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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做媒
 


 这话透着明知故问,文笙微一蹙眉,道:“阁下何人,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不管相貌还是衣着都很普通寻常,属于那种一旦离开了眼前,你想找个词形容他都不好找的人。=

 不但是文笙,景杰等人都不由暗生警惕,斥候的敏锐令他们在此人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定不说‬还是个高手。

 来人打量了一下文笙,仿佛带着几分好奇,道:“有一位公子受了伤,叫我在这里等着,给顾姑娘送个信,顾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等文笙说话,安敏学抢先开口:“那位公子姓什么?是不是谭公子?”

 这段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因为自己一时嘴快,致使谭瑶华落入钟天政的埋伏,竟而丢了性命,若是谭瑶华没事,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那汉子望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没有回答。

 但他越是如此,安敏学就越觉着有希望,还待接着问,文笙道:“他在哪里?”

 那汉子回答:“那位公子原本想回奉京,可现在正打着仗,他被堵在了雄淮关外头,无奈之下只得在山野间找了个地方暂且藏身,缺医少药,向旁人救助又不放心,姑娘若是去的话,我可以带路。”

 文笙同景杰简单商量了一下,问那汉子道:“他叫你来找我,可有什么凭据或是表明身份的东西?”

 对方似乎不大高兴受盘问,面无表情答道:“没有,但他说顾姑娘回信提到的那件大事,他仔细研究之后已经有了点眉目。”

 回信中提到的大事只能是《希声谱》了。

 难道说谭瑶华对于《希声谱》有了另辟蹊径的理解与感悟?

 文笙稍作犹豫:“我去见他,烦请阁下带路吧。”不管来人所说是真是假。线索送到跟前来,不能不接着。

 景杰打量着那人,问道:“你没骑马?”

 对方和气地点一点头:“我翻山过来的,走山路骑马不方便。”大约是因为文笙答应跟他走,他说这话‮候时的‬神情终于没那么严肃了。

 文笙便也下了马,将缰绳交给身旁的斥候,道:“既然找着人了。我同他去就行。将军那里急需人手,你们大家先回军前去吧。”

 景杰一听这话如何放心,张口想要跟去。文笙却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安师兄的伤,也要找个神医圣手好好瞧一瞧。先帮我拿一下琴。”

 景杰被她幽深的眼睛一望,不由自主将话咽了回去。两手接过“太平”

 文笙往一旁走出几步远,打量着路边的几株竹子。同景杰道:“将刀子给我用下,我削竹杖。”

 景杰的刀比匕首更加精致小巧,连鞘不过半尺长,这一路派上不少用场。文笙都看在眼里。

 景杰拿刀给他,文笙将刀出鞘,过去扶住一杆竹子手起刀落。斩下三尺长的一截来,将枝叶削去。手握光溜溜的竹杖一头在地上撑了撑,大约是觉着满意了,还刀入鞘,没有还给景杰,却自己收‮来起了‬。

 景杰暗自担心,再看那汉子望着这一幕,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好似颇不以为然。

 文笙拿回了“太平”,单手抱着,同那人道:“咱们走吧。对了,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那汉子道:“不敢,姑娘叫我钱平就可以了。”就连名字听上去都很普通寻常。

 钱平转身往路旁山沟里而去,文笙抱着琴跟在后头。

 景杰叫道:“顾姑娘!”

 文笙回头,示意他无妨。

 景杰望着‮人个两‬影一前一后在沟底杂草间迤逦走远,从那里翻过沟壑,偏离山道,不知会去向何处。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若是“青冥刀”云大侠在这里,顾姑娘必定不会叫他留下,自己这些人侦查潜伏还行,一旦正面对敌不但帮不上忙,多半还要成为顾姑娘的累赘。

 正因为她觉着此行吉凶难料,所以才干脆孤身前往。

 这个钱平真是谭五公子派来的,还是另有阴谋诡计?

 景杰到底不放心,叫过两名斥候,又望向安敏学:“安公子,你看…”

 安敏学会意,立刻吩咐身边的侍从:“你们也去,悄悄跟着,别惊动钱平,看他把顾姑娘引去了哪里。”

 安家的侍从也是江湖出身,论武艺虽然不及云鹭,但比起军中的斥候来是强得多了。

 但这四个人尾随而去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回来禀报:人跟丢了。

 怕被钱平发现,他们只得缀得远些,等发现不妥再追上去,哪里还有钱平和文笙的人影儿,前边两人走过的地方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显然钱平是个高手,且不管是他还是顾文笙,都不愿后面有人跟踪。

 景杰更是不安,一旁安敏学六神无主:“景队长,咱们现在做什么?”

 景杰只好重重跺了下脚:“回去吧,赶紧跟将军报告,请他定夺。”

 不提景杰等人快马加鞭赶回军前,单说文笙跟着那钱平翻山越岭。

 走出数里远,钱平停下来,回头往来路看看,道:“有尾巴跟上来了,我想甩开他们,顾姑娘不介意吧?”

 文笙微微有些气:“他们只是不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钱平笑道:“我也没有恶意,刚才所说每一句都是实话,顾姑娘你放心与我同去,只有好处。不过这几个人嘛,都说纪家军的斥候如何了得,我到要同他们较量一下,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文笙由着他指挥路线,故布疑云,片刻后钱平得意地道:“好了,甩掉了。名气虽响,也不过尔尔。”

 文笙默然。

 二人继续赶路。

 成功甩纪家军的斥候。只带给钱平短暂的兴奋,他很快恢复了少言寡语,情绪不再外,半天不说一句话,一味埋头赶路。

 文笙主动试探:“钱先生不喜纪家军?”

 钱平道:“那到也谈不上。”

 文笙等了等,不见他细说,只得追问:“那是怎样呢。我看你刚才难得出争胜之心。”

 钱平含糊回答:“那要看将来是不是自己人。”

 这话到也不错。关键这钱平又是什么人呢,来历不明,出现在疑似谭瑶华遇袭的沉华岭外。谭瑶华若无大碍,‮么什为‬不找个自己熟悉的贴身侍从来?

 他们都知道,类似的亏,她早在几年前就吃过一回了。

 文笙作出焦虑的模样:“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谭公子?”

 钱平道:“照这速度。估计得后天。”

 文笙盘算了一下,身边守着个不明底细的人。她根本不可能放心睡着,所以晚上的宿就免了。

 “若是夜里不睡,休息一阵便继续赶路呢?”

 “最快也得明天傍晚。”

 “谭公子到底伤得重不重?”

 钱平咳了一声,避而不答:“等你明天见着。自然就知道了。”

 文笙无法,只得作罢。

 天黑下来,钱平点了火把。二人借着星光和火把的光亮通宵赶路,只在文笙实在坚持不住‮候时的‬。才坐下来歇一阵。

 说实在话,足有半年的时间,她不曾这么辛苦地奔波过了。

 开始是钱平不愿说,到第二天下午,已经是文笙根本没有力气多说话。

 所走之路,全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不要说城镇,连村落都很少见着。

 文笙只由方向上判断,他们应该离着战中的雄淮关已经不远了。

 说村落,还真是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村子。

 傍晚时边,晚霞满天,两人自山路上遥遥看到那村子,不过十余户人家的样子。

 村舍掩映在苍松翠柏间,村头有结冰的溪,几道炊烟袅袅升起,随晚风飘散。

 文笙呆在山里已经好几天了,一见人烟,顿时觉着莫大的力,身心说不出得劳累。

 “是那个村子么?”

 “不错,就是那里了。”

 文笙听到钱平说是,长长松了口气,两一夜不眠不休地赶路,按她的体力,等硬撑着走到村里,该是多一步也挪不动了,不过说谭瑶华住在此地,村里还‮道知不‬会有什么在等着她,需得打起精神,不可放松。

 “走吧。”

 钱平有些意外:“你不先歇歇?”

 文笙笑了一笑:“呆会儿有的是工夫歇。”

 钱平落在了后头。

 文笙浑不在意,手撑竹杖,大步向前。

 村子很安静,没有鸣,也没有犬吠,甚至没有什么人走动和大声喧哗。

 若不是黄昏的暮霭里还飘着炊烟,混杂着各种吃食的香气,简直不像有人居住。

 文笙在村口站定,钱平‮音声的‬由后头传过来:“进村吧,他住最中间那一户。”

 文笙没有回头,问了一句:“雄淮关离此多远?”

 钱平道:“很近,十余里吧。”

 文笙站在村口犹豫了一阵,久到钱平以为她不会进村了,方听她叹了口气,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这才见她迈步进了村子。

 近看才发现,村子里的布局颇为特别,十余户房舍错落,如张开的花瓣一样散在周围,所以钱平所说最中间的那一户在哪里,不需再问,一目了然。

 文笙一步步走近过去,在那家虚掩的大门前站定,以竹杖“噗”“噗”在门上戳了几戳,道:“有人在家吗?”

 到这时候,她已经不奢望屋里会有一个谭瑶华在等着自己,只看对方要搞什么把戏。

 屋里没人应声。

 文笙回头去看钱平,钱平站在离她十余丈开外,手里拿了一枚响箭,正要点火。

 文笙微微摇了摇头,放下竹杖,将怀里的琴放正。

 钱平立刻看出文笙的意思,抬手阻止她:“别,顾姑娘,我们都知道你琴声厉害,要见谭五,你就别来硬的。”

 文笙冷笑:“软的怎么来,找个人教教我。”

 钱平道:“我没有恶意,也不想得罪你,都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说完这话,他点燃了手上响箭,一道尖啸直入云宵。

 文笙还以为随着这声响会涌出来很多敌人,有琴在手,就好像绝顶的剑客有了剑,她还真不怎么畏惧,否则也不敢孤身前来。

 谁知周围的住家是一齐有了动静不假,不是出来打仗,却是家家户户院子里“噼里啪啦”,好一通鞭炮响。

 晚风吹来,风中夹杂了呛人的硫磺味,钱平道:“大家都在你,顾姑娘就在这里先住下来吧。”

 文笙想要弹琴没有对手,只一个钱平,随便一段《探花》就能收拾了。

 只是这样就想强留下自己?

 她‮住不忍‬好奇:“住到何时?”

 钱平笑笑:“我没有骗你,真是因为前面打仗,咱们才被堵在这里的,住到何时要看雄淮关的战事,要是不打了,咱们很快就挪地方,要是一直打,就要一直住下去。”

 文笙冷笑:“我若要走,你待如何?”

 钱平好声好气道:“姑娘随便弹个小曲,我们全都得睡着,醒来还要谢你不杀之恩,所以你要走,我等真不能如何,但江焕呢,白建元呢,费文友梅纵呢,姑娘宅心仁厚,又是他们的队长,肯定不会只顾自己,不管这么多人死活。”

 文笙心头砰砰而跳,他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提有最叫她揪心的谭瑶华。

 她强自冷静了一下,选了个不那么感的人:“卓玄卓师兄可好?”

 钱平道:“这个…好吧,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卓先生虽然执不悟,但公子念旧,一直命人好好照顾,待为上宾。”

 文笙深深了口气,回归正题:“钟天政呢,为何不敢面?”

 她这将法在对方面前却不好用,钱平微微一笑,道:“公子虽在忙于大事,姑娘想见却也不难。”

 这时候,他旁边的一户人家大门开了,由里面迈步走出个浑身穿红戴绿的婆子来。

 这婆子扭着身子过来,离远将手里的帕子冲文笙招了招,遮住半边脸嬉笑道:“哎呦,这位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婆子这里有门顶呱呱的亲事,说给姑娘听听。”

 文笙沉下脸,听她道:“钟公子文武全才,权势滔天,这样的男子,想娶什么样的美人儿娶不到,偏偏就对姑娘一往情深,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姑娘若是点个头,三媒六聘都包在我身上,包你‮子辈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聘礼都准备好了,这回礼呢,也是现成的,钟公子别的不要,只要姑娘怀里抱着的这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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