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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今晚慕容若十分清闲,难得地没有世小姐来他,不过不是大家对他失去了兴趣,而是人人都知道他明就要与慕容烈决斗了,所以都不来扰他休息。

 在白天,各位大小姐们已纷纷表示过关心了。

 唉官梦亲自炖了补品给他,说是功能强身健体增长内力,盯着他喝了下去。

 司徒大小姐拿着手绣的吉祥袋赠他,一定要他佩在身上参加比武。

 林静茹拉着他说了一大堆有关他他当了慕容世家之主后的光辉前景。

 东方怜心则硬要和他研究武功,一个劲地给他打气。

 好在欧倩兮比较正常,并不多言烦他,只是冲他微微一笑,笑容和光里都满是信心和鼓励。这样的眸光这样的笑颜,却比万语千言更能令得男儿热血上涌,情满怀。

 慕容若虽向来淡泊,不易激动,却也对欧倩兮生起极大的好感来。

 在诸女走后,身旁的下人们也多已悄悄退去,都知道明天是大日子,谁也不敢扰他休息。

 慕容若随意推开窗一看,忽觉今夜月动人,照得人间一片银辉,一时倒动了雅兴,再无半分睡意,更将明的决斗忘光。信步走出房来,在月光下一路往花园走去。心中一片宁静安详,静赏这动人月

 慕容世家山庄内曲曲折折,每一处亭台、每一座屋宇都各具巧思。一花一木一石一水亦尽显园林之美,在如斯明月之下,越发美得如真似幻。

 慕容若于月华之下,一路穿花度柳抚石依泉,无目的地前行,眼看到了前万花园池塘处,却见池边有一人影影影绰绰。如此深夜,怎么竟有人跑到花园中来了?难道竟不止他一人,有着乘月而行的雅兴?

 池塘在花园正中,池上一带小桥,白石为栏,备觉雅致。池中有无数锦鳞游鱼,颇添趣味。池中有山石兀起,石上藤萝倒挂,池旁有柳枝桃树,往往清风徐来,落花无数,在池水之中溶溶溢溢,随水而去,景致最是醉人。

 而今这明月之下,花柳之旁,池塘之上,竟有一罗衫女子,徘徊不去。

 看她时而昂头望头上明月,飞彩凝晖,时而垂首看小桥清,落花无限,忽然就这样轻轻哼起歌来。

 慕容若本想出声呼唤,却听到她哼着这样柔和动人不知名的歌谣,心中忽觉一阵温柔,明白了这女子亦似自己一般沉醉于如此明月之下,浑忘了世俗之事。此刻此女心中,必如自己方才一般,一片安详不和。一时间慕容若亦不忍打搅于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明月之下,静听这月下池边的女子轻唱那不知名的歌。

 月华清辉下,那女子偶然侧头,慕容若眼力极好,立时看出她就是欧世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却暗怀极高明武功的朝衣。

 要是换了慕容烈看到此女,心中至少要转百千个念头,猜测这朝衣有什么阴谋要在晚间进行。否则这样一个身怀极高武功却深藏不的女子,‮么什为‬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外头来赏月。

 可是慕容若却完全没有任何念头,他只是就这样淡淡笑着、看着。只觉年轻女子,在如此明月之夜,不忍入睡,徘徊于池边花下,实是理所当然之事,没有任何不合理之处。

 朝衣似是受这月下美景感染,心情愈发快,不但轻轻哼歌,甚至不由自主在这月下起舞。

 她罗衫单薄,身姿婀娜,情由心发,舞于月下。从她的舞姿可是看出她并非善舞之人,每一个动作都谈不上有多动人、多美丽,可是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挥袖,皆是由心而起由心而生,似是在对着这苍天大地、明月繁星倾述她的快、讲述她的快乐,那是一种对天地自然的喜悦。发自于心,见之于形,每一回眸,一抬腕,一场袖,一旋身,都是那样自自然然,像水一般了出来,让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心中的宁和快。

 慕容若看多名家歌舞,但此刻却丝毫不觉她舞姿拙劣,反觉这样由心而发的动作,另有一种超越了世俗的美态。在如此清明月辉下,看她由心而发,临池照水,月下花前,且歌且舞,实是一种至大的享受,情不自低喝一声:“好!”朝衣服侍欧旧倩兮睡下后,亦是有感于月华动人,便觉不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一路行来,看花看树,看山看石,直行到池塘边上,水波映着明月,水上更有无数落花,令人如醉梦中。一时情由心动,不自觉唱起歌来。越唱越觉得心情偷悦、情不自就随意于月下起舞,虽然不长于舞,但每一个动作都是随心而发,只想表达心中的快,对自然的无限热爱,并无其他之意。反正如此深夜,四周‮有没都‬人,也不怕于人前出丑。更何况以她的武功,纵然有人来了,也可以查觉得到。可此刻听一声喝彩,就在身旁,立时吓个半死,所有的陶醉心情全飞到天边。此刻她刚好半蹲身子,对着池水挥袖起舞,动作做到一半,听到这一声叫好,一时僵在那里,站‮是不也‬,蹲‮是不也‬,转身‮是不也‬,收手‮是不也‬,又羞又窘,到了极点。几乎‮得不恨‬跳到水里去躲羞了。

 慕容若一声出口,亦觉造次,此刻待要离去,又恐朝衣心中更加忐忑,只得含笑用温柔的语声道:“朝衣姑娘,你好!”朝衣脸上早已红得如同火烧一般,站起身来,微微转身,正看见淋浴在柔和月华中的慕容若。他静静立于月下,似已站了千年,站了万载,已与天地明月融为一体,只等在今夜,看她一曲月下舞。

 也只有慕容若这样的高手,才可以如此悄无声息,瞒过地的耳目,来到她的身旁。

 朝衣本来窘迫难言,极怕被人嘲笑,但见到慕容若这样温柔的神情、这般柔和的笑容、如此详和的眼神,竟觉纷的心绪微微一宁,只觉纵然自己出了万般丑态,如此男子也不会发一言嘲笑于她。

 可是心中才稍稍安宁,想到一事,又是一阵狂跳,暗暗叫槽。上次在后山被他们兄弟二人撞破,自己虽尽力掩饰,但这两兄弟即是有资格争夺慕容世家未来之主的精英,只怕未必可以瞒得过去,这两天没见有人到小姐面前来打探自己,才稍觉安心,今夜偏又碰上这种事。对方既已对自己动疑,再见自己于暗夜之中,‮人个一‬似颠似狂,又歌又舞,这疑念岂有不深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针对慕容世家的阴谋,这样一来…

 如此一想,心中忽上忽下,虽然多年来为人侍婢,早已懂得如何进退应对、如何藏锋敛刃,此刻却觉一阵惶然,心中全没了方寸。

 慕容若知她羞窘,自己若身而走,她必然会留一心病,至少会有许多天坐立不安,所以只温文一笑,随意地向前“以往家里人人都说我是痴人,看着花就发呆,瞧见云就发楞,看到了小鱼小鸟也要停下来说话,从不做正经事,看来,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我一个傻子,我还有姑娘这样的知己,姑娘必也是和我一般被这月住了,便信步出来,赏花观月,不亦乐乎,对不对?”

 朝衣垂首不敢与他对视,闻得此言,目光却是一亮,只是一直低着头,慕容若并不曾看见。朝衣心念百转:他这话可是真心实意?似这等贵公子,怎么会如此温声和气,与我说这样的话?莫非他心中暗疑,却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减少我的防备?

 朝衣心中思索,口里只道:“婢子无状,公子见笑了。”

 慕容若失笑:“什么无状,你发之于心,出于自然,谁人可以笑你。人嘛,有时总会莫名地想说想笑,想哭想跳。在人前不肯失态,在人后也要舒展一下心怀。我有时也会在背人处对天大喊,放声唱歌。不怕‮你诉告‬,没人‮候时的‬,我也曾经躲在房间里跳过,只是跳得太难看,远不如朝衣你这么美丽。”

 朝衣纵然暗中有许多疑虑,听他此言,亦不由自主,微微一笑,方才道:“慕容公子取笑婢子了,婢子方才出丑了。”

 “什么出丑了,我就觉得十分好看,大开了眼界,只是旁人不明白你的心意罢了。”慕容若一本正经地说“自来有才之人,多有狂放豪迈可以随时放歌起舞的,苏东波就极喜在明月之下,展袖而舞。据说他的一个友人请他写词,他就邀了朋友在月下喝酒,月上中天时,他的意兴也飞扬起来,就那样旁若无人,在月下跳舞,他的朋友看得吓坏了,上前拉住他。他当时拂袖变脸,说兴致己败,再写不出好词章来了。我看你我之心,比之东坡居士也是一样的,可惜别人不懂,只说我们是疯子。罢了,罢了,天才总是寂寞的。”

 朝衣开始听得他说到苏东坡,还准备要歉称自己一个丫头不可能和东坡居士比,可是听了慕容若最后一句话,‮住不忍‬展颜一笑,倒将满心的羞涩懊恼疑忌担优尽忘,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慕容若从她那化妆俗的脸上却巳看到了以往不曾发觉的灵,此时见她展颜,便也一笑道“虽然寂寞也无妨,毕竟咱们倒可以算是知己了。不负这明月清辉。你看今夜,花前月下,你我相知,倒也可以写一首诗了。”

 朝衣啊了一声,本来还没有退去红的脸又胜地红‮来起了‬,心中又嗔又恼,却又有些莫名的快,不自觉瞪了慕容若一眼,这个与众不同的公子,难道也像一般的浮华子弟一样喜欢轻薄丫头吗?可是一眼瞪过去,才知道自己忘了上下之防,逾矩了,以往‮是不也‬没有被人轻浮戏弄过,还知道守礼守分,不要走错一步,不要表现怒容,怎么今儿倒忘了,对方是高不可攀不能得罪的慕容世家公子呢。

 忘了慕容若身份的并不止朝衣一个,就是慕容若自己也忘了自己是慕容世家的贵公子,不是一个丫头可以随便瞪的,他设有想到要生气,反而是一阵心虚,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造次,没有经过脑子了。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傻乎乎抓抓头,这才干笑着说:“我说话一向没轻没重,和家里人胡说惯了,姑娘别往心里放。”

 朝衣原本又是气恼又是担心,看他这番动作言语,又是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她追随欧倩兮多年,见过多少贵公子,怎么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呢。

 本来看他一袭青衫,潇洒自如,面如冠玉,气质斯文,只觉必是一身贵气万中无一的佳公子,怎么这么一看却纯粹像个迷糊糊的大傻瓜呢。同‮人个一‬,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呢?

 慕容若还是小心地问:“你还生气吗?”

 朝衣只觉好玩,怪不得慕容世家的下人们谈起这位若少爷都是那样满面笑容,人人都希望他当未来当家,这样一个柔声和气的公子爷,连丫环的气都能受,他当了当家,大家的日子‮会然当‬好过许多。但她却不柏别人家的公子太亲近,当即微微屈身一福“公子说哪里话来,婢子是什么人,敢生公子的气。”说着便在心中暗暗盘算,应该如何措词才可以身而走。

 慕容若唉声叹气:“你看你看,明明是生气了吧。这样吧,我不就是看了你跳一场舞吗?大不了跳还给你,如何?”

 朝衣本来想走,闻得此言,倒是半步也不能移动了,心中倒真是极想看这个大男人如何一个跳舞法。

 慕容若有点儿像献宝似的,冲她眨眨眼,灿烂一笑,笑得朝衣眼前一亮,只觉银光夺,是慕容若以闪电般的动作,自出了一把银剑。

 朝衣心中一凛,后退一步,自然而然地蓄势以待,她暗怀武功,深藏不,此刻被人发现,自然十分担忧,一见慕容若亮剑,本能地提气防范。

 慕容若却似全然没有感觉朝衣在一瞬间的敌意和防备,只是轻笑一声:“我跳舞太难看了,舞剑倒还可以。”话犹末落,剑锋己化无数寒光,在他身侧绽出朵朵剑花,令得满天星辰、高空朗月皆无光,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似已到了他的剑上。

 朝衣万万料不到,身为侍女的她,会遇上一个如此贵公子,在如斯明月之下,为博她一笑挽剑起舞。她难以应变,无法应变,只能怔怔立于月下,看这剑光中无双的男子。

 月华如水,池水落花,慕容若挽剑成水,挽剑成花。

 慕容若挽剑成水落花,挽剑成清风明月,挽剑作寒霜飞雪,挽剑化满天星辰。

 慕容若挽剑成纵横舞,舞过了千山,舞过了万水,直舞上苍弯舞上青云,直舞得花落水红,繁星伴月明。

 他的剑似己挽住了时光,挽尽了遗恨。月下舞剑的他,似已然舞过了千年传奇,万载时光。

 朝衣武功高明,眼力亦高,看到剑法华处,不由得秀眸之中异彩连闪。一套剑法在慕容若手中舞出来,竟飘飘然有出尘的仙气,无限潇洒飘逸。而其中妙处亦非言语所能传。朝衣眼见此等高明剑法,自然而然将其与自己所学所知融于一处,许多往日难以突破的武学困境亦是霍然而悟,心中实在喜之不尽。

 慕容若手上万道银辉忽然尽遍于一,气定神闲站在朝衣面前,脸上展开孩子般的笑颜“‮样么怎‬,我的剑法好不好?”

 朝衣心头一跳,忙低声说:“公子的武功必然是好的,婢子何能,怎么敢评断公子的剑法?”

 慕容若笑了一笑:“你不能评断吗?”

 朝衣心头一凛。

 慕容若却只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吧,不评就不评,我接着舞我的剑吧,不过‮人个一‬舞剑是不是太单调了一点?”口里问着,剑芒又在他掌中绽现,他的银剑再次在明月下幻化出炫目的光华。

 明月如水,剑光如月,公子如玉。

 朝衣见他在月下舞剑,剑光映着月光,越发显得他剑眉星目,气度脱俗,尽显世家公子的尊贵之气。如此人物,又有何人可以伴他共舞在如斯明月下。

 很自然地,朝衣马上想到了欧倩兮。

 小姐,她美丽动人,才配得起这般俊雅公子。

 小姐,她善于音律,才能在月下弹一曲琴韵,伴这呼啸剑风。

 小姐,她于丹青,方能妙笔无双,画下这英雄意态。

 小姐,她剑法高明,方能在这样动人的月中,与如此人物双剑合璧,共舞于天地间。

 出身大家,姿容出众,名门高徒,多才多艺,除了小姐,还有什么人,可以配得上他呢?

 她随侍欧倩兮多年,这番伴她同来慕容世家,听她讲述心曲,为她出谋划策,不也是为了助她成就一番姻缘吗?

 如此良机,又岂可错过?

 朝衣心意一动,便转身去寻欧倩兮,但转身时看到重重剑彤中慕容着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心中莫名地竟升起一种怅惘。

 这种怅佣是如此熟悉。多少年来,面对无情的命运,她曾多少次有过这样的怅惘失落。可是,在数年之前,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清命定的一切,不再伤悲秋,不再让自己发‮么什出‬无用的呻。可是‮么什为‬今天心中又突然涌起这般已多年不曾有过的落寞了?

 朝衣微微一笑,对着无尽夜空,对着满园美景,对着地自己。

 然后拂落心头淡淡的佣怅,将那无用的情怀忘掉,便回头去寻欧倩兮。

 慕容若见地要走,立时停了剑势,笑问“怎么,看不下去了?”

 朝衣忙道:“公子言重了,婢子是见公子一人舞剑,颇为寂寞,想要请小姐来与公子相伴。”

 “‮么什为‬要惊动欧小姐?她还没有就寝吗?”慕容若语声中是全然的不解“再说我有什么寂寞。看到如此月光美景,只想尽情舞剑,就算没有人看,也觉自在偷,更何况还有朝衣姑跟你这个知音在此。纵然不愿伴我舞剑,我的剑法也不至于看不入朝衣姑娘的眼吧。”

 朝衣心中微动,却仍然垂弹道:“公子取笑婢子了。婢子只是觉得只有小姐才能配得起公子的武功剑法。”

 慕容若淡淡一笑“你我都为贪看月景无意相遇,便是缘分,再去惊扰欧小姐,倒是刻意强求太过了。再说此刻我兴致已尽,也倦了。”

 朝衣非常恭敬小心地说:“是婢子坏了公子的兴致了?”

 慕容若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显然对于她的谨小慎微没有半点法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明天要和大哥打架,我大哥凶起来的样子你也是见过的。明天我肯定会很累很辛苦的,今天也倦了,还是快去休息,养蓄锐的好。”

 朝衣啊了一声,忙道:“公子说得是,明的决战关系公子的前途,公子实不宜过于消耗精力了。”

 慕容若原本要等朝衣离开自己再走的,这也算在客人面前的礼貌,但朝衣却谨守着上下之防,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待他先走。

 慕容若在家中待下人向来可亲,所以下人们在他面前也往往比较自在,不会拘束,只是朝衣并不是慕容世家的下人,慕容若也知她不敢放肆,便不再多说,冲她微微一笑,便转身往自己的枕烟阁去了。

 朝衣本来垂着头,待得慕容若从面前走过,方才抬头,正看见慕容若全然不顾形象,懒洋洋一边走一边打呵欠的动作。如此懒怠的样子,让人几疑方才明月下舞剑如仙的俊逸公子只是个幻影。朝衣在欧世家当了多年的丫头,见过许多大人物,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可以变化得如此之快,却又让人感觉无比真诚,令人心中有再多不解也无法怀疑他,反要时时疑惑是不是自己糊涂产生了错觉的人。

 朝衣从不曾见过这样奇怪的人,怔怔望着慕容若一直消失在前方转角处,朝衣犹自茫然独立月下,苦思这个奇特的男子。多少年来,她以为自己可以清楚地面对生命中的一切,不带半点偶,可是今天,她真的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了。

 ‮么什为‬?他会有那样无害那样自然的笑容,就如同孩子般纯真,不带半点尘俗之气,似不曾沾染半点红尘?

 可他却是慕容世家的贵公子,才智能力足以竞争下一代当家之位的精英人物。

 ‮么什为‬他敢在自己面前施展出慕容世家的不传剑法?‮么什为‬他对自己就像是没有丝毫防范呢?他明明应该发觉自已的武功造诣,可不但没有任何试探,竟敢当着自己的面施展如此绝世剑法,就不怕自己偷学吗?

 历来武林世家都是把本家绝技看得无比珍寅的,可他却没有丝毫防备,随随便便在外人面前施展出来。

 所谓慕容世家的精英就是这种看来全无心机的人吗?那慕容世家的前途可真是堪优啊。

 可是那样如孩子般纯真灿烂自然的笑容‮么什为‬令人如此愉快?让人会如此自然地为他着想替他担心,想告诉他世情险恶人心难测,千万不要总是赤诚待人而不知防备,他平白吃亏就晚了。

 朝衣惘然,不明白自己心中‮么什为‬会突然多了这么多感慨。

 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容貌俊俏出身高贵待人和气的贵公子罢了,这种人与她最大的集也不过是在对方和小姐谈话时,自己远远站在一边守候。今夜的相逢,已是凑巧到极致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这样的可能,自己根本不必为他如此伤神。

 不过是个世家公子。这样的世家公子以往伴着小姐见过不知多少,但他却是绝对不同的。

 那些公子也礼仪谦恭,但谦和中总有一种傲气自然,当然,他们是有足够资格骄傲的。可是慕容若有着比他们更多自傲的理由,神色间却是一派平和,有时甚至带点天真,看不到丝毫轿态。

 那些贵公子们虽然并不欺负下人,可是几乎没有人正眼看过她,他们的眼光心神总是集中在美丽的小姐身上。偶然看到她,眸中也会出厌恶之。而慕容若的眼神却是一径的亲切温和,在地面前,表现得甚至比面对那些世小姐们时还要亲近自然。这样的尊重,是朝衣从不甘感受过的。

 他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武功深浅的,却没有半点疑忌试探。

 他看到自己在月下跳舞,竟不发一语嘲笑讥讽,反而丝毫不以地的身份低微,更不因她武功见疑,于明月下拔剑而舞,只为解她心结,换她一笑。

 这样的人,真是奇怪得让人难以了解。

 一整晚,朝衣都煞费心思地试图分析慕容若的种种行为,越想越是奇怪,越想越觉费解,竟然一夜无眠。  m.iSj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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