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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已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了。

 在万籁寂静的深夜里,在阿涛深陷睡梦之时,他偷偷潜进阿涛的卧房里,隔着低垂的帏,蹲坐在前,悄悄低语。

 “今听他们讲,你去石头阁的路上又迷路啦!还绕着石头阁转了两圈才寻到院门,真的吗?唉,要是有我陪你,该多好!至少你不用老走错路。”

 盘腿对着帏支颌而坐,聂修炜宠溺地无声一笑。

 “你这个固执的小丫头!都一个多月啦,‮么什为‬还不想见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堪入目?”摇头无奈地轻轻一叹,硬闭闭合合,声音细不可闻“每早上我出了清玉楼,你才肯跨出房门;到了夜里,我回来了你早巳回房熄灯安歇了。到底何时,你才肯见我一见呢?”

 她还不肯原谅他吗?

 “我知你气我、怨我,怪我随手丢了玉指环,不加珍惜地便扔掉了你的心意。可我已经后悔了,‮道知你‬吗?我不求你很快便原谅了我,可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不会再向你解释,为何我会丢了玉指环。因为那是我的错,错了,便要勇于承认,便要承担该受的责罚。”

 再轻轻一叹,继续对着帏喃喃自语:“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向你发个誓:‮子辈这‬,我聂修炜‮你要只‬一个,不管你出身如何、容貌如何、身份又如何,你,是我‮子辈这‬惟一会要的女子。就算你固执,就算你是个小路痴,就算你普通得一如常人,就算你是只狡猾的小狐狸,我,要定你了。”

 长吁一声,闭眸遮掩其中的热气,哑哑一笑“连我当初也弄不明白,‮么什为‬我会喜欢上你?就如你所说的,我少年有成,我完美至极,我是什么稀世珍宝…可我偏偏栽倒在你的手下!”

 “可,喜欢便是喜欢了,哪里又有‮多么那‬的原由可询?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一定有他喜欢的特质,所以才会头也不回地栽进去,对不对?”

 “若要是问我喜欢一个小路痴的原由,那我也只能说了,因为她有我所求不到的单纯,她有我所无法拥有的梦想,她有我所不能坚持的固执、随,她也有我所不能的懒散,我所无力为之的与世无争。看,‮多么那‬的林林总总,让我没有理由不一头栽在她的小手里。我也很可怜的,是不是?”

 哀怨得几要扁嘴哭一哭“我平生第一次,不,是平生惟一的一次动情哎,便这样再也无法出身来。你该埋头大笑,对不对?”

 长叹“所以,不要怀疑我的真心好吗?我或许太过什么完美,既眼刁又极挑剔,对什么也不屑一顾,可我,也只是一个男人啊,一个那么那么渴望获得他所想要的女子的心的男人,除此之外,他什么‮是不也‬了!”

 长吁“这个可怜的男人既然喜欢上了你,那便是一辈子的死心塌地,不是什么贪图新鲜,而是拿出了他的一生来烦你。也许一生的时间太长了,他或许会同你吵,会同你斗气,会同你闹别扭,但他绝不会撒手放掉你,绝不会减少一分对你的宠溺,绝不会丢掉一分对你的爱意。”

 “你能了解吗?他爱你。”

 沙哑的低醇嗓音,近似无声地在这寂静的房中转,带出一股化不开的浓浓情意“我爱你,阿涛。你明白了吗?所以,将来不论怎样,我绝不会放掉你的,你认命吧!”

 如同立誓,他久久不再言语。

 久到就这么天荒地老下去。

 “好啦,阿涛,我不扰你休息了。你在梦中,会听到我的自语吗?你的梦中,会有我吗?若梦中有我的话,那我是个什么样子呢?”

 他‮住不忍‬又喃喃自语下去:“我是不是在用挑剔的眼光看你?我是不是在让你讨厌地不停探索你?我是不是完美的子又在作怪?”

 他微微一顿,柔柔轻笑“也许那是梦,也许在现实中我也会控制不了地这么做,可你能梦到我会一辈子地着你吗?你能梦到我会宠你到地久天长吗?你能梦到我会永远永远爱你吗?

 “我希望你能梦到。因为,这会是我这一生要做的事。我会爱你一辈子,你也能回报我一样的爱吗?你会的,对不对?那么,也请你顺便也如此对我吧!用你的包容,容纳我的所有。行吗?

 “就让时间来证明吧!证明今我所说的,没有一丝虚假。我会慢慢地耐心等你的,等你真的看懂了我的心,我的爱。”

 他静静站起身,温柔的眸光良久依恋在帏后的小小身影上,长叹一声,如来时般,他如风一样,无声无息地失了身影,只留下一室的爱意及眷恋…

 …***$***…

 好、好…恼!

 帏后平躺的小小身子,小拳紧握,蕴着懊恼的灿灿杏眸微眯,眨也不眨地瞪着顶的花梁,硬是不甘心热泪没骨气地淌下来。

 他怎能这样!

 在她已经要放手‮候时的‬,偏对她讲这么一大堆没用的?他曾变成小小的虫子,偷偷溜到她心里转了一圈吗?不然,怎么能知晓她的不安、她的忧烦来自哪里?

 太、太好诈了!

 他怎能对她讲这么亲密的话,怎能对她的心事一一分开来安抚?他怎能毫无困难地便窥了她的内心!

 这让她以后怎样面对他嘛!

 现下,她终于明白了何谓“英雄气短”

 听了‮多么那‬‮多么那‬动情的语甜言,再硬、再冷的心也会‮住不忍‬悄悄融成一摊水。

 她只是个小小凡人,能对这绵绵情话无动于衷吗?不能嘛!

 讨厌的大人!

 说得那么委屈,每回可怜兮兮地到处宣扬他多么伤心,因为伤了她的心;他多么抱歉,因为丢了她的心意;他又多么心如刀绞,因为她始终不想见他;他多么…相思狂!

 弄得她现在做什么事也得小心翼翼,了路也不敢请人帮忙,还得专拣人少的路走。

 因为所有人见到她,都是揪着她,一句接一句地替那个大人求情。

 什么大公子对你情深似海,不会故意惹你伤心;什么大公子那喝多了酒,说胡话;什么大公子那么那么好‮人个一‬,你不要狠心地拒他于门外;什么大公子跟你是快冤家,小俩口不能伤和气…

 都是些什么七八糟的啊。

 甚至到后来,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她身上,似乎那个破坏两人情爱的罪魁祸首便是她!

 她冤不冤?

 她什么也没做哎,更没向大众宣扬过她喜欢那位大公子,连对他本人也没讲过一句“喜欢”说过一个“爱”字,大家怎能用那副“全了解”的样子对她?

 她才是有理的那一方,是吧?

 可‮么什为‬,众人用同情怜惜的目光所注目的那个可怜小媳妇儿…却是那位大公子?!

 太诈了!

 若这‮算不还‬什么,只要白她能躲过所有人的攻击,便平安混了过去。可一入夜,魂不散的他,便又讨厌地了上来,害她口不能言。

 她不要见他。

 好,他绝对绝对不在她面前面。只要是她目光所及之处,就绝不会找到他的影子。

 可,可这是什么?

 趁她入睡,偷潜进她房间,隔着帏,如火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她是看不见他!

 呀…

 恨恨地磨磨牙,死也不要承认这些时来,她甚至已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在夜深之际。

 有时他只默默地坐在前,伴她安然入眠。

 有时他会偶尔自言自语一些有关他每行踪的小曲。

 有时他会悄声地告诉她一些雕玉的技巧。

 有时他会兴奋地卖弄他又获得了什么好玉。

 有时他会喃喃一些抱歉的话语。

 好,随他!既然他高兴做一个傻瓜,那随他自去高兴好了,反正她照样睡她的觉,只当耳边多了只讨厌的蚊子嗡嗡叫!

 可,他不该得寸进尺哎!

 由当初的无关紧要的自语,到几后如获知己地大谈雕玉经,再几后兴致大起地侃谈玉雕珍品,又几后悔恨无比地喃喃抱歉,复几后开始情话绵绵!

 呜呜,在她不见他三十八天之后,在她毫无准备之下,一股脑倒给她一大堆的喜欢、爱恋,倒给她数不尽的保证、誓言,倒给她所有的…

 爱她的缘由。

 让她以后怎样面对他嘛!

 直到此刻才明白,以后她再也不需担忧什么未知的坎坷,担心什么他会不会放弃她,担心未来的日子是否有伤心等着她。

 他说了嘛,就算以后会闹别扭、会生气、会吵架…那又怎样?只要他不会放手,就好。

 两个能互相包容的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分开他们的。

 心,终于安了下来。

 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便宜放过他。

 她的情、她的女儿心,他是没有丢掉,可他还是抛掉了她的平生第一件雕玉成品哎。

 哼哼,她不会轻易饶过他的。她就是小心眼,又怎样?!

 再来,他每夜每晚无休无止地来她,诈地好似自言自语,可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呀!

 她才不信,他真的傻呆呆一厢情愿地认为:她…睡着了!

 哼哼,一笔账,有得算了!

 晶亮的星眸危险地一眯,小小的得意浮上了角的笑窝窝。

 竟敢笑她是小狐狸!

 哼哼,就让他瞧一瞧,何谓小狐狸!

 小小的少女,单纯的脸庞上,栽满了笑花。

 …***$***…

 同一刻…

 “哈啾!”莫名地,埋头于账务的“稀世珍品”猛地一阵鼻头发,头皮也有了麻麻的感觉。

 门窗紧闭,何处来的一阵冷风?

 的鼻头“稀世珍品”又投神于账务中去。

 养家糊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啦!

 墨墨的夜空,只剩几颗闪烁的星子。

 以及,一盏静静的弯月。

 天晴啦…

 ,真的到喽!

 …***$***…

 “啊…阿涛姑娘今起得好早!”

 “啊…阿涛姑娘今起得好早!”

 众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疑是自己在做梦…一个多月来总要窝到太阳爬上楼顶才出门的阿涛姑娘,今怎天一亮就下楼啦?

 难、难道,她不怕看到大公子了?

 太、太不正常了!

 何况,阿涛姑娘了一个多月的脸,今放晴了…还漾满了笑。

 太、太过吓人!

 “嗯,大伙儿早呀!”微笑着点点头,阿涛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散步到庭院,几口清新的空气。

 啊,好舒服。杏眸不由眯成了小线。

 “早…”

 枝偷偷顶一顶同伴的,小小声“你快去后院找练武的大公子,告诉他等一下回楼小心一些,不要被阿涛姑娘看到。”

 阿涛姑娘说过不见大公子的,还是继续顺着她比较好,免得她不高兴。

 “啊,枝姐,大公子人呢?”回过头,阿涛笑着问。今她下楼这么早,不可能遇不到他。

 “呃,在、在后院练武。”指一指方向,枝眼睛瞪得更大。

 “哦,那就是不在房间。”她点点头“我好久没有清理过大公子房中的玉雕了,今去看一看啦。”她才不会忘记她来清玉楼当差的职责是什么。

 怠职了一个多月,也该回一下本分了。

 转身,轻轻上楼而去。

 徒留一厅一院的痴呆佣仆继续发呆。

 今,是怎么了?

 …***$***…

 与一月多前一模一样,内外两室十数件的玉雕珍品静静伫在原地,与她静静对峙。

 好怀念这些玉雕!

 伸手从抽屉拿出软布,,便一件又一件地轻轻拭起来。

 “呀,怎积了这么多的灰尘?”她轻声抱怨一句,擦拭得更加仔细“是不是一个多月来,你们的主人没心思照顾你们?真不是个好主子,对不对?”

 瞄到柜上小小的白玉盆子,眼一亮,急步移过来,小心地捏放到掌心,屏住呼吸轻轻打开,啊…这小小的乌猴献寿还在!

 眯一眯笑眼,将白玉盆放回原地,将指高的小乌猴托在掌中,细细看,细细赏“小猴,你们的主子很可恶,是不是?你们这样的宝贝,却被随便放置在柜上!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用小指尖轻触一触小乌猴左掌上的猴米,皱鼻做个鬼脸“要是我,一定会把你们宝贝地藏起来,才不会随便一丢!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趁早换个主子好了。”只可惜小猴不通灵,若是听懂了她的话,偷偷跑去找她该多好!

 哎!

 “每你都这样游说我的玉雕叛逃吗?”戏谑的笑言忽从头顶传来。

 “谁说…啊!”一惊,手一抖,小乌猴一下子掉下掌心,冲向地面“天哪…”

 话语未落,一只大掌更快地一探一托,小小的乌猴,便又稳稳站在掌心中。

 “好险!”拍一拍怦怦直跳的心,阿涛长吁一口气“‮点一差‬就摔碎了!”回首没好气地瞥一眼身后的高大男子“‮么什干‬呀,又吓人!”

 “你若没心怀鬼胎,又岂会怕人吓?”来人朗地高声一笑“谁叫你妄想打我玉雕的主意?”

 紧绷了一月有余的心,在她嗔笑的双眸中,总算完全放松了下来。

 阿涛肯见他了,阿涛肯对他说话了,阿涛又对他笑了…她原谅了他!

 聂修炜悸的心,几要窜出膛。

 阿涛终于原谅他了!

 “谁、谁打你玉雕的主意了?”她被高大的身躯围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脸上一红。

 “不是你吗?”俯首贴近那张桃红的娇颜,聂修炜只觉心中一

 “才不是…”感的鼻端又冷不防地闻到那不同于己的稳重气息,脸,又染上了一层秋霞“让、让开啦!”伸掌反手一推愈靠愈近的刚身躯,手间温热的触感让她不由一声惊“你、你怎不穿衣服!”后知后觉发现身后的男子光着上身!

 天哪!她竟然碰触到了他的身体!完了,完了!她怕真的名节不保了!

 呜呜,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呜…你怎么这样!”身后却传来委屈凄惨的呜咽之声“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你要负责!”

 呃…不由瞪圆杏眸,险些出一口血来,‮么什干‬呀?好似、好似这个男人吃了多大的亏!

 “不管啦,你要负全责哎!”聂修炜双掌覆在脸上,一副惨遭蹂躏的女儿态。

 “我、我负责?”阿涛怪叫一声“不对吧?”

 “‮不么怎‬对?我活了二十年,何时竟被一个…呜…”大嘴一下子被捂住。

 “你小声些!”她恼火地咬牙低叫,她一个女儿家尚没有‮么什说‬,他演的是哪门子戏!“再叫、再叫!你装什么傻呀!”回身双手用力盖在那张大嘴上。

 “唔…唔…”假装用力地挣扎一下,双手,偷偷溜到小女人的身后,轻轻一圈。啊,他盼了好久好久的一个梦想!

 “我要恼啦!”就说不能给他好脸色的!看吧,看吧,才一见面,他便变本加厉了!

 “不生我气了?”宠溺地她的发辫,聂修炜不再胡闹,只柔柔一笑“阿涛,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再多再多的不悦,也被这亲柔的几个字全消了。羞羞地低下头,阿涛面庞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嘻,好想她。

 “对你的心意,我全刻在这里了,你看到了吗?你感觉到了吗?”轻轻将小小的身子拢进怀中,将那张小脸膛,聂修炜轻轻一叹。

 她也喜欢他,他会爱她一辈子…那轻缓而又稳沉的心跳如是告诉她。

 “阿涛…”下巴轻轻摩着她的头顶,沉重的刚气息笼绕了她的所有。

 小小的圆脸上不由漾起一朵小小的花。

 而后,一指抬高了她的脸庞。

 笑眯的杏眸里,那张已镌刻进心里的俊容愈扩愈大,轻轻上了她的

 他,吻了她…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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