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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章 客来(一)
  199章 客来(一)

 二人议完此事之后又过两,苏瑾突听阮二回来报,说衙门发了牌票,招县内各业富户至衙门议事。

 苏瑾讶异,“可知要议何事?我怎么没听大人提及?”

 阮二笑了笑,“议何事衙门没明言。不过衙门私下传出消息,听闻是县尊为百姓生计,与县内各富户商家共商议如何富民。”

 苏瑾无语。所谓商人只唯利,他们哪里会管什么百姓富不富?就拿她自己来说,最初的出发点也不过是自己的生意而已。现今虽将原来的出发点略做了调整,带百姓致富,发展当地经济,也考虑了那么一点点,归结底也是因陆仲晗在其位。不然,她如何好意思以她的微末之力,微末之位,说自己有为国为民之心?

 做与地位身份相符的事情,一直是她处事标准之一。

 当然,她是知道,他大约是拿此事走个过场,以便名正言顺的将差事落在她的坊子上。嗯,这事若办好了,她说不得也会小小出一把风头,在当初那个“家贫而贤德”的谎言之上,再添一个真正的贤内助名头…

 连苏瑾自小受过为人民服务教育的人,都认定其它商家势必不会答应。果然,当议事完便应验了。当然,这也并非是富户们不给县尊老爷面子。实是这次议事只有本县典吏主持,陆县尊忙于公务,并未出席。而做为其臂膀的胡师爷也只晃一晃脸儿。以至于这些富户们认为,县尊大人对此事没有足够的重视。最起码没有重视到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出银子的地步。

 至于陆仲晗不出面的原由么,苏瑾想大约是他有意为之。

 衙门的动作很快,这件事情一完,便迅速发了告示。

 依旧是家人自外面回来带回的消息,“夫人,外面都道大人想声名想疯了。把自家的家业都填进去了”

 苏瑾再次无语。由此可见,百姓对官府‮是概大‬以最大恶意来揣测的。不过,思及之前她面对各项税收时,不也是这样的心态?

 想到在归宁府时,一年除了正常税收之外的各种摊派,再思及现今他的处境,站在两个对立的立场上,这么一照应,颇觉有意思。股决定脑袋,这话果然是真理

 近陆仲晗十分忙碌,因秋收将至,衙门一年一度的秋赋迫在眉睫。他又是新到任官员,各乡约、里长、粮长等衙门编外差役,都要一一熟悉,并了解各地税赋状况。往往连午饭也不及回后衙,苏瑾便也不再在在后衙呆着,待叶妈妈记着及时送饭到衙门,自己也整窝在织坊中,看招工的进度。

 虽是同一件事情,虽然有人说大老爷想声名想疯了。但官府的号召力显而易见比她一届商户要大得多。招工已有几了,此时,招工院中依旧围聚了十来个报名的****。

 苏瑾立在院门口瞧了‮儿会一‬,移步向阮二的议事房走去。

 阮二正在盘帐目,见苏瑾进来,忙起身给她让座儿,“夫人今儿怎么得空了?”

 “来看看招工的情况如何。你算的可是昨自忻州递来的帐目银子?”

 阮二奉了茶,笑道,“是。近自关外返回的客商多‮来起了‬,邸店本月生意不错,单佣金一月便有二百两。算上咱们置换皮子的入息,这一月便有近六百两的出息。”

 苏瑾先是一笑,接着一叹,“可惜,再过月余,这样的好生意便没有喽。”

 阮二笑道,“这生意当是能做到十月。到十月至来年二三月,生意确实冷清,不止咱们一家呢。”

 “好在有这羊毯子能接上。”苏瑾笑着接了一句。

 阮二亦道,“正是。”想了想又道,“羡余库的大使下午要说押解银子过来。”

 这事苏瑾和阮二也议过。即用衙门的银子,也不用白用。按年息二分,算作借他们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事才会进行的如此顺畅。这银子虽是衙门的,说到底,最终会落入个人的包。现今虽被人拿去生利,一时落不到自己的包,却能分得红利做为补偿…人本质上都是为已。

 苏瑾这么做一是生意人的本使然,出于一种等价换的心理。二则是不想叫陆仲晗因此事招至更多的不满,为了蝇头小利,失了官声。

 至于羡余库的原本职能:维持衙门运转。苏瑾也和阮二做了商议,每月一由衙门官吏将本月用银做估算,提前支付,以免因此而连累衙门公务。

 苏瑾旧话重提,再次与阮二待道,“即是借银,与衙门往来帐目一定要明晰谨慎。”若非她如今确实缺银子,她是不会用衙门的银子。想想在归宁府时,有丁氏这个大靠山,莫说几千两银子,便是上万两,怕也是借得来的。

 现今可好,常家、丁氏虽都有银子,却不在手中。陆仲晗挣得最大的一笔银子,已给了她还债…感叹好‮儿会一‬,在心底给自己暗暗订了期限,最多一年,自衙门中的借银还清。

 与阮二又说了些忻州府的生意,以及过往客商带来的消息。她又去招工院落看了一回,方打道回府。回到后衙天色还早,却不想陆仲晗已回来了。

 苏瑾快步回了院子,隔书房窗子见他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绕上抄手游廊,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往里面瞄,手中倒不是什么公务,似乎是一本闲书。

 “陆大人好兴致。”苏瑾隔窗站定,调侃道。

 陆仲晗合了书,近两人都忙。尽管只是前后衙,白见面‮候时的‬却不多。今他忙完公务,早早回来,却不想,她竟然不在家。这个发现让陆仲晗有些小小的失落,她甚少粘他,更多‮候时的‬,她都能自得其乐。比如现在。

 虽二人成亲已有半年多,真正相聚的日子尚不到月余,加之他初此地,事务繁忙,并未有太多相聚的时间,今好容易公务少些,早早回来,她居然不在。

 苏瑾一问之下,却没得到相应的回应,不由想到旁处,“莫不是有什么不顺的事情?”

 陆仲晗摇头。

 “那是身子不适?”苏瑾又猜。

 陆仲晗依旧摇头。

 苏瑾没了隔窗谈话的兴致,转入书房,盯着他左右看看,关切地问,“公务不顺么?”

 看她实在无所觉察,陆仲晗笑起来,“并非公务。早先你帮助的那位张姑娘,你可还记得?”

 “记得。”苏瑾点头。看他的样子确实不象公务不顺,才放下心来。

 “张巧儿的父亲乃是陕西李家的染工。胡师爷这几去其家走了几趟,张老汉已应下病愈后到你的坊子里做工。”

 “陕西李家?”苏瑾一怔,“很有名气么?”

 陆仲晗点头,“其家染制的皮等物,专供内廷。胡师爷上一位东主便是在陕西任职,因而听闻过此事。据说,李家皮染,能达二十之多,其泽华丽,堪比绸缎。”

 苏瑾眼睛眨了几眨,方消化他说的话,惊喜连连,在他脸颊之上响亮一吻,笑道,“多谢夫君。”染问题能够得到解决,苏瑾现下是真的底气十足了。

 时间缓缓过了七八,中秋已过。坊中招工也已停了,招得织工近六十人,纺线工近四十人。如此一来,不但阮二忙碌,苏瑾也跟着忙。

 坊子第一批织出的毯子,便放在忻州府的邸店中发售,虽过往商人们均不知它前景如何,不敢多贩。不过倒有不少商人在回程是,会带一两张,抑或三四张,做为与家人亲人所带的礼物。尤以细羊绒的盖毯最受。提花毯子与格子织毯的销量倒不相上下。

 这些人买的量虽不多,但现今回程的商人多,苏记邸店的位置又繁华热闹,每竟能卖少则二十来张,多则三四十张的毯子。

 阮大一见此景,干脆在邸店一旁,专僻一间铺面,发售此物。如此一来,苏瑾坊中的生产与销售环节竟能运转得十分契合。

 每两自秀容县将织好的毯子运至忻州,再将贩回的羊以及收得的货银拉回来,如此畅的运转,让苏瑾心头十分舒

 张老汉的病情她叫阮二去探过两回,因是积年旧症,痊愈是还要些时,不过,苏瑾已叫人开始找院落,置买染等原料,她打定主意将染坊开起来。若张老汉技术不行,她便花重金去陕西找染工。

 坊子忙碌了这许久,终于略有空闲。中秋她和陆仲晗都在忙碌中度过了。往前便是重,她便决定好好过一过。这她正在家中忙碌,突听小秀来报,“夫人,衙门来传话儿,说有姑爷在归宁府的同窗来访,姑爷说,午时不回来用饭了,叫您别等了。”

 归宁府的同窗,当是赵君正和陈尚英两个罢?苏瑾问,“可知来人是谁?”

 “说是一位姓赵的相公,一位姓陈的相公。”

 苏瑾笑起来,果然是他们两个。点头,“‮道知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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