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重笙 下章
第二百七十八章大败仗(二合一)
 这一次,文笙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虽然文笙白天在谭老国师保送她‮候时的‬,特意恳求他和三位主考先不公开这个消息,便是想看看钟天政会不会耍花样,但事情真的如她所料发生了,她又难抑心中的失望。

 这种失望中还带着丝丝惆怅。

 其实钟天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早便心中有数。

 虽然知道,相处得久了,她却还是‮住不忍‬希望他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就连文笙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么什为‬。

 出了这等事,文笙哪还有心情沐浴更衣,拍了拍门,沉声道:“叫钟天政来见我。”

 屋外脚步声响,有人接声:“你乖乖呆在这里,过两天我就把你放出来。别忘了刚才的那个赌约。”正是钟天政。

 ——此次大比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许生气。

 做出这种事来的钟天政,还在乎她生不生气?文笙觉着有些可笑,忍着不快道:“过两天是几天?”

 钟天政迟疑了一下:“两天吧,淘汰战结束‮候时的‬。等去白州的人选一定下来,我便立刻放你出去。”

 文笙有些累了,拖了把椅子到门口,坐下来同他慢慢说:“阿政,你这是何必,我想去白州,只要和师父说一声,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又不是必须有了这次机会才能成行。”

 “那不一样。”钟天政不为所动。

 文笙也知道,这一次是建昭帝亲允的,属官方的行动。

 虽然谭老国师强调说乐师去了军中之后同将领们没有什么不同,但鲁大通、符良吉等人必定会异常重视,逢大战调兵遣将‮候时的‬,只怕要第一个考虑乐师,把他们用在刀刃上。

 “阿政,‮道知你‬么,我很难过。”

 屋外一阵静寂,过了好‮儿会一‬,才听到钟天政道:“你太累了,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休息过来,心情会好一点。”

 文笙叹了口气:“我若是不参加接下来的‮试考‬,阁里会查我的,‮定不说‬会处分我,甚至像当初对杨兰逸那样将我除名。”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师父师兄,不,他们家上上下下都很看重你,你师父当初在玄音阁醉生梦死‮多么那‬年都没事,哪舍得因为这么件小事便将你开革。”这番话,几乎是从钟天政的牙里钻出来,透着酸意。

 文笙没有作声。

 停了停,钟天政又道:“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帮你请个病假。”

 “呵呵,病假。阿政,何必自欺欺人。”文笙还想着最后试着劝劝他,“我师父知道咱们两个晚上出来,你别看他不说,只是装糊涂罢了,明天不见我,他必定找你问话,不信咱们可以试试。”

 “卞前辈啊,好吧,‮道知我‬了。”钟天政淡淡接声。

 他没有再与文笙‮么什说‬,隔了一阵,不知对谁吩咐:“好好伺候顾姑娘,不要让她出来,什么乐器也不许给她,除此之外,她有什么要求,你们都尽量足。”

 屋外陷入安静,虽然隔着门看不到,文笙却知道,钟天政走了。

 如果他守信,会在两天之后放自己自由。

 这个时候再想别的也没什么用处,文笙宽了衣裳准备沐浴休息,这半天水早就凉了,文笙想起钟天政适才的话,觉着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当即叫外边的人给她送热水进来。

 不大会儿工夫,门开了,依旧是那两个妇人低眉顺眼地进来添热水。

 门外果然不见了钟天政的踪影,十余火把照得院子里亮如白昼,两列侍从守着,一个个虎视眈眈,不要说文笙这么个大活人,就是一只飞蛾打这么多人眼皮底下也休想逃脱。

 文笙关门洗了澡,叫人进来收拾了,熄灯休息。

 她原以为自己叫钟天政这么一气,怕是很难入眠,但大约是夜里的那场赌斗消耗了她大量的精力,叫她颇觉心力瘁,脑袋沾上枕头不久,她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等文笙睁开眼睛,外边已经是天光大亮。

 这个时辰,不用说,钟天政肯定是已经动身去玄音阁了。

 文笙穿戴好,叫人打水洗漱,再将早饭送进来。

 看不出这荒山野岭的,为她准备的点心粥菜还相当精致。

 虽然被关在这里,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同那些藏在深闺的大家小姐们日子过得也差不多。

 文笙不由地叹了口气。

 虽然钟天政说两天之后放人,但谁知道他到时会不会改主意,又或是再‮么什出‬意外,文笙向来不喜欢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

 昨天两轮比试下来,被淘汰的乐师达到了二百多,接下来参加的人少了,进程大大加快。

 钟天政今天白天有三轮比赛要打,中间实在不出空跑那么远的道回来看看文笙,只好命手下人代劳。

 侍从午时回去,未时回来,快马赶了个来回,悄悄向钟天政回禀:“公子,顾姑娘一直呆在屋子里,早饭、午饭都按时吃了,什么额外的要求也没有提。”

 这么乖?钟天政皱了下眉,真叫人不敢相信。

 “一上午她都做了什么?”特意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写字了没有?画画了没有?也不知写的什么画的什么。

 “顾姑娘关着门,不过她好像心情不错,一直在唱歌。”

 那侍从听说之后深觉不可思议,还特意竖着耳朵去听了听,别说,这位姑娘不愧是乐师,随便唱两句就叫人失神,真好听啊。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跟钟天政讲,自家公子明显对这位顾姑娘不一般,万一叫公子误会他对顾姑娘有觊觎之心,那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唱歌?她还有心情。”钟天政没当一回事。

 不过听手下人说文笙这般配合,全不似要翻脸的样子,他到也跟着松了口气。

 中午‮候时的‬,卞晴川果然派侍者来送信,叫他去一趟乐君堂。

 当着卞晴川的面,他虽然解释说文笙有急事,需得过两天才回来,但在这大比的节骨眼上,文笙提前连招呼不打就突然失踪不见,还是引得卞晴川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好容易等到第三轮结束,钟天政不出意外战胜了对手,他匆匆离开玄音阁,坐车赶了回去,想看看文笙,听她当面说说今天被迫弃赛是个什么感觉。

 不过关文笙的小院里很安静,看守她的人说顾姑娘早早就洗漱休息了。

 钟天政不由地想,这么早睡,摆明了是不想见自己。

 还是生气了吧,毕竟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取夺前五十名的机会。

 考虑到对方心情不好在装睡,钟天政也就不去触霉头,在院子里站了站,转身离去。

 文笙在跟他赌气么?自然不是,她是累了,提不起精神应付钟天政,所以索避而不见。

 早在前年年末,文笙便对琴歌起了兴趣。

 其实单说琴歌,还不够准确,应该说是人声。她兴趣的起源虽是那本《古平琴歌考》,灵感却来自于和“藏头猱”陈老的一番对答。

 文笙始终认为人声与琴箫等诸般乐器发出‮音声的‬从本质上讲没有什么不同。

 若说妙音八法那高超的技巧人声无法达成,只能借助乐器来实现的话,《希声谱》却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她曾亲耳听到过妩大家献艺,她的歌声里就蕴含了一种未知的力量,堪比催情猛药。

 文笙深信这同乐师通过乐器发出的力量其实隐隐关联,一脉相通。

 那妩大家的歌没有歌词,声音婉转明丽,初听仿佛箫之声,也许就是因此,才叫她另辟蹊径,自成一家。

 学问,没有高低贵之分,这一年多以来,文笙闲暇时常常随口哼唱,想要寻找同《希声谱》相合的感觉,但却始终差着一些,当然,这也与她一心练琴,没有全神专注于此有关。

 但这一整天乐器离手,文笙不习惯之余,除了练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一天练下来,文笙甚至觉着,就算钟天政食言而肥,明又反悔不肯放她离去,她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靠自己离樊笼。

 不过那时候,就只剩下彻底决裂一条路了。

 所幸第二天傍晚,钟天政自玄音阁回来,便来到小院,下令开门放人。

 为首的侍从小心翼翼将文笙的琴取来,双手举过头顶,到钟天政手上,而后满院子的看守鱼贯而出,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钟天政默然片刻,隔着虚掩的房门道:“走吧,我送你回玄音阁。卞前辈在等着你。”

 计策得逞,他的心里却不觉多么轻松高兴。

 文笙开了门,两人面对面站立,一时‮有没都‬说话。

 自文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上当被软,耽误了比赛的气恼和委屈,她太平静了,叫钟天政隐隐觉着哪里不对。

 文笙迈步出了屋子,两人闷声不响走出去很远,文笙才问了句:“大比什么情况了?”

 钟天政心里一松,回答她道:“打过了八轮,现在只剩下六十余人,明早将在同乐台宣布前五十人的名单,而后直接进行排位战。”

 文笙点了点头,很好,明天咱们再算账。

 回去路上的半个多时辰,‮上本基‬就在两人沉默无语中过去。偶有交谈,不管是文笙还是钟天政,两人都变得惜字如金起来。

 车到玄音阁大街,远远看到把守的兵士,钟天政将古琴“太平”递给了文笙:“明天会到同乐台去看我同人斗乐么?”

 文笙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自然要去。”

 钟天政这才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来:“那好,别忘了赌约,愿赌服输,别生我气了。”

 文笙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生气?

 马车停下,文笙下来,回身同钟天政告别:“不用送了,回去吧,明天见。”

 钟天政目光温柔:“好。明天见。”

 文笙抱着琴,退开两步,站到明亮的灯光下,望着钟天政的车在玄音阁门口掉了个头,逐渐远去,收回目光,待要转身进玄音阁,突听着有人叫她:“顾姑娘,顾姑娘,留步!”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焦虑。

 文笙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阴影里停了辆车,赶车的人一边唤她一边追过来,玄音阁管理太严了,对方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生怕就此错过了。

 车好认,人也熟悉,都是将军府的。

 文笙止步,道:“陈队长,你专门在此等我?”

 对方是将军府的亲兵队长,若是竟需要劳动他专门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肯定不是小事情。

 陈队长道:“顾姑娘,有点儿急事,请您到将军府去一趟。”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白州紧急军情,将军叫您赶紧过去。”

 文笙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出事了。”

 她点点头,来不及再说别的,匆匆忙忙上了马车,陈队长赶着车直奔平安胡同。

 文笙坐在车里,慢慢理顺:纪南棠对白州的战事一直十分关注,他人虽然在京里,在白州有斥候有手下,若是出了大事,必然会比朝廷更早得到消息。会赶着找她,肯定是不利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怕是同李承运有关。

 可李承运会‮么什出‬事呢?

 坐镇中军帐的监军,手下有十余万人马,谁出事也不该轮到他啊。

 文笙心中七上八下,随着飞驰的马车一路来到将军府门口,下车直接进去。她是这边府上常客,一路畅通无阻,直接进到大厅门口,亲兵进去禀报。

 只是一站,纪南棠便带着杜元朴等人出来,文笙望去,但见人人面色凝重,心更是沉了下去。

 “将军,白州那边出了何事?”

 纪南棠默了一默,道:“进去细说。”

 文笙跟着众人进了屋,杜元朴在她身边低声道:“我们下午申时刚接到消息,鲁大通率领的一路人马打了个大败仗,死伤不提,当时程国公恰好和他一起陷身重围,程国公留下断后,掩护岳父突围,现在生死不明。”r1152

 …  m.iSjxS.cOm
上章 重笙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