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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分道扬镳
 文笙决意要避开凤嵩川的耳目脚底抹油。

 既然要分道扬镳,自是越早越好。

 只是她刚在大庭广众之下讽刺了凤嵩川,此时县衙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文笙不动声,安然高卧。

 众人在明河休整了两天,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起程,继续赶往大兴。

 这两天凤嵩川新得了美人儿,有孟蓁昼夜陪伴,足不出户,好似忘了和文笙之间的恩怨。

 走‮候时的‬凤嵩川叫明河县衙的人帮他备了几辆马车,他带着孟蓁上了打头的那一辆,费文友几个也都跟着改乘马车。

 安排到文笙这里,麻烦来了,凤嵩川吊着白眼看了看她,冷哼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道:“顾大才女不是想进玄音阁学习音律吗?那说起来首先生要算是你师祖一级的前辈,你与他扶灵,一不戴孝,二不步行,这成什么体统?别说本大人没有提醒你,你若是继续这么目无尊长不懂礼数,到了京里别说玄音阁不会收你,任何一个乐师都不会拿正眼瞧你。”

 说完了这番话,他冲着兵马卫的军官们斥道:“看着她扶棺步行,不许掉队。”

 队伍中原本有扶棺步行的,全都是最低层的大兵,身体强健,受过很多训练,一天路走下来并不觉着特别辛苦。

 文笙却不行,她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个见风就倒的病弱小姑娘,这段时间事情又多,虽然已经十分注意调理,比起她上一世来还有不小的差距,要跟着当兵的长途跋涉,遭罪不说,不用太久,只要四五天折腾下来身体非累垮了不可。

 不过出乎凤嵩川和费文友等人的预料,文笙一句话也没有反驳,更没有服软求饶,她沉默地照做了。

 不就是走路吗,有首先生的棺木在车上,害怕颠簸,本来也不能走得太快。文笙自忖咬牙坚持一下还跟得上,她不怕吃苦,身体吃苦头远远不及精神上受到迫叫她无法忍受。

 开始数里还好,文笙只是觉着两腿酸疼,呼吸不畅,脚步越来越沉重,她竭力调节着步履,试图跟上旁边兵士的节奏,思绪飘飞出去,暗忖脚下这“叭”的一声,到有点儿像是角音,角音属木,最是伤悲,那“嗒”的一下,像是羽音,羽音属水,平和纯净,她现在满耳都是“叭嗒”“叭嗒”之声,像是有许多人在刻意弹奏,十分有趣。

 文笙这般苦中作乐,手指微微动了动,怅然叹了口气,她虽然长了一双好耳朵,可惜只会听听,前世错过了学习的机会,而今想学了却只能纸上谈兵。

 坚持到了下午,文笙脚下已经有些踉跄,汗水早打了她的鬓发,厚重的里衣黏在身上好不难受,一呼一间火辣辣的,最难捱的是每一步迈出去脚底下都针扎样得疼。

 脚底肯定已经磨出了血泡。

 这一天的路途格外漫长。

 一直走到天黑得看不到路,需要点亮火把,所有人都饥肠辘辘了,凤嵩川才下令就地休息,埋锅造饭。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靠店,夜里只能扎帐篷。

 夜阑人静,文笙避着众人打水洗了脚,用绣花针将那些泡一一挑破,挤出了里面的血水,又穿上两层厚厚的棉袜,受条件所限,她‮法办没‬做得更多。

 第二照旧早早起程,文笙脚下虽然稍有蹒跚,却始终跟在棺椁旁边没有掉队,更没有哼过一声苦。

 凤嵩川半躺在车里,温香软玉抱满怀,开始还得意洋洋地看好戏,见文笙这样,不知哪来的一股躁意,目光渐渐阴沉下来。

 孟蓁依偎着他,好似柔弱无骨,以纤纤玉指捻起一块点心,送至凤嵩川嘴边,见他这样,不言又止:“大人,蓁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凤嵩川哼了一声:“你说就是。”

 “奴婢怎么觉着,大人叫那人跟着队伍步行,反到成全了她的好名声。”

 凤嵩川也正是回过味来,才觉着心里不舒服。

 好像每一次他特意刁难那顾文笙,最后丢了面子的人都是自己,那臭娘们儿‮道知不‬畏惧,反把自己当成了跳梁小丑,她这么一直硬撑着不低头,随队那些当兵的看在眼里,只会因此更加看扁了自己。

 这该死的小人,早晚有你跪下来本大人靴子‮候时的‬,‮候时到‬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我要叫天下人看看,同我凤嵩川作对的就是这个下场!

 孟蓁被他眼中突然迸出慑人的光芒吓了一跳,不敢再吱声。

 凤嵩川伸手将车帘子放下来,收回目光,冷笑道:“她能忍,就一直忍着好了,我看要是这么走上一个月,她还能不能撑住了不求饶!”说话间古铜色的大手落到了孟蓁的酥/上,孟蓁吃痛脸上一白,却因着凤嵩川的脸色动也没敢动。

 刚开始‮候时的‬,凤嵩川还时常关注下文笙是不是在走,能不能跟上队伍,等她来跟自己求饶,时间一长,文笙老是那副模样凤嵩川也烦了,将她抛在脑后一忽略就是大半天。

 第三天中午,众人到达了何家渡口。

 何家渡口地处三县界,金钩河到这里河面变窄,水湍急,河上搭着浮桥,渡口也有船只专门载人畜过河。

 过了河离大兴府还有五百余里,道路通顺,都是一马平川,这渡口平时人来人往的,聚集了不少人在此讨生活。

 因为是大年初一,正赶上何家村的人在河边搭台子唱戏祭神,敲敲打打十分热闹。

 何家渡口是三不管地带,自古以来民风彪悍,何姓是附近村子的大姓,全村老少一齐出动,放眼望去黑的不亚于城里赶庙会。

 队伍停下来,兵马卫的军官们张罗过河。

 棺材太沉,没法走浮桥,只得叫了艘大船过来。

 船靠岸,往上面抬棺材‮候时的‬,前头当兵的又踩到了淤泥里险些滑倒,好一通纷,等忙活完了,才有人突然发现一直呆在队伍当中的文笙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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