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衣儿。”慈蔼的中年妇人开门进入,唤着端坐在
畔已盖上红绸巾、身着大红嫁衣的娇美身影,精致的黑檀木
上缘贴了个大红的骦字,桌上椅上更堆满了陪嫁首饰。”一切底定,只等时辰到来。
“娘。”柔柔音声的自巾帕下传出,声音里有着待嫁女儿心的娇羞与不舍。
熬人坐到女儿身边道:“咱们是书香世家,虽称不上显赫望族,但也是儒门之后,
读圣贤书之人,你这一嫁去龙家就是龙家的人了,一定不能忘记自幼习得的闺训,伺奉公婆夫君不能有半点轻忽疏漏,需事事以丈夫的训示为天命,不得违逆他半分。”
母亲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红绸巾下的人儿依然温顺的细声道:“孩儿知晓。”
熬人执起女儿细
若青葱的手,似有慨叹的说道:“虽然你是续弦,但他的发
已去世多年,算来你仍是他明媒正娶的
室,龙家不会亏待你的。”
她温柔的点点头,默然不语,看不出红巾下的容颜与心情。
只有她自己明白,即使传闻他爱他自小青梅竹马的发
至深,会到雪家提亲完全是因为龙家并未有后,她只不过是龙家娶来传宗接代的人选而已。但她仍是对这桩亲事无怨无尤、充满希望,因为她曾在龙家到雪家提亲时躲在帘幕后偷偷观看,当她一眼看到龙家少爷那眉眼间隐隐的忧伤与刚强坚毅的面容气度,她的一颗心便已然沦陷。何其幸运啊!自那
以来她便为将嫁的人是她心怡的人而
快,渴望抚慰他所有的哀愁伤痛,愿意穷尽一生伴在他身边,让他展颜欢笑。
“龙家是大富之家,人多事杂,如果真有什么怨尤也不要全放在心里不说,你这孩子自小就死心眼,受了什么委屈不平全不会对人说,净往心里放,久了还得了?怕不闷出病来?为娘最不放心的就数这一点了。”母亲的殷殷叮咛隔着红绸巾传入耳里,清晨的微光透进,眼前绚烂
腾的大红,像是她此刻期盼的心情。
那是个凉寒的冬日早晨,她出阁的良辰吉
。
像被惊醒似的,夏葵倏地睁开双眼,呆呆看着温暖鹅黄
的天花板,有点疑惑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动了动
在薄被外的手指头,抬起右手捏一下左手,嗯,这个是真的,但刚才那是什么梦?竟然鲜明得像她自己就是那个新嫁娘,真的,不骗人,她甚至清楚的知道梦里女子
叠在腹间的双手是哪一只手在上方。
“铃…”刺耳的闹钟大声的响起。
“啊!”夏葵吓一跳的大叫,从
上跳起,不小心让被子绊住了脚,幸好她的身段了得,不然早滚下
去跌个倒栽葱了。
“铃…”她手忙脚
的寻找闹钟,才
下
头的响声“铃…铃…”陆续又从各方传来闹铃声。
“天啊!”她赶紧下
按掉桌上的闹钟,然后是梳妆台上的、衣柜上的…
平息所有已响和来不及响的闹钟,嘘了口气,低喃道:“对喔,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
其实夏葵不是一个会晚起或赖
的人,今天可是她公证结婚的日子,董薰以此为由特地搜括了一堆闹钟来叫醒她,当然这是爱欺负人的董薰想出的烂借口。
夏葵有点烦躁的抓抓头皮、搔搔肚皮,拨开垂下鼻尖的发丝,很没形象的打了一个大哈欠,想起昨夜没睡多少又睡得不好,也想起刚才的梦境,蹙起纤细的柳眉“真是的,什么怪梦嘛!”
龙氏是个颇有历史的家族,族谱甚至可远溯至宋朝,代代相传的经商事业虽难免会遇上
世或出现一两个败家子,但凭着龙氏一族遗传里特有的坚毅因子与对下一代严苛的训诫规条,时至今
,龙氏集团在台湾商界的影响力仍举足轻重。
抗战时期本支的当家老爷看清政局时势及台湾的潜力,舍弃原有的根基随国民政府来台发展,逐步打下山河;第二代末期又预见电脑革命将会有的丰厚利益;而几年前刚接掌集团大权的第三代,致力研发高科技产业及多元化发展,经营触角遍及各行各业,政界关系更是不容轻忽,现在龙氏集团已经是一个在国际间享有盛名的企业集团。
龙玄骥是龙家在台湾的第三代集团总裁…永远公事第一的工作狂。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一个把公司当家的人,虽有千斤重担似的工作
在肩上,两个怪胎弟弟又不进家族事业中工作,分别跑去当律师与医生。几乎打他一出生便接受一连串的继承者训练,加上天资聪颖又有经商的天分和才能,所以龙氏总经理的职务对他而言其实是游刃有余。”
“他的婚姻也是一则神话,他与罗绯
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自小就是亲亲爱爱的金童玉女,他对罗绯
的呵疼娇宠众所周知,在他二十岁那年更是不顾一切压力娶了刚高中毕业的罗绯
。他爱她极深,即使工作再忙仍会每天回家陪伴她,两人的幸福恋情不知羡煞了多少旷男怨女,即使从小相处到大,他们的感情仍如胶似漆,不出两年便有了龙韬这个白胖小子,至此他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前景光明远大。”
“但是,但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董、解两夫
唱双簧似的舞动双手,加重音量异口同声高唱,然后解轩独自说下去:“四年前罗绯
意外丧生,龙玄骥的人生立即跌入一片灰暗的惨澹世界,对
子的思念曾一度让他沉醉酒国不愿清醒,急煞了龙家上下,幸好他还是站来起了,对龙韬及家族的责任让他明白必须重新振作。之后他要求接下龙家在台湾的总裁职务,当时正好他的父亲龙千里也有意将海外的业务拓展开来,于是将台湾的事业交给龙玄骥,携同
子及独生女到美国拓展事业去了。”
“接下台湾总裁的职务后,龙玄骥每
不眠不休的工作,专心一意将龙氏集团的业绩推上高峰,但不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只是想借沉重的工作压力来麻痹思念
子的痛楚。”
“于是他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严厉、认真又不苟言笑。”
夏葵百无聊赖的听着解轩与董薰一搭一唱说书似的“婚前恶补”…因为他们认为她应该对龙玄骥有点基本的认识,免得婚姻惨遭不幸。
什么嘛?在她认为,这对自愿当证婚人的夫
根本就是闲着无聊,想看好戏而已,么什说他们也想不到她和龙玄骥会真的步入礼堂,若赔了她一生幸福,他们会愧疚一辈子…去!什么烂借口!如果那人个两真会因为造成这样的局面而心生愧疚,她自愿到总统府前学狗叫绕三圈然后自焚!
必于那些恶补的内容,说真的,她
儿不会去注意现今台湾有哪些名门望族的传闻轶事,那对她而言是遥远又不切实际的事情,之前她对龙玄骥的认识,简单说来只有四个字…他很有钱。
她对即将嫁入豪门的事,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因为她明白这桩婚姻的目的与一般人不同…他是为了他儿子,她则是为了父亲的医葯费,两方各取所需,也各不相欠。
当她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去世后,她就学会了适应现实的残酷,因爱结合的确十分美好,但事情不一定能尽如人意,既然她已经对结婚动机与附加条件做了抉择,再回过头去追悔感慨其实满多余的。适度的自怜可以减轻一些心理负担,反之过多的自怜则容易走入死胡同,他的过去对她而言只是过去,若真希望婚姻幸福就要往未来看,学着好好相处才是重点,有些夫
婚前爱得死去活来,婚后因无法适应彼此的生活模式而离婚的大有人在…相爱容易相处难啊!
所以,总而言之一句话…顺其自然,实在点过活比较好。
倘若双方真的不合那也罢了,好聚好菜嘛!反正这桩婚姻…唉,算了,想这么多干嘛?
“他又迟到了。”夏葵淡淡说着,右肘搁在膝上托着腮,不施脂粉却一身
红的紧身无袖T恤和超短皮
,结实
瘦的浅麦色长腿配上一双红黑相间的高筒球鞋,鼻上有副俐落的轻型墨镜。炫毙了、帅呆了,大刺刺坐在法院门前的台阶上,经过的人莫不多看了她两三眼,她望着大门口,表情懒散得是像不要结婚的人。
“开心点哪!”董薰捏捏夏葵的脸蛋,笑得灿烂至极“你这种死样子哪像要结婚的人?”
夏葵瞟一眼董薰,很想却更懒得动手扯下她笑容里面的幸灾乐祸,因为天知、地知她知、董薰知…她戴墨镜绝不是要耍酷,如果前一晚睡不好,隔天她便会浑身无力、反应迟钝且很懒得搭理人,这时候她就会戴上墨镜,来起看又酷又傲,宣告闲人勿近。偏偏董薰最爱挑这种时候逗弄她,就像她肚里的蛔虫般知道她不可能会反击,唉!有一个生
阴险的姐妹淘就是这么悲惨,被吃得死死的。
董薰就站在台阶底端正对着她,比她更像新娘似的身着纯白雪纺纱洋装…还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白,解轩站在亲爱的老婆旁边替她撑伞阻挡越来越烈的夏日
,说话时还不忘边扇扇子替她消去一些暑气。
她看着眼前这位好似很疼老婆的男士,为免脸颊继续遭受荼毒,转移董薰注意力的问道:“这次你是怎么输的?”他们结婚五年,她摸清了这种景象可能的背后原因。
董薰扬起美美的得意笑容,替解轩回答:“我们昨天晚上打赌,看谁先猜出我们家电视总共有几个可收讯播出的电视频道。”
结果当然是解轩输了,赌注就是眼前各位看到的“劳动服务”要解轩心甘情愿做苦工?大象飞天、猪爬树的可能
还高些!
夏葵早习惯了他们这早令人啼笑皆非又无聊的赌博游戏…这对夫
之所以会成为夫
,也是因为某个赌局的缘故,她有气没力的随口问道:“怎么?最近没生意上门吗?”
“不、告、诉、你。”两人异口同声并摇头,表情更是如出一辙的耍赖加欠扁模样。
夏葵有点像叹气的轻哼“我才不想知道,要是哪天的新闻头条传来神偷‘FOX’被捉的消息,定一我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免得被拖下水,候时到怎么死的都不晓得。”谁想得到他们夫
俩的正职是“偷仔”而且还是名震国际的大盗呢!那家没多少人会光顾的咖啡馆
儿是晃子。所以,看吧!美丽婚姻的背后还是有很多内幕的。
“嘿、嘿。”解轩温温的干笑两声,笑里一把刀“你逃不掉的,别忘了当年你和董薰一起参加的‘活动’有录影存证。”
六年前夏葵和董薰刚大学联考完毕,在董薰一再怂恿、利
加威胁之下,夏葵终于不智的答应和董薰这有个小偷老爸的女儿一起“干一票”说也好笑,她们的父亲一个是警官,一个是小偷,这样正
不两立的两人竟会成为莫逆之
。真是的,当好朋友之前也不会替将身为受害者的她想一想,在还没出世前就被命定与董薰这只小狐狸有着切也切不断、甩都甩不了的可怕缘份。
身为独生女的董薰秉持“祖传的特殊技能不能在我手中消失”的坚强信念,继承家业。别看董薰年纪小小,她可是个早就尽得其父真传、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顶尖惯犯。但无辜的夏葵却是生平第一次犯案,到想没竟然马到成功,顺利窃得某不义富商价值连城的私藏首饰,然后董薰将之送往一个暗地里专门处理“脏物”的国际组织,此组织会将这些珠宝钻石转换成资金救济贫苦难民,是一个显为外行人所知晓的窃盗集团…这也是夏葵会答应和董薰一起作案的原因,董薰从不会将这些窃得的财物中
私囊,算是她狡诈个性里唯一的可取之处。
但就在事过境迁的三个月后,她们收到一卷犯案全程被监控的录影带,寄信者的名讳还故意放大加框的印在信封上头…不是别人,此人正是
后和董薰轰轰烈烈纠
三百回合的解轩。过程如何她没亲眼目睹,甫考上师范学院的她正为终于摆
邻居加同窗十二载的董薰而
欣鼓舞着,到想没他们最后竟然结婚了,如果早知道这事件将是她
后苦难的开始,么什说她都会死守在董薰身边破坏他们。
“是啊,早知道…”夏葵喃喃念着。
“清醒点,我们在谈的可是你的名誉。”解轩
她,知道她被她父亲教得十分重视名誉。
夏葵恍惚的笑笑,懒得和解轩抬杠,啊…太阳暖烘烘的晒得人好舒服,可不可以在这里睡一觉?
讲这种八百年老掉牙的故事实在无趣,话题一转,董薰问道:“要结婚的事对伯父说了吗?”
“没。”夏葵懒懒的回着,墨镜后的眼皮已经决定相见
,互拥而眠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董薰又问。
也缓慢的在脑中进行与董薰的问答,神经传导还没到嘴巴,解轩以他小偷的超敏锐神经察觉到身后大门口的动静,微扬
“来了。”
“再说吧!”夏葵的
瓣不太明显的动了动,耳朵传进解轩音声的,蜗牛漫步的想着:什么来了?
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脑筋?她以为这里是牛
场还是电子琴花车?穿成那样来结婚,成何体统?
龙玄骥远远就看见那个显眼的女人坐在法院台阶上,震惊的停下脚步,因昨夜睡不好心情坏,怒火慢慢在
腔凝聚,生平第一次,龙玄骥有想抓人起来用力摇晃的冲动。
身旁的龙韬却是与他完全不同的反应,他见看一夏葵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
龙韬的笑声毫无疑问是在替龙玄骥的愤怒煽风点火,他几大步跨向夏葵,完全没注意到解轩和董薰狡猾的退到一边看戏去了。
“你这是在干嘛?”龙玄骥指着夏葵的衣着大吼。靶到一股杀气
进,夏葵睁开墨镜下的双眼,但仅此而已了,她真的很懒得动,看到是龙玄骥,她更懒了,
儿没去注意他莫名其妙的问话。而这样的反应看在龙玄骥眼里根本就是她存心漠视他的行为,气得再度吼道:“你有没有一点羞
心?穿成这样,你干脆到华西街去讨生活算了!”
慢
的放下手,看了看他,语含疑惑的说道:“你干嘛学我戴墨镜?”在他鼻上也有一副墨镜。
到想没她会蹦出这样的问题,他一时愣住。
夏葵站起来伸了伸懒
,振作一下精神,看见刚走到龙玄骥身旁的龙韬,马上开心的跳下阶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他“嗨!你也来了,我好想你。”
龙家父子俩皆为她的举动红了脸,只不过一个是惊愕羞窘,一个则是气忿不满多些。
“你…你…”龙玄骥其实也道知不自己在气什么,但她那样豪迈不羁的举动真的让他很生气…她竟然抱他儿子,还说了那样暧昧不明的话,她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
夏葵顺了顺龙韬的头发后,才有些不舍的放开他,然后转向龙玄骥,很够义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颇能理解的说道:“既然你我昨晚都睡眠不足,那我们最好尽快办完结婚手续,好让我们早点回去补眠。”说着,便牵起龙韬的手转过身走向法院。
看着她健康漂亮的背部身段,龙玄骥愣住的脑袋被搅得更加浑沌。
她似乎总出乎他意料之外。会再次迟到是因为昨天他回去后就后悔了,故意用迟到来引发她的怒气,希望她会愤而退婚,道知他这种做法既卑劣又笨拙,但他完全到想没她的反应如此不同于昨
,思及一脚踏进法院就再无退路,他必须想想办法。
“慢着!”
“哦,对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夏葵在离他数步的地方转过身说道:“我想我必须问清楚,结婚之后你是否真的会支付我父亲的医疗费?”
他皱起眉,有点气她的不信任“当然。”
她摊开手臂“当然什么?”不是她不相信他,只是事关她父亲,么什说她都得问清楚,不然没凭没据的,以后若出了什么岔子,她向谁申告去?
“定一我会支付你父亲的医疗费用直到他康复。”他的音量有点大,若再换一下内容,他的神情倒也颇像十七、八岁初告白的小伙了。
“谢谢你。”夏葵真心的对他扬起笑,放心的转过身走进法院去了。
看见她笑,愤怒的熔岩像突然遇上冰冷的海水,硬生生冻结住。
龙玄骥一直到走出法院门口都还在生闷气,因为她的一个笑容又使他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心头
纷纷的办完所有结婚手续,等想到他有多不想结这次婚时,他已在证书上签下名、盖下章了。
或者,不想和她结婚的心念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坚决?
不!他是真的不想和她结婚,会结婚也完全是因为他对绯
的承诺!
凝聚的怒气再次决堤,他突然对着走在他前面的夏葵大声质问道:“你最好解释一下,么什为你会穿成这样来结婚?”
走出法院,夏葵马上戴上墨镜…因为结婚时戴墨镜是十分不礼貌的,所以刚才她摘下,不得已
出爱困的眼睛,听到他的问话,她简单答道:“高兴。”
此时的她根本懒得解释什么,如果细说从头,因为她昨天做了一个怪梦的关系,原本没特意想穿什么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想穿大红的衣服来结婚,然后挑来捡去,她所有衣服里就只有身上这两件是大红色的,其次还有球鞋、墨镜…这样一路解释下来,她宁愿先被一
敲昏让她先睡一觉再说。
“你是故意让我们难堪的对不对?”他追着夏葵不放过的问道,想起刚才礼堂内所有人张口结舌、不敢相信的模样他就有气,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是。”她头也不回,脚步更是未曾稍加放慢的直往前走,心里只想着要赶紧回去睡觉。
“你给我站住!”威严的命令震天价响的下达,法院门里门外的行人倏地停在原地,惊愕的看向发布命令的高大男人。
夏葵颇感无奈的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对着被吓到的众行人笑了笑:“没事,没事,他心情不太好,起不对,吓到你们了。”行人于是松了口气,恢复行走状态。
“我不需要你替我辩护!”
“好好好,你么什说都好。”夏葵转过身对着那张穷凶恶极的脸孔安抚的摆了摆手,以食、中指微拉下墨镜,
出一双黑白大眼以上斜的角度凝视他“你今天火气很大啊?嗯,看来以后若是你前一晚睡不好,我得马上发布远离彼此的警报,免得两人‘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波及无辜就不好了。”
“你那是什么意…”
“不过很抱歉,今天本姑娘没心情跟你吵架,改天吧,定一我奉陪。”她认真的承诺着。
“啊,还有,”她轻巧的拿走握在龙玄骥手上的墨镜,迳自替他戴上,遮掩了他部分的错愕表情,冲着他又一个按抚的笑容,说道:“你还是戴上吧,免得阳光刺眼,让你的心情更不好。”
说完,夏葵举步
离去,看到龙韬就站在龙玄骥后方不远处正对着她笑,她不理会龙玄骥又一副快抓狂的模样,三两步走到龙韬面前再度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嘿,儿子,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嗨!老爸!”夏葵拎着水果与换洗衣物“轻轻的”踢开病房的房门,人和声音同时进入门内。
“叫父亲。”坐在病
上的夏文罡头也不抬的说道。
“今天觉得如何?”她开始纯
的将物品放到定位。
“还死不了。”他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温厚音声的却显得冷冷淡淡。
“我买了萍果。”
“嗯。”“我多带了两套衣服给你,夏在容易流汗…啊,
粉快没有了,得记得去买…昨天一个家长送一些茶叶给我,说是自家种的,待会儿我冲壶茶给你喝喝看。”嘴里絮絮叨叨着一些杂事,手上也没闲着的东摆摆西弄弄,待一切整理得差不多了,她就拿着书本坐到病
边的椅子上开始阅读。
这样的情景与对话在夏文罡住院期间天逃讪时上演。
这间是两人病房,之前隔壁的病患在五天前已经出院,还没有新的病患住入,所以当父女两人都埋首书中时,整个房间又恢复到原本的静谧安详。
看书看了儿会一,夏葵抬起头望向窗外,两眼直视蔚蓝晴空上随风变幻的白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儿会一,夏文罡突然出声:“有什么事就说吧。”夏葵是他从小拉拔到大的,对她的个性他摸得一清二楚,她这孩子生来就不会掩饰情感,有话绝不会憋在心里不说,喜怒哀乐完全诚实表现在言行举止中。像她现在看似发呆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夏葵转回头看着父亲,想了一下后说道:“我应该是结婚了。”
“你么什说?”不敢置信音声的传遍整个病房,父女俩同时看向刚开门进来的“第三者”
“嗨!文医生,你好。”夏葵咧开笑容,大方的对来人打招呼。“你刚才么什说?再说一次!”他紧张的直走到夏葵面前问道,完全不复见他平时的从容冷静。
夏葵看他一眼,转而问向夏文罡:“老爸,你刚才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叫父亲,”夏文罡合上书本,平稳的说道:“你说你应该是结婚了。”做父亲的倒是比任何人都还沉稳泰然。
夏葵结婚了?木讷的脑袋自动除去“应该是”三字,这个打击狠狠撞裂文天宇的心脏,怎么会这样?他还来不及表白,心上人就已嫁为人妇。自从一年前初识夏葵起,她带着古典气质却又充满活力的组合就已深深吸引着他,但一年来在她心目中,他仍然只是她父亲主治大夫身边的助理医生,记起自己的身份,不敢太过逾矩,只能紧紧蹙起眉头抱着残存的希望,呐呐问道:“你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沉稳的男声代替她回答,房内的三人又同时看向占住整个病房门口的“第四者”…俊逸沉稳的脸孔,来起看斯文随和、温文儒雅的高大男子带着微笑步入病房,从容且矫健的步伐让人联想起紧盯住猎物的美洲豹,他隐隐透出
光的黑瞳不
痕迹的锁住夏葵。
“夏葵已在三天前入籍龙家,是名正言顺的龙家大少
。”接在第四者身后的“第五者”也毫气客不的步入病房,风
倜傥的帅劲面孔及玩世不恭的调调,若当明星肯定大红大紫,一头长到背部的乌亮发丝在颈后松松的编了半截发辫,剩下的任其飘扬,更添豪放不羁的味道,他捧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向
葵,一进门就毫不掩饰的直盯住夏葵打量起来。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子像走进自己家里似的自在随
。
“我们就是要来接她回龙园的。”龙韬最后进入,分派为“第六者”一时间两人房里挤满了六个人,显得拥挤不堪。
文天宇一下子看傻了眼,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些人。
夏葵倒是镇定得不得了,在情况未明之前她一向懂得静观其变,而一看到龙韬,她立时卸除防备,开心的跑过去给他一个熊式拥抱“嗨!儿子,好久不见,你活得还好吗?看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你那王八老爸一定没好好照顾你对不对?改天非骂骂他不可。”她像个唠叨的母亲边念边上下察看龙韬是否安好,没注意到龙韬依恋的眼神,及来自背后两个身份未明男子的探索目光。
“他…你…”文天宇目瞪口呆的指着龙韬看向夏葵,太多事连续发生,脑袋一下负荷不了…夏葵不但结了婚,还有了儿子?如果他有心脏病一定会…不好!他警觉的看向夏文罡,他才是那个有心脏病的人!
这一看他又怔住了,夏文罡正气神闲的捧起小桌上的热茶啜饮着,对他女儿惊人的消息像个没事人似的老神在在…夏家人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啊,他想。
“啊,对了,”想起病
上的父亲,夏葵将红了一张脸的龙韬推到夏文罡面前,像个骄傲的母亲说道:“老爸,他是我儿子…龙韬,你叫他小韬就行了。”
“儿子,他是我老爸,也就是你的外公。”她满脸幸福的将两人互相介绍认识。
“叫父亲,”夏文罡习惯性的纠正夏葵后,转而慈蔼的对龙韬微笑道:“你好。”
“外…外公。”龙韬有点无措,到想没会遇上这样的情况,脸更红了。
“以后我这不肖女的坏脾气要你多担待了。”夏文罡笑得清清淡淡,嘴里吐出的话也是惯有的有点毒又不会太毒。
“遗传”这件事肯定在夏葵身上发生突变,夏文罡和他的
子都是冷静持重的人,生出的女儿竟像部火战车,说是补全不足也好,反正
情冷淡对现在的他而言反倒是救命仙丹,而自心脏病发以来,他更是练就一身七情六
皆淡然的好本领,即使世界末日、外星人来袭也无法惊动他半分。
“不,”龙韬没能理解夏文罡的幽默,以为夏文罡在数落夏葵,马上替夏葵辩护道:“她不是脾气不好,该怪的是惹她生气的人。”
“哦,是吗?”他仍是淡笑着“谢谢你不嫌弃她。”
龙韬正经八百的回道:“当然不会,相反的,能成为她的儿子是我的…荣幸。”
夏葵哥儿们般的将手臂搭在龙韬的肩膀上,笑容得意至极“哈哈,老爸,我这儿子不错吧。”
“的确。”病房中“第五者”帅哥不甘受冷落的
话:“会让他如此坦护的人你是第一个。”
夏葵偏头看向帅哥,扬头说了一句:“你嫉妒啊?”
“第四者”美男子轻笑出声“也许你说对了,小韬自小到大还不曾夸赞过谁,而和他见面不过一、二次的你竟轻易让他产生好感,教我们怎能不嫉妒呢?”
“这事容易解决嘛,你们再多加点油,对我儿子更好点就行啦,光嫉妒我是无法获得我儿子的好感的。”夏葵不吝教授方法。
帅哥住不忍大笑出声“天啊,她真是个活宝!”
夏葵微扬眉,三秒钟后决定原谅一次他的无礼“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
她有遗传到夏文罡的部分大概就是幽默感,夏家父女都是特立独行的人,造就他们异于一般人看待世事的眼光与感觉神经。
帅哥笑得更大声了,手肘靠上美男子的眉膀笑弯了
,手上的向
葵更是被震颤得有点可怜。
下一刻,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在措手不及间,他被夏葵“请”出了病房…正确点说,在夏葵走到他面前时他就停止大笑了,但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架住他的臂膀,在他搞不清她要干嘛的当口,就被她拖出了病房,错愕的看着夏葵认真的对他说道:“病房内不允许有大声喧哗的人。”
然而门在他眼前关上,他没有生气,愣了一秒,他再度大笑“天啊,我开始期待她住进龙家的日子了。”
夏葵听见门外的大笑,古怪的皱起眼鼻,对龙韬说道:“儿子,真佩服你能和那种人相处。”
“恐怕以后你得经常和‘那种人’相处在一起了。”美男子咧开嘴说道,眼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夏葵
出不解的表情,龙韬才想起他并未向夏葵介绍他们,赶紧开口:“他们是…”
美男子早他一步有礼的自我介绍道:“我是龙青骥…小韬的叔叔。”
“而我是龙赤骥,”帅哥像是算准时间,再次气客不的开门进入,灿烂的笑道:“你名正言顺的小叔。”
夏葵的眉耸得老高“那真是不幸。你们来这里干嘛?”她没什么好脸色。
龙赤骥
出足以
倒众女子的笑容,风度翩翩的将向
葵花束递到她面前。
她看看眼前的花“干嘛?”
“香花赠美人。”
她吐吐舌头,觉得有点恶心“免了。”转身走离龙赤骥,以防
皮疙瘩继续跳出皮下组织。
生平第一次遭人拒绝他的殷勤,龙赤骥错愕的瞪着夏葵的背部说不出话。
龙青骥差点爆出笑声,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不想伦落成和龙赤骥一样的下场,控制好嘴巴的宽度,但他回答夏葵的问题:我们来接你回龙园。
这我儿子刚才说过了,我问的是你们。接着她要动用到龙家的两位少爷?她相信她还没那身价。
龙青骥浮现赞赏的目光,夏葵看事情不会只看表面,他欣赏有智慧的女子“只是想知道我们新上任的大嫂是什么样的人而已。”他换了一种笑容,有点高深莫测。
他那笑容让她联想到解、董夫
俩算计她时的神情,点点头“我懂了,你们是来评鉴我的。”
龙青骥扬高
角“你没必要用偏颇的印象去看待龙家所有的人,龙家人并不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龙赤骥终于
补好他的自尊,重新挂上他自认魅力无法挡的笑容说道:“是啊,我们认为能让大哥一夜之间就决定娶她为
的女子必定是个非常不同凡响的女子,见过之后果然…”
夏葵挥挥手不耐的打断他“第一,决定结婚的不是那个自大的家伙,是我儿子。第二,省省你的口水,我讨厌听没啥重点的无聊话。”
龙赤骥正
辩驳,夏文罡忽地唤道:“女儿。”
夏葵迅即转过身,当老爸叫她时就是他要问话候时的,这时不管天灾人祸还是中第一特奖都得放到一边让他问话。
“你过来坐下。”
“让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夏文罡对正襟危坐的夏葵问道:“你说你应该是结婚了,你这‘应该是’从何而来?”
夏葵搔搔头“三天前结的婚,但直到刚才这票人出现为止,我都没什么已经结婚的感觉。”她用眼神指指另一边也被夏文罡“命令”乖乖坐下的其他人,嘿,她老爸的威严可不是随便做做样子而已,那气势连三军总司令看了都会肃然起敬。
“你会如此匆促的结婚是因为我?”他的眼没瞎、耳没聋,心智更没残没缺,听了一堆话,也抓到了一些重点,但既然夏葵结婚已是事实,追悔慨叹无益,眼光该向未来看去才是处世的态度。
夏葵又搔搔头“一部分是。”她没想过要隐瞒父亲她结婚的实情…反正怎么隐瞒还是逃不过父亲的眼睛,更何况她也得觉不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些世俗常规在她家是行不通的。
她和父亲的相处模式有时是父女,有时是师生,更多时候是比朋友更信任彼此的至
,她从小接受的教导不是要她一味遵从权威,而是要有主见,勇敢面对自己的命运与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之前没讲是因为结婚那天她一颗心全往家里的大
飞去,龙玄骥好像在她要离去,跨上她的FZR重型机车时又吼了些什么,但她哪会去注意啊,睡觉的人最大耶!而且他吼得好像不是她要何时住进龙家的事,现在想来,好像是有关她的机车…唉,反正她这三天都一直在怀疑,他是不是把她给忘了,所以她才会没真实感。
“另一部分呢?”
夏葵
角扬得高高的“我儿子需要我。”
“你是心甘情愿结婚的吗?”
“是。”她毫不犹豫。
“对方呢?”
“他也是心甘情…”
“安静。”父女俩同声打断龙赤骥不怕死的
话,音量不是太大,却更能达到喝阻的作用。
“我不是在问你话。”
“老爸不是在问你话。”两人又异口同声,眼神更是凌厉似刀剑的直
龙赤骥,可怜的、不知者却罪大恶极的龙赤骥便再次很错愕的被定在原地,自尊心一天内第二次受到严厉的考验。
案女俩收回冷眼,夏葵认真的回答父亲的问题:“我道知不他是否心甘情愿。”
“你们这桩婚姻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有,没有具体的明文规定。”
“道知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葵想了想,诚实的答道:“大概吧!”这种回答是经过思考后的结论,因为她无法斩针截铁的说:她对这桩仓猝的婚姻有绝对的准备与信心…那就太扯了!但她也不会因此而灰心丧志…夏家训条之一:人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希望!
“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吗?”
“知道。”这她就可以肯定了。
“你有和对方吵架吗?”
“有。”
“打架呢?”
“没有。”
“他常常让你觉得生气吗?”
“事实上是我们彼此都很气对方。”
这种问话方式简直像法官在审问犯人嘛!夏家的人果然很奇怪,在座其他四人心里同时浮现如此的感触。
“但你还是觉得可以嫁他?”
夏葵耸耸肩“反正我又不是那种会乖乖任人欺负而不还击的人。”
“有离婚的心理准备吗?”夏文罡在问这个问题时看进夏葵的双眼,夏家人可以跌倒,但必须懂得爬起来。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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