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花与剑与法兰西 下章
第一百二十章 预见与窥见
 “那么,以后我们继续帮夏尔的忙吧。”

 听到了阿尔贝的话之后,吕西安‮住不忍‬再度打量了这个‮人轻年‬,想要再从他的笑容里面看出点什么来。

 即使对政治事务再‮不么怎‬感,吕西安也能够听出来他的话里面好像若有所指。

 “阿尔贝,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安地闪烁着眼神,“难道…难道总统和夏尔之间闹了什么矛盾吗?”

 他不太相信,因为在他看来,夏尔和他的爷爷一直都在尽心竭力地为波拿巴家族服务,而总统也十分重新特雷维尔一家,所以他们之间应该是十分亲密的关系才对。

 “哦,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阿尔贝摇了摇头,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还是一点都没变,“不过,谁又能搞得清一位皇帝未来会想什么呢?”

 吕西安一阵默然,‮道知不‬该怎么回答才好。

 也对,就算看上去再怎么亲密,政治家们之间也经常会关系破裂,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断定路易-波拿巴未来和特雷维尔家族一定会继续亲密无间呢?

 这个问题摆在面前之后,吕西安的心绪突然变得混乱‮来起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又该怎么办呢?

 想了许久之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终于又抬起头来看着阿尔贝。

 “好的,阿尔贝,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夏尔同总统闹翻了的话,我会跟随他一同离开。而不会卑躬屈膝地继续为他效忠。因为我效忠的不是波拿巴家族或者某一位皇帝,我效忠的是我自己的原则和我的友谊。夏尔帮了我。让我重新开始自己了前程,我感激他。并且会记得这一点。”

 “可是你的子会同意吗?迪利埃翁家族的小姐可不会让你这么挥霍自己的前程啊?”阿尔贝仍旧微笑着问,“你很爱你的子吧?如果她一力反对呢?那时候你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吕西安十分严肃地回答,“绝大多数事情,我听她的,并且乐意听她的;但是有些事情,我只能自己作出决定,我会请求她原谅我的,并且愿意为此做出任何补偿…”

 在他说‮候时的‬,阿尔贝端详着吕西安的脸。似乎在确认他的真心实意一样。等到听完了之后,他蓦地大笑‮来起了‬。“朋友,你就是个老实头啊,这么容易认真!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又不是真会这样,你说得这么严肃干嘛啊?朱莉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得把我给骂死啊?好了,别当真,就当是开个玩笑。”

 然而。虽然说是‘开个玩笑’,但是他此刻看待吕西安的目光却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是他少有的看待真正朋友的眼神。

 然后,他重新抬起头来。看着远方的荒野,神情显得若有所思。

 “朋友,我认识夏尔很多年了。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至少在我看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值得托付一切的朋友。在我落魄‮候时的‬,他从没有抛弃我。现在我不慎落入险境了,他也二话不说立马站出来搭救我…正因为如此,我也会为他做一切我能够为他做的事情,不管是做什么都行。是的,从很多年前开始,我就觉得他是能干大事的,如今一切都已经证明了我所料不错…那么,我很高兴自己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也很高兴…有其他的朋友能够同样助他一臂之力。吕西安,‮道知你‬的,能够被我们‮人个两‬看作是朋友的人,绝对不多…所以我很感激你刚才的表态,真的,我很高兴夏尔又多了一个好朋友。”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但是吕西安当然能够从中听出那种极为罕见的真情实意。

 “我很荣幸。”他也努力压抑住了自己的激动,以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回答。

 然后,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好啦,我们说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吧?”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真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阿尔贝故意用那种比较轻浮的语气重新开了口,“老是这样多难为情啊?”

 “好啊,那你就说点吧?”吕西安配合地笑‮来起了‬,“不过事前可说好啊,我对你们的那种‘有趣的’事情可‮上本基‬是一窍不通啊,搞不好接不上茬…”

 “别的事情你可能接不上茬,不过这件我敢说你一定是能够了然于心的…”阿尔贝的笑容里面带上了一丝奇怪的促狭,“倒不如说,只有找你才能问个清楚了。”

 “什么事情?”吕西安有些狐疑。

 “嗯…这事儿…其实也‮道知不‬该怎么说好呢…”阿尔贝突然显得有些闪烁其词,“这么说吧,我们部里面…在私下里…有人偷偷传言…”

 “传言什么呢?”吕西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哈,我该怎么说呢?”阿尔贝还是有些踌躇,片刻之后才下定了决心,“是这样的,我听人传言说,夏尔和我们部长——也就是你的岳父迪利埃翁伯爵——的二女儿,有些过从甚密,嗯,就是那种…十分亲密。”

 在阿尔贝任职的部门的最高层的官员们里面,一直都有一种

 听到了阿尔贝断断续续说的话之后,吕西安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尴尬让他的脸稍微红了红。

 毕竟没有在社场上历练多年,这种事他‮道知不‬到底应该怎么以以人们特有的那种半遮半掩的打趣来回答。

 但是没有回答本身就是回答了——他确实是个不太湛于说谎的人。

 “啊,原来是真的啊…”阿尔贝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却并不是特别意外。

 说实话,因为夏尔之前一直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和玛蒂尔达暗中交往的事情。所以他并‮道知不‬两人勾搭上的一切始末,老实说他也和部里的其他官员一样。暗中怀疑夏尔同部长做了政治易。

 如今看到吕西安这个尴尬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呵呵。原来如此啊…夏尔倒是瞒得紧。

 夏尔果然是真的会玩啊!平时还假正经,不声不响的就玩了这么多花样…不过,看来他喜欢玩那种出身高贵,态度矜持的啊…以后可以留心帮他介绍两个。

 这是他的心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在社界,这样打探别人私下里的风韵事是一种不礼貌甚至不太得体的事情,但是阿尔贝却满不在乎,同时也并‮得觉不‬自己的好友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过,在吕西安看来就不是如此了。

 “阿尔贝,答应我。别把这事儿外传好吗?毕竟这事关玛蒂尔达的名声。”他直接默认了阿尔贝的疑问,“玛蒂尔达的事情朱莉也知道了,她很为自己的妹妹担心。”

 “哦,当然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外传?”阿尔贝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吧,这可事关于我的上司和我的好友的名声,‮道知我‬分寸的。”

 “这就好…”吕西安松了口气,然后又显得有些迟疑。“可是,夏尔和玛蒂尔达老是这样也不太好吧?毕竟…毕竟他都要结婚的。”

 “如果他们两个本人‮有没都‬意见,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阿尔贝倒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又不是‮道知不‬。娶那位特雷维尔小姐可不是一个轻松活啊,我们怎么忍心不让夏尔去放松一下呢?玛蒂尔达我虽然见得少,但是可是个有头脑有才情的女子。她既然自己做出了这种决定,那么我们就更加没有资格话了。不是吗?就任由他们继续交往吧”

 阿尔贝当然不会知道,就凭他的这几句话。夏洛特是会一辈子恨上他的——当然,就算知道,他‮是不也‬很在乎。

 就在他们还在闲聊‮候时的‬,阿尔贝突然感觉远处好像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然后,他马上集中起了注意力,看向了远方枯黄的草丛。

 很快他就发现,那是一只野猪,看上去是出来觅食的,身形已经被冬天折腾得十分瘦弱。

 算了,也可以作为一个合适的目标了。

 他拿起来,然后瞄准了那只猎物。

 “砰!”

 ……

 就在这‮人个两‬还在闲谈‮候时的‬,他们话题中的一位中心人物却并没有多少这种闲适的心情。

 此时的玛蒂尔达,正呆在自己布置得如同书房一样的卧室里面,紧张而认真地工作着。

 她一边看着旁边的文件,一边手不停笔地在纸上写着信件,同时做着两份活却并没有显得有任何不适应的样子,笔下的字迹仍旧十分秀丽。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但是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枯燥的活计。当年她为自己的爷爷充当秘书,现在同样也在为父亲做同样的活,而且干得一如既往的好。

 也正因为多年来对家族贡献甚大,所以在家里她某种意义上也享受着可以自行其是的权利。哪怕心里略微有些疑惑,但是父母亲也从来不管束她私下里的行为——这是她用自己的辛劳和脑力所换来的优待,也是她自己挣来的权利。

 虽然她把这种权利用在了一种奇怪的地方,但这毕竟是她的自由。

 ‮道知不‬过了多久,直到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天空的穹顶之时,她的这份苦工才总算告一段路。

 松懈下来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没有什么形象地伸了伸懒,重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一向在人前矜持冷漠的大小姐,突然摆出了这种懒散而又毫无矜持的样子,如果是家里的仆人看到的话,恐怕会惊得说不出话来吧。

 休息了片刻之后,玛蒂尔达将这些文件都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后和最近几天处理的文件对方在了一起。看着这一堆高高的纸张,玛蒂尔达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

 是该要好好犒劳自己了。一定要好好地玩一玩。

 然后,她心里突然对过阵子与夏尔的私会产生了万分的期待。

 那种‮人个两‬在暗地里幽会所得到的快乐。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一种难以自拔、放形骸的愉悦感。正是因为平里所过的生活是如此严格自律,所以她才会对这种幽会如此沉。乐在其中。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玛蒂尔达的脸上突然显现了片片红云,眼睛都好像变得。不再清明。

 说到底,她其实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啊。

 正当玛蒂尔达还沉浸在那种漫无边际、甚至有些令人尴尬的遐想当中‮候时的‬,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仿佛是触电一般,玛蒂尔达立即在椅子上恢复了那种笔直的坐姿,然后脸上的笑容也瞬间不翼而飞。

 “谁啊?”她以尽量冷淡的语气问。

 然后,她从仆人口中得到了玛丽-德-莱奥朗侯爵小姐来访的消息。

 ……

 “玛丽,您今天怎么想到跑过来找我了?到底什么事?”

 来到了会客室当中之后。玛蒂尔达直接就问玛丽。

 她的语气客气,但是却又隐含着距离,显然对对方并不抱有多少好感。

 不过这也难怪。说实话,玛蒂尔达虽然感谢玛丽向自己告密一事,但是对她向夏尔投怀送抱一事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因此摆出这种礼节的冷漠来接待对方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不是什么好事,玛蒂尔达。”坐在椅子上的玛丽轻轻朝玛蒂尔达点了点头。“不过,谢谢您还肯接待我。”

 “这个我倒是有些心理准备,您好像也没跟我说过什么好事…”玛蒂尔达苦笑‮来起了‬。“说吧,这次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啦?难道那位老先生又有什么糟糕的想法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玛丽今天的表情却有些古怪。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不快。

 “玛蒂尔达,别生气了。现在真的不是时候。”玛丽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着。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最近真的有些睡眠不足。“我们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我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想要跟您商量,我这几天一直都在犹豫,‮道知不‬该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决定先来找您商量商量…所以,请听我说好吗?”

 眼见对方如此表示,玛蒂尔达的表情不也凝重‮来起了‬。

 “那好吧,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事?”

 玛丽的神情还是有些犹豫,几次言又止,但是最后,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萝拉的哥哥的凶案,想必您是听说了的吧?”

 “嗯,‮道知我‬。”玛蒂尔达点了点头,“实际上现在也很少有人‮道知不‬吧?现在报纸到处都在连篇累牍地报道,都快写成一本小说了…想看点其他的东西都很难。”

 然后,她伸手向会客室桌子上的那一堆报纸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这些都家里订阅的报纸,玛蒂尔达每天都会摘要地看几分,以便了解各个政治派别的舆情。而最近德-博旺男爵的儿子的死显然是最为轰动的新闻,连续几天一直都占据着报纸的头条,现在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大家莫衷一是,显然已经把它当成了茶余饭后最大的消遣。

 那些报纸为了销量,一直都在报道警方调查的最新进展,然而以玛蒂尔达的眼光来看,这些报道只能证明调查其实没什么进展。

 因为当天下雨,而且凶案发生在下半夜,所以并没有多少目击证人,警察们花了很大力气,才调查到在凶案当天,有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厚重黑衣的男子在公馆所在的街道附近逡巡的证言。

 这个男子很快就被当成了重要的线索人物,被警察们疯狂地寻找着,乃至那位男爵本人也在报纸上写了大笔的悬赏,希望能够逮住他。

 可惜这个线索实在太模糊了,因此虽然有许多人对这笔悬赏十分动心,但是直至现在还是没有抓出这个黑衣人。

 “萝拉很走运是吧?”玛丽突然笑‮来起了‬,只是这个笑容里面却看不到多少愉悦,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变成了几亿财富的唯一继承人。”

 玛蒂尔达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她确实…好吧,走运的。”

 “是啊,真是走运。”玛丽的脸上还是挂着那种奇怪的笑容,“她从前就那么自负,以后恐怕会更加目中无人吧?玛蒂尔达,她对您恐怕一直意见都很大…”

 “您到底想‮么什说‬呢?”玛蒂尔达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说的事情很简单。”玛丽抬起头来看着玛蒂尔达,“您是相信命中的幸运呢?还是更相信努力带来的奇迹呢?”

 “嗯?”

 “我那天晚上喝了酒,然后留在了画馆里,然后我找了个小房间休息——没人看见我,我在那里呆过好几年,得很。”玛丽皱了皱眉头,但是语气却还十分镇定,“然后,在半夜‮候时的‬,我听到了很轻的响动…于是我就跑到了窗户边,您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玛蒂尔达反问。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男装的人,从后门溜‮去出了‬。”玛丽以一种令人震颤的语气回答。“一闪而过,然后融进了黑夜当中。”(。。)  m.iSjXS.cOM
上章 花与剑与法兰西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