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未虑胜先虑败
人,整个街道到处都是人。
“新山岳
万岁!”“宪法万岁!”“罗马共和国万岁!”
在朝阳的照耀下,一大群人簇拥着来到了广场中,他们呼喊着这样的口号,响应领袖们的号召,开始了今天的示威游行。
游行示威的人们呼喊着,咆哮着,仿佛这个国家又重新陷入到了躁动不安的境地当中了一样,1849年6月13
的早晨,空气中再度充斥着异样的喧嚣,
“夏尔,这下我们可捅了大篓子了。”在一户民居的阳台上,身着便装的约瑟夫-波拿巴偏开头,看了夏尔一眼,“他们果然闹起事来了…”
虽然好像说得很严重,但是他的神态十分轻松,显然并不太在乎这场戏码。
“他们毕竟是少数派。”夏尔微笑着回答,“议会中的大多数还是站在您这一边的,秩序
是支持您的。”
在1849年5月13
,法国举行了新一次的议会选举。在各种手段之下,参加选举的660万选民中,有 330万选了秩序
,200万选了由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和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组成的新山岳
,共和派只得了80万票。所以在议会的750个席位中,秩序
得到450 席,占绝对多数,新山岳派得180席,共和派只得到了区区80席。这两个派别即使联合起来,都无法撼动秩序
在议会的统治地位了。
而出兵罗马的决定。正是路易-波拿巴和秩序
内阁共同决定的。
6月
的立法会议上,新山岳
人赖德律-罗兰在议会发言,强烈指控波拿巴总统和秩序
内阁出兵罗马的举动。严重违反了共和国宪法,因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宪法第 5 条中,规定
止使用共和**队侵犯他国人民的自由。
在身为弱势团体的情况下,他在议会的发言注定毫无效果,于是,这群人决心以街头游行的方式来抗争。
看着在街道中四处穿行的示威者们,约瑟夫-波拿巴轻轻摇了摇头。“啊,一群多可怜的人啊!”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话添上一副注解似的,他话音刚刚落下。一队士兵就从街道的另一头冲了过来,在呼喊了几句之后,他们直接朝天鸣
,总算驱逐开了游行队伍。
看着这一幕。约瑟夫-波拿巴毫无感觉意外。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当然不是因为军队镇
人民,而是因为排除这一队士兵来镇
的人,不是他们。
但是很快,他又将这种不悦给
了下去,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尚加尔涅将军调动部队的速度还真是快啊,这才刚刚起来呢,士兵就赶过来了。”
“他们决定怎么处理?”夏尔问了一句。
“按梯也尔先生和巴罗先生的意思,他们想要趁这个机会。把赖德律-罗兰还有其他一大帮刺头统统都赶出议会,把所有反对
派搅个粉碎。”约瑟夫-波拿巴低声回答。
“就连根本只是摆设的反对派都不想留吗?还真是狠啊。”夏尔感叹了一句。“他们倒也不怕被人群起攻之!”
“他们要是怕的话。早就不会教唆着把军队开进城里来血洗一番了。”约瑟夫-波拿巴冷冷地回答,“这世道不就是这样?人越是胆大,越是心狠,就越能爬的高。再说了,人民已经厌烦了
血和斗争,没有人有兴趣再为几个议员上街,况且…”约瑟夫-波拿巴像是开玩笑般地耸了耸肩,“谁真的关心意大利人的死活呢?”
“我只对一点很奇怪。”夏尔慢
地回答,“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把共和国宪法当做一回事…”
“噗嗤”人个两同时笑了出来,然后互相干了一杯。
“不过,清除了这最后一块挡路石之后,我们和秩序
之间就再也没有共同敌人可言了——共和国的议会里已经没有共和主义者了。”喝完了一杯酒之后,约瑟夫-波拿巴重新开口,“因此,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派别只能互相为敌。”
“而且,我们和他们搞议会斗争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幸好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议会里面和他们争锋。”夏尔补充了一句。
“没错,只要把军队拉进手里就好了。”约瑟夫-波拿巴也点了点头,“只要有了刺刀,议会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夏尔,路易之前就说过了,我们不仅要把秩序
在议会里一扫而空,还要剥夺他们的经济基础,把奥尔良家族的财产都拿到手里来。”
“那就太好了。”夏尔微微一笑。
路易-波拿巴的这一句话,绝对不会是泛泛而谈而已。他会以自己无尽的耐心和事到临头的狠辣,来达成自己的这个承诺。
在1852年1月22
,已经政变成功了的路易-波拿巴颁布法令,宣布没收前朝奥尔良王室在法国的所有遗留财产,这一王室在法国所有遗留的现金、债券甚至庄园都被收归公有(共和国刚刚成立时,这些财产都被保留未动),这些没收的财产,大部分进了他自己的私人
包,而一部分则被赏给了亲信近臣们,作为他们多年追随自己的犒赏。作为他的亲近臣仆之一,夏尔理所当然也能期待从中分上一杯羹了。
人个两又干了一杯酒,然后重新回到了餐桌前。他们今天秘密聚会,当然不只是为了看看游行的戏码而已。
沉默了片刻之后,约瑟夫-波拿巴抬起头来看着夏尔,表情比刚才还要和煦许多。
“夏尔,德-博旺男爵已经把款子都已经转了过来,你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谢谢你。”
他说得,当然是波拿巴家族之前参与到金融风
当中牟利的那件事了。
“这是我应当做的。”夏尔颇为恭顺地回答。“而且。在其中发挥了最重要作用的人不是我。”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这么谦虚了,大家都是人轻年嘛…”约瑟夫-波拿巴微笑着,眼中闪动着意味不明地视线,“我们之间不是完全可以开诚布公的吗?”
夏尔同样微笑来起了。“谢谢您对我的看重。”
“只要我们携起手来合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们所办不成的呢…”约瑟夫-波拿巴重重舒了口气,仿佛对夏尔的态度十分满意似的。“现在,我们只能给你一个秘书。但是在将来,董事,议员。大臣,你要只想做,我们都可以回报给你的,放心吧。我们未来共事的时间和机会。还长得很呢…”
确实是
长的。
在拿破仑三世重建帝国之后。约瑟夫-波拿巴也平步青云,当上了参议院议员兼殖民大臣,并在父亲热罗姆亲王于1860年去世之后,继承了亲王的封号。不过,在此时,他当然还不可能知道他
后的“光辉历史”了。
“这同样也是我的荣幸。”夏尔一边回答,一边内心则有些疑惑,他今天这样跟我献殷勤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能够等着对方把真实意图给说出来。
“夏尔。”在感叹了一阵之后,约瑟夫-波拿巴又加重了语气,“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一些事,得托付给你来办。”
果然,正题来了。
“你现在是铁道部的秘书,很多事情你都能帮上忙,所以…我有一件事得托你去办。”约瑟夫-波拿巴看着酒杯,慢慢地说,“博旺男爵支付给我们的那些钱,我们不想留在账簿上等死,所以决定要创办一个铁路公司,让它成为源源不断的利润来源。”然后,他又瞟了夏尔一眼,“你也知道,处于我们的地位,是不能公开地去经营企业的,所以我们会让别的人来负责经营。而你,你需要照管这家企业,让它尽可能多地获取修筑权和经营权,你明白了吗?”
夏尔有些呆愣住了。
他明白,波拿巴家族是想要用白手套来敛财。
但是他又不太明白,他们么什为要急不可待地这么做——候时到整个国家都是他们的了,用得着以这种亲身下场的方式来敛财吗?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约瑟夫-波拿巴貌似平静但是却又隐含着焦虑的眼神中,他恍然大悟。
因为是穿越者的关系,他总把“路易-波拿巴当上了总统,并且后来发动政变,重建帝国并成为皇帝”当成必然要发生的事情,然而在当时的人眼里——哪怕在路易-波拿巴自己的眼里,这一切却肯定不是必然。此时他的眼里,未来肯定既充满了光明又充满了暗礁,天晓得其中蕴含有多少风险和多少侥幸!
至少在现在,波拿巴家族还没有把握确信自己一定能够夺位成功。
按照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现行宪法,路易-波拿巴的总统任期只有四年,也就是说,他的任期只能到1852年年末为止。虽然理论上可以连任,但是那时候还能不能选上就只有天知道了。更别说,掌握了议会的秩序
人,还有可能利用他们在议会当中的绝对优势地位,强行通过法律,缩短总统的任期。
所以,波拿巴们一切翻云覆雨的勾当,都只能想办法尽快在这四年之间想办法完成。
虽然此时他们雄心
、踌躇满志,但是合格的政治家,从来不会只考虑“我胜利了就如何如何”,他们经常还会考虑“如果我失败了,就该怎样怎样”
如果真的失败了,四年中没有篡位成功,他们会怎么想呢?
当然就会去想在这四年当中利用权势谋财,以便为将来东山再起奠定经济基础了,至少也可以回家享受富贵生活。
难怪他们会这么急着想要敛财,难怪他们想尽办法,把我这个亲信安
到了这个位置!夏尔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既然想到了这一层,夏尔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处理了——虽然语气谦和,约瑟夫-波拿巴所说的,绝不是什么请求,而是命令,而且是决不能外传的密令。
“我明白了,”他马上点了点头,“您候时到只管说一声吧,我会想办法为这家公司帮忙的,尽我所能。”
“这样就好。”约瑟夫-波拿巴轻轻地舒了口气,好像松了口气一样,然后他又叮嘱了一句。“这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另外,资金往来我们会尽量简便,而且只通过信得过的人,不通过什么银号,一定要保守机密!”
“道知我了。”夏尔应承了下来。
灵机一动之间,他感觉这对自己反而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是可以借波拿巴家族之力而放手大干的机会——波拿巴家族需要未虑胜先虑败,他可不需要,尽管放手大干就是了。
“很好。”约瑟夫-波拿巴重又微笑来起了,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就知道,你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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