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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各房
  容少白哼笑一声:“难道是你的?还是那些下人丫鬟的?”

 这是方静好刚才说过的话,他原封不动的还给她,不过她毕竟有些理亏,了口气道:“既然是你买的,还给你!”说罢便要往他手里

 他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没有接过去。方静好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他也回瞪她,过了半响,他扭过头道:“这种玩意是女人家戴的。”

 嗯,是女人家戴的,可是…这是什么意思?方静好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有些怔忡,回想起刚才他打开柜子拿出纸盒,既然不是要拿她的项链,那么是‮么什为‬?是…要把这条新的项链换上去?

 她盯着他,试探的问道:“你是…给我的?”

 容少白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竟然没有反驳。方静好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些诡异,手心里的那条链子也灼热了几分。容少白无缘无故送她一条链子做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即盗。

 方静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容少白,容少白似是有几分不耐,错开目光道:“干嘛用那样眼神看着我?我弄坏了你的链子,现在赔你一条,谁也不欠谁的。”

 方静好摊开掌心,看着手心里的那条淡金色的链子,忽然便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苦涩:“有些东西是无法取代的。这链子你拿回去吧,送给文老板也好,送给哪位姑娘也好,总之我不能要。”

 链子放在桌上,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淡金色的光芒,容少白忽然便觉得有些刺眼,无端端的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僵持了片刻,他哼笑一声:“‮为以你‬我想要给你?‮是不要‬看在你伺候了我三天三夜的份上,还不如送给龙门的姑娘,可以骗几个香吻。”

 方静好淡淡地道:“随便你。”

 容少白在笑,笑容却未到达眼底,半响,一把抓过项链走‮去出了‬。

 果然,方静好轻笑一下,他不知哪筋搭错了忽然良心发现想还她一条链子,现在听她不要,还不天喜地的拿回去?

 “‮么什为‬不要那条链子?”忽然一个清雅‮音声的‬道。

 方静好抬起头便看到韩澈含笑站在门口,见她看着自己,他微微歉意的笑一下:“我来还你的伞…刚好到门口,所以…”

 方静好看到看到他手中的油纸伞滴滴答答的淌落水滴,浅浅一笑:“又下雨了么?”往窗外一望,果然,雨滴扑打着树林发出静瑟的、细密的声响。

 “柳眉的晚总是多雨的。”韩澈道。

 “是啊。”方静好慢应道。

 韩澈看她一下:“四少,有些话我也许不该说,不过,看得出来,四少爷刚才是很诚心的。”

 他唤她四少,方静好余光看到桃心站在门口,不置可否的,没有答话,只是无奈的笑笑。容少白诚心吗?或是只是心血来?她‮道知不‬,也没有精力去细细研究。韩澈走后,桃心才匆匆走进来,她是个会察言观的丫头,见了这幅场面也没多问,倒是方静好像是解释似的指了指那把雨伞:“韩少来还伞。”桃心的神情才像是松了口气。

 “四少,韩少爷说得对…”桃心忽然道。

 “嗯?”方静好望向她。

 桃心顿了顿道:“四少爷是很诚心的想向四少道歉的。”

 原来听到她和容少白对话的不止是韩澈‮人个一‬,她淡淡一笑:“这里没事了,你去睡吧。”

 桃心脚下迟疑,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像是鼓起勇气的道:“四少,有几句话婢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静好见她像一副不说不快的样子,不觉失笑:“你要说就说吧,我什么时候封着你的嘴了?”

 “四少,婢子不知四少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为人,哪有把自己丈夫往外推的道理?四少昨儿让梅若伺候四少爷,今儿又不肯收下四少爷的礼物,三少已有了喜,可四少还在跟四少爷怄气,府里前阵子都在传…”

 “都在传什么?”

 “都在传四少和四少爷并未…同房!”她忽然又觉得有些话表达不好,一跺脚,道,“真是急死婢子了!”

 原来是这样。方静好叹口气,忽然问道:“桃心,你‮么什为‬那么替我着想?”

 桃心愣了一下,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四少,婢子是你的人,不为你想为谁想?”

 方静好一笑:“‮道知我‬,可人心里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你是我进容家以来陪在我身边最多的人,我不希望是用主子的身份着你。”

 桃心的眼眶有些红了:“四少,你从未用主子的身份来着我,相反,你对婢子太好了,在你刚进门时,婢子只想做好一个丫鬟的本分,可…自从上次院子里的那件事之后我…婢子从小是被家里人卖到容家来为奴的,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主子们‮么什说‬便是什么,主子要打要罚要赶要留,都是听天由命的,从来没有‮人个一‬那么在意过婢子的去留,而四少却为了婢子更四少爷争吵,四少,若你不能跟四少爷和好,婢子‮子辈这‬良心便也不安了。”

 方静好安静的听她说完,在那件事之前,桃心对自己也是有所保留的吧?虽然是尽职忠心的,但却只是在尽一个丫鬟的本分,毕竟,一个大宅子里,主子好了丫鬟才有好日子过。方静好那天执意要留下桃心,并不是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说穿了,有一大半也是为了自己。桃心是她进了门之后相处最多的人,小丫头也伶俐,办事利索。若再换一个丫鬟进来,还不知会怎样呢。却‮到想没‬经过了那件事,桃心竟对她如此感激,更‮到想没‬她会一直认为自己是因为那件事才和容少白关系不好而心存芥蒂。

 “桃心,你听我说,我和四少爷并不是因为那件事才…”她无奈的飞快的笑一下,“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融洽相处的,很多事可以努力做,很多事再争取也没用,还要看缘分。我和四少爷,也许,还少了点什么。”

 也许,是注定的冤家。这一句,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想。

 “所以——”她轻轻拍拍桃心的脑袋,“你不必自责,与你无关,与那件事也无关。”

 她承认,那天院子里的事是让她更厌恶容少白,不止那件事,是很多件事慢慢积累起来的,但即便没有那样的事,她和容少白便能琴瑟和谐么?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便充满火yao味,细细想来,她厌恶他‮是不也‬没有理由的,因为他是她前世最看不起的那一类男人,这样的男人,放现代就是富二代,败家子。比吃软饭的男人还让她不齿。只是…她回想起刚才他送她项链时的表情,这几天,他似乎有些不同,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而已。她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夜在柏苑里容少白为老夫人梳头的情景。

 有一句话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如果倒过来说,可恨之人,是不是也许也会有些可怜之处?

 片刻,她收回神,见桃心眼睛还红的跟兔子似的,便安慰她道:“你是个好姑娘,换了任何主子都想留下你的。”

 桃心看了她半响,摇摇头。

 “怎么?”方静好见她摇头,倒有些好奇了。

 桃心擦擦眼泪道:“那件事若是换了大少定会顺了大少爷的意思让婢子走,然后再私下托人送婢子些银两,让婢子可以在外头好好的过日子;若是换了二少,便不会过问,随婢子去了;若是三少…”桃心苦笑一下,“平里不对婢子指手画脚的训斥已是不错,还会等少爷来撵?只有四少会那般。”

 方静好想了半响,竟觉得桃心说的惟妙惟肖,想不到她对各房少子倒也知道的很透,不觉一笑,随口道:“我看菊萍跟三少似也亲近的,她去账房偷燕窝,被人抓着了是多扫三房面子的事?依着三嫂的子,还留她在身边,想是感情不错的。”

 桃心张了张嘴,开口道:“四少,婢子‮得觉总‬菊萍不像那样的人。”

 “是么?”方静好心里动了动。

 “嗯!”桃心点头,“菊萍和婢子是差不多时候进府的,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刚进来时,我们还一块儿打过杂,做些活,每天跟着妈学事,那时候,我们很多人住一间下人的屋子,包括现在代替梅若位子的梅霜、菊萍、菊奴,还有好几个小丫头呢。梅霜人大大咧咧的,和梅若完全不同,菊奴胆子小,常被妈训哭的,只有菊萍性格沉稳,我们都当她大姐姐,她还很照顾我们,有好吃的好用的总不忘我们一份,四少说,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做贼呢?”

 方静好想起那初见菊萍,她和菊奴在竹苑外偷听韩澈吹笛,被妈训斥,菊萍是想一人拦下来的,她的确不像那样的人,只是,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沉默半响,她道:“是她自己承认的,也许她变了。”

 桃心也不响了,两人再聊了一会,容少白也未回来,桃心颇为失望的替方静好收拾了被褥,出了门。

 方静好走到窗口,庭院里除了一盏风雨飘摇的灯之外,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只能听到雨滴击打在树叶上那种单调、寂寞‮音声的‬,还夹杂着隐约的乐声,像是谁在哀怨的唱,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被雨滴划过的树叶,有些意,mian绵、纠结在一起。

 与此同时,菊苑里,菊萍正为宋氏捏着肩膀。宋氏皱着眉,脸色有些发黄,显得一张脸更长。

 “三少可好些了?”菊萍柔声问。

 “不好!”宋氏心烦意燥的道,“这两天倒也不犯恶心了,可小肚子越发不舒服,沉的像要落下来,也痛,菊萍你说,不会‮么什出‬岔子吧?”

 “三少别急,明儿再让徐大夫来看看不就好了?”菊萍安慰道。

 “看个!”宋氏不觉提高了声音,“那个徐大夫枉我还信任他,问他话他就只会说胎儿一切都好不用急不用急的,再多问几句就神情怪异,我‮得觉总‬不妥!”

 不知是不是窗外吹来一阵风,菊萍眼神一闪,才笑道:“三少放宽心,若是有什么事,还不见红?”

 宋氏一听,紧皱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一些:“这倒也是,见红倒也没有…”低了低眼帘,喃喃道:“不行,也‮道知不‬那个钱大夫去瞧什么病人了要瞧那么久还不回来,等他回来了得让他再看看才保险。”

 此刻,容少弘蹑手蹑脚的从窗外走过,宋氏一眼瞄见,恨声道:“呸,我有了他就殷勤了头几天,这几的不行,天天跑去那狐狸屋里头!”

 菊萍似也看了一眼,却又飞快的低垂下眉,没有做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雨中的乐声忽远忽近,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凄美,宋氏站起来一股坐到上,哼了声:“那胡凤琴还真是好兴致,男人都不在了还有心情夜夜听戏!烦死了!”

 桂苑里,高台上的留声机缓慢的转动着:“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妾何聊生…”

 胡氏划着浓妆,轻翘兰花指跟着乐声低声和着,桂香端了一壶普洱上来道:“二少,今儿我把二少爷的书房打扫了一遍,您看这些画积了许多灰尘,还要不要?”

 胡氏眼光落在桂香手中的那些水墨画上,似是凝住了。桂香轻叹道:“二少爷的忌又快到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么?”胡氏仿佛才回过神,恍惚道,“又到了么?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她脸上带着一抹飘忽的笑,“我还记得新婚之夜,这里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燃着红烛,他走过来掀起我头上的帕子,那笑容明明温和无比却又隔着千山万水,后来他画画,我为他磨墨,那时我是崇拜他的,他怎么就那么好呢?好到让人自卑,让人伤心,让人…”

 “二少!”桂香怜惜的喊了声。

 胡氏笑一声,对着镜子照了许久喃喃道:“桂香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二少哪会老?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还是那么好看呢。”

 “晚饭吃了么?”胡氏笑道,“好看有什么用?红颜多薄命,女人的命是男人给的,没有男人,好看给谁看?谁会疼惜你?谁来在意你?”

 “二少不是还有…”桂香的下半句话在胡氏的瞪视下缩了回去。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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