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一亮,天扬就四处跟府里的
人借钱。
天扬没告诉别人他借钱是为了要娶铃缨,只说他有急用,而天扬平时在王家的人缘就极好,做事一向认真,人品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大伙一听到天扬有急用,急需要用钱,不问缘由的纷纷掏出
包,将银子先借给天扬救急用。
天扬筹齐了银子,便出府去买玉器。
他是不晓得那龙凤翡翠长什么样子,但既然取名为龙凤翡翠,那么他买个既有龙又有凤的铁定没错。
天扬一出门没往市集走,倒是往卖洋货的大街跑。
他听依云说过,那儿多得是新奇的玩意儿,有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宝,他若是去哪儿找,铁定能找到既有龙又有凤的翡翠…虽然他也知道他如此耍心机,骗了铃缨,多多少少是有些过分,但是,铃缨要那翡翠也只不过是因为好奇心使然,所以这玩笑开得无伤大雅,造成不了什么伤害的。
相信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跟铃缨解释清楚,说他不是存心想要骗她,他真的只是想要娶她为
,所以才撒这个谎的。
他相信铃缨一定能明白他的苦心,一定会谅解他的。
天扬满心
快的这么认为,他在洋货大街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满意的。那块翡翠足足花掉天扬一大半的银子,但是天扬一点都不心疼,因为有了这块翡翠,他就能娶铃缨了。
***
“这就是龙凤翡翠?”铃缨将翡翠拿在手中端详着。
她虽在苏家当差多年,但是龙凤翡翠一向珍贵,所以连她也没见过真正的龙凤翡翠长什么模样;但是,她一直以为御赐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怎么这只翡翠来起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天扬心虚地问着铃缨,深怕铃缨看出他拿了假货来谁骗她的感情。
铃缨摇头“没有,没有,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一直以为这龙凤翡翠应该很了不得。”
“这…没有很了不得吗?”这翡翠的价钱几乎是他大半年的薪饷呢。
铃缨摇头笑着,没说出她的疑惑。“或许,是我见识浅薄,看不出这龙凤翡翠好在哪,不明白它其中价值也定不说。算了,你别理我,我没事的。”
铃缨决定不管这龙凤翡翠究竟是不对在什么地方,反正…是谁说过皇上御赐的东西就一定得价值连城的?
也或许在以前那个年代,这样
劣的东西已算是好货了也定不说,她干嘛非得这么多疑不可,反正龙凤翡翠拿到手,她能回苏家,能让老爷、夫人宽心,这才重是不要吗?铃缨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多疑。
一想到自己能回苏家了,铃缨多
来的愁容一扫而空,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天扬看到铃缨笑了,这才放心。
看来他那些钱花得真是值得。瞧,这会儿铃缨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见铃缨笑,天扬的心情也跟着愉快。遂问道:“咱们哪时候成亲?”
“成亲!?”铃缨眼睛瞪大,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回事呢。“你让我回去禀告我爹娘,三
后,我便回来与你成亲。”
“我陪你回去。”
“不!不要。”铃缨急着阻止。倘若天扬真陪她回去,那么她的谎言不就要被拆穿了吗?
铃缨的慌张惹得天扬不解。
铃缨看到天扬皱起了眉头,这才赶紧解释:“你忘了我的身世,我怕我爹娘要是知道你的出身,便不答应让我嫁给你;到那时候,他们若贪图钱财,把我卖给了别人,我们两个岂不是要被人硬生生的拆散吗?所以我认为,你最好在王家等我回来,我一回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铃缨软语相求。
天扬一向听铃缨的话,现在铃缨又放软了身段,他宠着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依她呢?
天扬笑着回答:“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只是明儿个回去的路上,你自个儿要小心点。”天扬叮咛着铃缨路途安全的问题。
铃缨
不住地心虚来起了。
明
一别,便永不相见了;她跟天扬子辈这绝对不会再见面,这到想,铃缨再怎么没良心,都觉得自己实在恶劣,竟欺骗了一个如此善良的好人。
在心虚中,铃缨霍地想到她还有个东西要送给天扬,算是为了这些日子她欺骗天扬所做的一切补偿。
铃缨从稻草下,找出她
空去买的打簧表。
铃缨将打簧表递给天扬。“给你的。”
“给我的!?”天扬又惊又喜。“你怎么会买它来送我?”
“因为我说过我要买东西送你,偏偏我又道知不你喜欢什么,想起你前些日子念念不忘的打簧表,我想,你应该会喜欢才是。你喜欢吗?天扬。”铃缨侧着头问着他。
天扬将打簧表拿在手里把玩着,一颗头还猛点着,直说:“喜欢、喜欢极了,只是…你怎么会有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当了一些东西。”这话铃缨可没说谎,她的确当了夫人当年捡到她时打给她的一条金链子。
那条金链子的意义非比寻常,今儿个是不要因为她得觉总自己亏欠天扬太多,她也不会舍得把夫人给她的东西当掉。
“你快收下。”
“可是这太贵重了。”天扬还是觉得自己收了铃缨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是不妥。
“你跟我还需分彼此吗?”
铃缨这一句话说得天扬整颗心都飘来起了。
他跟铃缨从今天起就不分彼此了呢…“好吧,那这打簧表我就收下了,谢谢。”天扬客气地跟铃缨道谢。
“气客不。”铃缨也回以一句客套话。
“你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今天我还能下
出去采买了呢。”
“是吗?那你买了什么?”
“就买了你的打簧表。”
天扬跟铃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像是有谈不完的话题似的;而今天的铃缨对他也特别有耐心,她并没有急着赶天扬回去歇息,因为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王家,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天扬了,所以铃缨格外珍惜今天与天扬相处的时刻。
铃缨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王家的房到了辰时都还没升火烧饭,管事这才发现下婢铃缨不见了。
铃缨不见的消息在下人间传了开来,当然也传到了天扬的耳朵里去。
“不,铃缨不是不见了,她只是回家去了。”
“回家!?”管事音声的拔尖。“她要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呢?现在主子们个个等着用早膳,她倒好,说回家就回家!这丫头,她到底懂不懂规矩呀!”管事急疯了,开口就骂,也不管铃缨人在不在现场。
天扬瞧见管事生起铃缨的气,连忙把罪名给担了下来。“管事,你别怪铃缨,她…她有跟我说她要回家,是我忘了跟你提。”
“你忘了!”管事横眼瞪了天扬一眼。“什么事你不忘,偏偏忘了提这事!你晓不晓得王家的主子有多难伺候呀。”
“起不对、起不对,要不,我这就去升火烧饭。”
“现在烧饭哪来得及呀,赶紧派个人去外头的摊子买个粥米、小菜回来,而菜钱嘛,就往你的工资里头扣。”
“好。”天扬没有半句怨言,心甘情愿替铃缨承担了这一切。
事情摆平了,人
才散去,只留下天扬跟一个向来跟天扬
好的长工,名唤长福。
“天扬,你老实说,铃缨是怎么了?”
“她真的回家了。”
“她么什为回家?”长福问。
天扬想了想,这才决定跟长福分享他的喜悦。天扬小小声的对长福说:“铃缨回去禀告她爹娘,她要嫁给我的事。”
“什么!你跟铃缨…”
“嘘…小声点。”天扬捂住了长福的嘴。
长福点了点头,表示他了解,天扬这才松开他的手。
长福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就是你筹钱买什么翡翠的那时候?”
“嗯。”天扬点头。
“天扬,你会不会被铃缨给骗了?”长福却觉得此事大大不妙。
“骗?铃缨她骗我什么了?”
“骗你的钱呀。”
“我又没给铃缨钱。”
“可你给了她翡翠不是吗?那翡翠可值不少钱耶,那等于是我们大半年的薪饷了,你知道知不?而铃缨又不是签下卖身契的丫头,随时都可以走人,你说,要是她存心骗你那块翡翠,那你岂不是人财两失吗?”
“不会啦。铃缨跟我说过,三天后她就会回来。”
“你别这么笃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隔着肚皮的,可不是你能瞧见的,搞不好铃缨专门在拐老实人的钱财。”
“你别胡说,我相信她不是这种人。”天扬拿出他随身携带的打簧表以资证明。“这打簧表是铃缨买给我的,咱们城里没几个人有,你说铃缨要是贪我的钱,她犯得着用这东西来换我那块翡翠吗?”天扬拿出证物问长福。
长福这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好吧,算我没说,那我就等着三天后喝你跟铃缨的喜酒吧。”长福由衷的祝福天扬能娶得美娇娘。
但是,三天后铃缨没回来。
天扬起先还能对自己说铃缨是让事情给绊住了,所以才迟了;但是当一个礼拜过去,铃缨还是不见人影,天扬这才急了。
他四处跟人打听铃缨的老家,府里的人却没人个一知道铃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铃缨在王府里留下的资料也全是捏造的。
天扬到自村找了不下百来趟,那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叫铃缨的姑娘家。王家的人才知道,当初他们招了个来历不明的人进府里来当差。
但,铃缨之所以混进王家是为了什么呢?
没人知道这个答案,但他们知道自从铃缨走了之后,天扬仿佛就变了个人似的,成天像个游魂似的飘来
去。
铃缨走后的一个月,天扬也不见了。王家当然不会为了一个下人而劳师动众,只去府衙里报了官,说丢了个奴才;而王家上下最心急的就属依云姑娘了。
铃缨带着龙凤翡翠回苏家,但老爷、夫人都说那块翡翠不是他们的传家宝。
“不是!怎么会不是呢?这可是我费尽历尽艰辛才找到的呢。”铃缨不信,要老爷、夫人再看清楚点。
老爷、夫人直笑铃缨傻。
“你这傻孩子,皇上御赐的东西非比寻常,龙凤翡翠怎么可能是这种唾手可得的东西呢?”
夫人将翡翠还给了铃缨。
而铃缨始终不明白,天扬么什为要骗她?
莫非天扬是为了她那一句,拿翡翠来换,她就嫁给他!
那么这块翡翠不就是天扬花钱买的吗?
铃缨看着手里的翡翠发呆。
道知她这翡翠
劣得不值多少钱,但这却可能是天扬所有的积蓄…这到想,铃缨不由得浑身发寒。
她无法想象当天扬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骗局时,那么他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时光匆匆,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铃缨在回到苏府后,便知道这块龙凤翡翠是假的,而且老爷、夫人也早就在府里找着了真的龙凤翡翠。
虽然铃缨对于天扬没有多大的愧疚感,但是她却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良心不安,偶尔在夜晚难以入眠时,她就会想到天扬。
道知不天扬过得样么怎了?她手中拿着那块假的龙凤翡翠,原本她是想将这块假货送还给天扬,但是一想到那时她告诉天扬,她是要回来禀报爹娘婚事的,所以再见到天扬的话可能会变得尴尬,于是便作罢了。
“道知不,天扬过得样么怎了?”
她不懂,为何明明对天扬有的只是愧疚感而已,但是她却常想起天扬。
想起他那副敦厚的样子、他那种敦厚的笑容。
她这么骗着天扬会不会太过分了呢?
想起了以前她与天扬相处的情形,她的嘴角不
出了个笑容。
只要她想到天扬,心里就会暖烘烘的,而且心头也会甜甜的。
那个愣小子道知不学聪明点了没?
她道知不自己会不会再见到天扬,但是她却很想再见他。
但是,再见到他她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他呢?她不懂…么什为会想起那个愣小子呢?铃缨真的觉得好笑极了。
这几年来,她就是偶尔会想起天扬,他那种敦厚的笑容已经深植在她的心中了。
突然外头传来了阵阵吵杂音声的,打断了铃缨的冥思。
那些小丫头和长工在做什么啊?难不成他们道知不这样会吵到老爷吗?铃缨板起了脸,从椅子上起身,走出了自己的厢房,就看到几名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
梅,你好大的胆子,向天借胆了是吗?”铃缨斥道。
“铃缨姐,
梅不敢。”
梅连忙的鞠躬说道。
“不敢?你道知不这样会吵到老爷吗?”她继续的念道“这回就饶了你,下次敢再这么喧闹的话,铁定饶不了你。”
“是的,铃缨姐!”
“没事就下去吧…”
“等等,铃缨姐。”
梅急忙的说道。
“什么事?”
“外头有个听说是王家的管事,坚持要见铃缨姐。”
梅说道。
“王家的管事?”铃缨想了一下,是天扬那个王家吗?一想到天扬,她就想到那块假的龙凤翡翠。
不过,应该是她多疑了吧!因为那时她到王家去当丫头,也没有签下卖身契什么的,自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王家手上,所以可能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而且…天扬就只是那里的长工而已,她怎么会将天扬及王家扯在一块儿呢?
“他找我做什么?”
“
梅也不晓得,因为那个管事什么也不肯说。”
“好,你先去忙你的吧,对了,叫人去将那个王家的管事请到大厅,我到前头去看一看。”说完,铃缨朝大厅走去。
这就是王家的管事吗?
当铃缨的眼扫过了坐在大厅椅子上头的男子时,铃缨的心里起了很大的疑问。
不是她爱想东想西的,她也曾在王家做过事,那时王家的管事根本就没有这么年轻,是个五十开外有着狐狸眼、老鼠嘴的人,根本就不像她眼前的这个。
“听说你是王家的管事是吗?”铃缨要人帮他倒了杯茶。
“你就是铃缨姑娘?”何毅仔细的看着铃缨,他今
会来这儿主要是他们家主子的
代,不过他不懂以他们家主子的能力,要什么姑娘没有,么什为就偏要一个丫头呢?
看她那种气势及态度,他真的很难将铃缨与丫头连在一块,毕竟她给他的感觉就像个小姐一样。
“是,有事吗?”
“我们主子有事想请铃缨姑娘过府一趟。”何毅恭敬的说道。
“不。”铃缨拒绝。“我不认识王家的人,为何要我到王家一趟?”
“这是我们主子的要求。”
“我不识得你们主子,我只是苏家里头的一个丫头而已,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能作主,我们家老爷现在身体不适…”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何毅给打断了。
“铃缨姑娘,你弄错了。”
“哪里错了?”她不解的看着何毅。
“我们主子是有事要找你谈,谈得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苏家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哈,这倒好…那我想必也不用到王家一趟吧,我刚才就说过,我不认识你家主子。”
“可是铃缨姑娘,我们主子说只要你诉告他是谁的话,你就一定会见他了!”
“不管他是谁,我都不见。”
啧…是谁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说只要报出姓啥名啥她就会见他了?他也真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铃缨姑娘,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当下人的,我家主子叫天扬,请铃缨姑娘过府一趟吧,轿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听到王家管事的话之后,铃缨愣住了。
天扬不是王家里头的长工吗?什么时候变成主子了?在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铃缨的眉头紧紧的锁着“不见。”
这样见了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嘛…天扬要见她的话,除非他有真的龙凤翡翠,否则她是不会去见他一面的,更何况龙凤翡翠本来就没丢啊。
不过虽然她口头是这么讲、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心里头却仍是想见天扬一面。
天知道她刚才听到天扬的名字时,心头还狠狠的
动了下。
她拚了命
下那种悸动的感觉,才能装作这一切都是若无其事。
天扬…她心里头喃喃念着,她很想见他。
矛盾的心情让她为难,冷静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铃缨姑娘…”
“没事你就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做。”铃缨拿出了那块翡翠“其实今儿个你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将这块翡翠还给你们家主子。”她将翡翠递给了他。
铃缨内心里虽然十分纳闷,为何天扬从长工变成了王家的主子,但是这些对她来说全都不关她的事。
“这是…”何毅接过了翡翠不解的问道。
“你家主子的东西。”铃缨挥了挥手“请回吧!”她送客的意图十分的明显,对于天扬,她不想再与他有太多的牵扯。
“我们家主子有
代,要是铃缨姑娘不愿过府一趟的话,就和铃缨姑娘谈一点事情…”
“什么事?”
“铃缨姑娘知道苏家的近况吗?”
“什么意思?”铃缨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她道知不天扬派他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她隐约知道他来意不善。
“铃缨姑娘冰雪聪明,应该懂的。”
“我不懂!”她倨傲的说道“主管帐房的人不是我,要是你指的是我们苏家帐房方面问题的话,你找错人了。”更何况,管外头生意的人是不也她,她无权逾越自己的本分。
“但是铃缨姑娘可以帮忙的不是吗?”
铃缨握紧了拳头,对眼前的这一切厌恶极了。
她喜欢将一切事情全都掌握在手中,而不是这样仿佛等着人算计一般。
“总之就是要我到王家一趟是吗?”
“是的,铃缨姑娘愿意走一趟了吗?”何毅
出了笑容。
“不去行吗?”铃缨
出了嘲讽的笑容“轿子在外头候着是吗?”
“铃缨姑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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