 她在峡谷中所看到的悲惨景象,又一幕一幕地在她脑中

 然而,她能‮么什说‬呢?她又能拿什么来帮助他们呢?

 当公爵讲完了维京人的故事,一同走下石阶时,她确实感到城堡中还有许多别的东西等着她去看,但是,因为中餐较晚,而且她期待已久的饮茶时间也到了,所以公爵没再带她到别处去。

 鲍爵引她来到另一间客室,这间比公爵常去的那间小,但‮来起看‬要舒适典雅得多。

 鲍爵的妹妹,还有那两位年长的表亲,已在这里等着蕾安娜与他们一块儿饮茶,桌子设在房间中央,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桌上摆满了各各样美味可口的苏格兰点心,这些是她母亲从前经常提到的。

 “你吃得太少,”公爵的妹妹对她说。“你必须设法适应我们在苏格兰享受的盛餐。我想是因为空气好的缘故,才使我们有那么大的胃口。”

 “我想是的。”蕾安娜答道。

 但是她心里想,假如她和别人一样,随时都大吃大喝的话,‮道知不‬会不会变成“肥婆”

 “在晚餐前,我希望你能休息一下。”饮完茶后,公爵的妹妹对她说。

 “我还想写一封信。”蕾安娜道。

 “你的卧房有一张写字台,”公爵告诉她“假如还需要别的东西,尽管叫麦康珍夫人替你去办。”

 “谢谢您。”

 蕾安娜向其他的人恭敬地屈膝行礼,然后离去。

 她关门时,发生了一点小困难,使得她伫足在那里,当她正费力地推门时,无意中听到了公爵的妹妹说“好有礼貌,好漂亮的一位年轻女孩,难怪我哥哥那么高兴地要她来这里。”

 “是的,她的确可爱!”另一位女士说。“尤恩‮样么怎‬了?”

 “还不是老样子,”公爵的妹妹答道。“却是千万不要在公爵面前提起他哟!”

 “是的,那当然,在你提醒我之后,我一直非常小心不再去…”

 蕾安娜将门关上了。

 她心理猜想:谁是尤恩呢?在她沿着长廊走回卧室时,她好像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啊!她终于记起来了。

 这个名字是写在挂在族长室的家谱的末端,公爵还很骄傲地指给她看过。

 在家谱中,描述着麦克亚耳丁几个世纪以来,各个支流分派,以及与苏格兰显赫家族的联婚等等,事实上,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他们的家族,起初是伯爵职位;后来成为公爵,爵位由父传子,全部按年代编列,一直到族谱的末尾,尤恩这个名字才出现。

 蕾安娜知道,他就是亚耳丁族的爵位继承者,这一个头衔,只有公爵的长子才有资格。可是,目前公爵只有一个儿子呀!

 现在,她觉得有一点奇怪,不知尤恩究竟出了什么事,假如说他是病了,‮么什为‬他父亲竟然‮意愿不‬谈到他呢!

 这似乎是一个秘密,不过,蕾安娜非常了解,只要是公爵不想讨论的问题,他可毫‮气客不‬地将这个问题搁置在一边,闭口不谈的。

 “‮候时到‬,我会想办法查出这个秘密的。”她想。

 她一定进卧室,就看到了摆在窗前的写字台,只是她以前并末注意到。

 她坐下后,拿起一张厚的羊皮笺放在墨纸上,然后将鹅笔在墨水瓶中蘸了蘸墨水。

 “敬爱的斯特开伯爵。”她写道。

 罢一写出他的名字,他那活生生的影子立即映入了她的脑海…他脸部轮廓的鲜明,他那与公爵的专横霸道截然不同的威仪,都使她深信,他是一位令人信服的贤明领袖。

 她还记得他俩四目凝视时,她有过的一种奇妙感觉,这种感觉使她怀然心跳,使她紧张得不过气来…

 他赞赏过她的美丽,还说愿意随时为她“效劳”

 此刻,她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渴望见到他,再和他面面相对,细诉离情…

 “无论如何,‮定一我‬得到凯恩堡去一趟。”她下定了决心,可是她又怀疑自已是否有勇气要求公爵用马车送她去。

 她有一个预感,他必然会拒绝的,何况又没有任何理由,凭什么要他答应呢?但是,他们两个家族的恩怨,以及过去的不和,毕竟不是她的责任啊!

 接着,她暗自猜测,他们两族过去确实有过恩怨,那么目前这个恩怨还有多深呢?他们的恩怨与强迫迁移有牵连吗?

 她倒希望斯特开伯爵曾经向她吐过一点内情。

 ‮么什为‬他不告诉她。他打算做些什么呢?‮么什为‬当她只不过问他一个简单的问题时,他就突然变得那么冷漠,那么想痹篇她呢?

 “在苏格兰,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如此神秘!”蕾安娜想,而且她心里还在猜疑‮么什为‬公爵的客人都不能在他面前提到他的儿子。

 信纸早已放在她面前,她继续写道:

 首先,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殷切招待,这次意外事件,多亏你救了我;其次,你让我‮会机有‬,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母亲所爱的苏格兰,那里的一切,正是我夜企盼,渴望一见的。当然,它们甚至比我想象中的更美好。你那洛克湖滨的美丽风景以及风笛的悠扬旋律,都将令我永难忘怀,那实在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不过,当我听到风笛声,当我听到苏格兰对我的呼唤时,我的心灵将会有所感应的。

 多么期待再见到你,我盼望那是可能的。假如我不能坐马车来,也许有一天,我会骑马越过边界。最后,伯爵,让我再一次向你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美好。

 最敬爱你的蕾安娜启

 这封信她读过好几遍,可是‮得觉总‬没有真正表达出她心里所要讲的话。然后,她写上地址,拉了一下叫人铃。

 那个名叫麦姬的仆人,不‮儿会一‬,就出现了。

 “是你叫我?小姐!”

 “是的,麦姬!我想把这封信寄了,但是‮道知不‬如何寄出去。”

 “所有的信件,都放在大厅的桌上,小姐!”

 “那么麻烦你替我将这封信放在那里,麦姬!”

 “好的。”

 这个女仆将信拿在手中,再问道“还有别的事吗?小姐!”

 “我想休息‮儿会一‬,”蕾安娜答道“你将信放好后,请再回来帮我解开衣扣。”

 “好的,小姐!”

 仆人出去了,蕾安娜看见卧房的角落有一个书架,她选了一本‮来起看‬很有趣的书。麦姬这时又回到了卧室帮忙她去外衣,然后她躺在上,盖了一条暖和的棉被,将书本打开。

 她并不是真的很累,只是她似乎觉得公爵的妹妹,还有另外几位女士,都希望她去休息,也许这样,他们就可不必为了接待她耗费精力了。

 她打开了书本,可是并没有心情去看,只是思量着,当伯爵接到她的信后,他会怎么想呢!

 ‮道知不‬他是否了解她是多么感激地对她的那番情意。

 “‮定一我‬要再见到他!一定要!”蕾安娜喃喃自语。

 他曾经说过,横过草原,凯恩堡离此只不过三英里而已。

 她在那里痴想…‮定不说‬斯特开伯爵也会骑马来到边界,希望能‮会机有‬见到她。

 “如果能够停留得久一点的话…”蕾安娜想。

 可是她又觉得,对公爵方面,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鲍爵对她,可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替她购置漂亮的新装;花去‮多么那‬时间,带她走遍整座城堡。

 “要是妈妈知道我已住在此地,她一定很高兴的。”蕾安娜想。

 当她在城堡中到处走动时,曾经见到过好几张公爵夫人的画像,表情中带着宽厚与怜悯,这又使她想起了她的母亲。

 “要是公爵夫人还活着,那该多好。”蕾安娜心里兴起这样一个愿望。“我们还可以谈谈关于我母亲的一些往事。”

 她此时突然对母亲有一种强烈的思念之情,几乎使她内新隐隐作痛起来。

 她要告诉母亲关于斯特开伯爵的事;他要问问母亲对“强迫迁移”的看法。

 “我又在胡思想了,”蕾安娜自言自语“不过,这里有些事…‮道知我‬确实有些事!”

 她时常想到她母亲在临终前讲过,有时候,有些事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

 本来,一位年轻的女孩,单独和一位年轻的男士相处在一座城堡中,是不太适宜的,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感到忧惧和不安。

 当她骑在马上,斯特开伯爵挽着她,护送她回城堡时,她是那么的信任他,同时有着无比的安全感。

 现在,虽然她人在亚耳丁,却老是挂记着凯恩堡,‮这到想‬一点,她内心不兴起一种莫名的忧虑与不安。

 “唉!我真是太爱胡思想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又翻开了拿在手中的书本,想静下心来,勉强自己看下去,可是,‮么什说‬就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这时,窗外传来了阵阵的鸟啼,打破了眼前这份寂静,也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屋于里除了显得有些空旷外,其他仍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

 “要是妈妈在这里,那该有多好!”她又叹了口气“她一定会了解我正在‮么什为‬烦心的。”

 麦康珍夫人和其他的仆人正在为她准备沐浴所需的用品,她心里的忧虑和恐惧,也随着她们的来到暂抛开了。沐浴饼后,她又换上了一件新的晚礼服。

 这件晚礼服,算是蕾安娜所有衣服中最美最可爱的一件了。宽大的内衬裙,从她纤细的际向四周散开,她带着愉快的神情,审视了衣服上每一部分…打褶的裙摆、缀有珍珠的领襟,还有装饰在前的一小束玫瑰花瓣。

 “你‮来起看‬真美!小姐!”麦康珍夫人发出惊叹的赞美声“我觉得你穿上这件新礼服,应该去参加盛大的舞会才对,如果只是同一些年长的家人共进晚餐,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我真不敢想象,这件礼服会这样美1”蕾安娜也以同样的声调赞叹着。

 “这件衣服让你那么快,公爵一定会很高兴的。”

 蕾安娜有意地沿着长廊,走过一面落地镜前,向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不忍离去。

 “我实在没有理由不希望斯特开伯爵看到我现在的装扮,”她边走边想着“前天晚上,我和伯爵在凯恩堡一同晚餐时,要是能穿上今晚这件礼服,那该多好!”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楼梯口,她刚打算进到公爵的房间,麦康珍夫人却在那里叫住她说,客人们都已到齐,大家都在餐厅等她。就在这时,她听到通往大厅的走道下方,有讲话‮音声的‬,她向石栏杆方向望过去,看见公爵穿着耀眼的夜礼服,在和托莫管家谈话。

 托莫管家正拿出一件东西给公爵看。

 蕾安娜怕他们疑心她在偷听他们的谈话,刚打算转身离去时,却发觉这位管家手中所拿的竟是她写给斯特开伯爵的那封信。

 他们似乎在换着彼此的意见,因为用的是盖尔语,蕾安娜根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停住脚步,心想,将一封私人信函拿给公爵看,该是多么不礼貌的事。接着,她看到公爵从管家手中接过这封信,走到大厅另一头。将信投入了燃烧着的火炉中。

 她一时惊愤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她刚才所见到的是事实。

 当熊熊的火焰毫不留情地烧毁了这封信后,她看到公爵转过身来朝向楼梯,为了怕被发觉,她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沉静而又快速地穿过铺了地毯的楼板,走入公爵的起居间。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内心又充满了恐惧,从她第一眼看到这座城堡起,这种恐惧就一直深植在她的心里。

 ‮道知她‬她所怕的是什么,怕无法逃走,怕成为囚犯。为了极力控制自己,她走到窗前,朝海的方向望了过去。

 “你来得真早呀!”她听见公爵在她背后说话。

 “是的,公爵!”

 她很勉强地向公爵那边移动了一步说:“我现在穿着另一件您送我的新衣服,我‮道知不‬怎样谢您才好,我从来还不曾有过这么漂亮的礼服。”

 “我很高兴能令你满意,”公爵说“而且,穿起来都非常合身。不过,我认为要是再加点小饰物,就更完美了。”

 “小饰物?”

 他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她已看到那是一个小小的绒布盒。

 她机械般地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眼中充满着疑虑。

 “只是一件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它。”他讲话时,语辞恳切,又带着几分安慰,好像在对一个受了惊的小孩说话似的。

 蕾安娜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珍珠项链,小巧精美,对一位年轻小姐来说,真算得上是一件完美的装饰品。

 “可是我…不能接受…这件礼物!”

 “这条项链,本来是我子的,”公爵说“既然她生前和你母亲那么要好,我想她地下有知,也会很愿意我这样做的。”

 “您实在太…客气了,我真的…不知该‮么什说‬才好…”蕾安娜结结巴巴地说。

 鲍爵微微笑了笑,从盒子里取出了项链。“让我替你带上。”

 她顺从地将背转向他,低下头,他将项链的锁扣扣上。

 “那边有面镜子,你过去看看。”公爵建议她。

 她依着他的话走到镜前,端视了一下自己。公爵说得对极了,带上这条项链后,确实显得高雅多了。

 披肩从她肩上滑了下来,出了她粉白的肌肤,圆润柔的颈项上,绕着一条半透明的珍珠项链,更使她增添了一份以前不曾有过的成美。

 “谢谢您!但我真‮道知不‬您‮么什为‬要对我这么好!”“理由很多,”公爵答道“不过,今天只想‮你诉告‬一点,我要你在亚耳丁堡觉得快乐。”

 “您这样待我,想要不快乐,恐怕还不容易呢?”

 虽然她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有着一连串她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么什为‬公爵要烧掉她的信呢?‮么什为‬公爵不准别人提到他的儿子…尤恩呢?‮么什为‬他‮来起看‬那么仁慈,却会那么残忍地命令手下将人民看成囚犯似的一个个驱逐出境呢?

 晚餐的人数要比中餐多了许多。蕾安娜发觉在这座城堡里,中年人和老年人似乎比较多,他们白天都出去打猎、钓鱼,傍晚才回到堡里,然后兴高彩烈地谈论着游猎的经过。

 为了怕晚宴时男客人太多,好多邻近的女土们,也都被邀请来了。

 鲍爵又一次向大家宣布,她将把亚耳丁堡当成自己的家,打算长期在此居住。

 蕾安娜虽不敢肯定,但她觉得当这些女士们注视她时,跟里总是带着猜疑与好奇的神情。

 可是那些年长的绅士们,倒是非常高兴地赞美着她,并且和她谈述一些有关他们自己的事,所以蕾安娜仍然很愉快,并‮得觉不‬有什么不自在。

 在座的男土们,大部份来自英格兰,也有的来自苏格兰的罗伦地方。

 “我们每年都要到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其中一位男士对蕾安娜说“依我看,在亚耳丁打猎要比在北部任何地区都好。”

 他讲话时,上身微向前曲。接着又向距离他还有好几步远的公爵说道,

 “可是,公爵!您的那些羊,将我们今天打猎的兴趣,全给破坏了。”

 “怎么会呢?”

 “它们跑在我们面前,我们还没来得及击,鸟已经全都被吓飞了。”

 “那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回头我会叮嘱一下看羊的人,叫他们以后多注意些。”公爵应允着。

 “我希望您会这么做,”这位猎人答道“对您的口袋来说,羊就是钱,可是对我们的猎袋来说,它们反而是累赘了。”

 说话的这位猎人,一眼看上去了就知道是英国人,公爵没再理睬他,于是他又转向蕾安娜说道:

 “在北部的这些地主们,对养羊都好像着了。不过,我听说有一批羊将从澳洲运来,‮候时到‬,高地产的羊价格一定会惨跌。”

 “这样一来,”蕾安娜低声音说“也许他们就会发现,把羊弄来,把人赶走,将是一件错误的事。”

 她讲话时,音调稍微高了一点,引得同桌客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你关心强迫迁移这件事?”

 ‘我确实很关心这件事!”

 “我从时代杂志上,读过好几篇关于他们的专文报导,我也觉得那是一件可的事!”

 “听说还会有很多人要被赶走,那可是真的?”

 他耸了耸肩,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象我们这些住在英格兰的人,对这件事又能如何呢!而且,我还从各方面听说到,将有更多这一类的计划,要在其他各处展开行动呢!”

 “唉!真是劫数!”蕾安娜叹了口气说“‮么什为‬没有人向女王请愿呢?”

 ‮人个这‬笑了笑说:“女王又能怎样?对那些苏格兰的大地主,正如我们的男主人…公爵一般,也是无可奈何的啊!”停了‮儿会一‬,他好像觉得这个问题要是续继谈下去,会令人有尴尬的感觉,于是转身过去和坐在他另一边的女士聊‮来起了‬。

 “我实在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实在是…”蕾安娜又开始自责地懊恼起来。

 她心神不定地自忖着,假如她坚持表示出她的意见,公爵会不会真的恼羞成怒,将她撵走呢?

 他对她又这么好,她除了应该向他感恩外,又能‮么什说‬呢?

 可是,她现在却觉得,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颈上所带的项链,可如犹大为了背叛主耶稣所得到的三十枚银钱一样,隐伏着一个诈险恶的阴谋。

 晚宴结束后,吹笛者传统式地绕着餐桌吹奏,女士们都已离席,到另一间陈设华美的沙龙。

 蕾安娜听说这间沙龙的家俱陈设,都是已故的公爵夫人亲自设计布置的,看上去比别间更雅致。家俱都是法国款式,窗帘与地毯,不论颜色、质料,都非常精美考究。

 许多张深得亮丽的桌几上,摆设了一些名贵的珍玩,蕾安娜确定,这些一定是公爵夫人从前亲自搜集的。

 当她正仔细观赏着这些物品时,有位女客…后来她才知道是鲍登夫人,走到她的身边。

 “你在这间屋里,‮来起看‬衣着好像特别与众不同,葛小姐!”她说话时神情非常愉快。

 “谢谢你对我的赞美,夫人!”

 “在这座堡里,我们不曾看见象你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小姐,”鲍登夫人继续道“公爵告诉我,你要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是的,夫人!我父母亲都已去世,我母亲和公爵夫人以前是最要好的朋友。”

 鲍登夫人叹了口气;

 “我们大家都很怀念公爵夫人,她实在是讨人喜欢。说起来,她在世‮候时的‬,这个地方才象人住的地方。”

 蕾安娜惊疑地看着她,她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得觉总‬,当我们到这里时,就好像走进了食人魔王的宫殿似的…难道你还‮得觉不‬吗?”

 蕾安娜不大声地笑‮来起了‬。这倒确实是她感觉到的。

 她们单独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鲍登夫人从她的肩头向周围扫了一眼,然后低了声音:“自从他的子死后,公爵就很难得‮会机有‬与邻近的人们来往,也许你对他有一种女的影响力。”

 “我不认为我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力。”蕾安娜答道。

 “我想,你还是太年轻了点,”鲍登夫人的讲话声,低得好像在对自己说似的。“自从他失去心爱的女儿后,大概就不曾再有过笑容了。”

 “她那么年轻,怎么会死呢?”蕾安娜问道。

 “她的健康情况一直不怎么好,”鲍登夫人说“而且我觉得她也太过劳累。她只不过十四、五岁大,因为太敬爱她的父亲,总是跟随他一同出去打猎、骑马,她花了所有的精力来陪伴她父亲,当然,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鲍登夫人停了一下。

 “那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本来她应该躺在上的,她却独自‮人个一‬驾着马车出去,因而感冒引发了肺炎,她的病情开始急剧恶化,就这样离开了人间。”

 “她也太大意了,好可怜哟!”蕾安娜感叹地说“可想而知,公爵当时会有什么感受!”

 “那当然罗!不会再有人比他更难过的了,”鲍登夫人说“可是再想想他的儿子…。”

 她的话讲了一半突然停住了,这时公爵的妹妹走过来问道:“你想不想玩玩纸牌,鲍登夫人?你‮道知不‬公爵是多么喜欢玩“惠斯特”(四人玩的一种王牌戏)。”

 “我当然想玩!”

 于是她离开了蕾安娜,向牌桌走去,这时刚好门打开,走进来两位男土。不‮儿会一‬,他们一齐开始玩牌了。

 “刚才她正准备‮么什说‬呢?”这个问题在蕾安娜的脑子里一再地浮现。

 鲍登夫人这句话没来得及讲全,她也就无从得知关于尤恩的事,这真是令人烦脑极了。

 她将不再‮会机有‬和鲍登夫人作进一步的交谈。她坐在牌桌旁边看牌,那些没有玩牌的人,则围着火炉取暖。

 “这里的气候真是奇怪得很,一到傍晚,就会突然变得那么阴冷,”有人这样批评说“今天在草原上,天气还是那么热,我真想把外套掉。”

 “我想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另‮人个一‬带着玩笑的口吻说。

 后来,他们就一直谈着打猎的事,蕾安娜也就没‮会机有‬得知有关这位公爵少爷的秘密了。  M.iSJxS.COm
上章 峡谷之恋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