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们没有再往上走,能够有这样一个晚上,一生已足够。
回到家,克丽丝汀在,父亲也在。
我喊送我上楼的秦大佑进来。
“这是我父亲。”我为他们介绍,父亲站来起了,他起初十分疑惑我态度的改变,然后激动,紧握住秦大佑的手。
我对克丽丝汀眨眼睛。
秦大佑和父亲开始谈话。下午我使出全力应付过他母亲,这会儿他得拍我父亲马
。
“你们到哪儿去了?让我人个一在家里好担心。”克丽丝汀拉我去厨房,说得像真的。
“你搞的名堂我全晓得。”我警告她。
“我又做了什么啊?”小娘子喊冤。
“你这么会搞把戏。”我骂。“老在我后头作怪。先是和秦大佑串通好,现在又硬
个爸爸给我。”
“什么串通啊!讲得这么难听!”她打开冰箱,左手拿了一只苹果,右手是一盒巧克力糖。
“还吃还吃,你会胖死!”我诅咒她。
“胖才没人跟你抢老秦啊!”她笑。
“至少他是不也你送给我的。”
“如果我不
你,你会接受他吗?恐怕现在仍考虑再三哩。”
她讥笑,然后“喀嚓”一声啃了一大块苹果,那是小姑娘的专利吃法,她这种吃相,不怕把牙崩掉?
“我现在后悔了,连你都看不上的男人我干嘛接收?”我睨她。
“别开这种玩笑,我有心脏病。”她拍心口。
“谁跟你开玩笑?”说着,我拂袖而去。
她这下真害怕了,一把拖住我:“姑
,给你下跪好不好?算我说错话了!”
“你下次还预备出卖我什么,赶紧一并告诉我,省得麻烦。”我笑。
她这才知道我耍她,气得捶我:“狗咬吕
宾,不识好人心。”
其实她用的方法一点也没错,我谈恋爱不用
将法,一辈子也谈不成。只不过渐渐地,我才自单纯的
恋中醒来,看出秦大佑的好处,他体贴,善良,并非十恶不赦。
“以后你再讲秦大佑坏话,当心一点。”
“再也不敢了。”她吐舌头。
我相信她不敢,把我嫁掉已是困难,害我二嫁更是难上加难。
“听说你们下午去见过秦老太太了?”她抓着我问。
“是啊!”“老太婆怎么说?一定很难对付吧?”
“她说秦大佑
后有什么不轨,尽量向她报告,她会剥他的皮。”
“这样说,她是赞成了?”她欢呼:“太
了!”
“她不赞成也法办没,她太喜欢我。”我大笑。
“去你的!”
“难道我不够可爱?”我瞪她。
“好好把握自己的婚姻,你的男人认为你可爱,你才可爱?”她老声老气的教训我。
我探头看客厅,秦大佑和父亲说得太入
,一时之间别人可能还挥不进去,我想起下午他母亲的情形,不
微笑起来。
“你笑什么?”克丽丝汀已啃完了苹果,在吃一个梨。
“人的一生中会发生多么那事情,也有多么那事情同时在发生,快快乐乐是过一生,吵吵闹闹也是过一生,要怎样过,端赖自己选择,所以不能太认真。”
“这是你的结论?”
“不!我的结论是如何早点把你嫁出去?”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啦?”她把梨核往垃圾桶一扔,翩然而去。
这点她倒是说对了,以目前的能力而言,我要推销她出去,李麦克还真是我的王牌哩。
秦大佑与父亲相谈甚
,克丽丝汀挤进去后,却也十分自然融洽。
“阿青,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克丽丝汀回头招呼我:“快来喝我泡的功夫茶。”
我过去坐下,四个位子四杯茶,茶香得很,但道知不么什为,喝到嘴里竟是苦的。
一去上班,小妹就神情紧张的告诉我!老板找你。
想必是已东窗事发。人头落地不过碗大的疤,我用力
了口气,笔直的走进去。
李麦克脸色发黑,无怪乎把小妹吓成那样。
“杨青,我待你如何?”他见我进来,先一句话不吭,凝重地打量我数秒,又在桌前踱步来回数次,这才开口。
我微笑不语。
“笑!就只会笑。”他诅咒。
我当然笑。吾家已阖府团圆,又有乘龙快婿一名。岂不快哉。
“我对你这样好,你竟然背叛我。”这是他的老台辞!已经说过了次。
只不过这回不幸而言中。
从今而后,他的廉价女工将告别他去。
“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不能丢下我。”他继而哀求。
此言差矣,老板。我说,人各有志,此地就算是监狱,也有刑满出狱之期。
“秦大佑有什么好?”他咆哮。
我对此点也非常存疑,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天经地义。
“你嫁给他是羊入虎口,他是花花公子。”李麦克风度恶劣,已开始出言诋毁老秦。我板起面孔,要他留意自己的言行。
“我不甘心。”他的脸色一阵青白:“他从我这里拐走你。”
我好言劝慰,只要缘份巧合,他必会遇见真正的淑女,趁他面色稍霁,我递上了辞呈。
“我还是失去了你。”他不胜感慨。
我怕他的文艺腔,急急告退。
“这封信暂时放在我这儿,你随时可以拿回去。”他指着辞呈。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下半辈子既已不愁,又何苦再做牛做马,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我十分得体的多谢他的好意,如果
子回头,一定感念他。
一出办公室,好些个同事都围了上来:“恭喜啊!杨青。”七嘴八舌的问我婚期,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没有?
我受之无愧的站在那里一一回答。我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接受道贺有什么不应该?
周亦对我最是友善,从现在开始,我一走人,他马上接替我留下的工作,有此殊遇,他太开心了。
“周亦,好好的干,你有才华!”我拍他的肩,过一下老大姐的瘾。
“一定一定!”他兴奋地直
手“就怕担不下来。”
“放心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实话,有李麦克那样的主子,就是魔鬼也得替他推磨。
出了办公室,面对车水马龙的街道,我忽然觉得海阔天空。
秦大佑的车正好在我面前停下,不等司机替他开门,他硕长英俊的身影就跨下车。
“你有妖法,知道我这个时候站在这里?”我笑着问。初识他时,我一点也没感受他的好处,现在却渐渐觉得了,他知情识趣,可以做朋友,更可以当伴侣。
至于从前那笔滥帐,管他的呢,何必处处跟自己过不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们有未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爸爸告诉我你在这里。”他把“爸爸”两个字叫得好自然,我过了儿会一,才弄清楚他指的爸爸是我的父亲。
“我还得去看两个工地。”我告诉他,辞呈是递了,但还有俗事未了,尚不能随心所
四处云游。
“那…我就不陪你了。”他面有难
,这是当然,我去看工地,他驻立一旁只会碍事。
我安慰他那并不要紧,他若有事待办,尽可自便。
“我先走了,我是特地来你诉告,爸爸要我们中午过去吃午饭,他订了房间。”
“定一我到。”
送走他,我开自己的车到工地,按了半天铃,一个工人都没来,我正预备打开门进去看看昨天改装的水电工程怎么了,却找不着钥匙,这才想起来,我把工地的钥匙放在昨天穿的衣服口袋了。这下很麻烦,所有的钥匙都串在一起,如果下一个工地的工人也没来,我就也没法子进去。
我只有回家拿钥匙,匆匆赶到家,门竟然没锁,一定是克丽丝汀,她太不懂得小偷强盗的可怕。在此地,人人都勤力求做君子,防范未然,否则小偷往往因偷成盗,那就不是区区弱女子能应付得来的。
我推开门,即隐约听到啜泣声。
不得了咯!我从颈背到全身一栗,莫非克丽丝汀已遭不测,心头大骇,正预备转身逃下楼,但她是我妹妹,即使是再危险也得搭救。
恐怕叫管理员上来已来不及,只有硬着头皮,蹑手蹑脚的进去,预备先看清楚情况再随机应变。
克丽丝汀声音来自厨房,她一边哭一边抱怨:“都是你!都是你!”
她未免太不会应付歹徒,竟然用这种口气跟宵小谈天!我心中不
皱眉,但且慢,另人个一说话了。
“还怪我,这事你也得负责任!”那声音有些生气!听起来竟像秦大佑,我停住了脚步,大气也不敢
一口。
“我负什么责任!”克丽丝汀停住哭。
“你错在根本不负责任,也不想想,这么大的事,怎么开得起玩笑?”
“我只是觉得好玩,谁想得到阿青会认真?”
竟然提到我,我更不能出声了。
“你一开始就闹笑话,会然当弄假成真。”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和阿青结婚。”克丽丝汀在闹了。
“谁知道你当初安的是什么心?”秦大佑忿忿地。“我以为你是逗着我取乐,现在我已带过阿青去见过我母亲,你叫我怎么改得了口?”
“你不会处理事情!”她叫。
“再不会处理,也总比把别人的感情当玩具好。”秦大佑抱怨她。
我心里一阵阵凉,虽然只是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但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几分。
克丽丝汀终
玩火,现在终于烧到自己,她晓得了痛,但也已波及无辜。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转身要走,但克丽丝汀的一声尖叫拉住了我。
“你去跟阿青说,你不爱她。”
“如果你又是一时好玩,在耍诡计呢?”秦大佑冷冷的。
“你爱我不爱她,算是什么诡计?”
“爱不爱是另一回事,我尊重她,她有原则,她有立场,懂得自己要什么!”
“她不爱你!至少不如我爱的深。”她又哭。
“你如果懂得爱,当初就不会愚弄我。”秦大佑咬牙切齿地“你自己数数看,耍了我多少次,你是不是还预备等我跟阿青分手,再告诉我…老秦,你被骗了,我是逗着你玩的…”
我木然地转过身。
走到大街上,觉得方才万分美好的世界此时已天崩地裂。
我究竟遇到了什么?我问自己。
我真不敢相信我刚刚听到的,但那竟是事实。
可怕的事实。
我沿着街慢慢走,车声、人声、克丽丝汀的哭声、秦大佑的吼声,在我脑海中
织成一片。
我的脑中是那么混乱,混乱得竟不能思想。
道知不走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竟走到了车站,我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不知何去何从。
当我打电话给父亲时,我已买妥了到台中的车票。
道知我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个地方能让我清静。
“阿青,你在哪里?大家都等你吃饭,你怎么还不来?”父亲焦急地问。
我告诉他,我正预备去旅行。
他不敢责备我。
我相信我是最后知道的
我真是个呆子。
币上了电话,我上了国光号。到台中已经下午,正好赶得上四点钟上溪头的车。
昨天我才在打算如何做一个快乐的新娘,此刻却有如丧家之犬。
人生的际遇,何等的奇特诡异。
我在孟宗山庄登记房间时,柜台打量着我,神情着实担心。
单身女子,投宿旅店已引人骇怪,更何况此处远离市区。
我决定跟她说两句话,解除她的烦恼。
“住一晚八百,两晚有打折吗?”讨价还价是最直接表明“我绝对不是来寻短路”的方式。
“没有。”她斩钉截铁的拒绝,态度十分不耐。
“一点优待有没都?”我的心情怪得出奇,居然还有闲空逗她。
“没有就是没有。”她开始生气了。
进入房间后,一股
的霉味扑鼻而来。山上多雾
,又乏人整理,就跟我的心情一样。
我躺上
,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失落。
晚餐时,偌大的餐厅里,没有几个客人,现在不是假
,我大可以在此享清福。
菜很马虎,可以说是近乎难吃,但收费一点也不便宜。我很高兴自己能注意到这些,这表示我并未因秦某人而哀伤
死。
不哀伤
死便有救。
我跟山庄借了手电筒出去散步。
比中起了夜雾,手电筒微弱的光根本无济于事,我踽踽前行,郁躁的心情慢慢沉静了下来。
我开始思索,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重新想了一遍,想候时的,心中的刺痛难免,但这刺痛对我的清醒非常有帮助。
我人个一走了许久,一直走到了大学池,一群正举行营火会的大孩子们又笑又叫的才使我止步。
我想起了曾经被诗人写过的句子:这样的热闹并不属于我。
其实早在这之前,我就该明白。
我转过身,回去旅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一阵熟悉地刺痛感也随之而来,我终于向自己承认…秦大佑并不爱我。
而我从前对他那么骄傲,竟是如此之多余。
“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他不爱我!”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叫,渐渐大声起来,最后成为嘶喊,我必须捣住耳朵,才能抵抗那声音所带来的痛苦。
我下
时,浑身冷汗。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秦大佑也曾爱过我,但不如爱克丽丝汀多,他必须有所选择。这个发现真会令人难过,但它是事实,无人能改变。
溪头的清晨真是美,由于是谷地,气候也很古怪,时晴时
时雨。是因为气候古怪,风景才格外有看头。
我在小店里买了件薄夹克,挡风兼挡雨,一路走上山。
我遇到了一生中最难解决的大事,却有这样的闲心来看山景!我对自己苦笑。
爬山对一个都市人来说是苦事,但出了一身汗后,体力和精神反而都轻松了;回到山庄后,有个人坐在餐厅家俱的椅子上,那熟悉的身影令我的心一阵狂跳。
他见我进来,默默地站起。
“见到我得觉不奇怪?”秦大佑牵动了一下嘴
,但是不那笑容,只像是一个男人不愉快的表情。
“我说过,你有妖法,永远知道我在哪里。”我面无表情,连装都不想装,我累了。
“不是我猜到的,克丽丝汀告诉我,她跟你有心电感应。”
“是吗?”我看了他一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诚实。如果他早一点说实话,一切就不会这样尴尬了。
“你都知道了?”他的目光紧
着我。只不过一天一夜,他却憔悴得这样厉害。
“知道什么?”
“我…起不对你。”秦大佑低下头。
“不!我祝福你。”我正视着他,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幽黯的厅中一片明亮,当我发现我们正被阳光笼罩时,所有的痛苦与郁闷竟然减轻了许多,那感觉非常微妙,只有一瞬,但足以化解不快!我发现我僵硬的表情松弛了。“我祝福你!”我又重复了一次,这回竟是真心真意,不再有任何勉强。
他大惑不解的看着我。
若是告诉他,我在这一瞬间顿悟到人世间的悲苦,他一定无法了解,但我心中的确有太多的思维如风车般飞快的转动着,一时之间,竟感到既悲且喜。悲是悲人世间的种种事竟如镜花水月,喜的是在这无常间,只要心不动,依然可以用最清明的心灵去观照。
我曾为他而心动,但此时已获得止息。
虽然终究没得到他的爱,然而心中的宁静却已重临。
“我不了解你。”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去看山吧!”我指着远处的谷地“恐怕没有别的地方能像溪头这样,又晴又
又雨。”
回到台北时,天已经很晚了,秦大佑的车送我到门口,他长途开车,应该非常疲倦,可是他的神清气
,比初上山时还要好得多。
大自然对任何人个一部有好处,浸沐了一天的山气,即使他不曾悟到什么,他一定也有所获。
克丽丝汀在家里,看见我时表情非常的尴尬,对她的自尊心而言,这是一次不太愉快的经验。有了这次教训,我相信她会学得稳重些。
至少学会不把感情当游戏,损己又伤人。
“阿青。”她不好意思地叫我。
我跟她笑了笑。回来的路上我一直思索要怎么开口跟她说第一句话,但现在才知道这真不难。
“你又抽烟了?”我打开窗户,换新鲜的空气进来“少
点,对身体不好。”
她的眼睛红了。
“我…”她
言又止。
我还是笑。
“你笑我…”她委屈的低下头。
我拍拍她的肩“克丽丝汀,我要你诉告一件事!”
她吓了一跳。我们虽然是双胞胎,会彼此有所感应,但毕竟那还不是万灵丹,人个每各有缘法,我所悟得的道理,也许她还得过许多年才能明白。
“我也要你诉告一件事。”她
吐吐的。
“我是姐姐,我可以先说。”我微笑。“这件事我不好意思告诉爸爸,拜托你去跟他讲…我考虑了很久,婚礼不举行了。”
“么什为?”她吃了一惊。
“我跟秦大佑的感情基础不稳固,不能为结婚而结婚,我们根本合不来。”
“你骗人!”她叫来起了,晶莹的泪水涌了出来。谁说她自私自利没有良心只顾自己呢?
“我从不说谎。”我正
的看她:“从我懂事起,外婆就告诫我做人一定要诚实。不仅对别人诚实,对自己也一样。”
“可是你…”她的眼泪终于
了下来。但她即使是哭也是那么好看。秦大佑选她,并没有选错。我不是圣人,想到此处,也难免会心酸。
可是我心中的宁静又及时涌现。
“快别哭了。”我替她擦泪“你老姐不会永远嫁不出去的,世界上多得是比秦大佑好的男人。”
道知我克丽丝汀将是最美的新娘。
果然不错,她走上红毡时美如天仙,每一位宾客都
相称赞。
但婚礼上表现得最好的是老秦的妈妈,她对唐太宗的名言“不痴不聋不作家翁”非常有心得,最可圈可点的是她为双方亲友相互介绍时,说:“这是新娘的姐姐杨青,她是有名的女设计师,我们公司的新饭店内部装潢由她设计…”非常得体大方。
她完全忘了秦大佑带去给她看的新娘原是此人。
我也忘记了。
从今而后,我们是姻亲。
倒是父亲很紧张,他一点也到想没,他会来台湾赶上这场婚礼,把小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难免兴奋得有些过度。
他做主婚人,高兴得眼泪都要
出来。
就在这一瞬,我原谅了他,完完全全地原谅。
不再有恨,不再有怨。
外婆虽然尽心抚养我长大,但她老人家,也不完全是对的。
新人敬酒时,克丽丝汀含羞带怯,有人起哄闹酒,她羞涩地喝着装在绍兴酒瓶中的红茶,娇滴滴地,像一朵将开未开的红玫瑰。
秦大佑望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我即时避了开去。从今而后,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便该彼此体谅。
“祝你们白头到老。”有人这么叫着,我含笑同众人一起把杯子举向新人。心里面轻轻地、不断地祝福着这对璧人。
新人送客时,克丽丝汀的手伸了出来,紧握住我,道知我她要哭,轻轻地搂住她,父亲也过去搂她,双手微微颤抖。
我扶着父亲走下褛。
往昔的一切,是爱,是轻愁,是微笑,都留在了后面,不再回顾。
我要
接的,是未来。是崭新的明天。
一定还会有幸福在前面等着我,真正的无法用任何去替代的幸福。
一定会有的。
我笑着看父亲,他也笑着看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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