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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九章忌讳
 “你居然敢打我!”魏娴雅惊愕地捂住半边脸,怒目圆睁,怒不可遏,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向隐忍懦弱的林嫣竟然敢对她动手,她又惊又怒,这太出乎意料,仿佛出从西海水倒一般让人震惊,因为太过震惊了,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是颤抖着怒极的身子,声嘶力竭地吼叫。`

 “我怎么就不能打你?”林嫣厉着嗓音,冷冷地道,“论身份,我是你是妾,身为妾室你目中无人对夫人出言不逊放肆侮辱,别说打你一巴掌,没把你打到半死关到柴房去闭反省你应该感谢我对你的仁慈,往日是我太宽厚了,以至于让魏姨娘忘记了妾室的本分,看来也是时候该让魏姨娘知道知道‘妾’这个字怎么写了!”

 魏娴雅怒极攻心,听她句句强调“妾”二字身子颤抖得更厉害,她哆嗦着嘴用力冷笑道:

 “世子妃好大的威风!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被赶出瑞王府了,你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说的好,既然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你是谁的妾与我又有何干,不在瑞王府,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林嫣沉声怒道,一张脸冷凝若霜。

 是人都有忌讳,林嫣的忌讳就是她绝对不允许在自己亲手推波助澜的错误中与梁敏生了错误的魏娴雅提起她不能生育的事实,不能生育这件事像噩梦像诅咒像是她‮子辈这‬最大的痛苦绕着她折磨着她整整十年之久,这已经成为一种无法医疗的心理上的绝症,若是旁人浅淡的触及她子宽厚尚可勉强原谅,可只有魏娴雅不行,只有魏娴雅提起她不能生育并对此加以嘲讽时她承受不住,那个时候她会歇斯底里,她会狂,她会变得不像自己,那个时候她的状态是随时都有可能在临界点爆。

 “林嫣!好!好你个林嫣!你厉害!”魏娴雅用一雪白的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她,气得脸色青。“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王妃,我要告诉王妃你对世子爷还是不死心,你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你在擒故纵!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仗着世子爷宠爱你。你居然妄想拿捏住世子爷!林嫣,你不要脸!”

 又一声“啪”的脆响,魏娴雅的另外一半脸亦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林嫣几乎是将所有的仇恨全部用在这两巴掌上,这最后一巴掌扇完,不止魏娴雅的耳朵嗡嗡作响。林嫣的胳膊像虚了似的无力地垂在身侧,肌颤抖得厉害。

 紫叶惊得魂飞魄散,她以为世子妃定然还像从前一样十句话说不上一句,所以才跟着姨娘过来,‮到想没‬今天的世子妃不仅变得伶牙俐齿,还打了姨娘,这一下事情可闹大了,尤其姨娘还挨了两耳光,这两个耳刮子下去回去遭殃的可是自己,她慌忙上前一步。`赔了笑脸,却是用警告的语气说:

 “世子妃息怒,姨娘再不对也是姨娘,世子妃要教训姨娘也不用急在一时,姨娘的身子才好些,这大庭广众的,若是闹开了,不说丢了世子爷的颜面,就是世子妃脸上也无光不是!”

 她自以为劝说得婉转清晰,若是往常。这一番大道理给出来,林嫣一定会欣然听从,然而今天林嫣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了她一句:

 “你是瑞王府的丫鬟还是魏府的丫鬟?”

 紫叶语

 这话问得相当严厉。紫叶是个聪明的丫头,听了这问话登时冒了一身冷汗。紫叶是瑞王府的家生奴才,是瑞王府的丫鬟,瑞王府的丫鬟只听命于当家主母,瑞王府的当家主母只能是嫡,也就是说除了瑞王妃就是世子妃。即使世子妃再不管事她也是主母,丫鬟们自然要对主母的吩咐惟命是从。要是对姨娘惟命是从,那就是魏府的丫鬟,只怕她再向着姨娘一点,她这个家生奴才就要被赶去当魏府的丫鬟了。

 紫叶不敢再说话,甚至在魏娴雅回过神来怒不可遏一边大喝着“林嫣”一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时她死死地抱住魏娴雅,明着是劝姨娘别冲动,实际上是怕魏娴雅起疯来伤了林嫣。

 回府之后紫叶现了许多不寻常,比如世子爷从来没到过内院,再比如她听二门上的小厮在传世子爷已经在外面购置宅院要和世子妃分家出去单过。早在姨娘被世子爷落胎时她就知道自家姨娘没有希望了,后来王妃同意让姨娘回府她窃喜了一阵却现事态展跟她预测的完全不一样,如果世子妃还像从前一样好欺负像软柿子随便捏,紫叶倒是不介意为了让姨娘高兴出面捏世子妃一把,可今天的世子妃明显不好惹,于是她很聪明地选择了缄默并不着痕迹地约束了自家姨娘的行踪,给林嫣卖了一个好。

 林嫣没耐去理会一个丫鬟心里的弯弯道道,她极度厌恶魏娴雅,忍着心里泛起的恶心,冷声道:

 “魏娴雅,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非常讨厌!”

 “非常讨厌”,这话说的十分直白,直白、毫不掩饰,让魏娴雅怒不可遏,她脸色惨白青,身体颤抖的幅度巨大,她瞪着林嫣,脑袋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恶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

 “林嫣,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说罢,气汹汹地转身,怒气冲冲地登上马车,走了。

 跟来的丫鬟们见她风火轮似的走了,惊慌失措,匆忙跟上她。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的,原野上又一次恢复了平静,独留下因为过度用力导致全身虚软头脑空白灰的林嫣和一脸瞠目结舌的纯娘和苏婵。 `

 林嫣的心情糟糕透了,整颗心都跌进了最深最深的深谷底,糟透了的心情让她全身虚无力,她腿一软,瘫坐在草地上,用一只手掩住脸,却哭不出来。

 …

 纯娘是个体贴的姑娘,所以什么‮有没都‬提。

 苏婵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自然也不会说其他。

 回到雪乙庄,林嫣自去休息了。纯娘和苏婵在院子里遇见了购物回来的苏娴,纯娘是个藏不住话的,本来想去寻苏妙把刚才的事情说一遍过过嘴瘾不至于憋得太难受,没见到苏妙却先碰见了苏娴。于是拉着苏娴的手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说那个妾室是多么多么的可恶,又说林嫣是多么多么的可怜,然后说起林嫣后面的那一连串反击,她说的慷慨烈。‮得不恨‬将所有的情绪都带上,就为了凸显出林嫣当时的出人意料和气派威风。

 “真‮到想没‬,小林子居然也有这么厉害‮候时的‬,我还担心她子软会被欺负呢。那一巴掌扇过去,我看着都觉得解恨,那个小人实在可恶,这要是我,‮定一我‬会拔光她的头!”纯娘捏捏拳头,义愤填膺地说。

 苏娴似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只顾做手里的针线活。

 “小林子想硬气起来也是硬气的嘛!”纯娘笑嘻嘻地说。

 “家大业大名望大的瑞王府。又有一个瑞王妃那样的婆婆,还十年不曾生育,林嫣在那样的环境里却稳稳当当地生活了十年,‮为以你‬只靠一个‘忍’字就行的?做媳妇的哪个不能忍,能忍的媳妇多了,可是能忍出名堂来的又有几个?她不争不抢子宽厚不代表她蠢,‮人个一‬,只要他不蠢,想换成另外一种方式也就眨眨眼的工夫。”

 “当时真的像变了‮人个一‬似的!”纯娘摩挲着嘴,小心肝跳地说。当时林嫣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连她都觉得有点可怕。

 “踩到痛脚了。”苏娴低着头制衣衫,淡淡地说。

 一直沉默着的苏婵突然不以为然地开口道:“只不过是没有孩子而已,她太在意了。”

 苏娴哧地笑了,看了她一眼。说:

 “你不懂。”就没有下文了。

 苏婵觉得她这话分明是看轻了自己,心中恼怒,待要继续辩论,苏娴已经不理会她了,而她也‮道知不‬该用什么作为论据去辩论,一时也想不起来要‮么什说‬。

 纯娘则终于被苏娴手里的针线活吸引了注意力。随着苏娴手的移动,篮筐里的衣衫呈现出大概的样貌,纯娘惊诧地现苏娴正在制的居然是一件贴身穿的男中衣,上好的丝绸面料,玄黑色,苏娴正在用银色的丝线将一朵一朵风雅别致的莲花绣在衣料上,她的绣活很好看,绣出来的莲花姿态婀娜,栩栩如生。

 纯娘现新大6似的上前一步,将篮子里的中衣拿出来抖搂开,果然是一件宽阔的男中衣,从衣服的规格尺寸就能看出衣裳的主人必是一名魁梧英拔的男子,纯娘顿时羞红了脸,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笑嘻嘻问:

 “大姐,这衣裳该不会是给文王殿下做的吧?”

 “是啊。”苏娴也不否认,爽快地承认了,夺过纯娘手里的衣裳继续绣制起来。

 “是文王殿下托你做的?”

 “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不可能啊。”苏娴从容地回答。

 纯娘被噎了一下,表情变得讪讪的,像是很替苏娴尴尬似的,顿了顿,嗫嚅着问:

 “大姐,既然不是文王殿下要的,‮么什为‬你要做?”

 “他要不要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反正我做完了他也是要穿上的。”

 纯娘见她一副笃定的口吻,实在猜不透她的自信究竟是哪里来的,顿了顿,好奇地问:

 “可是‮么什为‬突然要送文王殿下衣裳呢,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生辰。”苏娴淡淡地回答。

 “真的?”纯娘快地问,想了想,又追问一句,“可是大姐,就算是生辰,‮么什为‬要送中衣,不是还有扇袋络子香囊什么的嘛,做中衣有点…也太…”还没成亲呢,私相授受就已经跳过扇袋香囊直接变成送内衣了,这展是不是有点快啊,感觉好羞人!

 “就是要送中衣。”苏娴对她的话很不以为然,“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让他贴身穿上了再下来,那才叫‘香’!”

 纯娘还是个姑娘,虽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可苏娴的话还是得反应一阵她才醒过神来,脸刷地涨红,捧着一张脸,害羞地抿嘴笑:

 “哎呀,大姐,你在‮么什说‬嘛,好羞人!”

 苏娴瞅了她一眼,悠悠然地反问:“我‮么什说‬了?”

 纯娘不好意思再重复,只是涨红着一张脸出羞涩的神态,双手捧脸,羞得脑袋顶已经开始冒青烟了。

 苏婵见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纯洁,无语,不想再跟她们废话,顿了顿,问苏娴道:

 “二姐呢,怎么没在院子里?”

 “庄子上来客人了,她去招待了。”苏娴轻描淡写地回答。

 “咦?妙姐姐这角色进入的快啊,这还没几天呢就已经成了雪乙庄的女主人了,还有模有样的!”纯娘抿嘴笑道。

 “什么客人?”苏婵好奇地问。

 “听说是小回儿的伯父和堂哥。”

 “伯父?回味的伯父不是…”这一回连苏婵都瞠目结舌了。

 “回大哥的伯父是谁啊?”纯娘的脑袋反应慢半拍,苏婵都想明白了她还在那里疑惑地问。

 苏婵瞅了她一眼,没搭理她,问苏娴:

 “他们出门了?回味在不在?”

 “在啊,没出门,这会子应该正在妙云轩喝酒呢。”苏娴淡定地说。

 苏婵皱了皱眉,这才来到梁都几天啊,达官贵人却接踵而至,不仅仅是达官贵人,现在竟然连…也来了,这‮是像不‬个好兆头。

 “啊!”慢半拍的纯娘终于想出来了,手一拍,惊诧地问,“回大哥的伯父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皇…”她“皇”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心里头直打鼓,只觉得“皇”这个字落在自己嘴边不太好。

 可不就是皇上么…

 苏娴将鬓畔的碎卷到耳朵后面,抬起头时朝妙云轩的方向望了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妙云轩。

 清雅的花厅,两把影青莲瓣壶、几只彩釉冰裂纹瓷盅以及几盘制作精细香味俱佳的下酒菜和各干果零食整齐地摆放在窗下的圆桌上,窗外便是一脉清泉潺潺向西,静谧的环境令人分外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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