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找过唱片制作人小梆…说和她合作过两张唱片的词曲制作厅,便没有再联络。
找过南部仁爱之家…说她打从高婆婆去逝后,除了寄钱给孤儿院,就只回去过两次,他们也无法得知她的去向。
找过几个她较常走动的同事…她们说她离职后便不曾再联络。
还有什么地方可找?江野焦灼的过滤他有没有疏漏了什么线索?以菱唯一的好朋友雅真在他脑际一闪而过,可是雅真人在美国,以菱不可能一下子就飞到美国去吧?
连续找了一个礼拜之后,江野憔悴了,也心碎了,报纸的寻人启事刊登在外报头,一个礼拜经过,以菱还是不见踪影,而这让他惊觉到以菱是真心想
离他的世界,安心不要他了。
坐在风和居的客厅里,他瞪视着墙上的两人放大照片,感觉缺乏以菱银铃般笑声及徐缓歌声的风和居是如此空旷与寂寞。报应终于来了,他悒郁的笑着,并首次体会以菱孤独的坐在这里等他的滋味,除了寂寞,还是寂寞。这种体会,会不会太迟?“以菱,原谅我!原谅我!”他掩面低哺:“回来吧!以菱!回来吧!”他只能黯淡的再次感觉一屋子的寂寥。
律雅台,。lyt99
两个礼拜后,江野稍事振作的理了一个礼拜没理的胡子,穿了一套近两个礼拜以来最整洁的服装,开车回台南老家。
有一些事,关于以菱的,关于母亲的。他都必须弄清楚。
客厅里,这坐大宅院的男主人…一江英涛,一边坐在桌旁沏茶,一边用锐利的眼睛观察迈入屋里的儿子。
不难猜出他高大而英俊的儿子为谁清癯,为谁憔悴;连走路都不像以往充满活力、神采飞扬,一双会笑的眼睛,此时只有疲惫和阴影。是江以菱已经采取行动,致使他如此消沉吗?若果真如此倒也是好,他记起放在口袋中多
,随时准备支付江以菱所开出价码的空白支票。只是,他仍不免要心虚的揣度江以菱告诉过儿子什么?或者,他低估了江以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
“爸爸!”江野无
打采的叫着。
“小野,过来这边坐下!”江英涛指指对面的另一张坐椅。
江野顺从的走过去坐下,不
打量起坐在时面年近六十的父亲,他头发已有少许斑白,看来却仍精神抖擞英俊而健朗。严格来说,他不只是个杰出的律师,也是个很好的父亲,但么什为不是一个成功的丈夫呢?母亲当初么什为会离开他而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呢?父亲什么都不缺,名声、财富、地位,母亲又有什么不
足的呢?他困扰的搔着头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野啊!别尽坐在那儿扯头发,想把头发扯光了当和尚啊!
可不准哦!快把莲子汤喝了,凉了味道就差多了。”老
当下颤巍巍的端了一碗莲子汤到江野桌前放好,又颤巍巍的走到另一张椅子坐下。
江心凑热闹的坐到
旁边高叫:“好也,四个人正巧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江心瞄啊瞄着江野桌前摆着的汤碗,耍起赖来“
最偏心了,哥哥有得喝,我就没,我不依啦!”
“嘘!嘘!”
竖起指头示意孙女
声,急忙说:“别闹,别闹,别嘟嘴,要喝厨房里头还有一大锅呢!我叫刘妈帮你端过来就是了,别这么疯疯颠颠的大呼小叫。你瞧瞧!你哥哥的气
可真差,不是吗?”
一直沉默着的江英涛开口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儿子说道:“小野,连你
都察觉到你的神色不佳,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是公司营运不顺利吗?需要用钱尽痹篇口,不用跟爸爸客气,反正以后家里的家当都是你的。”
这一招是投石问路吗?江野锐利的看着表情平静、不动声的
的父亲,唐突的问:“爸!你也是这么用钱打发以菱的吗?你和
…”他锐利的眼光也
向老
,见她陡的一瑟缩沉入椅子里,他才无可奈何的咽回即将爆发的脾气徐缓的问:“你和
,到底跟以菱说了什么?”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回来兴师问罪的吗?”江英涛强自捺下
子,深思的看着江野说:“江以菱都你诉告些什么事?”
“我不该责备你们吗?”江野痛苦的低哺:“她的走,一定和你们多少有点关系的。”
江以菱走了。江英涛有些愕然,她怎么没有来开价吗?难道他真错看了她?他冷静的追问:“江以菱几时走的?”
“两个多礼拜前!”江野快快说道。
“可是…可是我和你父亲找她谈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们还住在那栋小鲍寓里…”
也呐呐的说着。
“什么…”江野低吼,吓了在座的人一跳。“老天爷,你们…你们让她承受了什么?我…我又让她承受了什么?”江野痛心的揪着头发…
他的举动让老
惶惶不安,她无助的望向儿子说;“英涛,英涛,你说说话啊!”江英涛瞥了自己的老母及儿子一眼,叹口气承认道;“其实,两个多月前,我又去找了江以菱一次,和她吃了一顿午饭,也…谈了一些事。我…骗她你最近和马伶俐走得很勤快,可能喜事近了!也要求她离开你,并要她开个价码!”
连连叹息,江心直接着额头喊老天。
江英涛面色凝重,开始对儿子晓以大义“我希望你能体谅老父的心境,不论我对她有任何出言不逊的地方,说穿了都是为你着想!你
和我希望你取蚌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赶紧安定下来,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那种无意义的爱情游戏上。你三十二岁了,我也老了,你
也一天到晚在巴望着抱曾孙子。你不应该把时间磋跎在—一”
“够了!”江野倏的跳起来阻断父亲的话,他额暴青筋,声音极其僵硬的说:“爸,您就是这么看待。这么轻蔑你儿子的感情是吗?不要替它们冠上游戏、浪费或蹉跎这些字眼,您的儿子不会愚昧驾钝到用八年的时间去培养这些无意义的字眼,要我真切的你诉告们一个事实吗?”他毗目
裂的环视他们,嘶吼出声:“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不,你不爱她!”江英涛用理智的口吻分析道:“不然么什为这么多年了,我只约略听过江以菱,也没见你带她进家门来和我们见面或熟悉,这摆明着你不爱她,你若真爱她,以
你如此热情的天
,不会不想早早娶她进门给她名分的。”
“这是我的错,”江野激动的反驳。“我一直被蒙在一个阴影里。这个阴影教我肃不清事实,教我一直不敢对她或对你们承认我爱她。”
“什么阴影?”
和江心同时好奇的开口。
江野瞪着桌上逐渐变冷的莲子汤,表情
鸷的沉声说。“爸和妈离婚的阴影,妈离家出走的阴影,这足够让我视承认爱情为畏途,视承诺婚姻为枷锁了!”
江英涛脸色霎时刷白,他从未想过上一代的不美满婚姻竟是造成儿子这么多年的心理不平衡的因素。看着儿子落落寡
忧郁的脸孔,他才猛然惊觉到自己真的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大错事。
喝了一口茶,江英涛点上烟斗,眼光掠过母亲、江野及江心,开始思索并缓缓叙述说:“那是满多年前的事了,当时你仍在我台上朋友的建设公司里工作。有一天我的朋友,也就是你的老板拨了一通令我意外的电话给我,他说公司里的人正盛传着你和一个X大三年级的女学生同居着,而他认为这件事该让道知我。这着实让我震惊异常!起先我不敢你诉告
,只私下委托一家征信社帮我做调查。”他看了江野一眼,语带责备“调查结果令我惊诧,我这个出类拔革的儿子果真和一个女孩子同居着,还同居了颇久。我和你
商量之后,决定去找她谈谈,结果发觉她和我们想像的那么不同又那么相同。我不能否认我和你
对她的感觉是很特殊的,江以菱,来起看像是一朵荏弱又孤高的花。”江英涛微笑的回想。“你
心软的要我别太咄咄
人,我必须声明你
反对的只是她姓江,并无其他因素。”
老
惶急的猛点头说:“是啊!是啊!”江野面容严肃的反问父亲“那么,你为了什么因素反对以菱?”
江英涛又一愕,这个问题好熟悉!他踌躇一下才回答“徽信社的调查中有她明白的资料,江以菱是个孤儿、父母不详,在台南县某孤儿院长大,高中和大学‘几乎’都靠家教及在餐厅唱歌的所得来支付。很幸运的,她一进大学就遇见你。更好的是她是一个与你周遭所有养尊处优的人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因此你对她好奇,并开始对她产生明显兴趣,直至进展到同居。”
他敲掉烟斗的烟灰继续犀利的叙述“刚才我说过她‘几乎’是自己完成学业,听好,那只是‘几乎’。你不能否认在那几年你给了她不少金钱及物质资助,不然,美术系的学生光学费、材料费和生活费,一年算下来也为数惊人,照她那种工读方式,依我看最后不是功课垮了便是人垮了!””
“爸,她并不以用我的钱为乐事啊!况且,她只是一个夹在生活与尊严的隙
中求生存的孤女,她的辛酸与艰难我不能视而不见。”江野振振有词的接下江心的话。“你道知不刚开始时,我连想要送她一些小东西都须用尽千百种理由她才勉强接受,你不会不懂她的自尊与自卑同样浓重的。”
“我当然懂!”江英涛诡谲的一笑,表情鄙夷。“我也懂她最后会聪明到什么都接受,并且继续接受更多更多,例如你还建了一座‘风和居’用来安顿她,这叫什么?‘金屋藏娇,吗?”
“爸,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吗?她之所以接受我给她的一切,无非是因为她爱我并怕伤了我的自尊心!”江野捺着
子
解释,却乏力的感觉意描愈黑。
“喔!你们俩还真是亲爱。你送东西怕伤她的自尊,而她收你东西也怕因拒绝而伤了你的自尊,这还颇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江英涛扬起眉,嘲讽的瞥了儿子一眼。
“爸!我并没有动用家里一分一毫在她身上!”江野力争。
“是啊!你有骨气,把打工、服兵役的军饷一丝一毫存来起了放进她口袋里,还怕她向你说谢谢!好了,姑且摒弃她是个穷怕了的拜金女该这种想法,谈谈你
反对的理由如何?”江英涛把问题推向母亲。
“是啊!她和我们同姓哩!同姓是联姻不得的啊,这是从苦至今就有的习俗了!”老
好不容易轮她出场似的
进嘴来。
“
!都什么时代了?”江心不
低嚷。
“是民国了没错,不过那是古有明训啊!是老祖宗的经验啊!同姓的人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家人怎么结婚哪?!”
愈说愈理直气壮。
“
!我的老祖宗喔!那已是五百年前的事了,现代不适用了。”听着
那些不符合时代
的言论,江心夸张的拍拍额头。
“
!你真的只因为这个原因反对以菱?”江野感觉好气又好笑的问。
“是啊!是啊!”
张大眼,无辜的解释自己的立场。“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倒是很中意她做我的孙媳妇儿!长得那么白皙又标致,看来又善体人意,将来和小野生的小孩子“一定俊得惊人,只可借…”
是一阵憧憬又一阵惋借。
四个人一阵沉默,江英涛接口说:“我没料到她能缄默这么多年才你诉告我们去找过她。如我刚才所说,我很怀疑你么什为不曾带她回来和我们见见面?两个月前我终于决定不能任你再如此和她穷搅和下去,于是我又去找了她一次。这一次我倒真的对她印象深刻。到想没经过这么多年,她不但更见风韵,口才也更犀利了,道知你两个多月前她还训得我哑口无言吗?没一个小女孩敢对我这么说话,但这一顿训倒教我开了某个窍。”江英涛回溯出以菱那套富贵门板论,回溯完他竟豪气的笑出来说;“我当律师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人把金钱、地位、名声、面子当成一块没啥用处的板子呢!”
一听到这里,几个人都苦中作乐的笑了。
笑声停顿后,江野严肃的开口“爸爸,您仍然坚持不接受以菱吗?您仍然坚持可笑的门当户当对吗?”
江英涛深沉的凝视儿子半晌,问道:“你真这么爱她?问题是她也如你爱她一般的爱你吗?”“她爱我!”对这一点江野倒是充满信心。他坚定的回视父亲说:“以菱是个率真的女孩子,多年前她就承认她爱我,如果她不爱我,以她的个性她不会跟了我,而且死心塌地的跟了这么多年,问题是,我一直不敢相信‘我爱你’这句话有多少真实
。妈也说过爱我,可是她却丢了我和阿心跟另一个男人走掉了,爸,
,你们说我怎能再相信‘爱’这一个字?我怕我真说了爱以菱,便像给了她一支把柄,她随时可以要求我向东或向西,她也可以像妈当年一样,在我回她一声‘我也爱你’的同时掉头就有去无回,那我不是万劫不复了吗?”
“小野,你错得十分离谱。我甚至道知不你母亲离家这件事会对你的人生产生这么深远的影响,算来是我太疏忽了。你
母亲…”江英涛斟酌着字句“你母亲应该是个最懂‘爱’的女人!”
这句话叫江野和江心无法置信的张大双眼,两人震惊的瞪视父亲,仿佛他头脑出了状况,不然怎么可能说出如此令人诧异的话来?
不待他兄妹俩发出异议,江英涛接着说:“这又是个颇冗长的故事。你母亲是大学时期小我两届的学妹,我曾如痴如狂的追求她很久,她一迳是淡淡的对我。后来有一天,她跑来找我,问我愿意愿不娶她为
?当时年轻气盛的我颇有人缘又多金,以为她终究是被我殷勤的追求所感动,谁知…是另有原因!”江英涛陷入往日的情境里,回忆的感觉只剩些微的甜蜜与酸涩。也许,岁月真能冲淡这些痛吧!他叹息着,继续回想道:“你母亲是个杭州姑娘,当年战
时她随着一房表亲逃至台湾。而这房表亲中有一个小男孩和她青梅竹马,相依相伴长大,两人自然而然成为恋人。可惜这房表亲来到台湾境遇不佳,落魄潦倒,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半工半读挨到那男孩子大学毕业。结果男孩子又野心
、蓄势待发的申请到伦敦某大学的入学许可,他极希望能前往异国求个学位,并闯出一番天地。然而你妈当时还有两年才能毕业,她为了顾全男孩子的梦想,于是决定来求我,她希望我给她一笔钱,也老实告诉我钱的去向与用途,她说只要那男孩子一上飞机,她就马上嫁给我并死心塌地的跟我。”江英涛顿了顿,苦笑一下说:“当年,我真是爱她爱惨了,不然以我这么个心高气傲的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的。我竟爱她爱到连她是为了别人牺牲才嫁给我都愿意忍受。道知不,你们对自己的母亲还有没有印象?她真的是美,那股娴静温惋的气质,在现代女孩子身上已十分少见了。
江英涛不知不觉的又陷入往日情怀,眼中闪着向往又至情的光芒。江野和江心很久没见过父亲充满柔情的一面,两人不由自主被他的神采吸引着。
“当我得偿所愿的娶了她,并知道她只属于我,我是多么欣喜若狂啊!在心中地她更有一份敬重与怜惜,接下来两年我鼓励她完成学业,我自己也开展律师生涯。几年下来她似乎已经十分习惯我们平静的夫
生活,道知我要她一下子忘却初恋情人是不可能的事,我愿意给她时间来学习爱我,她也坚决的断了和那个男孩子的一切联系,只为了报答我这一片心。而后,小野出生了,你带给我们夫
更踏实的感情。她不再愁容满面、悒郁寡
,我们专心一意想把你带好、带大,你
也因为你的出生,感觉我们夫
间的一切困难都
刃而解,都转好了!但事情总都在人们认为十拿九稳时出差错,就在阿心出生满四周岁时,我发觉你母亲又开始魂不思蜀、神不守舍了。我因为律师事务的扩张,并没有很费心去观察她的改变。结果有一天,她的昔日恋人和她竟一起出现在我的律师事务所,她求我放她走!起先。我很不甘心,后来经过几
痛定思痛的考虑,我发觉你母亲也是十分痛苦才做下这项决定,那表示她必须放弃家庭、放弃休和江心,甚至放弃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名誉’。但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为了爱可以牺牲到底,为了爱也可以自私到底。当时我虽对她的情人又羡、又妒、又怒火中烧,可是我还能想通一点,当我只能挽住她的人而不能系住她的心,倒不如大方一点,祝福她。毕竟这么多年夫
一场,好聚好散。”
他勉强拔
出遥远的回忆,转回神深深的凝视江野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无法要自己不怀念你母亲与我共有的那些年岁,那时的我真可用幸福又
足!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再回头了!”
江心感
的窝到父亲椅边执起他的手说:“爸,我仍觉得母亲弃我们而去就是她的不对,不过既然您都能用宽容的心来看待母亲那教人不敢苟同的感情观,我们做子女的又何必固执于对自己母亲的怨恨呢!”
说完她泪光闪闪的看向哥哥,希望寻求他的赞同,
江野落寞的笑了笑。道知不该说些什么或表示什么?
这就是父母的感情故事,最终是父亲放走了母亲的,而知道此一事实并没有教他好过一点。可怜的父亲,这么长久不渝的爱只能自悯“
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可怜的以菱,这么多年的为爱等待,只能换得“待呼奈何”
他倏的站起身,感觉心急如焚的说:“爸、
,我想回去再从头过滤一次所有的线索,我必须尽快找到以菱!”
“算了,算了,傻孙子,你找了两个多礼拜都没找着,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倒不如在家好好吃一顿,吃
了要找再全家出动去找也许还有效率些!瞧瞧你那张胜,瘦得都只剩皮包骨罗!”
硬是拿出她的家长权威,要把江野留下来,瞧她已开始要刘妈去张罗一顿好饭菜了,江野就不再坚持。
“
,那么您是不再固执什么‘同
同宗’不能联姻这种老观念罗!”江心破涕为笑的追问着。
“唉!都到了这步田地,我还忌讳这么多么什干?无怪乎台语有句俗谚说。‘爱着卡惨死’。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子辈这是注定被你们这些小儿小女的情事给折腾散的,想我当初和你爷爷,凭个媒的之言,不也过了大半辈子?唉2什么自由恋爱哦!唉!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喔!”
连串的叹息换来江心噗哧一笑。
江英涛深
了口烟,也望着正为情而苦像掉了魂似的儿子。他不免再次欷虚。唉!爱情,他曾经追逐并自信满满的以为胜券在握,最终却失落的爱情,他能让自己的儿子再重蹈他的覆辙吗?他放下踌躇,决定他是不忍心的。
“先别着急,小野,我这就去拨几通电话,托朋友或征信社帮忙收集资料,一有消息就你诉告!”看来,他是永远无法拒绝子女那种哀恳的眼光了。江英涛说完,毅然起身转进书房,并觉得如释重负,到书房门口时他不免想起江以菱那个女斗士的话,对啊!去除门弟观念,就像放弃一块扛着嫌累的门板一般,轻松多了!这到想里,他兀自呵呵笑来起了。
客厅里,江野仍为父亲轻易接纳以菱的事实发愣,江心却兴奋的一把攒紧哥哥的胳臂说:“哥,爸爸接受以菱姐了呢?增加爸爸这个生力军来帮忙找以菱姐,你就可以少担点心了!”
“叫我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微侧过脸望着一派天真的江心说:“我必须尽快找到她,不然光想像她人个一孤伶伶的,会不会遇到不好的事,我的心就绞成一团,
成一团,整个人快急疯掉了!”
江野缓缓踱步到客厅的大格子窗前,默默的望着慢慢沉坠,逐渐消失于地平线下的火红夕阳。
又是一天将尽,而他的以菱呢?是否也在某个角落忧伤的送走夕阳,
接漫漫长夜呢?
走在文心路上,江心无聊的东张西望。距离她协助哥哥江野寻找以菱,其间又过掉两个半月,而江以菱,仿佛真的就此从地球上消失掉了,教他们找得心急如焚。
这一段时间,他们用遍各种可能的途径及管道,最后大家寄予厚望的万能父亲也没辙了,因为以菱是个孤儿,户籍上形同
动人口,也无完整资料记载。实际上是她没有半个亲人,寻找时根本无迹可循,倒像大海捞针。
至于远嫁美国的雅真,江心也曾去信试探
的问候,雅真秉着她一贯的热情与直言无讳,回信追问她哥哥和以菱几时请喝喜酒?还纳闷何以许久不曾收到以菱的信件,反而令人惊喜的收到江心的信?江心苦笑着,她至今仍没勇气提笔给雅真写回信呢!
还有那像个变形人的哥哥,教她想起来就烦心不已。一张俊睑几近形销骨毁,除了上班,一切应酬全免,以前十分重视穿着打扮的人,现在倒真有艺术家习气了,三天两头不刮胡子,衣服邋里邋遢,有时还抓着酒瓶子不放!老天,他自责又自怜得简直像个疯子!
失去所爱真的那么痛苦吗?她不觉想起“将心比心”这句话。真的,换作今天她突然失去向伟强,她会怎样?这问题她不敢深思,只能庆幸她的向伟强是个平凡又没有什么心结的人,也幸好他们俩的感情堪称一帆风顺,稳定成长,不然,被“情”这么一害,她岂不该英年早天?!
思及自已用了这么严重的字眼,江心不
笑来起了。四下张望;。她找到一座电话亭。为了刚刚那让人不适的想法,她急
打通电话给伟强,报告她的行踪。
“报告?”江心有些恍然大悟,原来她也是个爱情的受害者,根本潇洒不起来。她无柰的自嘲,边由皮包里找铜板。
忽然,她由眼角余光瞥到个看似熟悉的身影,江心急急放下话筒,看了一眼那个身影走出来的地方,是…妇产科!江心急忙追上前去,看着那个几步之外的人门入一辆黄
计程车里,车倏的向前扬长而去。
“以菱姐,以菱姐…”江心边追边跑,在车后直跳脚。结果追到转角,车就不见踪影了!
停下来瞪了在路旁等公车的好奇行人一眼,她
着气直在内心嚷嚷,糟糕!糟糕!人追丢了,糟糕!糟糕!没错,她可以肯定那是江以菱,虽然看来瘦得弱不
风、虽然穿着黑色直筒洋装,江心仍能认得出她那柔美的侧影及身形,还有那头多年不变的美丽头发。
江心努力的让自己镇定思考,至少,江以菱仍在台中,没有到外地或外太空去,可是,她么什为由妇产科出来呢?这给了江心一丝灵感,她转身快步奔向妇产科,并推门而入直至挂号处,她顾盼一下,还好,是间小熬产科、应该不会太难查询到以菱来此的原因。
清清喉咙,江心客气的问:“护士小姐,可不可以向你查人个一?”
护士小姐头也不抬的问:“你要查谁?”
“一位叫江以菱的小姐,她刚刚才来过!”江心急切的说。
“江以菱”护士小姐表情怪异的抬头瞥江心一眼,仿佛在奇怪她明知江以菱刚来过,么什为还要查她的资料一般。护士漫不经心的翻着档案,慢条斯理的说:“对,江以菱刚刚来过,做产检!”
“产检!”江心一脸呆相。
“对啊,产前检查,她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护士小姐突然孤疑的看着她:“你是她什么人,问这些么什干?”
“她…她是我嫂嫂!”江心也不懂自己怎么顺口就溜出这句话。
“你嫂嫂?那就叫你哥哥好好照顾她,医生说她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有胃病,又害喜害得严重,几乎什么营养都法办没
收,这样弱不
风的,医生都怕孩子保不住!”护士略带不满的警告。
“孩子保不住?”江心手心开始发冷,额头开始发汗,她在心里嘀咕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她必须快去找到老哥,告诉他这件事情并寻获以菱。
“护士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我嫂子的地址?”江心呐呐的问。
“你道知不你嫂嫂住哪里?”护士瞪着她质问,仿佛她有毛病。
“喔!她和我哥哥小俩口吵架嘛!所以…所以她离家出走罗!”江心感觉自己谎话是愈说愈溜了!
“难怪!这几次都只有她自个儿来产检,配偶栏上又没填名字,我们以为又是个未婚妈妈呢!”护士唠唠叨叨,连念边抄下一份地址给江心。
“谢谢!谢谢!”江心一迭声道谢,转身便飞快跑向门外招揽计程车,直奔哥哥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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