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信心
“特雷维尔先生,我请您不要介意刚才我未婚
的失言。”
当夏尔在侍臣的带领下,来到了美泉宫深处的一个房间时,年轻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再度为公主刚才的无心失言而致歉了,“我们乐意结
像您这样有热情有胆识的朋友,同时也乐意为了法奥两国的友谊付出努力。”
这位皇帝,如同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礼节备至,然而缺乏热情。不过即使如此,夏尔也并不反感,毕竟哪怕没有热情,能够得到一位皇帝的曲意拉拢仍旧值得自豪。
“我也同样。”夏尔十分真诚地回答,“为了两个伟大国家的友谊,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热忱,甚至我的政治声誉。”
“谢谢您。”皇帝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向了旁边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中年人。“这位是冯-波夏恩施泰因伯爵,他是我国极其富有外
经验的老练外
官,我想他可以作为顾问来参与到我们的会谈当中。”
“很高兴见到您,德-特雷维尔先生,我久仰了您的大名。”这个留着分发、面孔不蓄胡须而且极为英俊中年人,从沙发上站来起了,然后朝夏尔伸出了自己的手,“施瓦岑贝格亲王殿下身体实在不适,所以我是代替他前来与您会谈的,希望这不至于让您感到不快。”
夏尔知道人个这,所以他并不会感到不快。
冯-波夏恩施泰因伯爵,这位有名的外
官在奥国外
界资历很深,他在多处担任过大使。1848-1850年之间还担任过驻俄大使,深得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首相施瓦岑贝格亲王的信任。预计在施瓦岑贝格亲王不治之后,他将接替亲王。执掌奥地利帝国的外
大权——也就是说,弗朗茨-约瑟夫皇帝深感和他的会谈意义重大,又没有信心单靠自己来应付夏尔,所以就把他的心腹大臣给拉过来了。
这样也好。
“十分高兴能够见到您,伯爵。”夏尔伸出了自己的手,和这位风度翩翩的外
官互相摇来起了。“能够得到您这样富有经验、才华和威望的前辈的教导,我倍感荣幸。”
客套了几句之后,三个人就在一张茶几的旁边落座了。
一开始,夏尔并没有说话。而且耐心地将糖
放入到了面前的咖啡当中,然后轻轻地用勺子搅拌,好像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一样。而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伯爵就没有这么气定神闲了,他们在发现夏尔并不打算开口之后,互相隐蔽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皇帝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伯爵开口。
这不是他们的定力有差距,这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实力和地位不同——法国现在地位优越,奥地利处境在下风。所以它想要借机窥伺一下,看看法国人到底暗地里在打什么主意,因而让夏尔得以掌握了主动权。
“特雷维尔先生,在此我想先向您表示一下由衷的感谢。”带着十分亲切的笑容。伯爵向他微微颔首,“我们十分感谢您在伦敦对我们的帮助,多亏了有您的提醒。我们才注意到了我们如今身处到了一个何等广阔的
雾当中…那么,本着两国的友好。您是否能够再行一善,将我们再从
雾当中带出来呢?”
之前在伦敦候时的。夏尔想方设法约见了奥地利驻英大使,然后抓紧机会将英法已经达成了默契,将联合起来对付俄国人的消息传达给了奥地利。
如果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消息确实在奥地利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为这个消息暗示,欧洲自从拿破仑战争之后持续了接近40年的大体和平,可能有崩溃的风险——而且,是随时可能有这个风险。
奥地利人并不在乎欧洲是否爆发大型战争,但是他们十分在乎自己能否从中得利,或者至少不受牵累。而这自然就需要得到更多的提示和指引了。
自从收到了夏尔给出的消息之后,奥地利发动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外
资源来进行相关的情报收集和验证,然后经过了长时间的分析,他们得出了结论——从种种迹象来看,英国和法国确实达成了某种默契,而且确实在针对俄国进行某种措施。
但是进一步的消息就很难明确了,因为此事两国都好像讳莫如深,具体他们将怎样对付俄国,以及斗争的规模和地点,他们都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那继续从德-特雷维尔身上捞取更多信息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向导,因为我有时候喜欢感情用事。”夏尔微笑着回答,“就我看来,两个天主教大国没有任何理由敌对,也没有任何理由采取冲突的立场,因此我总会希望奥地利能够一直站在我们一边——正是我同样希望法国一直站在奥地利一边那样。”
感情用事?
奥地利皇帝和伯爵几乎同时心里冷哼。在这个年纪轻轻就享誉欧洲的大盗那里,哪里会有什么感情用事的说法?
然而,虽然他的话十分躲闪甚至几近于调侃,但是偏偏说得又满怀热忱,结果伯爵只好顺着他的口风点了点头。
“我想您说得对,先生。我国是一个笃信天主的国家,我们秉持这宽容原则与任何国家来往,也不对任何国家抱持恶意——另外,我个人也对法国十分仰慕,并且真心实意地希望两国能够永久
地抱持友好的关系。”
“那就太好了,先生。”夏尔仍旧微笑着,然后终于如他们所愿地抛出了重点。“就我看来,
雾不是我们布下的,我们是开诚布公地呼吁和平和各大国的友好,我们也不追求扩张。是某个一直谋求扩张、并且在欧洲各地制造纷争和不和的国家,给整个欧洲布下了令人窒息的
雾。而我们,希望为欧洲扫除
霾。让它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免于被奴役的恐惧。”
皇帝和伯爵再度对视了一眼。
德-特雷维尔此言。无异于承认英法确实已经协调了立场,而且决定用武力来对抗俄国了。
“那么,那个行将到来的日子,大概会在什么时间到来呢?”伯爵再问。
“我无法给您一个具体的时间,因为我们的行动实际上还取决于俄国人的行动,如果他们愿意改弦更张的话,我们还是乐意与他们共同留在欧洲大家庭的。”夏尔颇为含蓄地回答,“但是…如果俄国人仍旧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我不得不承认。一场保卫欧洲文明和自由的防御
战争,很有可能是迫在眉睫的。在迫在眉睫的斗争当中,我十分希望贵国能够和我们站在一边,共同保卫伟大的欧洲文明。”
听到了“迫在眉睫”的暗示之后,弗朗茨-约瑟夫皇帝的眉头又皱紧了。
道知他,面前的这个人轻年实际上就是在告诉他,英法所代表的西欧即将和俄国决裂,并且很有可能兵戎相见,而留给他考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决定,他是应该和西欧站在一边呢,还是要同东欧站在一边呢?
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好做出的,英法两国的财富和实力都十分强大。它们两个携起手来,几乎可以在整个世界投下阴影;而俄国也同样是毫不含糊的东欧大国,是赫赫有名的
路机。其阴影通过边境直接
到了奥地利的头上——更何况,在可怕的1848年。还正是俄国沙皇派出了大军,对匈牙利的反叛者进行镇
的。无论怎么算,他们当时都对奥地利有些恩情。
这两边都是奥地利难以匹敌的强国,两边都难以得罪,实在无法作出取舍。
而特雷维尔隐晦地直接向他要求奥地利投入到英法一边,协调立场共同对付俄国人,这实在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我们一直都认为,欧洲的和平取决于各个大国之间的和睦,和对维也纳所构建的体系的尊重。”眼见皇帝被
得为难,伯爵马上开口接过了话题,“我国是以和平主义立场来对待每个大国的,我们不能一边提出一个保卫欧洲和平的体系,一边又以
烈的态度和手段来废弃它。况且,虽然现在欧洲上空的空气有些让人紧张,但是我认为和睦仍旧是大家共同的追求,没有人乐意看到灾祸突然降临,所以我们认为…即使要扫除
霾,最好也要以不那么
烈的手段。”
“是的,我也认为如此。”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得到了支持之后,马上精神一振,“奥地利愿意为了和平,作为居间人帮助各个大国斡旋,化解紧张气氛,共同维护和平。”
也就是说,奥地利经过了权衡之后,并不希望在“行将到来的日子里”选边站,加入到任何一方,反而希望作壁上观,利用中立国的优势左右逢源,捞取好处。
这并不让夏尔意外,这是很符合奥地利人性格的选择——他们道知不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
“我很理解贵国对和平的热爱,因为我们也是同样热爱和平的。”夏尔不疾不徐,一点也没有被拒绝之后的烦躁或者不忿,“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我们也会同样坚持和平,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会放弃我们对和平的热爱。同样,我们也
奥地利能够作为一个大国,在欧洲发挥它独特而重要的作用,拿出它在1815年曾经发挥过的智慧,为我们人个每谋求令人舒适的和平。”
皇帝和伯爵再次对视了一眼,这次,他们再也不复刚才的镇定和从容,眼睛里面反而多了不少迟疑和震动。
因为特雷维尔实在太自信满满了。
他已经暗示了,如果某天法国必须和俄国兵戎相见的话,自己并不谋求奥地利的帮助,它尽可以保持中立下去——虽然奥地利本就不打算参与,但是这种“被人一开始就排除在计划外”的感觉,总让人觉得有些受到了轻视。
也就是说,他对击败俄国有绝对的信心,所以并不急着拉奥地利下水,只想着让奥地利友善中立而已。
英国人看来已经给了他某些保证,两个西欧大国可能真的已经决定好了,结成一气来跟俄国来一次摊牌。
可是俄国毕竟是俄国啊!
不管英法结合起来有多强,毕竟想打俄国的话注定将是一次远征,而拿破仑的惨痛例子还历历在目,法国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掉。
所以,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信心,以至于连讨价还价都不讲,直接排斥了奥地利的参战可能?
皇帝觉得自己必须再把问题弄得更加清楚一些,毕竟这实在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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