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无初全然不知,只晓得自己恍惚地醒来又恍惚的睡去,反反复复。
她做了梦,梦见爹娘来看她…
“爹、娘,你们来接无初了?”无初黑睫不停的眨动,
欣地问道。
“傻孩儿,爹跟娘只是来看你。”昔寄搂着
子。
“我的无初长大了,出落得如此标致。”她的娘亲欣慰地笑了。
“爹、娘,无初好想你们。”她向前要触摸他们,往前再往前,却始终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爹、娘…”怎么会这样?
“无初…”
“小猪姐姐…”
远方传来熟悉的叫声。
她回头一望,白雾茫茫,不见人影。是她听错了吧?她恋栈地收回目光。
爹和娘慢慢地后退,身影逐渐消失。“爹、娘,别离开无初。”她惊慌地往前追去。
“无初,回去吧,那儿有人等着你。”话方落,人影遽逝。
随即,她
失在一片黑暗中…
她好难受!
身子在烧,是热、是灼、是痛…在在折磨着她。
模糊不清的呓语断断续续从无初口里吐出。
看她脸红得异常,睡得极不安稳,鬓发沁汗,额际一片
。
夜凛拧吧
巾为她拭汗,再浸
、再拧吧,来来回回地为她拭身,降低体温,减轻她的难过。
一只凉凉的手在她额上、颊边、背上都留下摩抚的痕迹,如甘霖沛雨浇息她的灼热。
呼…
不再那么难受了。无初发出轻微的叹息。
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夜凛松了口气。
哀触她的眼睑、长长的睫
“你会睁开它,再看看我。”他摩擦她失
的
瓣“你会用它,再绽放甜甜的笑。”
她
的耳朵“你会再为它染上羞赧的红霞。你会醒喔…”他似哄娃儿般。
打了个啊欠,夜凛
了
眼,他不眠不休的照顾无初三天两夜,着实累了。
如今无初的烧退了,他才容许自己趴在
沿假寐。
天蒙蒙亮,公
的啼声远远传来。
无初缓缓瞠开沉重的眼皮,定了定神,眼前是熟悉的睡脸。
头昏沉得难以思考…
她还能见到他,那表示她没死了,头部传来的
痛诉说了事实。
她没死!
没死…是因他而醒来的。恍惚之间听见的温暖声音是她放不下的原因。
痴痴地看了他好儿会一,口干涸得难受。
她吃力地想撑起虚弱的身子,稍微收臂,一阵剧痛袭来,痛得她
出眼泪来,赶紧咬住下
不让自己发出声。
好痛!
疼痛像燎原之火,一下子蔓延开来。
她细不可闻的闷呼声仍惊醒了不想惊动的人,让浅眠的夜凛跳来起了。
“无初,你醒了?”狂喜的脸在看见无初的举动时全皱在一起了。“别动!会扯开伤口。”他按住她蠢动的身子。
看着下鄂布满胡须、苦着脸的他,秀眉渐渐地拢起,她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他,他适合
朗带笑的脸。
“怎么?痛吗?”看见她蹙眉,他紧张地问。
无初费力地举手要抚平他纠结的双眉,却被一只温柔的大掌给握住。
“你想做什么跟我说行了。”他一手拂开遮住她半张小脸的乌丝。
她轻启干裂的
瓣“你不适合…”
这是她音声的吗?
她被自己
糙低嗄音声的给吓住。
看见无初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为她解答“这是正常的。你昏
了两
,能
收的水量有限,喉咙干哑是必然的。”转身为她倒了杯茶。
这三
来,他遵循大夫的指示,悉心照料无初,绝不假他人之手。
“来,喝点茶,润润喉会好些。”拿着茶杯慢慢地喂她喝,嘴也喃喃地念来起了“你吓死我了,当我看见你背上的伤,吓得心脏几乎停止,魂都飞了。”在无初喝完水后,他又温柔细心地擦拭她的
,嘴仍不停地叨念:“简直快让你吓掉半条命,一脸惨白地趴卧在
昏
不醒,真怕你就这样一睡再也不醒来…”
他搁好杯子又跨回她跟前,见无初牵起了虚弱的微笑。“笑什么?”随着她的笑容,连
来紧绷的心全都在这一刻得到解放。
“我喜欢你骂我。”
他为了她紧张呢!她怎么能不笑?
大掌轻柔地刷过她的小脸“小傻瓜。”夜凛
出多
来的第一个笑容,欣慰她活下来了。“真想好好的骂你一顿,打你的小
股,可又非常非常舍不得。”他叹息了声,状似无奈。
“起不对,少爷,让你担心了。”无初觉得自己似乎为他添了许多麻烦。
见她自责地黯下眸子,他抬起她削尖的下巴。“我可是心甘情愿的,还怕你惹了麻烦不告诉我。我只是极不喜欢你惹的麻烦是会伤到自己的,因为我会心疼、会担忧。”
无初满脸的感动,他则骄傲地笑了。
“好了、好了,别感动了,道知我我说的话很感人。想报答我那就好好把自己养胖。”她瘦了好多。
“嗯,知道了。”她微笑地应允。
他抚了抚她的脸颊,她的笑惹人无比怜惜。
“饿不饿?你有三天没进食了。”
“有点。”
“我去吩咐厨房的人准备清淡的粥菜,你等着,马上回来。”他飞也似地奔去出了。
经过十来天的休养,伤口逐渐愈合,不过夜凛就连让她下个
到房外透透气都不准。
无初躺得实在很闷,除了飞龙他们来看她几回之外,她快无聊死了,还要被
着喝好苦好苦的葯。
“来,点心时间到了。”孟水烙谒进一盅补汤,将托盘放在
旁的矮凳上,
开薄纱
帷。
“我不吃。”现在她闻到补汤的味道就想吐。
养伤期间,除了早晚吃葯,中间的空档还要喝油腻腻的补汤,她吃怕了。
“不行的,这是夜凛特别要厨夫炖熬的。”掀起盅盖,汤匙舀一舀。
出的浓烈葯味令无初嫌恶地皱眉别过脸“我不吃,一闻到那味儿我就想吐,你端走看谁要喝就让谁喝了吧!”
“夜凛
代的,你别为难我。”
“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说,他就道知不了。”
“谁说我会道知不?”一道男音从门外传入。
当场被逮的无初有一丝惊慌,但随即恢复正常,因为她绝不妥协。
夜凛推门而入。他使了个眼色,孟水漓会意地笑笑,搁下陶盅先行离开。
他低低地笑“不敢回头过来看我?”
无初回头睨着他,苦着已见红润的脸坚决地说道:“我不吃,绝对不吃。”
“你答应我要养胖自己的。”
“我胖了,你看。”就着自己的脸捏出
来,要夜凛知晓。“人家实在是吃怕了那补汤的味,别再
我喝,喝了我会翻胃吐出来的。”她撒起娇来。
“好就依你。”
“真的?”无初睁大眼。
“嗯。”见无初咧嘴笑开,只要她开心,他也会开心的。“来,换葯了。”
“好。”无初解开单衣的结,瞥见从柜子里拿出葯瓶的夜凛正含笑盯着她瞧。“少爷,你转过身去。”
“有什么好害臊的?我都看过好几回了。”说是这么说,他仍旧是背过身去。
无初迅速地解下单衣,靠着被褥趴好“可以转过来了。”
夜凛坐下开始为无初上葯,手指轻轻滑动,沁凉的葯渗入皮下。
每见她的伤一回,他的心就痛一回。柔情的爱抚那狰狞的伤痕,是不要伤她的人已死,他绝对会让那人比死还要痛苦。
上好葯,夜凛为无初拉上单衣“好了。”把葯瓶放回原位,而无初则乘机穿好衣服。
夜凛靠着
柱坐了下来,无初低着头发呆。
她的身子有些奇怪,刚才少爷轻抚她的背时…全身不由自己地发颤。
不会是又发烧了吧?探了自己的额头,没有啊…那…
“你在做什么?”夜凛看着她怪异的举动,好笑地问。
无初慌乱地抬起头“没…没事。”
望着他,心头一紧,再过两
就是他成亲的日子。
对他浓郁的情感似是要满出她的喉咙,有许多话想对他倾诉,但全化为一个想望“少爷,我…可以吻你吗?”
瞧她羞红了耳
,他笑了,像个要到糖吃的孩子。“请。”
在他邀请的眼眸下,无初怯怯地攀在他身上,轻颤地合上如扇的眼睫,蜻蜓点水般地
轻触。
羞赧地抬首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专注地瞧着自己,她再次合眸,献上自己的
。青涩地学他吻她时以舌尖描绘
形的动作。
夜凛一颤,一手环住她的
,将她更
向自己,身体相贴毫无
隙,一下箍着她的后脑勺,尽情地
她口中的甘甜。
许久之后,夜凛才难舍地离开无初香甜的
瓣。
见无初
蒙的眼眸、红滟的粉
,让他几乎把持不住
口的騒动,想再次靠过去咬上一口,但理智教他控制住奔腾的冲动。
他绝不在无初身份未明、自己婚约在身的情况下要她,虽然每晚都必须跟自己的
念搏斗,忍受拥着心爱的人却不能碰的痛苦。
因为爱她,所以珍惜她,不让她受委屈,不明不白地跟了自己。
捧起无初的耳朵,他爱极了她羞河邡朵的模样。
“
!”无初用肩蹭了蹭,扭动着身躯。
连撒娇的模样都摄人心神,稍微平复的騒动又翻腾,他硬是
下身子的悸动,如临大敌的放开无初,声音沙哑的说:“晚了,睡吧!”
“喔,好。”她有些失望地背过身子躺下,蜷曲成一团。她是不是没啥吸引力,所以连主动献吻都引不起少爷的热情?还是她做得不够明显?
她想在他的拥抱下成为真正的女人。
“转过来,我要看着你睡。”差点失去她的阴影让他必须看着她才能入睡。
无初闭目依言照做,感觉到夜凛将她揽近,轻柔地抚着她的发。
算了,她不该太过贪心,这段日子能陪在少爷身边,她该心满意足。她嘴角带笑,更加挨近他。
过了许久,当夜凛平稳的呼吸声传出时,她睁开了眼。
指尖住不忍轻贴他紧闭的眼睑“凛。”她低低切切地轻唤每
都会在心底默念的名字,极其温柔地。纵容自己小小的
望,当他的面唤他的名一次,即使他没有听见也没关系。
夜凛收紧双臂,头埋进她的颈窝。“再叫一次。”
“啊!”无初尖叫了声,眸底净是慌乱与羞赧。“少爷,你没睡?”
“没。然不要怎么听得见你喊我的名?喊得我心口甜滋滋的,再叫一次。”暖玉温香在怀哪那么容易睡着,也多亏这样才能听见无初柔情似水地叫唤。“凛。”无初娇柔地唤道,她可以当着他的面叫着他的名呢!不是做梦。
“再叫一次。”
今夜,唤了几次他的名字已数不清。
或许…一辈子的份都让她喊光了。
,夜凛完婚的前一天。
无初悄悄地拿出已收拾好多
的包袱,翻身上马掉头离去。
她先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故乡与娘亲合葬,然后在小时候住的小木屋待下。
离开凛多久了她没费心去记,只是察觉到季节明显的变化。
对她来说,当她离开凛的那一刻,时间便从此打住了,没有未来、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只有漫漫长
。
她好想念飞龙、飞凤斗嘴的喳呼声,他们过得如何?凛会照顾他们吗?她想把他们接过来,或许再过些时
,再偷偷的回去看他们。
生活步调有了一层不变的模式,早晨喂
种菜,午后到墓地陪爹、娘说说话,每晚都在思念凛与飞龙他们的
里彻夜难眠,
复一
,恍如游魂。
提着水桶打墓地回来,进门顺手带上竹篱。
“无初。”轻柔带有感情的呼唤,让无初全身一震。
“砰!”手中的木桶落地。
不可置信地仰起清瘦的小脸看着面前的男子。
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同他相见,怎么也到想没他…确确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凛…”激动得难以言喻,清脆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喑哑,是喜悦也是讶异。
她还可再一次喊他的名字。
“对,是我。”见到她的感觉真好。
见他笑了,无初也尴尬地跟着笑了。
实在不知如何与他交谈,问他么什为会在这里吗?还是问他婚后过得幸福吗?
当她意识到夜凛笑得奇怪,准备转身逃跑时…被人拦
抱起。
“还想逃?”夜凛抱着她就着门前的木阶坐下。“伤好了吗?”
在她万般思念的脸庞注视下,她傻傻地点头。“都好了。”陡地,身子被人一翻,她被按趴在夜凛的膝上。
“啪!”大大的一声在无初坚
的
股上发出。
“竟然又再一次不告而别,该打。抱伤离开更该打。”无初又吃下一掌。
感觉到手背上滴落温热的水珠,他随即把无初翻正。
“痛吗?”口吻里有不容忽视的紧张。力道他拿捏得适中,应该不会伤到她才是。
“不痛。”无声的泪爬满脸。
他温柔地抹去她的泪水。“我该拿你怎么办?本是要给你个惊喜,不你诉告婚约取消了,孰知你却偷偷地溜走,知道知不我有多担心、有多生气?费了多大的工夫才追踪到这里?”
无初哑然瞪视他许久,才找回自己音声的“你没有完婚?”
“没有。”
“那…满萝小姐呢?”她怯怯地问,万不希望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不幸上。
“她啊…”夜凛故意拖长了尾音,神色也忧郁起来,搞得无初心慌,才公布答案“和冽凑成一对了。”
无初愣了愣,她不解“二少爷?”
“他们俩数年前早已认识,彼此一见钟情,我不过从中推了一把。”
知晓双方家长深信术士之言,所以他找来盛名的算命师造个假名目,推翻了当年算命仙的论点,说他与衣满萝两人的八字表面上相映,实则相克,再以衣满萝与夜冽两人面貌登对、命格又相辅相成之由将他们送作堆。
说明了缘由后,夜凛深深叹了口气“我把真心向无初,哪知佳人不当回事。”他说得极为哀怨。
无初急急的否认“我没有不在意,没有的。”忽而,她垂首哽着声音倾诉心底的想法“我以为…你会娶满萝小姐,才决定要放手的。”她无法接受他要娶别人的事实,光是想象其他女子为他生子,两人恩爱度
,她已嫉妒得快要发狂,那是她奢望的梦,何况眼睁睁地看着他与衣满萝拜堂,她会承受不住的,所以她得逃,逃到看不到的地方,抱着回忆度过没有他的日子。
“我不准你放手,这一生都不可以放手,定一我会追求你到死的。因为你占尽我的便宜,毁坏了我的名声,嘴也亲了、身子也抱过了,那…那人家非你不娶。”
夜凛的话令无初哭笑不得,但她深切感受到他话里的浓郁爱意,心中涨满甜甜的浓稠暖意。
她噙着泪漾开笑“我不放手,你要我放我也不从。”
“又哭又笑的,丑死了。”
“是吗?”反正她本来就不漂亮。
“不过我却爱死了你这张丑脸。”他紧紧的搂住无初。
叠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
“嫁给我。”他突发惊人之语。
无初一怔,瞪大眼看着他。他道知不她有多感动,认为一生不可能听见的话,竟然…竟然…
夜凛屏息又带威胁地说:“嫁不嫁?不嫁的话…”
话未落,无初的答案已冲口而出“嫁!”
惊觉自己喊得太大声也太过急切,她羞赧地低下头。
“耶!”他抱着无初站起来,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差点憋死自己,还以为无初不肯呢!
“那我们现在
房。”
“啥?”
“
房。你道知不我忍了多久,每晚只能抱着你不能碰,那痛苦比死还难受,现在名正言顺啦!”
绯红染上耳
,她点了头。
夜凛疾速拦
抱起无初,开门。
“砰!”两扇老旧的门
不起夜凛的
鲁
待,宣告寿终正寝。
“啊!门倒了。”
“别管它。”
“可是…”
“专心点。”
小木屋里缱绻旎情事正在上演,不过谢绝参观。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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